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悲伤的诗句对我低吟, "人生不过是梦幻一场!" 因为沉睡的灵魂等于死去, 万物并非它们表面的模样。 生命是真实的!生活是严肃的! 它的终点决不是坟场; "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这话并不是针对灵魂而讲。 我们注定的目标或道路, 既不是享乐,也不是悲伤; 而是行动, 为了每一个明天, 我们比今天走得更远更长。 艺术长青,而时光飞逝, 我们的心尽管英勇而坚强, 却仍象阵阵低沉的鼓声, 正朝着坟墓把哀乐敲响。 在这个世界的辽阔战场上, 在这人生的露天营地上, 别作默默地任人驱使的牛羊, 要在战斗中当一名闯将! 莫信托未来,不管它多么欢畅! 让逝去的岁月把过去埋葬! 行动吧,趁活着的此刻行动! 胸中有红心,头顶有上苍! 伟大人物的生平把我们提醒, 我们也能使生命变得高尚, 在离开人间时,我们也能够 将足印遗留在时间的沙滩上。 哦,足印!也许另一位弟兄 当他航行在生命庄严的海上, 不幸沉船遇难,看见这足印, 他会使勇气重新增长。 那么,让我们振作起来行动吧, 准备好迎接任何命运的风浪; 永远要有所作为,不断追求, 学会劳动,也学会等待和期望。 (黄新渠 译) 在这首诗中,诗人以自己切身的感受和对生活深刻的理解, 向世人道出了生活的真谛, 使人们认识到什么是生活,应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人生, 做生活的强者。 朗费罗自幼生活在大西洋岸边的波特兰城,大海的深沉、博大、蕴藉陶冶了他的诗心。他的母亲是个诗歌爱好者,这使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接近了缪斯的风采。十三岁时,他就迈着童稚的步履走进了诗坛。在十九世纪初的美国,朗费罗首先接受的是欧洲的传统艺术,浪漫主义的洪流在他的心灵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辙。而且, 当时的美国远没有进入大机器生产时代,生产方式跟十八世纪末期的欧洲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这就是为什么诗人能在那个时代用浪漫主义的嗓音唱得那样自在,能在那个时代拥有那么多的"听众"。 《生命礼赞》是一首颇能代表朗费罗风格的抒情诗。同时,也可以看作是一组关于人生的精辟格言。诗中,诗人以积极的态度向我们歌唱,而不是用悲伤的诗句。一开始,他就告诉人们,生命不是梦幻, 而是真实的、严肃的。《圣经·旧约》中说, "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大地。"许多人在这句古老的格言中找到了共鸣,以宿命的态度去面对人生。但诗人在他的诗中却给人们新的启示:归于尘土的只是人的肉体;人的灵魂,人的精神是永世不灭的。人活着应该有一种精神,这种精神就是对生活的永不屈服。这里所表现的思想跟斯蒂文斯在《彼德·昆斯弹奏古琴》中所表现的思想正好相反(参看斯蒂文斯条)。在诗的后半部分,他告诉人们,生命的主宰应该是自己。人不能象牛羊一样逆来顺受,被痛苦和不幸左右,而应该成为战土、闯将。在这首诗的后半部分,诗人还告诉我们,伟人的境界凡人并非不可企及,在永恒的时间面前,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谁主宰了自己,谁敢在人生的海洋上不畏飓风狂飚,谁就有可能成为伟人。所以, 我们不应总是对伟人顶礼膜拜。马克思说过: "伟人们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你跪着,站起来吧! "在这里,诗人希望所有的人都能站起来,做一个强者。 诗人要人们积极乐观地去面对人生,但他的乐观决不是廉价、空洞的,而是来自生活给他的灾难。在他的文学生涯中,他先后死了两个妻子,其中一个在大火中烧伤,惨死。但人生的打击没有使他低头,生活的灾难没有使他屈服,而是振作起来, 去迎接生活的风浪,唱出激越的《生命礼赞》。象贝多芬一样,他希望人们要扼住命运的咽喉,把握住今天,而不仅仅指望未来。 如果非要将朗费罗归入哪个流派的话,也许他最有理由站在积极浪漫主义诗人的行列,与拜伦、雪莱他们为伍,但他的诗中有更多的民主意识和美国精神。到朗费罗为止,美国诗人绝大多数在形式上没有很大突破(只有稍晚于他步入诗坛的惠特曼作了大胆的探索),他们更多的是继承英国和其它欧洲国家的诗歌传统。这首诗无论是韵律还是节奏都是英式的,这在当时是易为人们接受的。有位美国评论家说得好, "如果众人也喜欢诗歌的话,他们喜欢的是传统形式的诗歌。"这种审美趣味也许是一种惰性的态势,但这是一个事实。 中国诗人俞平伯说过, "诗是以人生为血肉,感人是第一个条件,向上是第二个条件。"俞平伯所指的感人是艺术上的感人, 向上的精神应寓于艺术形式当中。但在这首诗中,朗费罗感人的更多的是他的思想,积极向上的精神,他对生活的深刻理解和给读者的闪光启示,而不是艺术形式,所以,这首诗的天平就斜向内容一边了。当然,我们应以历史的眼光客观地去判断艺术,他的直抒胸臆,理性思辨使我们不得不承认诗人有他自己的永恒性。 (义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