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江女儿红 第一一八回 丑父子争美出尽丑 俏美人下山识世道 第二天,同心堂召集了排以上军官会议。 薛天红把邬云龙军长遇害的经过陈述了一遍,最后要求大家选一个新寨主出来主持工作,不能让四面山的这面旗帜倒下了。 薛天红话音刚落,大家异口同声要选她作寨主,因为邬云龙生前对他们许多人私下有交待,如果他有什么不测,就拥戴他夫人薛天红作山寨的首领。 薛天红先推辞了一阵之后,想到丈夫邬云龙的尸体还在屈贵祖手头没有夺回来,便接受了众人的要求。她对大家说:"散会后,你们应立即回到自己的战斗哨位上去,首先要把守好各个关隘,不让任何可疑之人混进来。我们现在正处在最危难时刻,大家第一不要害怕担心,第二要团结齐心。团结最重要,一定要团结,不能分裂,分裂就失败。还要提醒附近居住的山民随时做好转移的准备,免遭军警的无辜杀害。" 最后薛天红又强调要求大家以后要多多帮助郑、莫手下的那些亲信,不要落井下石,歧视打击,引起内部不和。只要他们不出卖弟兄,不作军警的帮凶,不危害百姓利益,不在兄弟中间调拨是非,拉帮结派就是好人,就要团结。同时又布置了后天行动的具体方案。 散会后,人们迅速回到了各个哨口,各自做准备去了。 席白成当天晚上便把信送到了屈贵祖的手中,屈贵祖折信一看完,顿时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夜叫人将邬云龙的尸体收敛好,第二天一早,便亲自带队出发了。 这几天,屈宝骏正巧也住在江津城里,一是为在江津新开的一座茶楼(其实是赌场)剪彩,二是为大儿子出谋划策,通过各种关系当上本届县长。听说抓住了薛天红,同样万般兴奋,这次他非要亲自上山去看一看。为此,父子俩还还吵了一场,可老子要去,儿子也不好硬行阻拦,只得让他去了。 中午时分,双方的队伍都准时到了三合场沙河嘴渡口。屈贵祖一看邬家军队里没有郑超和盘德贵,便问带队的劳登明:"哎,郑超和盘德贵呢?他们为啥子没有一起来呀?" 劳登明对屈贵祖小声地说:"山上有许多人都怀疑是郑超和盘德贵勾结警察局暗杀了邬云龙,为了掩人耳目,郑超和盘德贵对我说,他们暂时不露面。这棺材都说是抬来装敛邬云龙的尸体的,等会儿交换一下便可,千万别打开,那薛天红武艺太高强,我们都死了七八个弟兄才将她擒住的。" 屈贵祖问:"没有弄伤吧?" 劳登明说:"没有,屈局长要的人咋个敢弄伤呢,完好无损,局长今天晚上就可以那个了,祝贺局长大人心想事成,鸳鸯成双,新人成对。嘻嘻嘻!" 屈贵祖高兴的了不得,说:"好!兄弟你辛苦了!你回去告诉郑超和盘课长,等我忙过这几天之后,就来收编山上的队伍,我要好好奖赏你们。提拔你们当国军真正的营长、连长、警察局课长,功劳大的还可以当副局长。" 劳登明愉快地说:"谢谢屈局长抬爱,我们一定能你满意的。" 双方迅速交换了棺材,便分了手,各自又返回去了。 先说屈贵祖一行人抬了那副棺材急匆匆往回赶,走到蔡家场,屈贵祖父子俩都等不得了,急不可待地要打开棺材看一看美人薛天红。 屈宝骏以前为了能够娶到岳雪红为妻,打了许多鬼主意,他想尽了各种歪办法,绞尽了脑汁也无济于事。先是父亲先他一步掌握和控制了小雪她,父亲死了又碰上了九儿子屈黎民与他无情相争。现在大儿子屈贵祖更是与他针锋相对,寸步不让的抢夺。他暗地里派了几个高手上山去绑架了岳雪红,本来已经成功了,半途却碰上巴山虎把人劫走了,还打死了几个人,赔了一大笔钱。当他听说薛天红已当了山匪头子的压寨夫人时,又是气忿又是嫉妒,心想一个家财万贯的巨豪富翁丝毫不可以打动她的心,一个啸聚山林的贼寇却可以轻意地征服她,这不能不说不是一个奇迹。是什么力量使天下第一美女移情于他邬云龙呢?他想不通,越想不通嫉妒心滋生得越快越强烈,就越想早早置对方于死地而痛快。 忌妒生杀意。当大儿子屈贵祖向他透露了准备谋杀邬云龙的计划时,他给儿子筹划了一些更具体的行动细节,使这场谋杀更加完备,无一点纰漏,一旦实施,肯定马到成功。现在终于杀掉了这条翻云倒海,弄得政府官员个个饮寝不安、坐卧不宁的烂龙、滚龙。 屈宝骏心想除掉邬云龙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于是在路上父子俩为争夺胜利果实而又唇枪舌剑的展开了口水仗。 