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拆线,一团黑色的血污了的线,是残酷的夜色一样的碎屑,在雪亮的剪刀下,却铅块似的一片片堕落,伴着久违的刺痛,伴着欲快快结束的念头,铅块儿一样,一片一片的堕落。我应该珍藏住这些铅块儿铅片,因为那刺痛与英雄情节有关,与我的梦想一起,在土地上浓浓郁郁的生长。有蓝色花,有星星一样闪亮的白色的花,不一而足,我无法控制。 一段时间积累的气愤,在上周日的晚上爆发,砸在桌案的器皿上,仿佛听不到碎瓷片嘶叫的声音,也真的听不到皮肤撕裂的声响。不觉中,血液从臂腕的两处涌出,随着狂躁的手臂的挥舞,客厅和卧室,还有四处的墙壁上,衣服上,点点洒血,鲜红盛开。 但我没有能力和胆量离婚,不知道为什么,是为了孩子吗?我的儿子?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在这微小的叹息之中,我还记得梦里,和儿子一道外出,前方的道路却为汹涌的河流所破,几路回家的公交车不是晚点,就是无法返航,几个当地义气厚道的村民,引着我们过冰川,绕雪地,萦回逶迤,归途无期。而就于此际,儿子在前面不见了踪影,面对着前方的雪野,竟连连喊了四声"小昱",在梦中惊醒。昱弟和伯元儿,流淌着我宗族的血液,他们在我的心中,曾经是一个人,往往是一个人。 哀哉,荒谬,曾经的过去,妻子和母亲也常常浑为一人,如今却仇怨浓聚,逼迫我一次次情绪喷发,我对前来劝说的表哥和昱弟的战友说,我今天让你们看看,我为什么要和她离婚。而冷静之后,感到的是无助的孤独和对世界人间的淡漠和厌倦。 那是很久以前的创伤了,此时,已经将近六点,儿子快要放学了,可否一块儿吃饭?已经渐渐长大的儿子,会理解和帮助我这样无能的人么?儿子不像我一样有一个上进、善良而高雅的母亲,他的未来又能如何呢?我怎么能够支持他可以自食其力,过正常人的平凡生活?不张狂,不奢侈,不是非,不怯弱,如何可以做得到呢?酷暑开始,身着短衣裤的儿子没有事吧,可以忍耐吧! 我右侧的两盆花草,其一有些萎靡枯意,是几天没有浇水的缘故,我的家庭和婚姻缺失了什么,平添过去从未有过的另类暴戾。这是为什么?这是我的命运么?儿子也许是同情我的吧,中午执意要回家和我一起吃饭,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我吧,这一点儿和我的母亲的仁慈是相通的,这是我的欣慰,是我面对手腕上的伤疤,知道那是鲜花开放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