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风花雪月第四章小城雨露

　　永山今天又早早的将店门打开，客人也陆陆续续的走进走出，有看伞的，也有俢伞的，永山坐在店里忙着，头会不时的抬起来，看看外面过往的行人，翠云的身影，这时又突然的出现在店门口，永山很快的就看到了，但是店里面的人很多，他没有作出过多的反应，只是微笑着向翠云点了一下头，就象是和客人打个招呼一样，翠云在店里看了几把新的雨伞后，也没说什么话，就慢慢的走出伞店，走到店门口的时候，她似乎不经意的，回头望了一下永山，永山也一样在这时候，将头抬起来，两人的眼光很快的对视了一下，翠云那一双象是会说话的眼睛，已经将她要说的话传递给了永山，那种眼光永山已经接触了，好多回了，他的脸也微微的笑了一下，便将头低了下来，继续忙着手中的活，他的身边还坐着两个客人，是来修雨伞的，一个正低着头装着旱烟，翠云回头看了永山后，就迈步走出店门，回家去了。到了中午时分，永山将店门给关了，然后走到后面厨房里，等着翠云的到来，厨房后面有一扇小门，门外便是一条小小的巷道，偶尔会有邻里来往走过，永山将那扇小门虚掩着，等待着那一个熟识的身影，出现在小门前，过了个把时辰，依然没有翠云的身影出现在小门前，永山在厨房里来往走着，不时看一下门下面的那道光线，盼望着，也在猜测着，突然门下面的那道光线暗下来，紧接着虚掩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侧身进来，然后将门栓赶快插上，是翠云，＂翠云，＂永山激动的上前抓住翠云的手，久久的看着她的脸，＂翠云，＂漫长的等待与思念的苦恼，在这一刻化为无言，永山揉搓着翠云的双手，＂翠云，＂永山现在只知道，轻声的叫唤着翠云的名字，＂好热，一路快步的走过来，＂翠云将右手从永山的手中抽出来，擦着额头上细小的汗珠，＂我帮你擦，＂永山用右手轻轻的擦拭着翠云额头上的汗珠，翠云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双眼睛似醉非醉的看着永山，在她的眼里，她是喜欢永山的，但是也有很多问题，她也一样困扰着，＂永山，你应该成个家了，＂翠云伸手将永山的双手，握在自已手里看着他，＂我不要，我想和你在一起，＂永山深深的眷念着眼前的这位女子，他也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翠云，我们到别的地方去好不好，＂永山垦求着，＂我还有孩子！＂翠云轻声的说道，两只眼睛看着永山的衣领，然后用右手在上面整理着，＂翠云，我想你！＂永山轻轻将翠云搂在怀里，轻声昵喃着，翠云也一样紧紧的，将身子贴在永山的怀中，用手在他的背上轻轻的抚摸着，外面的院墙上，有几个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着，然后又突然的一起飞向空中，盘旋着，再慢慢的远去……
　　第二天早上，永山依旧在店里忙着，外面天色有些灰蒙蒙的，于大娘带着一位姑娘出现在店门口，这个姑娘就是曹兴的妹妹，大妹，这让永山惊讶不已，大妹也一样，她连忙的转开视线，永山也连忙转眼去看于大娘，等她开口说话，但是于大娘却装着没看见一样，带着大妹东看西看的，＂大妹，你看，这把伞好看吗？＂于大娘拿着一把新做好的，上面有画着一些花草的新雨伞问着大妹，＂唔，＂大妹点着头，但是没有用手去动它。永山看到于大娘没有去理他，就继续坐在店里忙着，心里似乎已经明白了一些，于大娘说的肯定就是这一位姑娘，永山静静的做着活，两只眼睛依旧习惯的喜欢看向店外，＂永山，这几天生意还好吗？＂于大娘走到永山身边问道，大妹站在她的身边，两只眼睛静静的看着永山，＂唔！还好！＂永山微笑着抬起头应了于大娘一声，又马上低下头做事，＂你们要不要坐！＂永山又抬起头看着于大娘问道，＂你说呢？＂于大娘被永山问得有些好笑，两只眼睛看着永山，＂哦，那好，好的！＂永山连忙站起来，跑到里屋又搬出一张长凳，放在店门边，于大娘她们平时爱坐的地方，＂大娘，你们坐，＂＂唔！＂于大娘点了一下头，拉着大妹一起坐下，于大娘坐在外面，＂大妹，家里现在还好吗？＂＂唔！还好！＂大妹点着头，＂你姐姐常回来吗！＂＂很少，＂大妹应着，＂大妹，你觉得永山他怎么样！＂于大娘小声的问道，＂唔！还好！＂大妹微微的点了一下头，脸上带着一些称心的笑容，＂唔！