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近中秋情到尽头

　　中秋的月，依旧是那轮在人类赏月那夜起的月。缺盈，盈缺。它没有永恒的圆着照临万姓，亦没有亘古不变的缺着割伤碧落。而中秋的月却被看着时间最完美的月，它与天伦相牵，它与情缘相伴。中秋的月圆是天伦之乐的宣泄之点，月色融在酒杯里，酲醉人间几千年。中秋的月圆，是一份憧憬着的恋情在默默渲染，色调在融融地月色里显得那么的温馨浪漫。
　　去年的去年的去年的那个中秋夜，月很明，也很圆。在那个不应该发生错误的夜里却发生了一场错误，我为那夜的随便感到后悔，我甚至悔恨那个月圆之夜所犯下的错误：我不该牵着你的手走过那段不长的林阴小道；我不该和你一起诗化那个在月色下宁静地躺着的湖畔；我不该和你在橡胶跑道上一起放肆地追逐嬉戏，我不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送回宿舍的大门。我不该……总之，我悔不当初。
　　也许，这些我所后悔的事对你来说也是讳莫如深，轻不启齿。我是一个无所谓的人，也是个自责的人。我要为我犯下的错误承担应有的责任。
　　记得那个夜晚，就是你我相识后第一个中秋节的夜晚，我门和他们一起共度中秋佳节，我喝得不算太多，头脑也还清醒。我知道，你没喝一滴酒，你很矜持内敛。所以你很清醒。后来，你还告诉我我那晚喝了多少杯酒，但我现在很难记起那个数字。酒酣耳熟之后，兄弟姐妹们都搀扶着，零乱的脚步踏着如水的月色回去。我和你却在铺银的校园里细数脚下斑驳地月影。我和你共程数步后，我感到异常清醒，还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在着种感觉下我没咬自己的手，我很清楚，那感觉是真的。你低声说着一些话，那语调是多么的柔和，就如一口口低度的清酒润浸我的心田。我在你喃喃的说话里从清醒再度酲醉，但不是头脑的醉酒，而是醉心一片。你说，月亮为什么在今晚被认为是特别的圆。我说，那是因为一位古代的诗人用他那饱含诗意的梦笔在农历八月十五夜里将它勾勒得圆了。你笑了笑，在融融的月色下，你的笑是此刻的最美。你问我，那个诗人是谁啊？我说，他在诗的典籍里赏月，忘记了告诉我他的名字。你依旧是笑，但笑里朦朦地透着一丝失望。你问我，人们为什么要在今夜思念没有回家的亲人。我说，今晚的月最明最圆，是赶路人最好的赶路之夜，也是赶路人赶回家的最好日子，因而家人就异常地牵挂赶路人，等待他到家的跫跫的脚步声。但是很多赶路人没有如期赶回家，所以这种牵挂和等待变着了后来绵长的思念。你说，这是真的吗？那你说说我的亲人在思念我吗？我说，月色有多白，亲人的思念就有多长，那怕隔着千山万里路，亲人的思念都会系着你的心。你数落我贫嘴，你说我在胡编瞎捏。我笑着看圆月上东山，信步柳阴数星汉。缄默了一段柳阴，你说，柳树在月下的清风中梳理长发，好像一个欲驾东风的姑娘。我此刻心里惴惴不安，但还是油滑地说，东风堪为有情郎，却不能居有所，行有踪，柳姑娘如何委身相随。何况柳姑娘守候在清清的湖畔，闲听鱼儿的唼喋声，静赏湖镜里的云卷云舒，雁阵落影，长空净天，早已忘却了离开的脚步。你略微带着斥责的说，你想啥呀！我说的此驾非彼嫁。我心里有点因唐突而产生的负罪感。
