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期未至

　　（一）
　　俊一从话吧里出来才发现四月的阳光真是好的出奇。光线从穿过树丫上空的风里斜斜的落到这个城市。
　　俊一用手机给暖暖打电话。
　　＂暖暖，在上课么，有空的话，去看麦田怎么样。＂
　　＂麦田，＂暖暖推开推开窗子，从五楼的宿舍向四下里胡乱看了看，＂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也不清楚，谁知道呢。＂
　　＂恩＂暖暖拿起水杯，猛喝了一口白开水。
　　＂是突然想起来的，就是去看看。＂
　　＂哦，反正没什么事，这样想想，去看看也不错呢。＂
　　＂是啊，呵呵，天气不呢。＂
　　＂骑单车去怎么样，我的车子刚修好的。
　　＂好的在西门等你，呵呵，快点儿啊，＂
　　＂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暖暖和俊一骑了车穿过空旷的大街，一直向南。枝丫间四月的阳光星星点点，撒在悠闲的行人身上。这个城市也有不繁忙的时候呢，俊一以前是从不曾发现过的。穿过一片新建的别墅区。别墅区稀稀拉拉的有几个住户。暖黄的房子偏偏就是这个城市打出的英伦风情。走过这片英伦风情就到了郊外。一条新新的大道直直的通向遥远的南方。两边是大片大片的麦地。大片大片的新绿。
　　他们在一个巨大的跨道广告牌下停下来。远处的风夹着大块的白云，向远方吹去。
　　暖暖坐在路边，作势要把鞋子脱下来。
　　＂哥们儿，在这里脱鞋子，不会很介意吧。＂
　　＂怎么会，我也想脱下来，脚气又来拉。＂
　　俊一从兜里拿出一些白纸来，铺在地上。光脚踩在上面。
　　两个人并排坐着。面对大路那边的麦田。遥远起伏的绿色，不时有车划过他们的视线。
　　＂来看麦地是很突然的事情哦＂
　　＂突然才有意思啊。真来了到没什么意思了。＂
　　＂钓，胜于鱼，呵呵，是吧。＂
　　暖暖拿起自己的一只鞋子，高高举起来，鞋口迎着风。
　　＂做什么，你？＂
　　＂把臭味吹去啊，呵呵。＂暖暖放下鞋子，＂我也做一件突然的事情。＂
　　＂不能确定的事情，特别是这件事情到底来说是没什么意思的时候，‘不能确定’就是最美丽的事件了吧。＂
　　暖暖看看远出的什么东西。
　　四只鞋子紧紧地并排放在路边。
　　＂是句很拗口的话哦，＂
　　＂呵呵，是啊。事情总不是和简单的呢。＂
　　一辆车飞速从他们面前划过。
　　突然一声巨大的响声。在平静宽阔的大道上，两辆车突然撞在一起。其中的一辆只翻滚的路旁的麦地里。
　　碎玻璃在他们身旁不远的地方落了一地。亮亮的闪着静静的光。
　　这并不是遥远的事情呢。
　　两人呆呆地看着。似乎一切都不及去想象，去设计。
　　或许，什么都没发生呢。
　　（二）
　　一天晚上，雨正下的疯。俊一刚要上床睡觉的时候突然接到暖暖的电话。
　　＂俊一，能带把伞接我来么＂
　　在那儿，你现在。＂俊一有些紧张。
　　＂兰色网吧。＂
　　俊一看看墙上的挂钟。差十分不到12点。
　　＂等一下。我就去。＂
　　看到暖暖的时候。她身上几乎都湿透了，冷的直打哆嗦。
　　＂先去我那里吧，学校宿舍早关门了＂俊一关切的说。
　　暖暖把鞋子脱了拎在手里。点点头。说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回到俊一的在外面租赁的房子。俊一把自己的衣服给她让她到卫生间换掉湿衣服。
　　暖暖穿了俊一肥大的衣服坐进沙发里，两眼有些呆滞。
　　俊一到了杯开水说：＂先暖暖身子吧。＂
　　暖暖猛的一惊，以为有谁在叫她的名字。才回过神来。
　　＂先坐一会儿，做点姜汤给你。＂俊一说着进了厨房。
