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笺好一个莽汉

　　二十、好一个莽汉
　　冬天的夜晚黑得早。
　　下午六点刚过，卢兰就把晚餐送上山来了。
　　＂花雨，组长他们还没有出来，是不是碰上了意外，咱们得赶紧进洞援助啊！＂卢兰放下肩上的背包，气喘吁吁地说。
　　＂是啊，一天都没出来，恐怕是特别不顺啊！＂于楷望着花雨，期待着她的决定。
　　＂花雨姐，如果组长他们不顺，困在某个地方出不来通知我们进洞援助，那只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了，我们得马上进洞。＂蓝华心急火燎地说。
　　花雨满脸阴云，她看了看对面的小山，又看了看送来的晚餐，对大伙说：＂咱们先吃饭，再让欧阳、方贞他们过来，我们一起来开个会。＂
　　＂花雨，不是我说你，你不为组长着想也要为辛刚想想！＂卢兰发着晚餐，无所顾忌地说。
　　＂够了！＂花雨怒吼着。＂你们急我就不急！到现在为止，辛强同志是怎么牺牲的我们都没有搞清楚！这里面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她稍降低了一些音量。＂华组长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如果他们还活着，能通知我们而又不通知我们进去，那就是说我们暂时还不能进去；如果他们困在某处不能通知我们进去，那我们就得准备好了再进去。这里面的情况复杂得很，是不是敌特窝子都搞不清楚。再重复一次，吃了饭开个会，大家群策群力定个行动方案，准备好了再进洞。＂
　　卢兰把饭送到花雨手上，真心实意赔着礼说：＂我的花奶奶！算我说错了行吗，我向你道歉！我也是急疯了！＂
　　应急会议结束了，根据大家的发言，花雨订出了行动方案。
　　一、撤除对面小山上的哨位。
　　二、卢兰、欧阳少杰马上下山。卢兰通知回家过年的队员立即返回，欧阳少杰负责采购三天的干粮，六个电筒和备用电池。
　　三、软梯是生命的支点，由方贞和卢兰把守，方贞为固定哨，卢兰为机动哨，兼与洞内山下联络。
　　四、进洞顺序：花雨第一，带短枪、手榴弹、急救箱、望远镜、步话机、电子跟踪器、直流电灯；于楷第二，带短枪、匕首、手榴弹、十字镐、绳索、钢笔、记事本、步话机、直流电灯、照相机；蓝华第三，带警棍、火熖喷射器、手榴弹、绳索、步话机、直流电灯；欧阳少杰最后，带短枪、干粮、水壶、电筒、电池、望远镜、步话机，兼与洞外联络。
　　花雨进洞了，按照约定程序，下一个必须在软梯底格等候洞内通知方能进洞。
　　不到一个小时，花雨、于楷、蓝华在岔洞前汇合了。
　　不见人影，不见踪迹，也没有搏斗枪战的痕迹，找不到洞的延伸处，忙呼一阵，毫无进展。
　　＂这里未必真是魔鬼洞，人进来就会被吞噬掉不成！＂于楷用十字镐到处捣鼓着。
　　＂不可能！他们一定是从某一地方进去了，我们就是找不到进洞口。＂蓝华跟着搭腔。
　　＂要是进去了，组长他们肯定会留下路标。＂于楷联想极快，脱口说道。
　　＂有道理，咱们分开找路标。＂花雨向前走了两步回头补充道，＂刚才咱们灯都照前方，现在要留意洞底。＂
　　不一会儿，蓝华惊喜地叫起来。＂花雨姐，我找到路标了。＂
　　花雨和于楷都赶过来了，箭头是在右边岔洞底用碎石摆成的。
　　＂你动过没有。＂花雨问道。
　　＂没有。＂蓝华摇着头。
　　在箭头的方向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箭头，摆得非常清楚规范。
　　＂这两个箭头暂不要动它，咱们沿着箭头方向搜索前进。＂花雨如获至宝，兴高采烈地提着灯向前搜索着，她看了看手表，对不远处的蓝华说，＂你去洞口看看，欧阳来了，让他进来。＂
