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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似月轮长篇小说连载


  第二卷:抬头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候鸟都已经去了南方,檐廊里的鸟巢都已经空掉了。命运像一个个转轮,消失的缘分,会在人海的浮浮沉沉中再次出现。我不知道,缘分出现,我会不会在人潮中一眼认出你。也许,时间能改变你我的容貌,那个住在心里面的人,不会改变。
  第一章 入学
  大雾在山间弥漫,阳光穿过浓厚的寒雾冉冉升起,橘黄色的光晕像电影里的特写镜头,荒芜,沉寂。火车一站一站穿过黑暗的隧道,来到一片开阔的山区,半山腰有人家,矮小的石头垒砌的房屋里燃起烟火,静谧,安详。
  这是浅溪第一次离开岩池,去往沽阳。那一年她十六岁,以刚刚好的分数进了一所护校。她说,这真是值了,不多不少,不浪费,刚刚好。
  深秋的山里八九点依旧沉浸在茫茫的大雾之中。火车上的乘客大多伴着车内广播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地去吃早餐。浅溪按兵不动,她对面坐着一个扎着马尾的男孩,皮肤白皙,望着窗外,穿着亚麻棉布衬衫,淡蓝色棉布裤子,一双鞋面上绣有格子花纹的黑色布鞋。
  浅溪盯着他看了很久,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像一汪泉水。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放在大腿上,一动不动。
  "窗外景色很美吗?"浅溪微笑着,那个笑容她自己都觉得僵硬,但是她依旧努力维持着八颗牙齿的微笑。
  "火车在山上行走,你看,远处的半山腰有房子,尖尖的屋顶在雾里若隐若现。"他收回视线,扫了她一眼,"我女朋友家在沽阳,是位画家。"
  "你呢?"浅溪听他说有女朋友,心里有些失望,也有一些自乱阵脚,支支吾吾地说,"我看你也是位艺术家。"她偷偷的想,这种品位男,从一开始就不该抱有幻想,早就名草有主了。
  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皮底下,逃不过他的眼睛。
  "你还是个孩子。"说完继续看往车窗外。
  浅溪像个泄了气的气球,恹恹地坐着,心事被看透的沮丧感,坐了一会儿就背着书包去餐车厢里吃早餐。
  半个小时后,她回来了。对面的座位已经空了,而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她四下张望了很久,并没有看到他。闷闷不乐地坐在窗口,车窗外的雾气已经散尽,石山上只有一些青苔和几丛矮小的荆棘丛,白云在山的那头,悠悠地浮动。她又不死心地四处张望,试图找到那个男孩。
  "你是在找我吗?"那个男孩重新坐了下来,旁边坐着一个女孩,那女孩化着一脸精致的妆,黑色的唇膏,冷艳而时尚,还有紫色的眼影和大圈圈的耳环。
  "你女朋友真漂亮!"浅溪脱口而出,自己一直都是素面朝天,而那女孩吊带和破洞的牛仔短裤,在这个阳光依旧热辣的初秋,并不显得突兀。
  "你好,小妹妹,我是慕辛的女朋友,我是芮颖。"
  "我是浅溪,去往沽阳。"
  "是去上学吧!我们也是去那里。刚才那个站是芒山,刚刚采风回来,慕辛顺路来接我,一起回家。"
  慕辛笑了笑,看着有些瘦弱的浅溪:一脸的柔和,微微地笑着,眼角边有一颗黑痣。
  浅溪拿出一块巧克力,剥开后放在嘴里。闭上眼睛听音乐。台子上刚翻开的书页被风吹得"哗哗"直响。慕辛拿过那本书,翻开了第一页,上面有一行淡蓝色的小字:相信爱吧,即使它带来哀伤,不要把你的心门关起。封面是青色的,《园丁集》,双语散文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书也一页一页地往后翻。
