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笺婚礼

　　十一、婚礼
　　听完辛刚的汇报，华夫满意地点着头，他不紧不慢地说：＂你出色完成了学习任务，在途中协助铁路公安抓住了杀人犯，夺回了文物。前些时我在报纸上看到一篇题为《铁路公安出重拳，警民智取杀人犯》的报导。哪晓得那个隐名的乘客就是你，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内破案，智取杀人犯，干得不错。学习期间，你还虎口救人，学会了点穴功夫。好小了，学习的一个月就是丰收的一个月。＂华夫提高了一点音量。＂千万不要骄傲。你的那个叫黄巧香的师妹可能有点麻烦，你能如实地汇报思想，坦露真情，非常好，这便于组织掌控局面，开展工作。你是个守信讲义的人，为了工作又不能不远离其他女性，我理解，如果黄巧香来找你，由我们出面，排除干扰，我们会做得合情合理的。＂
　　＂组长，我就是这个意思。＂辛刚站了起来。
　　＂我想象你又黑又瘦，看样子你一点都没变，人越发长好了。＂华夫还有一半话在心里：这小子越长越俊了，越来越逗人喜爱了，跟他有机会接触的女孩都不会放过再接触的机会。
　　＂组长，我们的事有没有进展？＂
　　＂哦，鱼儿刚出院，李姐为你们准备了结婚证，让你们正式登记结婚，成为合法夫妻。破译千年的仙女之谜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们得有两手准备，当然越快越好，我们要赶到别人之前破译，把秘密掌握在自己手中。不过也要有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不要八年，也可能是八个月，一两年吧，不管时间长短，你都是主角。＂
　　＂我个人力量微不足道，主要是靠组织，靠大家。＂
　　＂你的点穴功夫可不可以让我见识见识，来，在我身上试试。＂华夫站起来，离开了靠椅。
　　＂绝对不行。您多次负伤，身体不允许。＂辛刚摆着手，恳切地说。
　　＂好，我跟局里打个招呼，如有重大动武案子发生，我与你参加。我只在电影里看见点穴，现实生活中还真没见过。＂
　　＂那最好。＂
　　＂好吧，现在你去理个发，洗个澡，晚上去见李姐，还在老宅。最近大家在医院里轮流值班守候鱼儿，李姐是寸步不离最辛苦，你回了，她可歇口气了。＂
　　晚饭期间，食堂里除了局里同志外就只看见冯勇。辛刚与熟人点着头，拿了饭菜与冯勇坐在同一个桌上交谈着，原来冯勇也是从学校刚回，他说他在医院值了几天班后就请假去学校写毕业论文去了。
　　食堂的饭菜比不上集训队的伙食，辛刚胡乱地吃着。眼前虽然没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但神秘的鱼儿总让他心里悬着，就像人在高空作业一样，不落地人总不踏实。郑板桥的人生哲学是难得糊涂，自己能糊涂吗！辛刚的思维没有一秒钟停顿下来过。
　　老宅依旧如故，大门两侧的墙脚老砖上青苔斑斑，门前那棵古槐树老当益壮，枝叶繁茂，青砖地坪显然每天有人打扫，只留一些新鲜的残叶。
　　大门打开了。
　　＂姑妈！辛苦了！＂一见李玉芝，辛刚亲切地叫道。
　　＂回了，好。鱼儿都快把你想死了，她天天问，问你为什么不来看她。＂
　　姑妈真的瘦了。＂她恢复得怎样？＂
　　＂好了。＂一进门李玉芝把大门关上，悄声地说：＂辛刚，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商定你们今晚就登记结婚，成为合法夫妻，喜堂都布置好了，八点拜堂成亲。＂
　　＂一切由姑妈作主。＂辛刚明白，结婚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再说自己的过急语言让鱼儿动手自残，心里也很内疚。虽说没有爱情，但已与人家同过床，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干脆地答应这门婚事。
　　＂这才是懂事的乖孩子。＂李玉芝满心欢喜。＂本来我想让我们全组人都来参加婚礼，大家热闹一场，但鱼儿不愿见外人，那就只有我一个人了，既是家长，又是客人。＂
　　＂姑妈，我们折腾了这么多时间，会不会是一场毫无意义的闹剧。鱼儿与传说中的仙女到底有没有关系？＂辛刚低声说着。