　　前面是一些蜂窝洞，大的可以进人，进去不远就是原生态的洞终点，不能再向前；人进不去的小洞都很浅。换一处觅寻，都是大同小异，完全找不到前进的方向。花雨和于楷耐心仔细地搜寻着，一个小时过去了，毫无进展。
　　欧阳少杰跟着蓝华进来了。
　　＂好了，现在咱们电力储备充足，可以进洞了。＂蓝华把装电筒电池的包往地上一放，高兴地说。
　　＂往哪儿进啦，连进洞口都没有找着。＂于楷冷冷地说着。
　　＂箭头不是标得好好的，怎么就找不着呢？＂蓝华像是在问别人，也像在问自己。
　　＂三个臭皮匠抵个诸葛亮，现在咱们是四个臭皮匠要赛过诸葛亮。＂花雨冷静地说。＂眼下形势严紧，越急越要冷静。来，我们来开个短会讨论一下找进洞口的方案。＂
　　＂我先讲。＂于楷胸有成竹的样子打破刚才的烟云。＂大前提：飞贼和组长他们绝不会在这儿蒸发消失，大家赞不赞同？＂
　　＂赞同！＂三人异口同声应道。
　　＂如果人在这里能蒸发消失，我来了怎么还能看见你们好好的。＂欧阳少杰随即解释。
　　＂那他们都是从这里某处进去了，对吧？＂于楷再问。
　　＂对呀！快接着问，我们好回答。＂蓝华催着。
　　＂是飞贼先进去的还是组长他们先进去的？＂
　　＂这里没有遭遇痕迹，肯定是飞贼先进去的。＂花雨答道。
　　＂如果两伙人都是从这个鲜明路标进去的，我们为什么进不去？＂
　　＂这个路标是飞贼设置的，明显是个骗局。＂蓝华应道。
　　＂我们上当了，再不要往这个方向费劲了。＂花雨把手中的灯打开了。
　　＂花雨姐，我建议往左边搜寻，那边的岔洞多而复杂，我们还是要注意寻找路标。＂蓝华把包背起。
　　＂我还有个建议，路标可能在脚下，也可能在洞壁上。＂于楷接过蓝华分发的电筒和电池。
　　＂有路标当然好，如果情况紧急，组长他们来不及做路标呢！＂欧阳少杰说。
　　＂不可能，组长一定会留下路标的。＂花雨不加思索地说。
　　没有太阳，没有星星月亮，没有光亮，没有昼夜的概念，更没有人间的喧闹，这里就是地心的世界，黑暗阴森，孤独寂寞，简直就是阴曹地府。
　　不能让最敬重的人一个人孤独地躺在这里，自己要为他做伴守灵，等着外面的人进来。辛刚看了看表，短针已过四时，应该是大年初二的凌晨。人还没有入土，按照传统，不能没有香火供品，只有用馒头和油饼当供品，蜡烛代替香火了。
　　组长是下过命令，没有通知不能进来，都这么长时间了，花雨他们该不会呆板到一点都不会灵活掌握的程度吧。辛刚坚信，花雨他们现在一定进了悬洞，可为什么还不进来呢，是找不到那个进洞口，难道洞口又被堵清了。嗯，有可能，飞贼还没有死，那家伙那好的体格，爬去堵洞口完全有可能，还有鱼儿她们听到了枪声爆炸声也可能来看情况堵洞口，就是洞口堵上了，我还在下面洞壁上刻了路标哇，怎么就找不到呢。对了，我们是从泄漏出来的光找到洞口的，看样子，要找到这个新堵的洞口还需要一段时间，自己要做好长期坚守的准备。这里的空气没问题，八个油饼馍还有六个，水壶里的水还有三分之二，食品问题不大，两个大灯的电估计还有三分之一，还有一对小电池没动，新缴获的电筒也可以坚持一阵，省一点照明可管两三天。
　　辛刚继续盘点着他的战备物资，趁着最后两支蜡烛，他要把组长给他的钱票清点清点：六扎十元人民币有五扎未动，共计五千六百多元，全国流通粮票三百六十八斤。按照母亲的处事传统，六比八更重要，万事只图顺。辛刚将六百元钱和一百0六斤粮票放在一起，单独放在棉袄外的口袋里，要是有机会碰上鱼儿，拿出来给的她也方便。遗书能不能看呢，组长没说不能看，万一要是水浸坏或丢失都不好，还是把它放在自己脑子里保险。写给组织的遗书是：
　　我的遗书
　　部领导：