儿子屈贵祖说:"阿亚,你已经不止三妻四妾了,再说你年纪大了,身体又不行,薛天红归我,庄园归你,你不要太贪心了嘛。" 父亲屈宝骏说:"你人还年轻,世上的美女多得很,挑选的机会比我多,岳雪红归我,庄园归你。" 儿子洗刷父亲说:"不行,你人又矮又老,她看不上你的。你连五姨太都守不住,她,你就更守不住,还是让给年轻有为的我吧。" 父亲针锋相对地说:"你,你,她对你意见更大,你忘了四牌坊你整她的事了吗?她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儿子却解释说:"过去她没有嫁人,是处女,可以不顺从。现在是寡妇了,寡妇嫁人,还有啥子条件可搬的。" 父亲却拿出制胜法宝来,说:"你娃儿别跟我争,这一次你不让也要让。她的卖身契在我身上,我可以到法院告她,法庭一定会判给我的。" 儿子毫不示弱地说:"你不要倚老卖老,处处与我作对。她是一个杀人犯,是我通缉的对象,只要她肯屈服我,嫁给我,我可以放她一马,免她无罪。这一点,我的通缉令比那卖身契有用。" 父亲指责道:"你这是徇私枉法……" 儿子讽刺道:"你也是乱想汤圆吃……" 父亲规劝说:"你是党国要员,做这种事会断送你的前途……" 儿子反攻一击,说:"你是乡村名绅,老牛吃嫩草,道德沦丧更是臭不可闻……" 副局长金来宝见父子俩争吵得不可开交,就说:"伯父和局座请不要为一个女人翻脸嘛,我有一个非常好的建议,不晓得你们二人赞成不赞成?" "啥子好建议,快说!"屈宝骏催道。 金来宝讨好地说:"我写两个纸团,你们抓阄,一张纸上写着薛天红,一张纸上写着嫦娥山庄,谁抓着啥子就是啥子,由天老爷决定,也免得你们父子为此事闹翻脸,影响家庭和睦。" 两个人想了半天,只好答应,赞成这样办,并要求马上抓阄。于是一行人来到一处幺花店子前,叫随行人员在桥边的黄桷树下歇脚,三个人进了店子,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也顾不上喝茶了,急等着抓阄。 金宝来写好了纸团,慢慢揉成两个团,然后放进碗里,捧在手里,摇了一阵,然后放在桌上,说:"请伯父和局座抓吧!希望你们心想事成,美遂人愿。" "让我先抓!我是老子!"屈宝骏挡住了儿子的手。 "不行,大的应该让小的" 屈贵祖也想抓头彩。 金宝来劝道:"局长,你就让你阿亚先抓嘛,屈老伯毕竟是你父亲呀!" "对头,还是金副局长懂道理。"屈宝骏急不可待地首先自己抓了一个。急忙折开,一看顿时叹了一口气,精神马上焉了。 屈贵祖可欢喜若狂了,说:"阿亚,这可怪不着儿子不孝敬你老人家哈,这是上天的安排。你老人家还是等着当老人公吧,我为屈家娶回了一位举世无双,天下无二,世间唯一的最漂亮的女子,你赶快回去做准备吧,我要热闹三天三夜。嫦娥山庄还是给我吧!" "不行,又得人又得财,你的心也太厚了。我总不能人财两空嘛。你阿公在世时,我可从来没有向他争过啥子,到了你们这一辈,简直、简直不像话,一代不如一代了。"屈宝骏说罢,气冲冲地坐着滑杆回四牌坊去了。 屈贵祖招呼道:"阿亚,你要走好,我就不送你了。嘿,我运气真好!" 金宝来讨好地说:"局座,不是你的运气好,是我帮了你一个大忙,我两个纸团都写的是嫦娥山庄。我想到屈老伯肯定会抢先拿。果然如此。不信,你看!"金宝来把桌子上剩下的那个纸团褰开,让屈贵祖看。 屈贵祖看了一眼,称赞道:"你娃子真聪明,金老兄真是咱的亲兄弟,你这次里立了大功,回去我一定要好好搞赏你。赏你一千块现大洋外加一箱江津老白干。" 金来宝说:"是伯父心太急了,如果他把这一张拆开看了,你们还要争下去。哎!为了一个女人,你们连父子情都不要了,何必嘛!" "你懂个球,女人是男人的一座迷宫,你只要走进去了,就越迷越深,最后不顾一切地往里钻。" 屈贵祖说话间,一眼看见了棺材,高声喊道:" 哎,快去把棺材打开,别把我的美人闷死了。" 金宝来在饭店里找了一根铁棍,交给手下一个士兵说:"亓三,把棺材马上撬开,要小心点,不要伤着人了。" 手下人便七手八脚地动了起来,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棺材打开,果然见里面躺了一个穿花衣裳的人,头上盖了一块红布,揭开一看,众人大吃一惊,一见此人竟是盘德贵,不仅穿了一身花衣裳,脸上还化了妆,红嘴唇,细长眉,黑眼圈,是一个十足的女人样。 屈贵祖气坏了。喊了几声盘德贵,不见回声,一摸身体冰凉,人早死了。