　　＂我心里有数，凭我几十年的生活经验，我们路走对了，鱼儿就是我们要找的仙女，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不细说了，走，去见鱼儿。＂
　　老宅内油漆粉刷一新。二重大厅是喜堂，中间的板壁上贴着斗大的红双喜金字，喜字下面的神龛上放着香炉、蜡台、铜磬、花瓶。蜡台上插着红烛，花瓶内插着鸡毛掸子。喜堂红木太师椅案几摆设齐全，上空红绸绣球高悬，整个喜堂布置得古色古香，喜庆满堂。
　　＂鱼儿，你看谁来了！＂李玉芝一推开新房门兴奋地喊道。
　　＂啊，刚哥，你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来看我？＂鱼儿放下手中的刺绣冲过来。
　　李玉芝见状，笑着赶紧退出了新房，把门带上。
　　他俩抱在一起，辛刚慢慢地把鱼儿推开，捧着她的脸，白嫩丰润了，像个红白艳丽的瓷器人，更好看了。＂你上天了，我追你追到南天门，被天兵天将抓去坐了二十几天的天牢。＂
　　＂说神仙话，你上得了天？＂鱼儿抓着他的手，痴情地笑着。
　　＂鱼儿是仙女，我也沾了点仙气，你上得天我也上得了天。＂
　　＂你不是个老实人，我躺在医院里这么多天你都不来看我。＂
　　＂你不是上天了吗，怎么会在医院里？＂
　　＂油嘴滑舌，我死了才能上天，我没死怎么能上天呢。＂
　　看着鱼儿她那可爱的瓷人脸，辛刚情不自禁地抱着她吻起来，他吻一下，看一眼，吻着吻着，他看见她颈上伤口刚长出的红肉，他止住了兴头。＂你是仙女，怎么死了才能上天呢，你看天仙配里的七仙女，牛郎织女里的织女，都不是说上天就上天。＂
　　＂那是古人编的故事，你也信啦。＂鱼儿说完，觉得言多必失，改口说道，＂不说这些，说实话，你这些天到底到哪里去了？＂
　　＂我祖母病重，我去尽了二十多天的孝心，照顾她老人家，我小时候她是最疼我的。＂辛刚的祖母早就不在了，他只有编这个理由。
　　＂好一个孝子贤孙，孝顺的人是好人。＂鱼儿抽出拉着他的手，在他手上拍了一下。
　　＂辛刚，你们俩人到我房间里来一下。＂李玉芝敲着门，推开门叫道。
　　姑妈房里整洁朴实，写字台上放着一本旧得发黄的直版小说，辛刚合上书一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姑妈，这本书你是怎样保存下来的？＂
　　＂它是我的宝贝，‘文化大革命’中我偷着把它藏起来。现在好了，可以拿出来看了，你们两个人坐哇。＂
　　＂里面有段名言，我记不全了。＂辛刚翻着书。
　　＂我是看着这本书长大的，我看了好多遍，过些时你拿去看。＂李玉芝从挎包里拿出一些东西放在写字台上，又把毛笔砚台拿出来，她正儿八经地坐在写字台后的椅上。＂你们两人都过来。辛刚，上官鱼儿，你们两人自由恋爱，申请结婚，根据你们俩单位开出的证明，证实你们两人均属未婚，已达到婚龄，现在政府批准你俩正式结婚，来，先在登记册上登个记。＂
　　辛刚在签名时，看见鱼儿单位那一栏写的是仙女峰管理处。
　　鱼儿用毛笔在登记册上也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盖有政府大印的结婚证，一人一本。恭喜你们，祝你们俩美满幸福，百头偕老。＂李玉芝一手一本，把结婚证送到他们面前。
　　＂让姑妈操心了。＂辛刚双手接过结婚证，鞠着躬，鱼儿也跟着鞠躬。
　　＂好了。＂颁发完结婚证，李玉芝顿时轻松，她看了看手表，满面春风地笑着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还有几十分钟就是晚八点，良辰吉时一到，马上拜堂成亲。辛刚，那边盒子里的东西都是为新郎准备的礼服、鞋袜，你就在这里换衣。鱼儿，你也回到新房去梳妆打扮穿衣。我马上到喜堂去做准备工作。＂
　　等鱼儿走后，李玉芝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仪表盒，交到辛刚手中：＂这是电子跟踪仪，那一端的发射微粒已装进了新打的金簪内，鱼儿非常喜欢那支金簪，她即使不戴在头上，也不会离开身子。你的那一粒发射微粒装在新皮带头上，跟踪你的仪表盒在华组长手里。电子跟踪微粒管三年，仪表只收得到五百米内的信号，再远了就失灵了。从今晚起我要离开几天，鱼儿全靠你一个人陪了，千万不能让她再出事啰。＂