　　我在朝鲜战场上负重伤时就被军医定为一级残疾军人，我耍赖欺骗了组织又在部队和部里混了这么多年。我的身体一直是外强中干，现在生命开始倒计时了，我估计，我很有可能倒在完成任务的征途上。我死后请不要为我化妆洗身换衣，用白布裹严送火葬场火化，骨灰就葬在辛强同志的旁边。拜托了。
　　永远的军人：华夫
　　一九八0年二月十五日
　　遗书的反面是临终前写的。
　　部领导：
　　我们找到了仙女的住处地下古城，在与间谍的枪战中，我们缴获到了一千多块钱和百十斤粮票，我作主让辛刚把钱和粮票送给急需要食品和粮食的仙女。我们不能强行进地下古城，仙女是活的历史，要善待她们。另，俘虏多处受伤急需医治。我没有中弹，我多年积劳成疾，我是笑死在胜利的战场上的。
　　华夫绝笔。
　　写给妻子的遗书是：
　　秋芬：
　　我去了，这一辈子让你受苦了。这么多年，你跟着我这样一个废人不离不弃，我不知怎样感谢你才好，只有等下辈子当牛做马来报答。我死后你一定要找个伴，媳妇马上要生了，让你操心了。不要向组织提任何要求，四五十年后我在那边等着你，还做夫妻，好吗？
　　废人华夫
　　一九八0年二月十五日
　　最后一支蜡烛只有两寸长了，辛刚将遗书装进原来的信封里，并将它和大部分钱票一起分放进棉袄内的两个口袋里。他闭眼聆听，还是静得出奇，一点声音都没有，蜡烛的火苗笔直向上，一点晃动都没有。老侦察们曾说，一只小鸟飞过都会带动空气的流动，看样子，在这个漆黑的地下古城空间里，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他活的生命了。
　　辛刚看了看表，外面应该大天亮了，不到一寸的蜡烛还在默默释放着能量，这里昼夜不分，光是多么重要啊。就是这点烛光，还有哪些事没有完成……哦！下攀时摔了一跤，自己和组长狠狠地砸在包上，里面的东西碰坏没有？辛刚打开背包一一清点：步话机、望远镜都没碰坏。他打开探雷器的开关对着地下试探着，咦，指针在晃动且有声音，这里是金属富矿？辛刚移至门外，探雷器一点反响都没有，他从门外向房里走去，渐渐地，仪表上的指针晃动和报警声由小渐大，他干脆移开踏凳，将探雷器伸进床底，报警声大而急促起来，拿出来反响小，伸进去反响大，辛刚反复数次都是如此，确定无疑，床底青砖下面埋藏着金属之类的东西。
　　蜡烛灭了，辛刚开着大灯，提着探雷器将皇宫正殿和后房的所有铺着青砖的地面都勘探了一遍，皇宫正殿皇帝宝座下面有东西埋藏，后宫六个房间的床底下也有东西埋藏。
　　那些埋在青砖下的东西不是金银珠宝也是铜铁锡之类的文物吧。怎么还是这么安静，那个洞口怎么还没有找到呢？辛刚喜忧参半。他匆匆地赶到下攀的地方，将灯向上照着，大声向上喊着：＂喂，我在这儿哩，花雨，你们怎么还不进来呀！＂上面反应全无。他关上灯静候着，黑洞洞地，静静地，连一个小虫子爬动的声音都没有。肚子又饿起来，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他把口袋里的半个馍吃了，开着灯四处寻找着，都是陡峭石壁，没有一处徒手攀登得上的地方。灯光渐弱起来，在这漆黑的世界里，没有光明人就会毫无作为，就是一具真正的行尸走肉。越是寻不着攀登的地方越急，越急越怕用灯。再不能寻找下去了，辛刚迅速回到华夫身边，人还是躺在那里，没有老鼠之类的小动物干扰破坏。
　　不管电能还有多少，大小还有四盏灯，还是要主动出击，要上街那边去看看，也许还能所有作为。辛刚重新整理行装，向华夫告别道：＂组长，我到地下城街上去侦察一下，一个小时后定回来陪您。＂
