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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知青生活五参加毛泽东思想宣传队


  就好像连续多天下雨,突然来了晴天,我下地劳动一个多月后,被调到大队组织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我很高兴。一到宣传队,就显示出了我的创作才能。我写了好几个快板、接词,我和几个农村青年一道演出。接词接不上,我要唱歌,唱就唱吧,我一点也不害羞。四十年过去了,我现在仍然脸老皮厚,大庭广众之下吼他一曲,卡拉OK厅里从不滞滞扭扭,抓起话筒就唱,还唱得不赖,赢得阵阵掌声,大概就是那时奠了点基础的缘故。农村青年唱歌普通话不准,很土气,我唱歌普通话不错,他们很羡慕。我自学歌谱,从收音机或喇叭里听到一首好歌,找到曲谱,先跟着收音机把歌唱熟了,然后再来唱这首歌的谱子,渐渐懂得了乐谱知识。后来一首生歌谱拿到手,也就能哼了,直到现在我所在的学校老师羡慕我识歌谱,能自学生歌,全是40年前下的功夫种子。当时有人叫我拉二胡,我没接受,只会吹笛子、吹口琴。"怪本事学三分,过河不要给渡船钱",这成为我一生遗憾。在台上唱歌,农民最喜欢我唱"革命风暴激浪,战士胸有朝阳,毛主席啊,毛主席,我们有多少知心的话儿对你讲……"唱词到现在都记得,可惜歌名倒忘了。这首歌旋律优美,非常抒情,在那风行个人崇拜的年代里,唱得我热血沸腾激情澎湃。后来我又对着谱学唱京剧样板戏选段。《智取威虎山》中李勇奇的一段唱"自己的队伍来到面前"、《杜鹃山》中雷刚的一段唱"大火熊熊浓烟卷"都是我四十年来的保留节目。我当教师后,做班主任与学生联欢,要我唱京剧,我便捧出这两道大餐让大家共享。
  在我的演出节目中,我最不能忘也让我最开心的是演《六大妈学毛选》,这个节目本来是几个女青年演,她们演不好,有个男青年对她们进行指导,摆出大妈走路出场的姿势,引得大家捧腹大笑。队长思维急转弯,说干脆这个节目由六个男青年演,肯定更有情趣。我便是六个男青年之一。大家用心排练。演出了,六个小伙子头上扎农村大妈用的头巾,穿农村大妈常穿的大襟蓝褂子,下身统一黑裤子,学着农村大妈一摇一晃走路的样子,在音乐声中出场了。记得是晚上演出,舞台灯光明亮,立即赢得了雷鸣般的掌声,还听见台下快乐无比的"哈哈""欢欢"的笑声。六个人演出每个人都要说自己所扮演的大妈是怎样学毛选的。轮到我说时,台下的人不听我说,一个劲的嘻嘻哈哈笑着议论我的扮相,说:"小张儿最像女的,最痛!"演出结束后,那些大妈大伯还这样说,我有些生气了:男子汉大丈夫,说我最像女的,岂不成了人的笑料?
  我在宣传队还有一个特殊任务,当识字老师。农村家庭不让女孩上学,好几个二十岁左右的女青年演员不识字,演出台词认不得。队长要我教她们认字。开始我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教,速度太慢,赶不上演出的需要,干脆我就教她们读一句句台词,她们记在心里,字认不得,台词可都记熟了,有点像当时风靡全国的顾阿桃学毛选,别人教一句,她就记一句。也许当时我教女青年识台词的方法就是由她产生的灵感。
  在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里,我又一感到开心的是结交了外生产队许多青年朋友。他们一般比我大,把我当小弟弟,大家整天说说笑笑打打闹闹。记得一次,别人给了我一把花生,花生在当时的里下河地区少见,一个长得像《沙家浜》里胡司令的胖青年向我讨吃,我看他那馋相好笑,我对他说: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就给你。"民以食为天"在当时得到了很好的证实,他竟然恭恭敬敬地叫了我一声"爸爸",闹得整个屋子里的人乐不可支,我反而脸红得象一团火烧云,不好意思答应,慷慨的把手里的花生全给了他,后来我们成了好朋友。不过我又很抱怨他,他会抽烟,也叫我抽,我经不住劝说,16岁的我竟也能吞云吐雾。也难怪他,宣传队里的青年基本上个个会抽烟,唯我不抽,反而显得不合群。我现在基本上不抽烟,偶尔逢场作戏,不过问我的烟龄,我竟大言不惭地回答:40年有余。听者惊讶得直吐舌头。"接受再教育"大概也包括抽烟的内容,老师就是这位"胡司令"老兄。
  还有个叫庆武的男青年,长得非常英俊,穿一身黄军装,带着军帽,腰里扎个军用皮带,就差帽徽领章,否则是一个标准的生气勃勃的解放军战士。他对我非常关心,只要我生活上有什么不方便,他立即予以帮助,看到我不高兴了,立即问我原因,安慰我,我很感谢他。他当时没有结婚,经常到我住处与我同宿,我们谈天说地,海阔天空。似如亲兄弟一般。两年后,他被江都的一个富户农民看中,由亲戚介绍,去那人家倒插门了,我们以后再没见过面。想不到20多年后,他的孩子到姜堰来上学,就读我做班主任的班,做了我的学生,我们再次见面时,两人高兴得几乎拥抱在一起。可惜当年的英俊之气在他身上荡然无存,劳动的艰辛,生活的困顿,使得他过早地衰老,才30多岁,已经像40大几的人了。我对他孩子很好,算是当年我当知青时他对我很好的报答。
  参加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是不可以回城过年的,因为春节期间要演出,生产队社员送给我过年的元粉、蚕豆等。大年三十晚上,大队长请我去他家作客吃年夜饭,菜很简单,一碗红烧肉,一碗鱼,一碗青菜豆腐,没什么过年的气氛。到是第二天正月初一,我随队长去一个个社员家拜年,气氛热烈。不过我也闹了些笑话,主人盛了一碗碗红枣招待客人,队长他们只吃了几个红枣,就把筷子放下了,可我不管,非把碗里的红枣吃完不可,心想怎能在主人家留"剩饭碗"?主人不说什么,队长也不好阻止我吃,他们只是一个劲地笑,等我吃得碗底朝天,出门了,队长才告诉我:碗里的红枣不能全吃净,要留着存元宝。我一听,笑着抱怨自己,直顿脚。春节后我回城告诉母亲,母亲说:姜堰城里也有这风俗,批评我把谗相留给人笑话。
  春节过后,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解散。不过他给我留下了美好的印象,在我的知青生活中,它是唯一的一件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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