　　＂我懂。＂看见姑妈憔悴的脸，辛刚愧疚地说，＂都是我的错，让姑妈受累了，您多休息一些时不要紧，这里一切交给我。＂
　　＂这一个月你是成熟多了。＂李玉芝看了看表。＂我去准备婚礼了，穿戴好后把新郎花戴上。＂
　　大小纸盒一大堆，辛刚逐一打开，淡红色衬衣，米色西裤，时尚皮鞋，褐色丝袜，高档皮带，金色撒花领带，鲜艳的新郎花。
　　喜堂里灯火辉煌，喜气洋洋，红烛闪烁着幸福的光芒，罕见的三洋机里放着喜庆的乐曲。李玉芝忙上忙下，一会儿替辛刚重新系领带，一会儿与鱼儿整理发式，接着她拿着记事单清理着：鞭炮、喜糖、盖头、牵绸、拜垫、火盆、唢呐乐曲磁带、照相机。万事俱备，只等吉时。
　　＂姑妈，就我们三个人，搞这隆重干啥，我们家乡有钱人家结婚也没有这样铺张。＂辛刚细声细语地说。
　　＂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也是朱仙镇市的一件新鲜事。这是真正的天仙配，天上地下的神仙们都知道，不搞像样点，免得说我们凡间人小气。＂李玉芝看了看表，＂还有五分多钟，你看，头都忙昏了，相机拿来了怎么不照相，快，站在喜堂中间来。＂李玉芝快速调好镜头，鱼儿不盖盖头合影两张，盖盖头合影两张。她赶紧放下相机将三洋机里的磁带换上唢呐乐曲，又点燃了火盆里的火。＂快，退回去。＂李玉芝指挥着，她看着表把他俩领到大门口。
　　八点到，伴着喜庆的唢呐乐曲，鞭炮大作，李玉芝从大门起牵着鱼儿跨过火盆，引新郎新娘步入喜堂。她调低了唢呐声，拿起红色的司仪单高声颂道：＂唢呐鞭炮响云天，仙女下凡到人间，朱仙镇市巧相遇，当今牛郎配天仙。辛刚，上官鱼儿结婚典礼现在开始！＂
　　李玉芝环视了一下喜堂，依旧高声念道：＂第一项，辛家长辈中堂就座，亲友就座，新郎新娘入喜堂。＂
　　她看了一眼这对新人，新郎英俊潇洒，帅气袭人。新娘珠光宝气，倾国倾城。她眼光回到司仪单上。＂第二项，证婚人讲话。＂李玉芝换了一张红帖，向前走了几步，当起了证婚人：＂新郎辛刚、新娘上官鱼儿均系中华人民共和国优秀青年，他俩一见钟情，自由恋爱，已达婚龄，现已领取结婚证，本人亲自见证他俩相爱结婚，成为合法夫妻。祝福新郎新娘新婚愉快，美满幸福。证婚人：李玉芝。＂
　　念完自己的名字，李玉芝又回到司仪的位置。＂第三项，主婚人致辞。＂她又换了一张红帖，走到喜堂中央当起了主婚人。＂花好月圆吉辰时，朱仙镇市大喜事，古有织女配牛郎，今有辛刚娶鱼儿。在这天上人间的大喜日子里，我们的辛刚迎娶了天上仙女上官鱼儿，这是天下奇缘，这是人间喜事。衷心祝福他俩新婚愉快，幸福美满，百年好合，万事如意。愿他俩时时心心相印，以诚相待，互相学习，共同进步！祝福中华民族兴旺发在，祝福伟大祖国繁荣昌盛。谢谢！＂
　　伴着辛刚响亮的掌声，李玉芝又退回当起了司仪。＂第四项，新郎新娘介绍恋爱经过。＂说完，她放下司仪单鼓着掌。＂新郎先说。＂
　　辛刚毫无思想准备，他摸了摸头，干咳了一声，断断续续地说：＂一天晚上，我在仙女峰上玩耍，那天晚上月亮很好，鱼儿叫了我又躲起来，一会儿变成妖怪来吓我，我不怕。后来她就出来了，鱼儿说她是天上下凡的仙女，跟我有夫妻缘分，我们就认识了，她还给了我件信物，就这样我们相爱了，就这些。＂
　　李玉芝拍着手：＂鱼儿，该你了。＂
　　鱼儿低着头，手里绞着手绢，细声细语地说：＂仙母带我到凡间，说我在这里有段姻缘。去年在球场上，仙母指给我看。我看到了刚哥，我不相信，凡间竟有这样好的夫君，我不好意思跟他讲话，只有经常躲在林子里看他。刚哥经常晚上上山，仙母说这是缘分，刚哥也是来找我的。说刚哥这个人中看，不知中不中用，像不像个男人。那晚月色好，仙母变成妖怪没有把他吓倒，我就大胆喊了刚哥，给了信物，就这样，我们好上了。＂
　　李玉芝鼓完掌，高声唱道：＂第五项，新婚夫妻拜堂成亲。一拜天地！二拜祖宗！夫妻对拜！喜入洞房。＂李玉芝念完慌忙把红绸塞进两人手中，辛刚把鱼儿牵进洞房，还听见姑妈大声嚷着，吃糖，大家吃糖，吃糖啰！好像糖都撒在喜堂里。
　　第三小组两天的婚礼准备，由李玉芝一个人导演主持完成了。喜堂内地上和盘子里的糖果是数了颗数的，明天天一亮就有人清数。她长吁了一口气，丈夫看她来了，在房里等她，久别胜新婚，今晚她也要入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