身边留了一首诗,他念道: 警察局长心歹毒,勾结奸贼杀我夫。 此仇不报非女子,讨还血债尽杀戮。 郑超已被我处死,再送棺材与盘姑。 有种请来四面山,喝你人血吃你肉。 念罢,屈贵祖气了半天,冲着四面山方向狂喊道:"岳雪红,我一定要捉住你,将你碎尸万段!" 屈贵祖损兵折将,名誉扫地,只好就地埋葬了盘德贵,灰溜溜地跑回江津几江城去了。 邬云龙军长的遗体运回山寨后,整个山寨全都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薛天红见了邬云龙的灵柩,猛地扑了上去,趴在上面,悲痛地大哭起来。 人们连劝带扶的拉开了薛天红,轻轻地移开了棺材盖板,只见邬云龙双目圆瞪,浑身是弹孔,足有数百之多。见了薛天红,嘴里,鼻孔里,眼里全部流出了鲜红的血来。 薛天红见了更加伤心,哭喊道:"你这个冤家呀,为啥子不听我一句话呀,我早对你说了,郑盘二人不是好人,会对你下毒手的,你就是不听。是义气害了你呀!你死了,丢下我们这一帮人今后怎么办呀!云龙啊!你说话呀!" 人们听了,人人悲愤,个个伤感,一起哭得来天昏地暗。山雀哭得更是伤心,她边哭边说:"大寨主,你不该死呀,我一定替你报仇,别人在你身上打了多少子弹,我一定加倍地还给他……" 苟三娘则几次哭昏了过去,声音哭哑了,反反复复只哭那几句话:"我的儿呀,你死得冤呀!你怎么为了一个女人去送死呀!白发人送青发人,我好痛心呀!" 灵柩停好后,师爷韩其柱对薛天红说:"夫人请节哀,还是商量一下大寨主的后事吧!按照我们当地的风俗习惯,今天是大年三十,死人不能停在家里,必须出殡。" 苟三娘大声嚷道:"不,我要你们为我儿做七天道场。找最好的法师来做,全四面山的人都要为他披麻戴孝。" 薛天红沉思了一阵,毅然说道:"屈贵祖这次吃了亏,肯定要调动军警来打我们的,为了全山寨的安全,我们应该丧事从简。" 苟三娘听了,不依不饶,说:"呸!呸!亏你说得出口,我儿子是为了你的穿衣打扮才去冒险死的,你不能翻脸无情,幸灾乐祸,草草办事呀!" 乔银屏一直再扶着薛天红的,怕她站立不稳倒于地下。听了苟三娘这番话,早听不下去了,说:"苟三娘,你说话不要太没良心了,天红姐气得来几顿都没有吃饭了,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才心疼大寨主吗?别人都是在看笑话吗?你不要倚老卖老,把山寨搅得一团糟。出了事情你负得起责吗?我们还有两三百条人命要活下去嘞!" 苟三娘说:"我晓得你们是一鼻孔出气的,一个杀死了自己的男人,一个逼死了自己的丈夫,都是两个灾星。你们不上山,山上能有这么多事吗?我当时一看见你们这群妖精就晓得二天要出大事情,果不其然,硬是叫我猜对了。" 乔银屏气得七窍冒烟,真想冲上去搧她两耳光,却被薛天红拉住了。薛天红说:"干娘,我也不与你斗嘴,你想给云龙做七天道场,我也没有一点意见,现在山下封锁得很紧,你能去山下把掌坛请来,我可以让他们做七七四十九天,这下你总满意了嘛。" 苟三娘说:"好,掌坛我去请,我要请这周围团转最好的阴大掌坛上山来为我儿子做斋,我不怕他们龟儿子的杀我,我为自己的最亲的儿子去死,死了也值得。" 卢晓芳赶忙说:"阴大掌坛是我表叔,我去请他,他一定会来的。天红姐,让我也一同去吧!" 乔银屏担心她说:"晓芳,你身怀有孕,行走不便,就不用去了嘛?我们可以另外派人去。" 卢晓芳说:"大家都为大寨主的丧事奔忙操心,我总不能坐视不管呀,再说大寨主又是被那没良心的郑超害死的,我跑一趟路,也可以替郑超减轻一点罪孽呀,他在阴间的日子也好过一些呀。天红姐,你让我去吧!" 薛天红见卢晓芳说得诚恳,便点头答应了。 乔银屏把薛天红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天红姐,我看卢晓芳神色不对头,别让她下山去吧,万一她给我们惹来祸事不好收场哟。" 薛天红大度地说:"是祸是灾躲不了,是福是喜跑不了,让她去吧,我杀了她男人,她心头一直在记恨,想走想逃随她的便,我也不阻拦她。" 乔银屏听薛天红这么一说,也不好再讲什么,只好同意了。 卢晓芳刻意打扮了一番,便和苟三娘下山去了,走了半天的山路,下午来到了牯牛角山口,被两个巡哨的民团团丁叫住了。 一个长得胖的团丁问道:"你们是不是从四面山下来的?" 苟三娘说:"不,我们是从贵州来的,带我媳妇找我儿子去。