　　月挂中天，发白的月光里袭来一阵轻寒，跑得乏力的你说，冷！我说，冷就回去，你说，舍不得这么美丽的月色。我说，今夕的月色在来年的中秋夜里也许更美。你有些不情愿地听从了我回去的建议，我送你到宿舍的门口，她们看见了我，你笑别了我。
　　去年的去年的中秋，那个夜晚的月色果然很美，素月净白，微云飘红，疏星微明。桂花香馨天际，残荷的清香在湖面氤氲。那个中秋夜，我们没有和他们一起举杯邀月，迎风诵诗，我那夜守候在你的身旁，你似一束玫瑰，开在我诗意的夜里。我们一起吃月饼，两个，你只吃了半个，剩下的一个半全入我腹中。你笑我贪吃，我为之辩解，为之诌了几句所谓的诗。
　　月宫桂蕊落人间，误作飧食腹中馅。
　　天地共此成双对，乾坤唯有不再三。
　　嫦娥岂怜火下品，吴刚犹嫌俗世餐。
　　金盘无露红妆承，香茗浇饼一个半。
　　你说你不喜欢文绉绉的样子，不爱听四字词，七字句。我只得收回欲在月下与你共享的雅兴。我信口说些很随便的话，你却很高兴。你是说你从来没有听过我这么洒脱的谈话。我却认为我在出卖自己的灵魂，购买你廉价而动人的笑靥。我不想回忆那些你认为洒脱，我觉着无聊的话。你说那些话很带劲，我作为一个男人，为啥不敢回忆呢？对了！我只是说不想而没有说不敢。
　　我只回忆你说的那些带劲的话。
　　我记得，你曾给我讲老掉牙，土掉渣，俗到家的笑话（借用一个人呢的话：我也是个俗人，但我不是这个俗法）。你说，为什么打雷的时候先看见闪电后听到雷声？我说：光速比声速快。你说错！你有说放屁的时候为什么先听到声音后闻到味儿？我说声速比分子运动的速度快。你又说错！其实我知道你想要的答案，我看过《乌龙院》。我知道我迂，迂得不知道怎么用屁话来调剂生活。你责备我死脑筋，笨，不知道什么是浪漫。如果着是浪漫，我倒想到市场上买它几千斤。你还说过，一个东西硬邦邦，一头大一头细又长，放在洞了还挺爽。你说后还叫我不要想歪了，我可以向圣洁的上帝保证，我知道答案，我绝对不撒谎，我看过《独自等待》。我可以向邪恶的撒旦发誓，我的的确确想歪了。于是乎，我口是心非的说，怎么说那么粗俗的话（这话假的没边了）。你却神情欣然的说，是棒棒糖。还问我想吃否。
　　月色美得让我心醉，胜过了您在月色下显得暗淡的容颜。我很想在这如锡箔一样的月色里听一曲伴着清风，裹着水汽飘来的悠扬古筝音乐，此时的古筝要柔美，犹如春蚕吐丝一般曼妙。我知道，你这一生也不可能给我，我陷入了对琴声的幻想中。你说着一些使我皮笑肉不笑的话。琴声在我心扉里如丝如缕地缭绕，随着我的思绪响入迥阒的苍穹，飘入蟾宫的琼楼玉宇。嫦娥在徐来的琴韵里舞着她那善舞的长袖，她的舞姿是那么的婆娑文雅……
　　你问我在听你说话吗？我从月宫里溜回来说，我在听，很优美，很动人。你说：那我在给你讲个优美动人的。你口若悬河地说，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嫁给了一个非常丑的男人。那男人能说会道，能把过庭风说成是空调，把禽兽叫说成是动物世界，把蓝说成绿，把白说成黑。那女人却没命地相信他的话，所以就嫁个了那个丑男人，你知道为什么吗？我说，郎才女貌嘛！郎有才学，女有美貌，当然是才子配佳人了。而更重要的是真爱无价，贫窭难敌。你笑了，我也笑了。你笑我无知，我笑你能讲出这么动人的故事来。你说我脑袋遭驴踢了，死不开窍。你说，那哪是什么爱不爱的，也不是什么真爱无价，那是女人是瞎子，男人是骗子，哈哈……什么郎才女貌啊！
