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很不错的夜晚,,没有风,对,这当然是感觉。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在意窗外是什么样的。像过去的每个夜晚一样,用很热的水洗澡,然后洗脸,刷牙。我看了一下时间,和平时没有区别,用了四十五分钟。 走进卧室的时候,我换了平时睡觉穿的睡衣,为时不超过一分钟,这也和平时没有区别。然后环顾整个房间,床单雪白,没有皱褶。两只漂亮的枕头像两块大大的棉花糖。白炽灯的惨淡光芒在白色衣柜的门上离奇而苍白。白色的窗帘遮住了夜色。 仰起头发现天花雪白。 这真是个非常不错的夜晚。恬淡如怡。 我习惯如此享受这样的夜。 坐在床上后,我打开了那把很锋利的瑞士军刀,刀刃在灯下闪着清冷的光。我用大拇指的肌肤一下、一下的感知它的锋利。手指很漂亮,柔软修长。这是我一直以来比较自豪的地方。 心里有小小的愉快在跳跃。 瑞士军刀是纯手工制作的,所以有无与伦比的手感。 这把小刀切过西瓜,收拾过指甲,扭过太阳眼镜的螺丝,总之它干过很多事。我一遍遍的抚摸着。 眼神因为激动有些潮湿,嘴巴微微张着,脸色潮红。 刀身因为手指的紧握也有些微的潮湿。 苍白而柔软的手指让我的眼睛暂时的放弃了对瑞士刀的抚摸,这是一对多么漂亮的手啊,肌肤白皙而细腻,可以看到隐隐的青色的血管,手指细长灵巧。这双手拿过千千万万的东西,从来没有留下记忆,它们甚至从来不需要刻意的保养依旧美丽。 我把这一对手伸直、放平在白色的床单上,象两只刚刚孵出蛋壳的毛茸茸的小鸡。如此乖巧柔顺。 这双手采过雨后的野菊花,抚摸过湿漉漉的青草地。擦过脸颊冰冷的泪水。握过爱人的手。 轻轻的,我把它们翻转并抽出了右手,我让他们像弹钢琴一样在床单上跳跃,每个手指都像灵巧的白色鸽子,生活里有太多事情是右手来完成的,它们灵巧而有力量,我信任它们,因为它们勇往直前,从不认输,从不迟疑。 重新拉开刀片,精钢的刀面印上了指腹纹络,锋利的刀刃忽然变得模糊,右手握紧并翻转刀刃,迅速的压在了左手的内手腕,一阵冰凉。 对 ,就是这种感觉,一种全新的感觉。有着无与伦比的快慰。 整个人因为兴奋而微微发抖。刀背的划痕在手臂上留下一条白色的印痕。像极了水里的船划过的朵朵白的浪花。 这是如此美妙而浪漫的夜。 不需要迟疑,我用右手握紧刀把,左手的手心向上,放平在雪白的床单上。 又准又稳,锋利的刀刃迅速的划过了左手腕的动脉。 不自觉的扬起头,殷红的血带着力量和热情迅速的飞上了雪白的天花,朵朵炫目的红色花朵迅速开放。 极致的美令人眩晕。 旋转,不停的旋转。 雪白的天花像盛开的大花园,不断的有大朵的花怒放、不间断的怒放…… 昏然间幻化成了穿着红纱由空中飘落的仙子,不断的舞蹈,转身、抬手落足间有大朵大朵的花绽放,它们开满了天花直至重叠,像浓重的墨迹泼洒。 不断的旋转、旋转、绽放、绽放在墙壁上,窗帘上,衣柜上……。如此绚烂的绽放。 累了啊,舞蹈的身躯慢慢的下滑,白皙的手掌下是一朵最眩目的花。 累了啊,倦缩在床角,看满屋子的落花缤纷。 累了啊,只能看到洁白的床单上不停展放的朵朵梅花,开在雪里的梅花。 定格的微笑绽放在无尽的夜色里。 一直、一直,到永远………… 张爱玲以凄清的背影倒在了纽约公寓。无声无息。 三毛披着柔软的长发,赤足在追赶。 徐志摩的宽边眼睛折射出的无奈与忧伤。 屈原的长衫下摆在水上开出的墨蓝花朵。 我在舞蹈中安然,舞动的红裙和长纱美的分外妖娆。 原本就是一朵花啊,只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完美的绽放了一次。 原本就是幽香的啊,只是长时间积蓄芳华只为这一遭。 零落成泥碾作土,只是想香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