她男人,就是我儿子几个月前就到川江边拉纤去了,一直没有回来,今天是大年三十……" 不待苟三娘把话说完,卢晓芳却突然大声喊道:"不,她不是我婆婆,她是四面山邬云龙的干娘苟三婆子,我是郑超的婆娘卢晓芳,你们赶快把她抓起来,为我丈夫报仇呀!" 卢晓芳这一突然变化,不仅把苟三娘吓呆了,两个团丁也吓了一大跳。 那个瘦团丁反应快,赶忙问道:"你说啥子,你说啥子?她是邬云龙的干娘,你是郑超的婆娘?" 卢晓芳使劲地点了点头,哭道:"他们把我男人活活的剐死了,太残忍了,你们快去报告官府,报告警察,去把他们通通杀掉,一个不剩!" 胖团丁说:"你们别忙倒走,我去报告覃队副,猴孙儿,你看倒起,别让他们跑了。" 瘦团丁说:"你看倒起,我去报告,你跑路不快。"边说边跑走了。 苟三娘这才从惊吓醒过来,指着卢晓芳骂道:"你这个小娼妇,真是个阴丝狗,咬人不露牙齿,你男人害死了我儿子,千刀万剐也是应该的。"说着,扑上去要打卢晓芳。 胖团丁拦住了苟三娘,说:"不要打,到了监牢随你们打个够。走,到里面坐倒起!" 苟三娘被拉进了屋子,尽管把卢晓芳一阵乱骂,也无法走脱了。 不一会儿,覃队副带领几个武装人员跑来了,覃队副瞟了一眼卢晓芳,又看了一阵苟三娘,问道:"你真是邬云龙的干娘吗?" 苟三娘心想这次反正也挨了,不如学学儿子的硬气,也不愧为邬云龙的干娘,于是便理直气壮地说:"没错,我是邬云龙的干娘,要剐要杀随你们的便,反正我儿子也死了,我活在这世上也没有多大想头了,跟我儿子去,在阴间也好伺候他。我儿是大英雄,顶天立地,是天下最好最好的人。" 覃队副笑道:"干娘也是一位老英雄,令人佩服,听说邬大寨主被警察耍诡计打死了,你们还下山来干啥子?" 苟三娘只好实话实说了。 覃队副听了,说:"既然是这样,干娘也是一个侠骨义胆之人,我覃某人和邬大寨主有过几次交往,虽然情义不深,但双方的为人大家心头还是有数的,他没有给我惹过啥子麻烦,我也没有为难过他。他既然死了,我也不能再投井下石,幸灾乐祸,在死人身上再剐一层皮。你回去吧,掌坛你请了他们也不敢去的。真的,回去吧!回去吧!现在风声多紧呀,谁敢去,除非他脑壳不想放在这两个肩膀上了。" 卢晓芳见状,喊道:"你不能放她走!" 覃队副问:"为啥子?哦,你就是郑超的婆娘?" 卢晓芳点了一下头,应道:"是!郑超是为你们警察办事死的,你们应该为他报仇才对。" 覃队副盯着卢晓芳看了一阵,直看得她心慌意乱,连忙把两眼移开,"哦,不错,郑三寨主真有艳福,讨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可惜命不长,死了,你对丈夫忠心耿耿,这一点可嘉可佩,可你转过来又一想,你丈夫出卖了自己的金兰兄弟,勾结警察把人家给暗杀了,引起了公愤,惨死于众人之手,这也是罪有应得,该遭如此报应,你为丈夫鸣冤叫屈,恐怕没有人会同情你,支持你哟!" 卢晓芳说:"不,我男人是为党国政府而死的,应该得到你们的支持和帮助。" "他是不是为党国政府而死的,这就要去问屈局长了,这样吧,我马上派两个人把你送到江津城里去,交给屈贵祖屈局长,由他来处理。"覃队副当即吩咐两个团丁说:"那三、海五,你们二人送她一趟,路上小心伺候,不要亏待了她,人家可是屈局长的有功之臣。快去快回,今天可是除夕节!" 卢晓芳在那、海二位团丁的护送下,往江津县城走去。天黑时来到了三岔河口,卢晓芳实在走不动了,只好找了一个栈房住了下来。睡到半夜,两个团丁撬门而入,将卢晓芳的嘴巴堵住,将她强奸了。 那三说:"为了你,老子今天大年三十都没有过上,你该慰劳慰劳老子!干不上鸡肉,就干你这块肘子过过瘾。" 海五说:"你男人心肠太坏,不仁不义,我们报复不了他,只有拿他的婆娘你来出出气了。你敢到屈局长那儿去告发,二天哪里见了哪里发财。杀了你全家,灭了你九族。" 说罢,两人回牯牛角山口去了。 卢晓芳平白无故遭此一难,气得哭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时,本想去警察局报案伸冤,可又想到警察局里也是好人少坏人多,报仇伸冤之事可能无望,便去了中白沙,搭船回到了家乡上白沙场。 回到家里时,家中发生的变化,简直叫她难以相信,更难接受。在山上,郑超曾多次吹嘘,他给了她家里多少钱,家里父母双老及弟妹生活过得如何好?可她回到家里一看,哪里是这种情景。 