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和外公外婆住在乡下。外公爱种一些花花草草,所以院子里满是盆盆罐罐。而我,便在那些狭小的缝隙间穿梭来往,乐此不疲。 外公种一种植物,极易养活叶子很是肥厚。据说只须掐下一枝,插在土里就能长起来。儿时的我最爱干的就是偷摘一些花草的叶子,放下石上捣烂了玩过家家。有时候这些不幸的叶子会被当成救死扶伤的"草药",有时又变成了桌上的"美味佳肴",而那种叶子肥厚的植物,自然成了我眼中的"上品"。我总趁外公不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想来花草若是有知,我一定是它们眼中的恶魔。 对于这个,外公也极是头疼。那些花草在他离开之前仍是漂漂亮亮整整齐齐的,在他回来时便缺胳膊少腿了。我也不知被训过多少回,可偏偏死性难改。想到他吹胡子瞪眼,想打我又舍不得的样子,我便笑得阴险而得意。 一天,我正摘那种肥厚的叶子,只摘了一片,外公忽然回来了。我惊得随手一丢,把叶子扔在了院中一棵松树下,树下是一片厚密的草,叶子进去便立即不见了踪迹。 而后的几天,我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我确实很忙,我要去偷王奶奶家的梨子,去挖张爷爷家的地瓜,去…… 后来,偶然的一天,我在那棵松树下玩,不经意地,一株鲜嫩的绿闯入我的眼帘。拨开草丛细看,是一棵小芽,绿得鲜艳,绿得刺眼,绿得明目张胆,绿得生机勃勃。并且我发现,这棵小芽叶子肥 厚水润,只是略小了一些。很显然,这是那种植物,是我丢下的叶子! 我把那棵小芽挖了出来,捧在手心想了很多很多。 那棵松树下杂草丛生,各种虫子穿梭来往。那片叶子是顶着怎样噬身之痛,坚持"我要发芽"的信念:它要发芽,是的,纵使没有水;它要发芽,不理会虫子的冷笑;它要发芽,让根扎进干燥的土壤,和凶悍的野草争一滴水。它就这样在我手心噗噗跳动,灼热而富于冲击力。生命,就这样在我手心蔓延开来,咝咝地冒着热气。 它不愿就这样化为春泥,因为它要活下去,坚定不移地活下去。它渴望生着,纵然活下去是那样不容易。它不过是一片叶子!然而活下去,就有希望;活下去,就能见到太阳。总有一天,它能顶天立地地站着;总有一天,它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生命是不可扼止的。生命的意义,就在于永远不停息地奋斗、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生活,就是一场革命,要有不向现实低头的勇气和决心。生命的涓涓细流,会在我们心底蓄成澎湃的浪潮,推动着我们前进,势不可挡。 自那以后,我很少再残害任何一个生命。因为无论是什么生命,都渴望活下去。于我们而言,更应懂得生命的宝贵。多少次的轮回,才能换一次做人的机会?蝼蚁尚且偷生,那么我们更要微笑着活下去,去追求生活的美好与醉人。 生命的芬芳,藏在我们怀袖之间,伴随着我们成长,愈久便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