　　街道不宽，类似于古镇的石板街，两边稀稀落落有些木头房子，从风格和年代来看，非常古朴简陋，从手表上的指南针判断，街道是东西走向的，为了省电，辛刚来不及左顾右盼，他打着大电筒大步流星向街的东头冲去，好长的一条街哟，足足用了二十六分钟，辛刚终于走到了街的尽头。这里是一大片石壁，石壁下是石头垒成的阶梯与街道相连，用灯细照细看，石阶梯平滑光溜，可光溜的阶梯前的石壁上就是找不到门，这里的石壁就是门，就是找不到它的开门机关。辛刚退下来，换上大灯，他的左右两边都是木头房子，靠右边的那一幢比一般房子要大得多，且与街道连接的石阶梯也踏得光溜平滑，这里应该是鱼儿居住的地方。正门是关着的，辛刚惊喜万分，千年的仙女之谜终于要揭开了，细节是成功的关键，上次掉进陷阱的教训太深了，我们侵占了她们的家园，她们不声不响不反抗并不等于她们不还击，潜在的危机就在眼前。辛刚退至街上关灯静思着：鱼儿她们肯定知道有人来了，昨天的枪声她们肯定是听见了，她们知道自己不是带枪人的对手，唯一的武器就是暗设陷阱进行自卫反击了。
　　辛刚清楚，仙女们生活艰辛，也十分脆弱，是几个濒危的人，当初在老宅，几句话没说好鱼儿就抹颈自杀，现在我闯进了她们的领地，她们反应肯定强烈，决不能激怒她们，有人进来了，是敌是友鱼儿她们不清楚，既要找到她们，又要保护自己。辛刚决定在街上对着大房子喊话，鱼儿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她们拿走梳妆台上的钱票也说明了对我们的信任和好感。辛刚轻咳了一声，稍作准备，用极慢语速，极清楚的语言，亲切温柔的语调喊道：＂鱼儿！我是辛刚！我是为了保护你们才到你们这儿来的，那个会飞的妖怪已被我们制伏了，他再也不会来害你们了。过年了，我给你们带来了六百块钱和一百0六斤粮票，我说的都是实话。昨天的枪声炸弹声就是我们与飞贼打仗。鱼儿，我知道你听见了，你出来吧，就我一个人，我好想你哟！你出来吧！＂
　　语言是清楚的，意思也表达出来了。
　　辛刚停下来，静心聆听，周围漆黑宁静，一切如旧。
　　又过了一刻钟，辛刚再喊了一遍，还是没有动静。又一个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是不是又是判断的失误，这里明明有人居住，不是鱼儿她们又是谁？只有三种可能：不是鱼儿住的地方；是鱼儿住的地方但她不愿出来见我；是鱼儿住的地方现在人不在家。
　　再不能耽误时间了，外面的人要是进来了找不到人该多着急。辛刚把钱和粮票放在大房子门前的阶梯中间，回到街上冲着门喊着：＂鱼儿！我走了，钱和粮票就放在门前石阶梯中间。我保证再不会随便进来，你一定要到老宅找我啊！我等着你！＂
　　缴获来的大电筒电力还行，辛刚大踏步地往回赶，大脑不停地转着。慢，既然来了不探个虚实不甘心。他选了一间木房子的门槛坐下，关上电筒，想想，怎么再去探个虚实。突然，他觉得背后有一股寒气向他袭来，静下聆听，什么声音都没。原来是肚子又饿了，他又摸出半个馒头，边吃边想，自己怎么这样无用，一点孤独黑魔就吓倒了。在这里，我就是阎王，我就是鬼。来吧，敢于挑战的魔鬼都来吧。肚子进食了，精神强多了，辛刚决定在黑暗中再静坐半个小时，他要去看看，钱和票是否还在？
　　辛刚不时站起遥望街的西头，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点响声。
　　钱票原封未动，人真的不在，门没上锁，门前干干净净，如普通人家一样。不经过主人家同意决不能进别人家的门，况且里面是否有机关也尚未知晓。这里绝不是其他人的家，鱼儿走了，定会回来。辛刚决定，干脆留个字再走。
　　鱼儿：
　　大年三十，会飞的妖怪进洞来了，为了保护你们我们也跟着进来了，经过一阵枪战，我们已把他制伏了，我给你带来了一些钱和粮票，就放在你家门的石阶梯上。