那天,卢晓芳她下了船后,走了三华里,再爬一个坡便是她的家了,原来的家不算十分富有,但在周围还是算一个殷实人家,八间青砖瓦房,三百多挑谷子,父亲是个知书识礼之人,曾当过里长,母亲也是个书香之后。晓芳姐妹三人,她是老大,下面有一个十二岁的妹妹,八岁的弟弟。她路过曹家坟坝时,看见一个衣着褴褛的小男孩在放牛,头发又长又乱,两手拢在衣袖里,浑身瑟瑟发抖。 那小孩见了卢晓芳,愣了一阵之后,才轻轻喊了一声:"姐姐!姐姐!" 卢晓芳并没有在意路边的这个放牛娃,因为这种放牛娃在乡村中很常见,但听他喊她姐姐,怔愣住了,看了一阵,不认识,问道:"哎,你叫我啥子?你是谁呀?" 放牛娃哭道:"我是晓东呀,姐姐!你认不倒我了吗?" 卢晓芳更吃惊了,惊奇地问道:"你是晓东?!"她仔细一看,这男娃儿的确是自己的弟弟卢晓东,心头一沉,问道:"东娃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了?" 卢晓东"哇"地一声哭开了,卢晓芳急忙搂住了他,急切地问道:"东娃子,快告诉我,家里发生了啥子事?爷和娘呢?" 卢晓东一听哭得更伤心了,许久才住了哭,说:"爷和娘早就死了。" 卢晓芳根本不相信,因为郑超死的前几天还对她还信誓旦旦的说过,父母的身体如何如何的好,无灾无病,发体发福,怎么会早就死了呢?她指责道:"不可能,你不要打胡乱说,前几天,你姐夫还告诉我父亲母亲活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弟弟哭诉道:"爷和娘都死了这么久了,你还不晓得呀?他们是被四面山的一个大 土匪打死的。去年,那个大土匪到我们家里来讲,说你被四面山上的土匪抢上山去了,如果要赎人,就要七千块大洋,爷赶忙把田土、房屋全部都典卖了,好不容易凑齐了钱,跟那个大土匪上山去领人,走到半路上便被那土匪打死了。娘气得跳了河,二姐又被人贩子拐走了,如今只剩下我一个人了,给老财主曹大爷家放牛儿,吃也吃不饱,穿的更没得,冷得我浑身打抖抖,今天初一大头的,饭都不让我吃饱,就叫我出来放牛。大姐!你为啥子现在才回来呀!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冷死了!呜呜……" 卢晓芳听了弟弟一席话,闷了好半天,战战兢兢地问道:"那,那大土匪叫啥子名字?" 弟弟仇视地回答道:"我记得,那大土匪姓郑,同来的几个人都叫他三寨主。对,就是三寨主。" "天哪!"卢晓芳大喊一声,头一阵爆裂般的巨痛,一下子昏倒在地。 "姐姐,你醒醒,你不能死呀!"卢晓东俯在姐姐身上,喊了许久她才苏醒了。 卢晓芳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一步一步朝老屋走去。一路上仍念念有词:"我不信,我不信,你姐夫是个大好人,他不会做这么歹毒的事情的,一定是你……" 到了老屋,推门一看,房主的确换了别人了。新房主对她说:"当时你父亲急需要钱赎人,把房子典卖给了我,已经过期几个月了,我们只好搬来住了,如果你需要,可以拿四千块钱买回去,都是本乡本土的,我也不吃你的黑钱。" 一切都明白了,卢晓芳转身跑出房子,直朝川江边跑去,跑到江边,对着宽阔的江面,悲痛地喊道:"天哪,我的老天爷呀,你怎么这么狠心呀!为啥子这么欺骗我,折磨我呀!"她哭了一阵,决心跳江自杀,走到江边的一块石头上,正欲跳下去,却被弟弟卢晓东紧紧地拉住了,哭喊道:"姐姐,你不能死呀,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呀!姐姐!姐姐!你不能死呀!" 卢晓芳扭头望着可怜巴巴的弟弟,心肠又软了下来,抱着弟弟哭作一团,哭了一阵,推开弟弟,说:"我要去死,是我害死了爷和娘,我对不起他们两位老人,我要到阴间去向他们认罪,我还要到阴间去报仇!我要把郑超再千刀万剐!你放开我,我要死,我该死!" 弟弟大声哭道:"姐,不,我不让你死,你不要死!" 姐弟俩正在拉扯之时,跑来了许多乡邻,把卢晓芳劝住了。 过去的佃户韦大娘说:"晓芳,想开点,事情不出都出了,你死了还便宜了那些坏种们,应该活下来找他们报仇,走,先到我家住几天,我吃啥子你吃啥子,过去,你父母对我们还不错,不像有些佃主,加租加押,弄得你辛辛苦苦干了一年,连碗稀饭都喝不起!走吧!晓芳,你是个有文化的人,应该想得开,这世道就是这个样子,活着总比死了强,死了才会被人看笑话。" 