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似月轮长篇小说连载

　　第三章 街头偶遇
　　一个人在一座城市生活久了，就会习惯这个城市，街角的饭馆，拥挤的地下铁，热闹的夜市。萱草一直生活在岩池，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清晨起床后推开窗户，能看到各式各样的屋顶，这个秋季，燕子南下，屋瓴上只剩寂寥的灰色的麻雀跳来跳去。
　　年少的萱草喜欢这座城市，这座城市像一腔热血，而自己只是其中的一滴，离开岩池，就会在热日下干涸。天气渐渐凉了，他依旧每天穿着拖鞋，顶着一个蓬乱的鸡窝头走在大街小巷里。他喜欢街角的早餐，金黄色的现炸油条，烫嘴的灌汤包，浓浓的骨汤面。……从街头吃到街尾，可以不重样。
　　早餐通常是豆浆油条，或者是一个甜面圈配牛奶，在骨汤面里放一勺辣椒酱，＂稀里哗啦＂地吃上一大碗。解决早餐后，他会在临街二楼的咖啡厅里消磨剩下来的上午时光。他喜欢这样的日子，衣食无忧，除此之外，别无他求。
　　咖啡厅里放着清幽的钢琴曲，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咖啡，加入半杯牛奶一份方糖，慢慢地搅动浓香的咖啡。窝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闭上眼睛补个觉。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子，戴着一顶牛仔帽，身上那件宽大的牛仔衣明显大了一号，小小的脸带着一丝稚气。
　　＂我认识你。＂她微笑着宣布了一个连萱草都愕然的事实。
　　＂少套近乎了，别以为我是个富裕的颓废男，我可不认识你。＂
　　她起身，端起他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说：＂再见了，萱草！＂说完大踏步地离开。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是萱草？＂萱草追了出去。
　　远远地，芏篱扬了扬萱草的皮夹子，当着萱草的面拿出了现金，将空掉的皮夹子丢了过来：＂身份证在里面，我只拿现金。我是个小偷，但不是骗子。如果我是个骗子，今天你就会身无分文。＂她边走边说，＂我很仁慈吧！＂
　　萱草在街头凌乱，遇到小偷是第一次，而遇到这么气定神闲的小偷更是闻所未闻。捡起那个空掉的皮夹子，拿出一张银行卡去咖啡厅买单。
　　一个人沿着落光树叶的街，慢慢地晃悠着。不久听到身后有摩托车的声音，那个女孩拿下头盔，远远地喊着：＂萱草，上来，我带你去兜风。＂说完扔了一个银白色的头盔过来。
　　萱草回过头接过头盔说：＂你是真的认识我还是逗我玩。＂
　　＂我是芏篱。＂她走了过来，＂刚才我骗你了，我不认识你，我只是看了你的身份证。＂
　　萱草坐上了芏篱的摩托车，车风驰电掣地穿过桥洞往郊区开。路两旁的风景逐渐变得荒凉，车子停在一个小镇子上。她将车停在路边，自然而然地拉起萱草的手，他愣了愣挣开了。
　　她也愣住了：＂我把你当我弟弟了，真不好意思。我弟弟今天过生日，我给她买一个蛋糕。＂
　　萱草尴尬地站在一旁，芏篱快步走进一家蛋糕店，买了一个生日蛋糕，付钱的时候她望了望了萱草，咬咬牙还是给了钱。
　　她拎着蛋糕回到了萱草身边说：＂走吧，再不走太阳就落山了。＂
　　再次发动摩托车，视野里出现了大片大片的草地，平原上稀稀拉拉地站着几头黄牛在悠闲地吃草。路两旁布满了防风林，景致越来越荒凉。突然看到了海，萱草有些兴奋，摩托车沿着滨海路一直走，能够看到了蓝色的大海和灰色的连绵起伏的海岸线。沙滩边上一棵棵棕榈树像一个个沉默的战士守卫着静谧的大海。
　　村庄门口有一个石头堆砌的石碑，上面有三个红色的字：幸福村。摩托车沿着一条单行道开进了村庄，路两边有大片大片的香蕉林，矮小的灌木丛上有彩蝶飞舞。
　　车子停在一座平房面前，芏篱一只手拎着蛋糕，一只手挽着我的胳膊说：＂现在起你是我男朋友，还有我的身份是码头搬运工，不是小偷。＂
　　＂你想做什么？＂他有点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演戏懂不懂？＂说完微笑着挽着萱草进了院子。
　　＂你用偷来的钱给弟弟过生日，这样不妥吧。＂他不怕死地吐出了一句。
　　＂我只会干这个！＂她狠狠地踩了萱草一脚说：＂记住，男朋友，还有码头搬运工。要不然，我让你找不到北。＂
　　走进院子，有个小女孩在收拾米糕摊子。
　　芏篱咳了咳说：＂小妹，外婆呢？＂
　　＂下地了！弟弟在屋里做作业。咦？＂她回过头顿时反应过来了，奔奔跳跳地走了过来说，＂三弟，大姐回来了。＂
　　不久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跑了出来，一出来就抱着芏篱哭：＂姐姐，今天是我十岁生日，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芏篱姐姐，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回来陪你过生日啊，我们的小寿星。＂她蹲下来，捏了捏小葳的脸，＂看姐姐给你带了生日蛋糕。＂
　　＂这位大哥哥是谁？＂他抹了抹眼泪，将视线投向萱草。
　　＂我是芏篱的男朋友，小家伙，是个小帅哥。＂萱草也蹲了下来，也捏了捏他的脸。
　　＂你可不许欺负我姐，要不然我要你好看！＂说完做出握拳的动作，眼睛里带着一丝凶意。
　　＂只有你姐欺负我的份，我呀就是个未来妻管严。＂
　　＂那就好！＂小葳跑了进去。
　　芏篱也挽着我进客厅，客厅是水泥地板，房子已经很老了，墙面泛黄，有些地方还脱落了，能看到里面的青砖。客厅里有一台老式彩电，放在一个老旧的柜子上，上面盖了一块白布。有一个茶几，上面放了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看起来旧旧的。一排老式沙发，都凹陷下去了，上面铺了洗得发白的条状沙发罩。小男孩搬了个矮凳子坐在茶几边做作业，芏篱拿起茶壶给他倒了一杯茶说：＂喝杯水吧！＂
　　萱草接过茶水，看了看那个带缺口的茶杯，不知道该喝下去还是放下来。
　　＂不想喝就放下来吧！茶杯很旧了，边缘都破了，真是抱歉。＂芏篱仰头自己喝了下去，＂真的很渴，我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
　　＂我不讲究。＂说完萱草拿起另一个破掉口子的茶杯倒茶，小心翼翼地喝着凉白开。
　　芏篱走进了厨房，大锅里在煮鸭汤。灶台上有两个竹篮子，里面放满了红鸡蛋。芏篱拿起一个红鸡蛋放在小葳手里说：＂过生日是要吃红鸡蛋的，你吃一个。＂
　　突然他眼眶里泪光闪闪，芏篱突然就慌了，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外婆为了给我过生日把唯一的一只鸭子都杀了。＂他擦了擦眼睛，拿着红鸡蛋很难受的样子。
　　＂没关系的，等姐姐去赶集的时候，我买几只鸭子给你养着，不过你要去院子里摘菜，拌谷子给鸭子吃。＂
　　＂真的吗？＂
　　＂嗯！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两个大拇指盖了一个章，就算是许下承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