　　鱼儿，你们的神仙日子太苦了，我劝你们回到人间，我们是夫妻，我保证，只要你愿意回到人间，人民政府一定会给你们家每个人上户口，吃商品粮，保证给你们家每个人安排工作，还有医疗证，就像朱仙镇搞工作的人一样，按月领工资拿钱，拿着供应本去粮店买米面油，有病凭医疗证上医院看病不要钱。
　　鱼儿，上次我掉进洞里多亏你营救，我一辈子谢谢你。
　　我回去了，不经过你们同意，我们决不会再进来打扰你们。
　　你一定要到老宅找我，我在新房等你，你来去自由，决不强留你，我再也不会跟踪你。
　　我讲的话，白纸黑字，句句字字都是真话，如有一句假话，天诛地灭！
　　夫 辛刚 大年初二
　　初二下午，太阳西斜，焦急劳累了一天一夜的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悬洞门口。
　　＂集思广益，大家说说，这个进洞口怎么就是找不着？＂花雨让大家坐在洞里，这里空气好既省电源又暖和。＂该做的都做了，该仔细耐心寻找也做到了，怎么就这般神奇。＂
　　＂都怪我拿着十字镐到处乱挖乱砍把刻在石壁上的路标给毁了。＂于楷垂头丧气检讨着。
　　＂这个飞贼也够厉害，是不是组长他们进去中了埋伏遭陷害，飞贼又控制了洞口。当然，我是从最坏处想，不一定是这样。＂欧阳少杰慢慢地说着。＂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只有在这里储备好食品电源守株待兔了，飞贼不会永远不出来。一出来，我们一个班的兵力还怕抵不上他一个。我们就在这里守着，一直守到地球毁灭也要把他守出来，为组长和辛刚报仇。＂
　　＂真是这样，我们不用枪，不用炸弹。我手中的火焰喷射器就把他化为灰烬。＂蓝华咬牙切齿地说。
　　＂组长他们绝不会遭陷害，只是暂时困在某地方了。＂花雨毫不含糊地说。
　　花雨说完正准备起身到洞里去看看，这时悬洞口一个黑影一晃，从悬梯上进来一个人。
　　＂秦国，你怎么来得这样快呀？＂花雨一眼认出来。
　　＂我弟弟单位有一辆吉普，我一接着电报就连夜赶来了。＂秦国风尘仆仆地应道。
　　＂来得好。＂蓝华喜出望外地说，＂战国时期七国争雄，秦国灭六国统一了天下，今有秦国到来，我们进洞有望。＂
　　＂借你的吉言，快说说这里的情况，我是个蛮人，我就不信这个邪，没有趟不过的江河，没有攻不破的城池。＂秦国信心十足地挥着拳头。
　　听完花雨和于楷的情况介绍，秦国果敢地说：＂请你们两位女士原地休息，让两位男士带我到洞里瞧瞧。＂
　　不到半小时，三人返回了。
　　＂谁有匕首之类的东西？＂秦国问道。
　　＂我有匕首。＂于楷送上来了。
　　＂你们吃点东西原地休息，我去去就来。＂秦国握着匕首一阵旋风似地登上了悬梯。
　　半个时辰，秦国抱着两根粗木棍进来了，一根长约一米八，另一根长约二米四，都有大胳膊粗。＂只要是堵上的洞，我用这东西顶一定会有感觉。＂
　　＂这个方法好，光用手顶没有爆发力使不上劲，没有感觉。＂于楷赞道。
　　＂走！＂花雨手一挥，大家操着武器开着灯一齐向洞内涌去。
　　＂你们都离我远一些，要是顶出洞来敌人开枪扔炸弹也只会伤着我一个人。＂秦国打着手势，又调好了几座大灯的位置，最可能顶出洞口的左岔洞被照得雪亮。
　　好一个莽汉，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每一顶的撞击声如闷雷轰顶，秦国一会用短棍，一会用长棍，顶了十几个地方，突然他向洞壁一靠不动了。
　　＂秦哥，顶着了吧？＂于楷见状呼喊着。
　　＂都趴下！＂秦国身子贴着石壁打着手势。
　　＂秦哥，告诉我位置，让我用喷火器烧穿它。＂蓝华端着火焰喷射器上来了。
　　＂退回去，快退去了！＂秦国严厉地叱责着。