  火车一站站地开往终点站,天色渐渐暗了,浅溪睁开眼睛,淡淡地望着熟睡的慕辛与芮颖,将掉落在地板上的书捡了起来,拿出钢笔刷刷刷地在扉页上写字。
  将笔帽套在钢笔上,拎着行李向门口走去,火车在减速,慢慢地进站。慕辛突然醒过来,那个瘦弱的姑娘已经走了,他拿起那本书,翻开第一页上面留着一段娟秀的字,蓝色的墨水,泛着淡淡的水墨香:为了遇见更好的你,我跋山涉水;为了遇见更好的你,我置身荒野;为了遇见更好的你,我默默等待。署名:浅溪赠。
  他低下头,将书放到一个布袋子里,叫醒了芮颖,火车已经停了下来,两个人收拾好画架和行李随着人流下车。
  沽阳是座封闭而安静的山间小城,四面环山,一条大河横贯东西,河边种满了樟树,这个季节,大雾弥漫,整座城沉浸在雾气之中,仿若仙境。
  来接她的是一位即将毕业的学长,他安安静静地站在人群里,见到她之后,在人群里朝她挥挥手,那种浑身散发着的静谧的气息,让她想起了谷地里开放的野花,那种由内而外的安详,仿佛一株池塘边的水仙。
  "见到你有些意外。"他慢条斯理地说话,语速平缓,像一条波澜不惊的河流,接过她的行李,快步在前面带路,再无言语。
  浅溪默默地跟在他后面,她是个性子比较急的女生,面对不声不响的男生,憋着一肚子的话,因为陌生,只能沉默。
  校车停在校门口,学长依旧拎着她那个黑色帆布箱,在门口等她。她故意磨磨蹭蹭地走着,走着走着就来到一条陡峭的台阶路上,学长脸不红气不喘地稳步向前走着。
  她隔着几米,气喘吁吁地说:"学长,你怎么走得那么轻松?"
  旁边的园丁在给路两旁的花丛浇水,她微笑着说:"你上几年学后,也会脸不红气不喘的,这个需要时间练习。"
  浅溪在半山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这座建在几百米高的山冈上的学校,一开始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学长不能进女生宿舍,他在铁门口将行李交给她,转身就走。
  "你这人真是的,走那么急干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有问题找谁去?"浅溪嘀咕地抱怨了一句。
  他转过身,微笑着说:"今天不早了,我明天会来找你,带你去报到。"
  入学考试后,这座山冈上的学校两千多名新生被分成三六九等,进入不同的班级,再次开始了新鲜而又苦旧的学生生涯。
  浅溪渐渐熟悉了这所护校的生活,几百米的高冈,让她想想就觉得兴奋。想起那桥洞底下的篮球场,站满了女生拉拉队的成员,赛场上,一个词:巾帼不让须眉!整个学校难得遇上一位男生,仅有的几名男生,被当成动物园的大猩猩,走哪哪被围观。
  学校男女比例极度失调,而对面,省略了三百米高冈的台阶路,一条马路的间隔,是一所医学院,那里风景独好:一溜水的帅哥。
  两所学校的男生女生那是引颈相望,恨不得牛郎织女搭个鹊桥,七夕节天天过。可一想起那三百米高的台阶路,只能望洋兴叹,其难度不亚于愚公移山。
  校方为了这种失衡做出了一系列的努力,最有效最受欢迎的当属校际联谊,而这具体的方式,想过用过的是茶话会,几十号人围着桌子吃月饼过中秋,也是新生入校第一个传统佳节。医学院那些学生代表翻过高冈,吃了几个月饼,喝了几口芬达,站在操场上看了看月亮,又翻着三百米的高冈回去了。无奈体力消耗过大,饥肠辘辘地在宿舍偷煮泡面吃,引发了一场火灾,震惊校内外。
  很长一段时间,都看不到医学院的男生,阴盛阳衰。校方后来在后门修了一条公路,直通校外,坡度虽然陡了些,毕竟开着车,也就几分钟的事。茶话会太单调,后来改成联欢会。联欢会的传统一直保留了下来,至少浅溪在的三年,年年都有联欢会,一年两次,很是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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