卢晓芳终于被人们劝说走了,来到了韦大娘家暂时住了下来。 再说苟三娘失魂落泊地回到了山寨,把自己的遭遇添盐加醋地一说,最后要求薛天红立即派人下山把卢晓芳杀了,以除祸根。 薛天红当即没有答应,她安慰了一番苟三娘,叫她休息去了。 乔银屏对卢晓芳的行为很是气忿,骂了一通她,问道:"天红姐,你的意见该怎么办?" 薛天红沉思了一阵,说:"晓芳爱自己的男人,做出这种举动是可以理解的,是我也会这样做,关键是她不真正了解郑超是个啥子人,一旦她真正了解了郑超,是不会轻易出卖我们的。我想让你下一趟山,去看看她,我听对对眼儿交待说,晓芳的父母亲一年前就被郑超杀死了,家中的田土房屋全部变卖了,她回到家中,生活肯定没有着落,还不如把她接回山来。当然,她不愿意上山就算了,她若愿意,过去的事情既往不究,我一定不难为她,也不准你们任何人难为她。" 乔银屏感动地说:"天红姐,你只比我们大几个月,胸怀却比我们大几十倍,几百倍,你是真个了不起的人,我一定下山去把她接上来,风雨共舟,共渡难关。" 薛天红想了想,又说:"你下山之后,如果家里人不说你啥子,你就不用再上山来了,还是到重庆读书去,有了文化,女人才能摆脱愚昧,自己当家作主,命运由自己主宰,二天的日子也好过些。安葬了大寨主之后,我也要下山去,仍然要去寻找那些仇人的,屈贵祖、广智和尚、区大升这些歹人还活在世上为非作歹,不杀掉他们,我的心是永远不会安宁的。" 乔银屏说:"天红姐,你千万不要走,一定等我回来。就是山下的日子好过,我也要把事情办好后才正式下山去。" 薛天红说:"今天是新年,山寨本可以热闹的,可惜大寨主死了,没有了一点过年的气氛。你带点山货回去吧!" 乔银萍推辞说:"不需要,我家不缺吃不却穿,山上人多,用场大。" "不,要带,这是一种礼节。你离开家这么长的时间了,父母肯定十分的着急和思念。走,叫甘五爷包一点干蘑菇、干竹笋回去。也代表我向你们父母和全家人问好!" 薛天红陪乔银屏到伙房找到了甘吉高,包好了礼品,又亲自把乔银萍送下山去了。 乔银屏走后,薛天红十分不放心,当即又增派了周二娃和劳登明下山去,暗中保护乔银屏。她说:"周二娃、劳登明,你们二人赶快下山去一趟,暗中保护好乔银屏。乔银屏这次下山,她肯定会回家去的,她的家庭是个殷实人家,但乔父的封建思想非常顽固保守,绝对接受不了女儿上山为匪这段经历的,也不会原谅女儿的。乔银屏一旦想不开,你们要设法救她,带她回四面山来,一定不要出差错!" 周二娃坚决地说:"天红姐,你放心,如果银屏姐碰到啥子难处,我们一定拼命相帮,把她完完好好地接回山来。" 乔银屏一路平安地回到了家乡。走了几处,未找上卢晓芳,只好先返回家去探望父母兄嫂。 刚走进门,一家人见了,犹如碰上了瘟神一般,又惊又怕。父亲乔金山气汹汹地,几乎在吼叫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舍物儿,还有脸回家来呀,想方设法弄钱盘你去读书,你却上山去当了土匪婆娘。你,你赶快给我滚!" 乔银屏急得哭了,分辨道:"爸,不是这样一回事,你听我把话说完!" 乔金山毫不通商量,根本不听女儿解释,说:"我不听你说,我打听清楚了,你快滚,我们乔家没有你这个女儿了,还不快滚,再不走,我马上去喊警察来了。银万,快去把徐保长喊来,就说我家里来了一个女土匪,叫政府抓去砍脑壳。" 母亲崔氏说:"她爸,女儿既然回来了,你就让她把话说完嘛,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是之听了政府的一面之词,具体情况还不是十分清楚的嘛。" 乔金山说:"呸!政府的话还有不准的吗?都是你惯养出来的结果。她上了山,嫁了人这是真的嘛?她一年多没有回来是真的嘛?我们家汤不起卢家那样的祸事了,那是要妻离子散、家败人亡的呀!银万,你站着干啥子,快点去呀!" 哥哥乔银万把妹妹拉到门外边,小声说:"妹妹,你还是走吧,周围团转都晓得你是女土匪了,如果你回来了我们不去打报告,警察局就会怪罪我们全家,四舍五邻还要遭连坐,又坐监又罚款,吃罪不起呀。为了你,我们家都败得差不多了,万刚也气得离家出走了。哎,你也不要怪爸狠心,实在是被政府逼得走投无路了。" 乔银屏气得眼泪漱漱直流,跪在哥哥面前说:"哥,你去向爸爸讲一讲,我是被他们抢上山去的,我至今还是一个清白之身,我这次下山来,就准备不再回去了,我还想再去读书,长大了一定为父母哥嫂争气。