　　＂蓝华，这喷火器威力是大，法国电影《老枪》我看过，你想想，这儿空间太小，喷火器喷火要消耗大量的氧气，这儿施展不开。＂花雨劝道。
　　蓝华退下来了。
　　秦国靠着石壁望着顶着的上方，等着，思衬着。突然，他猛地冲上去对着顶穿的地方铆足了劲猛顶了六下，随着一些散石落地，一个洞口现出来，他贴在石壁上喘着粗气，上面还是没有动静。奶奶的，还真是国际间谍，想老子一个个上给你当靶子吗，别痴心妄想了！
　　秦国躬着身子，眼睛望着上方的穿洞口，快速将大灯关上提起，洞里漆黑一片，他摸到大伙跟前：＂有手榴弹吗？＂
　　＂有，秦国，好样的，现在你休息，让我去炸，我当过民兵连长，让我把手榴弹扔进洞里炸它一炸。＂花雨高兴地说。
　　＂我也当过民兵连长，你的身高不够，投弹哪有塞进去准确。＂秦国回应着。
　　＂行，我俩一起上。＂花雨坚持着。
　　＂你是战场上的指挥，洞口是我顶开的，更比你了解洞口的情况，何必让两个人都去冒险呢。＂秦国劝着，把她手上的两颗手榴弹夺过来，又接过于楷送上的两颗手榴弹，说：＂我的话有理的话请都原地别动，请开一盏大灯。＂
　　秦国贴着洞壁摸上去了。
　　四声巨响，悬洞的人也感到一股淡淡的烟硝气味，大伙都上来了，灯也开了，秦国还在打着贴壁的手势。
　　＂这回该安全了吧。＂静了一会，耐不住寂寞的欧阳少杰说。
　　＂别出声！＂花雨压着嗓门说道。
　　一会儿，花雨站起来了。＂好了，辛刚在里面叫喊。＂
　　＂是的，是辛刚在喊。＂欧阳少杰喜得跳起来。
　　华夫送上来了，辛刚也上来了。
　　＂你过来！＂蓝华把辛刚拉到较平的地方严肃地问道：＂你们是不是跟飞贼干了一仗？＂
　　＂是啊！＂辛刚应道。
　　＂组长是怎么牺牲的？＂蓝华继续问道。
　　一上来就像被审查的样子，辛刚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理解大家的心情，平静地应道：＂我们偷袭成功，飞贼先中了麻醉弹，后来又让我们的手榴弹给炸伤了，组长和我都没有受伤，组长是积劳成疾旧伤复发笑死在地下城的。他三十晚就把遗书写好了，去世之前还给组织留下了字。＂说着就从胸中掏出遗书交给花雨：＂请你当着大家的面把组长的遗书念一下，正反面都有。＂
　　花雨用电筒打着，念完把它还给辛刚，辛刚又把它送到欧阳少杰手上。＂你是老队员，看看这是不是组长的笔迹？＂
　　欧阳少杰接过遗书，两面看了看：＂千真万确，是组长亲笔所写。＂
　　＂刚哥，我们相信你。＂于楷亲切的话语使紧张气氛得到缓和。
　　＂还对什么笔迹，我们都信任你。＂秦国接着说。
　　＂好了！＂蓝华笑嘻嘻地推了辛刚一把。＂你真的没受伤？＂
　　看着蓝华的笑脸，辛刚轻松地回答道：＂我真的没有受伤。＂
　　＂那你怎么不早点上来呢？＂花雨问道。
　　＂我先下的，快到底部时绳子差两米，我脚踩在石块上，手把住石壁上的石头，组长临时用内裤撕成布条编成绳子接上后我就先下来了，组长快下到底部时拴在上面石头上的那截布条绳断了，绳子全滑下来了。我找不着上攀的地方，再也上不来了。＂辛刚解释完突然想起：＂那个飞贼呢？＂
　　＂他大概是咬了衣领上的氰化钾，自杀身亡了。＂于楷回答。
　　＂我说呢，肯定是那家伙临死前堵上了洞口。哎，我在洞口下面刻有箭头，你们看见了吗？＂辛刚问。
　　＂被我用十字镐狂捣滥挖给毁了，所以耽误到现在，多亏秦哥赶来捅开了进洞口。＂于楷解释着。
　　＂现在好了，咱们可以下去了。＂欧阳少杰说。
　　＂这底下是个特大的空洞，是座古代的地下城。组长在遗言里说过，仙女是活的历史，是几个濒危的人，我们不能进洞激怒她们，我们得慢慢地感化她们，让她们回到人间，回到现实社会中来。幂盖了千年的仙女面纱突然被揭开，她们受得了吗？不自杀身亡那才怪。组长说过，就是她们袭击我们，我们也不能还手。＂辛刚说着用手一指：＂你们把灯都打开跟着我的手向下照，用望远镜看，这边，那边，再向前看。＂