　　月色在你的笑声中颤抖，把平和的中秋夜搅得琐碎。当我们打梧桐树下走过的时候，一枚微微泛黄的桐叶从树枝脱落，在茫茫的月色中划了一条弧线，刚好落在我的头上，桐叶落得很轻很稳。我取在手里，看着它泛黄的面容，我感觉到秋的脚步已经很沉了，它开始震落不耐岁月流逝的叶子了。
　　我站在宿舍的阳台上，微赏素月生银，聆听秋风送金。心却在荒袤的沙漠里盘亘。
　　去年的中秋，月色有些暗淡。如果说中秋的月色如茶，那么去年的去年的去年的中秋月色是一杯初次泡的茶，味浓，还透着苦涩的味道。去年的去年的中秋月色是一杯二次泡的茶，味纯，还透着清香的味道。我很想细品，却被打翻。去年的中秋月色是一杯三次泡的茶，味淡，还透着木叶的味道。
　　月悬中天，人上高楼。你坐在我的身边，刚洗过的头发还有一缕你喜欢的茶花味道。你说，我们相恋的夜晚月色很明净，而今晚却如此的晦暗，在这三年里，你我有说有笑，有吵有闹，你每次都顺从于我，我发现你是个好人。我听了你的话，心头为之一惊，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惊憷。你说，三年了，你没有牵过我几回手，今晚的月色晦暗，我们都看不到多远，我愿意给你一个你的初吻。我此刻有点不知所措，我真的不知道是梦是醒。你温暖的嘴唇凑到我嘴上，熟练的伸出舌头。我不知道该不该这样，我在犹豫中抽回我的嘴，说，这……这事等我们行了合卺之礼后再做不迟。你见我不接受你的馈赠，你埋下了顺着长发的头，头发把你面容掩盖，我看不见你胜似茶花般火红的娇羞。我心里很矛盾，是伤害你，还是护着你。我到洗手间用凉水浇头，清醒后，我选择了悄然地离去。
　　第二天，我再没有收到你的短信，我有点着急。十六夜的月亮更圆，我一个人消受着昨夜不曾泄辉的月亮，我在十六夜的月色里知道你昨夜邀我出去留宿的含义，我知道你在昨夜给我们的恋情奏出绝响。我没有太多的理由来问你，我知道你有一条拒绝的理由——诗意不是浪漫。
　　今又快到中秋了，新月如刀，割着天际的微云，亮出无尽的星斗。你是参星，升起在傍晚西方的天幕，欣赏绚烂的晚霞。我是商星，挂在黎明的东方，舔食拂晓的晨露。我向缺月发誓，我爱过你，我与星辰坦心，我恨过你。我把追回你的念头系在风的尾巴上，飘到天尽头。我把放弃你的想法刻在水里，饮在心里。
　　我信奉的情感格言是：走过了就别回头，毁了就别去修，曾经的相恋，只是一次错误的邂逅，现在的陌路相待，是一个不能也不会攻击的敌人，而不是所谓的朋友，我对你没有任何愧疚，因为我保护你的时候，我选择了悄悄地走，虽然，我能够断定今夕的中秋月夜里，你会更美更温柔，和一个我曾认识的男人睡在一个床头。这不是嫉恨，而是一种自然地联想，联想的时候，我不会怨恨，更不会嫉妒。我理解，你我曾是并肩行走过一段路程的路人，为平淡的人生旅途互添了一些风景而已。
　　今夕中秋，当月高歌，对月吟诗：
　　走过一段长路
　　我想歇歇脚
　　让你先走
　　脚下踩破的月光碎成图
　　是一张佳人啼破的脸
　　是一棵我倚身的枯朽的乔木
　　是一双掉了鞋跟的鞋
　　是一本纪录回忆的书
　　是一阕词
　　是一首诗
　　都不是
　　而是一枚影子饮着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