这是天红姐送给爸妈的礼物,你们收下吧!" 乔银万扶起了妹妹,也十分的伤心,说:"你等一等,我再去说说看!"哥哥进去了不一会儿,屋里又传出了饭桌被掀翻和父亲高声武气的斥骂之声:"不要脸的东西,土匪的东西都敢要!" 随后礼物也被扔出了大门,不用说,父亲是不会再原谅和接收这个女儿了。 乔银屏一气之下,拼命往长江边跑去,她站在长江边,望着滔滔的江水,悲痛地喊了一声:"天红姐,永别了!"喊罢,纵身跳进了滚滚的江水之中。跟在远处的周、劳二人,飞步朝江边奔去,也纵身跳进江里,将乔银屏救了上来。 就在这一时刻,卢晓芳出门来抱柴禾,看见了周、劳二人救人,也奔到了江边,一看竟是乔银屏,丢下柴禾,急忙把她弄进屋子里,找出干衣裳给她换了,盖上被子,又烧了火笼给她烤。 韦大娘家里没有更多的男人衣服,只好找出一些破旧棉絮,让周、劳二人披在身上,喝了一大碗姜开水,烧起了一大堆柴火,一边取暖,一边烤起衣裳来。 乔银屏睡在床上,思前想后,仍然泪流不止,轻轻地哼起了川南小调: 爸爸啊妈妈! 我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为什么不让女儿回家? 女儿究竟做错了什么, 把我狠心地抛下? 爸爸啊妈妈! 你们知道吗? 女儿在外虽受痛苦, 却时刻把你们牵挂! 整夜整夜两眼流满泪花。 爸爸啊妈妈! 女儿在这里出生长大, 这是生我养我的故土, 我美丽快乐的上白沙。 爸爸啊妈妈! 你们原谅女儿吧, 我真的很想回到我温暖的家, 再叫一声爸爸妈妈! 乔银屏低沉痛苦的歌声哭声,引起了卢晓芳心底的万般痛楚,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姊妹俩在境遇相似,饱受痛苦之下,有了同病相怜之心,两人消除了昔日的芥蒂,又和好如初了。 到了晚上,衣裳全烤干了。几个人换上了衣裳,吃了晚饭,商量了一阵,见山下已无生路可走,最后还是决定回四面山去,那里才是这帮人的生存之地。 卢晓芳却担心上山后会受到嘲笑与歧视,迟迟不敢表态。 乔银萍鼓励说:"我下山时,天红姐特别叮嘱我,说:如果晓芳下山后的日子好过,就留在山下好好生活。如果不如意,欢迎她再上山来。我们所有的人绝不准也不会嘲笑、歧视、拒绝她的。古人言: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每个人对事物的认识不一样,都会这样那样的犯错,但决不能一棍子将认识不同的人打死。为渊驱鱼,为丛驱雀的事情我们绝对不能做。记住,这是我薛天红的死命令。" 卢晓芳怯怯地问道:"天红姐真是这样说的吗?" 周二娃也补充说:"是这样的,我们下山时,天红姐也对我们做了这样的交代。" "天红姐真好!"卢晓芳见薛天红和众人能原谅自己,也下了决心,带上弟弟,也一起去了四面山。 韦大娘见大家要走,蒸了了两蒸笼的猪儿粑让大家带上,说:"你们把这带上吧,送给你们的薛天红薛当家的,请她尝尝我的手艺。我韦氏猪儿粑可是远近闻名的呀。刚才你们说话,我在旁边听阴子闻,明白了原委,你们的天红姐她是一个心胸宽广,胸怀大度的人,晓芳、银屏你们两个,一个是有家不能回,一个是无家可回,上了山要好好听天红姐的话,对老百姓好点,就是积德积善,大吉大利。这世上只要碰上好人,哪儿都可以过好日子的。" 卢晓芳向韦大娘跪拜道:"谢谢韦大娘的大恩大德,我们日子过好了,一定再来拜谢您!" 韦大娘扶起卢晓芳姐妹俩,又扶起众人,说:"不用谢,这都是你们祖上修来的福,好人有好报。你们这一番闹腾好,不然我们还不知道四面山的真像呢。" 回到山寨的当天,正碰上给大寨主邬云龙下葬。邬云龙的墓穴选在九老峰的主峰云驻峰的山顶上,这里可以看到整个四面山的全貌,人们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棺槨抬上山顶,又举行了庄严肃穆隆重的下葬礼。薛天红在这七天之中,眼泪已哭干了,声音已哭沙哑了,身体非常虚弱,在乔银屏和山雀的搀扶下,坚持到葬礼完毕。 下得山来,人们久久不愿散去,要求薛天红对他们讲一讲话,人们最主要的是担心队伍今后的前程问题。