　　＂万岁！好大一座地下宫殿啊！＂蓝华惊喜地呼喊着。
　　＂太神奇了！＂
　　＂天下奇迹啊！＂
　　＂这是哪个朝代建的哟！＂
　　＂这是座活的地下古城啦！＂
　　＂花雨姐，咱们在这里开个现场庆功会吧！＂蓝华提议道。
　　＂行啊，怎么个开法，你来主持一下。＂花雨高兴地应着。
　　＂好，我来主持。大家把灯收回，往中间站点。＂蓝华指挥着，她拉着辛刚，让大家围着他站成一个半圆。＂好了！＂
　　蓝华清了清嗓子，无比激动地说：＂苍天不负我辈人，千年的仙女之谜就要破译了，让我们展开双臂，迎接我们的第一个发现地下古城的英雄凯旋吧！＂说毕，她像芭蕾舞的演员一样，两手一张，一个仰首后退步左脚一抬，右脚紧跟上前一把抱住辛刚，在他左脸上亲一口，扭头问道：＂响不响？＂
　　大家鼓掌齐声应道：＂响！＂
　　蓝华又在辛刚右边脸亲了亲，问道：＂亲不亲？＂
　　＂亲！＂掌声愈加热烈。
　　蓝华扭头接着问：＂再来一个要不要？＂
　　＂要！要！＂
　　蓝华毫不羞涩地与辛刚嘴对嘴地吻起来。
　　＂好哇！好哇！＂掌声不断，笑声不停。
　　蓝华停下来了，她把辛刚牵到花雨面前：＂花雨姐，你也亲亲我们的英雄吧！＂蓝华回过头来。＂请大家把灯关上跟我来，花雨姐与刚哥亲吻咱们就不看了。来，你们三个汉子都来亲亲我，排好队，秦哥功劳最大，第一个上。＂大家一点都不见怪，苏联电影里就有战士们排着队与女战士亲吻的镜头。
　　花雨与辛刚亲吻着，两人手攥着手，噙着热泪。看着蓝华与三个汉子一个一个地亲着。
　　太阳下山了，洞内洞外两重天，又回到了冬天。在蓝华的坚持下辛刚第一个上到峰顶。
　　＂卢兰姐，你看谁来了？＂蓝华在最上一格软梯就喊着。
　　卢兰一听，定眼直看。＂辛刚，我的心肝宝贝！你都把我们急死了！＂她两手一扬把披在肩上的大衣抖落在地，飞奔过去抱住辛刚，用左脸贴着他的右脸，又用右脸贴着他的左脸，两手在他背部拍着：＂每次都让你受苦了。＂
　　＂卢兰姐，还记得二战胜利结束时美国大兵抱着护士亲吻的那一幕吗？＂蓝华提醒着。
　　＂啊！好！＂卢兰点着头，她双手挽着辛刚的肩头，嘴顶着他的嘴狂吻起来。
　　＂还有我呢！我也知道那种庆祝方式。＂方贞也上来了。
　　卢兰放开了，她柔情地看了辛刚一眼，接着咬着他耳朵说：＂我的小宠物，你也是属于我的，我要跟你约会你千万不要推辞啊！＂
　　辛刚笑着，摊开双手热情说道：＂方贞小妹，来吧！＂
　　人都上来了，卢兰这才发现，组长已被秦国从背上放在地下躺着，她冲过去：＂组长！您怎么啦！＂她扭头看着花雨：＂怎么，组长牺牲了？＂
　　花雨低头闭目不语，卢兰慢慢站起来，突然她像一头发疯了的狮子扑到辛刚面前，啕哭着吼着：＂辛刚，组长死了，你活着回来了，说，是怎么回事？肯定是组长用身体替你挡住了子弹，你这个胆小鬼，说啊！＂她的手指都快戳到他的脸上了。＂看你平时人模人样的，原来是这种猪狗不如的狗东西，呸！都怪我瞎了眼。＂
　　＂卢兰，你干什么你！＂欧阳少杰一下子冲到两人中间。＂组长是笑死在胜利的战场上的，他又没有中弹负伤，你骂辛刚干什么？＂
　　＂欧阳，卢兰骂得好。组长死了，我活着回来，让她骂一下出出胸中的悲愤气，我没意见。＂辛刚冷静地说。
　　＂那也不行，快把组长的遗书拿出来给她看。＂欧阳少杰催着。
　　＂你不是解释清楚了吗。＂辛刚应着。
　　＂这不是证明你清白的问题，这里还有组长的遗嘱，要把组长的遗嘱精神让每个队员都知道。＂花雨说。
　　欧阳少杰把遗书送到卢兰手上：＂女张飞，好好看看，正反面都有，以后遇事要冷静点。＂
　　遗书又传到方贞手上。
　　天幕低垂，黑夜将至。