那这事就交给大娘，大娘会帮你去说的，终身大事，是一辈子的事情！＂＂唔！＂大妹继续微微的点着头，＂永山这孩子还是挺好的，就是爹娘过世的早，没留什么家产下来，以后你们两个人要是真的说成了，还得靠你们自己慢慢的去过，大娘嫁到这里来的时候，永山那时候还是一个孩子，如今是得有个人来管着他，这孩子做事还是挺灵活，＂于大娘边说也回头看着正在做事的永山，大妹将于大娘的话都记在心里，她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点着头，＂走，大妹，先到姨娘家去，姨娘煮点好吃的给你吃！＂于大娘说完拉着大妹的手，＂永山，我们先回去，你好好忙着，＂于大娘转头对着永山，边说边站起身子，＂唔！＂永山看着于大娘点头应着，于大娘便带着大妹一起走出店门，永山这时又抬起头，看着大妹的背影，大妹的模样很好，很面善，伹是身材和翠云相比起来，还是略差一些，这让永山陷入了沉思之中，手中的活不由得变慢了，这让永山有些为难，正在边做活边想着的时候，阿宗也出现在店门口，＂永山哥，我来学艺，＂阿宗边说也走进来，＂真的要学！＂永山认真的看着阿宗，＂当然喽！我都跟我爹娘说了，＂阿宗还真得是有着一股认真劲，＂那好，你先把那一堆竹子，给我先锯成一段一段，有这么长，＂永山说完也干脆站起来，走到做伞的原料处，手把手的教给阿宗，＂学艺可有点累喽！＂永山转眼去看阿宗，＂我不怕，永山哥，我爹说了，我都这么大了，应该要做事了！＂阿宗很坚决的应着，看到阿宗这付认真的样子，永山点了点头，＂唔！那好，那你先把这堆竹子照这个样子，慢慢的锯下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就过来问我，＂永山交待着，虽然自已都没有做过师傅，但是自已以前怎么学的，现在也照着用出来，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好的，永山哥，＂阿宗应着，便提起锯子有模有样的干了起来，永山把要教的话说完后，，又继续坐在俢伞的位置，看着坐在身边一位，等着要拿伞的中年男子，永山不由得加快手中俢伞的速度……
　　到了傍晚，店里没什么事了，阿宗也回家去吃晚饭，永山坐到灶前动手开始烧火做饭，自从爹娘不在人世后，这些事都是他自已去做，他草草的将晚饭做好吃完后，便走到屋里，外面的天色也差不多都黑下来了，他将油灯点亮，昏暗的油灯光，将他来回走动的身影，都印照在墙壁上，永山头一次，完全陷入在一个矛盾之中，他思纣着，权衡着，一个是难以取代，却又不知会有什么结局的情爱，一个虽然差了一些，但是人的一生，终身大事总是要解决的，＂嗨！＂永山站在屋子的中间，看着发黑屋顶，他叹了一口长气，屋顶上的瓦片，这时有噼噼啪啪的声响传下来，起先是稀稀拉拉的，没多久就很密急了，是下雨了，而且很大，这更让永山感觉到有些心烦，他慢慢的走到床头边坐下，看着桌子上油灯里跳动的灯火，慢慢的，灯火模糊了永山的视线，灯火里仿佛又将他，带回五年前那一天上午，一位年轻小妇人提着一只小蓝子，来到永山店里看雨伞，永山的雨伞做得还是挺不错的，价钱也实在，县城里知道他的人也很多，翠云有时也会往这边走，对这边店铺她也了解一些，＂掌柜，这伞好用吗？＂翠云的声音比较细，再加上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庞，便得声音听起来更加悦耳了许多，＂唔！还可以，挺好用，这几把都是我刚做好不久的，还可以，＂永山站在翠云身边应着，他已深深的被翠云的身材和模样，给吸引住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翠云，还不知道她是那里的人，＂掌柜，能不能便宜一点卖给我，＂翠云依然细声细语的，那神情和语气就好象是多年以前，就和永山认识了一样，永山难以抵挡翠云那一双，象是会说话一样的眼睛，＂好的，＂永山很快的点着头，＂我身上带的钱怕不够，能不能过几天再给你，我家就在那边，不会很远的，＂翠云看着永山很自然的说着，＂好的！可以呀！经常都会有人先欠个十天半月的，不要紧的，你先拿回去先用，等你有空了你再拿过来，也可以，＂永山边说边点着头，＂唔！＂翠云的脸甜甜的笑了一下，＂这店里就你一个人？＂翠云手里拿着雨伞，却没有急着要回去，＂是的，就我一个人，＂永山点着头，＂那你的爹娘呢？＂翠云接着问道，＂他们都已经过世了，＂＂噢！