薛天红喝足了开水,走上了点将台,鼓足了精神,对人们说:"弟兄们,姐妹们,今天咱们四面山面临着一场生死存亡的大抉择,是走是留,是聚是散,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山雀第一个说:"我不走,我坚决不走,天红姐,我要跟你干一辈子,直到被打死为止。" 一个死引起了众人的哄堂大笑。 "死,我们不能那么轻易地去死!"乔银屏说:"通过这几天的亲身经历,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山下虽说清明广大,但却容不下我一个柔弱女子,连亲身父母都容不下我们了,是这罪恶的世道重新把我们逼上山来了,我如今只有横下心在山上干一辈子了,彻底推翻黑暗的天地,迎来一片蓝天白云,灿烂阳光。我们妇女姐妹、男人兄弟一定要过上比他们还要好的日子。" 卢晓芳抢着说:"天红姐,我过去心头非常恨你,恨你杀害了我最亲爱的男人,现在我明白了,郑超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比畜生都不如。你才是真正的大好人,你就领着我们干吧,我坚决听你的,下山去再没有我们穷苦人的活路了。但是,我希望咱们队伍的人今后谁也不要学郑超,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搞阴谋施诡计整人害人,也不希望大家学大寨主,好坏不分,是非不明,讲义气无原则,害了自己,也误了山寨几百人的前程。现在好了,我们有了新的带头人,一定会把我们引上一条光明大道。" 薛天红说:"卢晓芳的话讲得很有道理,我们都害怕下山遭人残害,愿意集聚山上图求生存,过有饭吃有衣穿的好日子。既然这样,大家就应该有一个统一的想法,统一的行动,统一的指挥,不能搞阴谋诡计害人,不能互相猜忌搞分裂,不能乱讲义气是非不分,一切照规章办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一支队伍就应该有铁的纪律。" 众人一齐喊道:"我们愿意听夫人的指挥,是钢是铁,你说了算,要打要杀,你说了算!" 薛天红摆摆手,变换了语气说道:"实话对大家讲,大寨主若在,我是不想走的,现在大寨主已离我们而去,我是不想再留在这山上了,我要下山去寻找杀害我父母双亲的仇人,杀了他们去北方寻找我的亲人们,我不能在这山上呆一辈子呀,抗击日本侵略者的战场才是我们大家的归宿地呀!无论如何,我是不愿意在大后方搞窝里斗的。" 众人喊道:"夫人不能走!你要干什么我们都跟着你,我们一起去抗日!我们一起杀汉奸卖国贼!" 师爷韩其柱郑重地走上前去,向薛天红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跪拜礼,说道:"夫人千万不能走,你一走,这队伍便群龙无首了,成了一盘散沙了,如果军警一打来,弟兄们肯定要遭大殃的,被军警们任意欺辱,被斩尽杀绝的。" 众人又高声嚷道:"是政府、军警在搞窝里斗,我们不怕!我们希望你留下来!" 韩其柱继续说道:"你虽说是女流之辈,却比我们这些男人有气魄,有能力,是个统帅之才,只有你才能使我们山寨转危为安,兴旺发达,我们愿意听你调遣,决不口是心非,阳奉阴违,离心离德。大家说,对不对?" 众人齐声回答道:"对!对!对!"然后又一起跪下,连呼三遍,殷切恳求道:"请夫人作我们的大寨主!请夫人作我们的大寨主!请夫人作我们的大寨主!" 薛天红有些激动又有些为难了,她沉思了片刻,挥手让大家起来:"大家起来吧!" 大家齐声喊道:"夫人不答应留下,我们不起来!" 薛天红见状,心绪万千,百感交集,把心一横,高声说道:"好,我答应大家,我不走了!请起来吧!"她见大家仍然不起来,觉得奇怪,问道:"我都答应你们了,我不走了,这么还不起来?" 众人又齐声喊道:"你不答应做大寨主,我们不起来!" 薛天红苦笑一声,说:"这是谁的主意?步步逼宫呀!好!我答应,大家起来吧!" 众人这才起身站立起来,使劲地鼓掌欢呼起来。 薛天红见众人心口一致,同心合力,继续说道:"既然大家愿意抱成一团,死守山寨,我也不能只顾自己一个人的利益而远走高飞了。不过,我有几句话最要紧的话不得不说,刚才没有说完的话,现在必须要说。先说断后不乱,以后才有利于咱们山寨的发展。" "夫人请讲!我们一定恭听照办!" 要问薛天红说了一番什么话?详情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