　　卢兰走到辛刚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辛刚，对不起，我错了，向你赔礼道歉！＂
　　辛刚鞠躬还礼。＂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真没意见。＂
　　＂刚才我为什么要那么狠毒地骂你，你知道，组长对你多偏心，总是宠着你疼着你，你们吃饭在一起，闲聊在一起，学习的机会派你去，重大任务交给你，你不把组长活着带回你说我们怎么看你？＂
　　＂是忘恩负义的意思啰，我替你挑明。＂欧阳少杰说。
　　＂天快黑了，咱们抓紧时间。＂花雨看着对面的小山。＂李副组长回来之前我还是负这个责任，这次我们揭开了千年仙女的神秘面纱，找到了仙女的住处，发现了地下古城，击毙了国际间谍。辛刚献出了亲弟弟，我们的组长也献身于这绚丽的事业之中，我们捍卫了国家利益，发现了祖先们留下来的文化遗产，这是件石破天惊的大喜事，也是震撼人心的大喜事。多次重复的纪律问题再重复一次，因为我们还没有完全掌控所发现的地下古城，希望大家严守秘密，一旦泄密，地下古城就会遭到劫难，就会被洗劫一空，我们就是民族的罪人。万一我们当中有人遭劫，我们要像江姐一样严守秘密，直到献出自己的生命。现在悬洞口被毁，一时半刻还不能复原，互济会早就惦记着仙女的住处了，今晚我一个人就在对面山上值班，大伙把东西收拾好，都回去休息。人送回去后等李组长回来安排，现在我们就来拆除软梯拔掉钢钎……＂
　　＂我有个想法。＂于楷举手发言，＂软梯暂不拆除，我即刻回去用布涂上石壁色再把洞口遮盖起来，这里除了飞贼和我们再不会有人知道。＂
　　＂飞贼就地掩埋算了。＂秦国说。
　　＂组长跟我说过，为了确保我们这边的工作，何军已让盛兴国局长借调到省厅去了，还有可能调到远离我们这里的其他地方，等彻底粉碎了互济会后再作处置。＂辛刚不慌不忙地说着。＂再说一般的人发现不了这个悬洞口，于楷做个布门封起来就没问题，下一个飞贼来也应该是几个月后的事。我们又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机器人，正月十五前就不必时时值班了，每天只来看看就行，大家也高高兴兴地过个年。＂
　　＂好哇，这里有十字镐，我回去搞一把铲子和一副担架来。＂欧阳少杰说。
　　＂好，那就按照大家意见办。卢兰、欧阳少杰、于楷、蓝华、方贞，你们五人先下山，卢兰和欧阳回来开两辆车子上来。＂花雨当机立断作了总结。
　　＂花雨，我有个事……＂秦国欲说又停下了。
　　＂什么事？快说哇，你个大男人也婆婆妈妈的。＂花雨催着。
　　＂我们来时赶得急，钱带少了，在路上就用光了，我弟弟的车还停在大院里没油了，我想借点钱让他买油把车开回去。＂秦国低声说着。
　　＂这是正经事，这油费归公家报，多少，大家凑凑。＂花雨说着抠着衣袋。
　　＂一百块够么？＂辛刚已从胸中掏出一扎钱。
　　＂不要那多，六十块足够了。＂秦国应道。
　　辛刚又添了四张十元币。＂来去一百二，二十元给你弟弟路上吃饭，给。＂辛刚把剩下的钱拿在手中。＂这些都是从飞贼身上缴获来的，组长让我作主给鱼儿过日子，现在钱还有多的，我作主，每人发八十块钱的奖金过年。今晚大家一起去澡堂洗个澡，再去吃碗热水饺，过个好年。＂
　　发完钱，辛刚补充一句：＂一定去泡个澡，不要舍不得花钱啰！＂
　　卢兰拿着钞票在空中抖着，嬉皮笑脸地说：＂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八十块钱的事啊！对吧？＂
　　花雨笑叹道：＂卢兰，跟你相处这几年，就算这句话说得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