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嫁衣 一
龙虎帮并不是一个大帮派,就算在长安城里他也不是最大的——长安城里最大的帮派是白老太爷的白虎堂。 可是现在,就算不知道龙虎帮的人也一定知道,长安城里有一个三爷阿豹。 短短两年时间,龙虎帮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帮派,一跃成为长安城里几乎可以跟白虎堂分庭抗礼的势力,三爷阿豹居功至伟。甚至有人断言,如果阿豹可以活过二十岁,那他的成就可以超过木三爷。 三爷木云凡,不但是后辈热血少年心目中的偶像,更是所有江湖中人心中一座不可逾越的丰碑。时下阿豹的风头虽劲,可是跟木三爷比起来,还是有着天渊之别的。所以说这句话的如果是别人,一定会被江湖同道狗而屁之。 可说这句话的不是别人,是无双道长。 一向算无遗漏,言无不中的铁口无双。 岁末,天寒。 龙大爷偎着炉火,斜倚在交椅上,独自品着美酒。 现在龙虎帮上下,内有虎二爷,外有三爷阿豹,实在用不着他他劳心了,他这位帮主倒也乐享清闲。 一杯酒已在他手里握了良久,却迟迟没有喝下去——人或许乐享清闲,心却未必甘于寂寞。 房门忽然洞开,一股凛冽的寒风直涌进来,随朔风一起涌进来的,还有三爷阿豹那挺拔矫健的身躯。 一看到阿豹,龙大爷脸上不由堆起温暖的笑意,"阿猫,快来喝杯酒暖暖身子。" 两年前,饥寒交迫的阿豹倒在长安的街头,的确像一只柔弱的小猫,如果不是龙大爷出手相救,他只怕早已变成一只死猫了。 面对龙大爷递过来的酒杯,阿豹却没接,忽然抓起桌上的酒壶,掀开壶盖,直往嘴里灌去。 龙大爷不由愣了愣,苦笑着摇了摇头——阿豹这个义弟在他面前,有时候更像是一个被娇惯了的孩子。 一壶酒下肚,阿宝这才望着龙大爷,诺诺的说:"大哥,我闯祸了。" 听了这话,龙大爷不禁失声笑道:"你这只猫儿,好像不是第一次闯祸了吧?" 这倒是句实话,实际上龙虎帮现如今的产业,倒有一大半是这位三爷阿豹闯祸闯来的——在江湖上混,就是弱肉强食,所谓的以理服人,只不过说得好听,误人子弟而已,两年前的阿豹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阿豹,此刻却没有龙大爷那么乐观,"可是这一次闯的祸,有点大了!" 龙大爷不以为意的问道:"哦,那你倒说说看,有多大?"以龙虎帮今时今日的实力,长安城里已很少有他们不敢惹的人了——除了一个白虎堂。 看着龙大爷脸上的神情,阿豹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才道:"白彪在街上欺负阿凤,被我打断了一条腿。" 阿凤是龙大爷的胞妹,看到她被人欺负,阿豹自是不能坐视不理,可问题是,那个白彪却正是白虎堂白老太爷的独子——这一次,阿豹的祸闯得的确有点大了! 龙大爷手里仍旧端着酒杯,可他连上的笑容,却像是投进沸水里的春雪般地消失不见了。 "本来对于我们龙虎帮的坐大,白老儿早已心有不甘,一直对咱们虎视眈眈,只怕迟早会有一战,可是却不应该是现在,现在我们还没有跟白虎堂对抗的实力啊!你这只猫儿这次的确把祸闯大了,我们龙虎帮将面临自创立以来最大的危机!" 阿豹咬住下唇沉默片刻,忽然挺胸说道:"大哥,我阿豹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就去白虎堂,给白老儿一个交代——" "住口!"龙大爷忽然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 一见龙大爷动怒,阿豹立时吓得噤口不言。 龙大爷望着阿豹,沉沉语道:"如果现在我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那当初我又何必救你?!" 他忽然站起身来,伸出双手握住阿豹的双肩,望着阿豹,"阿猫,你记住,你是我的兄弟,就算拼光龙虎帮的家底,我龙大也绝不会让自己兄弟去白白送死的!" 刚刚喝下去的一壶烈酒,此刻忽然化成热泪涌上眼眶,阿豹强忍住泪水,道:"可是大哥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还不能喝白老硬拼啊,我不能因为我的莽撞,就让整个龙虎帮面临巨大危机。" "危机?"龙大爷忽然笑着放开手,"过不去的才叫危,闯过去就是机会了!" 看着龙大爷身上蛰伏良久,现在又突然迸发出来的霸气雄风,阿宝不禁胸中一热,问道:"大哥,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我已经叫你二哥去白虎堂提亲,我要把阿凤许给白彪。" "让阿凤嫁给白彪?" 龙大爷笑望着阿豹,"我知道阿凤一直和喜欢你的。" 阿豹忙道:"大哥,我可是一直都把阿凤当妹妹看的。" 龙大爷复笑道:"我也知道你这只猫儿一直都和无针绣坊的那位杜姑娘走得很近。" 听了这话,阿豹的脸立时变得跟猴子屁股一样颜色了。 "下月十七就是你二十岁的生日了,到那天,大哥希望能在白虎堂上喝到你和杜姑娘的喜酒。" 阿豹却沉吟道:"在喜堂上刺杀白老儿倒不失一个好机会,可是白老儿一向老奸巨猾,他肯答应这门亲事吗?" 龙大爷目光深沉,冷冷的道:"以前他或许不肯,现在却一定会答应。" "为什么?" "因为一个人。" "是什么人?" "关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