　　暖暖从桌子上拿下一张碟放进播放器。是岩井的电影《四月物语》里的音乐。四月的钢琴。温暖的音乐迤俪而出。打开窗子，雨正的紧。暖暖忍不住一股眼泪流下来。音乐可以温暖这样的雨夜么。五月迷人的阳光在那里呢。
　　喝了姜汤。暖暖才稍微舒服一点。两个人都深深地陷进沙发里。音乐正是岩井的电影《情书》的配乐。里面有博子对着大熊山的满山大雪问候已故的男藤井树。
　　＂你好么。我很好。＂
　　＂你好么。我很好。＂
　　一连数声。只是回荡在满是无奈的空谷里。大雪悠然而落。
　　＂哥们儿＂暖暖顺手关掉台灯，＂我分手了＂，声音飘出无尽的落寞。
　　＂大雪，怎么样呢，＂暖暖说，＂满山遍野地落着大雪，怎么样呢。＂
　　＂一种绝望的美丽吧。＂俊一说，＂美丽且让人绝望。＂
　　＂是有点儿绝望。＂
　　两人久久没能说话。
　　俊一突然站起来说，有个新电影，看看怎么样。他把一张碟放进DVD播放器里。
　　荧屏微闪。是王家卫的《蓝莓之夜》。
　　不知什么他们都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早已天光大亮。透过开着的窗子，外面雨早停了。满院子的积水和掉在地上的树叶。一片狼籍。
　　沙发上，两人留下深深的凹陷，久久没能恢复正常。
　　（三）
　　两个人都没课的时候，就互相陪着在大街上到处乱走。四处游荡。在哈根达斯店前，两个人把自己全部的零钱找出来凑在一起。一根草莓的哈根达斯冰激凌，两人和着吃。暖暖抢过来冰激凌说哥们儿，不是贬你，我没还没把把你当男生看呢。俊一一把抢过来，大笑说，我还没把你做女生看呢。暖暖＂啊，啊＂大叫过来。
　　回学校的公交车只有21路。通常车上总是很少人。星期六，星期天却除外。
　　俊一看着悠然远去的21路公交车说，
　　＂优雅的21路怎么样。＂
　　＂什么，怎么这样说，什么意思。＂
　　＂21路公交车啊，车上总是那么多座位空着，我们却不能坐。是不是可以说它很优雅呢。＂
　　＂也是哦，就连老虎机你都可以说成优雅的角子机，公交车当然不在话下了。＂
　　＂或许，在物质泛滥的空间里，我们才能感受到些须的从容和优雅吧。＂
　　一起和暖暖走路，俊一总是走在暖暖左边稍后一点的位置。抬头间，总能看到暖暖那只粉色的发卡。发卡也总是向左倾斜。愀然而生出粉色的可爱。
　　或许一个姿势长久的表现，会产生一定的意义吧。谁知道呢，或许是有的，或许是生于就来的习惯呢。在俊一的眼里，向左倾的这只发卡或许是有意义的也或许是暖暖的习惯。那一种情况更多一些，俊一是不能确定的。
　　在暖暖的眼里，俊一走在左边稍后的习惯，是什么意思呢。在俊一和暖暖的心里可能都有不能确定的答案吧。
　　俊一和暖暖在一起的时候总会想起那件撞车事件来。无缘无故。不能确定。似乎有那么一种绝望。
　　大学要毕业了。
　　低一届的暖暖送俊一上车。
　　俊一送给暖暖一些花的种子。
　　＂姐们儿，交给你一件光荣而艰巨的任务，让它们开出花来。＂
　　＂似乎是很难养活的话哦。＂
　　＂不是吧，不过送这样的礼物似乎很少见呢，嘿嘿。＂
　　（四）
　　第二年的春天，暖暖把种子种进花盆里。放在寝室窗子的外面窗台上。暖暖它的时候都要说，似乎不是很难养活的植物呢。然而，它们很开就发出毛茸茸的芽来。
　　俊一真是搞怪啊，原来并不是很难养的东西，。暖暖浇水的时候，发现这个植物生命力旺盛的很。
　　再长高些时候，暖暖时常透过那丛植物见得空隙去看远出的世界。都给那植物染上了些欣喜了绿色。可以看见枝桠里流动的液体。
　　夏至的时候，花终于开了。不是一枝，是一丛。是圆而金黄的小花。迎着阳光，随风摇曳。
　　暖暖查了书才知道。花的名字叫雏菊。
　　它的花语是，藏在心底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