＂翠云点着头，看着永山的似乎还很单纯的神情，翠云没有再问下去了，店外又有一个老头走了进来，＂那我把这伞先拿回去，过些天我再把剩余的伞钱，给你拿过来，好不好，＂＂好的，＂永山依旧微笑着点着头，翠云左手拿着雨伞，右手提小蓝子走出店外，又顺便走到斜对面的一家小杂货铺里，买点东西又走出来，一走出来眼睛又注意到永山的伞店，永山此时的眼睛，也一样在店里偷偷的往外看着她，当两双眼睛接触在一起的时候，翠云的脸微微的笑了一下，然后一步一步走过去，这一天让永山难以忘怀，他时刻都在回想着，那一天在店里，与翠云接触的每一个细节，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一个，能让自已这么喜欢的女子，至于这女子是否已经婚嫁，永山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因为翠云的个头不高，应该算是中等，而且基本都是在家里料理家务，所以肤色也算很好，长得又好，给人感觉象是一位成熟的大姑娘，这些天永山时刻都在，盼望着翠云的出现，但是五天后的一个中午，翠云抱着小女儿，来到永山店里来还伞钱，永山才知道，她应该已经不是姑娘了，翠云将伞钱递给永山，＂这是我的小女儿，＂翠云边递钱边介绍着，＂长得很好看，＂看到翠云的小女儿，永山心里有些难受，他看了翠云一眼，马上又垂下了眼帘，然后将接过来的伞钱，又塞到翠云的手里，＂给孩子买点东西吃，＂永山看了翠云一眼，翠云没有推拖，店外都是人在走动，翠云这时又露出一张迷人的笑容，＂这是叔叔，＂翠云用女儿的小手，指着永山，叫小女儿认识，小女儿还太小，还不懂，她看着永山，这让永山心里更是有些难受，也感到有些无奈，他站在那里看了小女孩，又看着翠云，此时的永山，两只眼睛已经充满了，对翠云的深深爱恋，＂把钱拿回去吧，你是开店做生意的，哪能不要钱呢？拿着！＂翠云认真的把钱递给永山，＂不要推了，＂永山平静的看看翠云，翠云没有再继续坚持，此时翠云的眼里多了很多柔情，＂那我先回去了，＂翠云的眼神，也带着些许深情的看了永山一下，＂唔，＂永山点了一下头，＂有空来走走，＂永山又补了一句，＂好的，＂翠云点着头，然后抱着小女儿慢慢的走出伞店，自从那以后，翠云每隔五六天，或者十天八天，她就会往这边走一走，她并没有走到永山店里来，而是看了一下永山就走过去，这让永山思念得很厉害，他想看她，却又不知道她的家住在那里，县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东西南北，房屋是一间挨着一间，杂乱无章，每到傍晚的时候，永山就会关上店门，往翠云那天手指的方向走去，希望能碰巧遇见翠云，但是这样的机会很小，走了十几二十次也没碰到，有一天中午，永山在厨房里面吃饭，翠云慢慢的走进来，脸笑笑的，＂才刚刚吃饭？＂翠云声音轻轻的问道，看到翠云突然的出现在自已家里，永山一下子放下手中的碗筷，心情是由紧张到高兴，由高兴到激动，由激动再回到紧张，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两只眼睛却拼命的看着翠云，看着她的脸，她的眼，有点想哭，想流泪，两只眼睛感觉有些潮潮的，看着永山那付样子，翠云的脸轻轻的笑了一下，＂这边就是你睡觉的地方？＂翠云把目光从永山的脸上移开，转眼去看隔璧的一间房间，＂是的，＂永山应着，翠云款款的走进永山的卧室，里面都是他爹娘生前，用过的一些家具，永山把它们摆放得也算整齐，永山站在翠云身后，还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是看着翠云在屋里，东看西看的，翠云慢慢的走到一张梳状台前，梳状台上面有一面小镜子，翠云自已搬过来一张凳子，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里面印着一张，令人陶醉的笑脸，她突然转头看着永山，，一双笑眼似乎在招唤着永山，永山鼓起勇气走到翠云的身后，看着镜子里面的翠云，翠云柔柔的目光继续招唤着永山，永山再一次的鼓起勇气，将他的手，放在翠云的柔柔的肩膀上……
　　雨越下越大了，将永山又唤回到了现在，他干脆躺倒在床上，睜着两只眼睛看着屋顶，听着雨点打在屋顶上的瓦片＂噼噼啪啪＂的响，慢慢的，也就睡去了，桌上的那盏油灯，什么时候油烧干了，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