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去外婆家了。也很久没空看见过它了。 那辆永久牌的自行车,静静停泊在车库中,在时光中黯淡了当年的颜色。 那辆车是我三岁半时,入住的。从外公珍重姿势中,这辆车好像自带着一般岁月的厚重。在积满灰尘的糜烂了的车罩掀开后,它出现了。 沉甸甸的铁篮,漆黑的,用钢皮打制的柔软的车身,已经少见的三角形的铁车架,通过一层岁月留下的三氧化二铁,依稀可以看见它当年的模样。 自打我有记忆起,我的生命大部分都是在这辆车上度过的。 车框中有一本泛黄的相册,没错,我的童年就尘封在这里。 2007年,我3岁。第一次学自行车,人不够高,外公调低了座椅,但还是不够。我用外公教的"反腿式",一步一踉跄地骑着,还得外公在后面搀扶。外公说,我当时太胖了,自行车要载不动了,况且那时腿又短。所以,在断断续续一年的努力下,我没有学会骑车,倒是学会了跟在自行车后面跑,以及一身大大小小的淤青。他说,我腿上的一道指长的伤疤就是这么来的。这也许,也是一道童年的记 忆。 2008年,我4岁。在暑期,不用担心上课的我决心去看奥运圣火,可是不巧,那火炬离家好远,我们足足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才赶到了个来回。回去时,正是中午,我能听见外公额上豆大汗珠落地的声音,夹杂着外公低闷的喘气声。晚上,我见到外公用针在刺自己的脚底,我后来才知道,这叫水泡。 但时光总是在向前;幼儿园时,我与外公同乘;大班了,我跟在外公的后面跑;上小学后,换我骑自行车了,可外公呢?已经在我身后。我当时一咬牙,没有回头。"人总要向前看。"我如是安慰自己,但外公做不到,他青年时的力量与激情早已在时光的打磨下,失去锋芒,逐渐地,一去不返了。 外公的身影渐渐淡出了。 伴随着癌细胞的扩散,依旧在一个无云的下午,就好像当年我第一天来到这世上一般,外公的身影消失了,化作无数粉末,安然地离开了,再没有回来。那辆自行车,也逐渐消失。 我没有哭,我只是确信,一定有那么一天,外公会乘着那辆自行车回来,崭新得像他那双皮鞋,在我的心中,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