北方的夏天里,清晨似乎总会来得很早。无眠的夜晚,透过麻布窗帘的缝隙,眨一眨眼,远远的山尖上就被撒下了极淡的光,几乎分辨不出什么颜色。再眨一眨眼,诶?难道又消失了吗,好像还有呢!这会捉迷藏的光。 我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就把窗帘拉开了一半,露了没被挡住的半边天。 顺着光的方向走,如果没错的话,有一个影影绰绰的聚点,又似淡,又似浓。那应该是光的源,光从那里出发,像渲染过勾勒的边界,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自己的足迹,越走越淡;那也是光的终点,千千万万条细丝般的光,千千万万粒脂粉般的光,都忠诚地奔过去,踩着脚印,越走越浓。光的染色让人无法察觉,又想说快,又想说好久。 现在,可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有一层透明的橙黄色包围着环绕的山,使山像小孩子一样被圈在怀里酣睡。 除了几盏路灯外,方圆几里内的房子都静静的,浸在黑夜的被窝里,还没有一只灯亮起来。 睛朗的天空中,浓浓 的漆黑褪去了点儿,映着一层透明的橙黄,隐隐感觉到有深紫色钻进来。偶尔有几片薄薄的云,洁白的亮度刚好可以让人看到。没有团团的云,它们太厚重;只有浅浅的云,就像快要消失的波纹。 可是,这样持续了很长时间,云么,飘着飘着就没了踪影,天空难道也中途休息了?说着倒也奇怪,怎么星星却不见几颗。秃秃的晴空中没有星星,就像黑藻似的秀发上缺了点点鲜花的装饰,显得那么素。 挑剔的时光。 不亮的天。 倦意泛在脸旁,我不舍得挪开眼睛。错过不了什么吧。我想着。 我还是错过了,错过等待的黎明。一睁眼,明晃晃的阳光很清澈,蔚蓝的天空像被漂白过。我象征性地安慰自己说:太困了嘛,等不了。又觉这话应该是说给别人听的,转而用手轻轻搓着不遮光的窗帘,想着太阳,自己就把浓夜滤得干干净净,好不公平。 浓浓淡淡,都是些俗字,眼里映的景,单几个字是拼凑不来的。黎明好短,夜好长,梦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