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十七
⇨⇦
这个周末天气还不错，天暖气清，风和日丽。今儿个地里没活儿，古风就带上几本书，来到了他的个人天地——＂鬼林＂湖边。时间久了，之于这个湖他也有个感情，他还给这个湖边起了个名字——等。是啊，他的心里一直在默默地等着一个人，或许这个湖就是自己前世的知已，它和自己类似，也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呢？或许是在等待来年的花开，或许是在等待下一批饮水的小动物，或许是在等待着某一个知心的朋友去发现它自身的价值……
古风来到湖边，倒是对面的那些小动物们比他先到了，它们一群群的，很有秩序地在湖畔嬉戏游玩着。古风耸耸肩，憨厚地朝它们笑了笑。小动物们倒是不躲避，大概它们早已把古风当成是这里的一员了吧。古风在小湖边找了块绿油油的草地坐下了，他不急着看书，倒是和湖聊起了天。
＂嘿，等，你好啊。我又来了，这些天你想我了吗？我是很想你哈！
唉！我又遇到难题了，学校里有个公子哥儿硬逼着我跟他赌成绩，可是我自己清楚自己的实力，因而真的很没信心。不过，我却必须答应他啊，你知道么，只要能让玉珊不受他欺负，即使我考砸了，离开了学校，我也没什么怨恨的了，或许这对于我，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呢？唉！可是……失败？离校？你说，假如真的这样，我对得起大哥，对得爸妈吗？我真的很懊恼，要是她在就好了，她一定会有办法的。等！你能告诉我她现在在哪儿吗？我真的很想很想她。就算不能见到她，你也一定要答应我保佑她很快就好起来，健康快乐，好吗？我求你了。＂
说到激动处，古风眼泪又差点儿出来了。
＂好了，不说了。＂古风微微地抬起头，顺着熹微的晨光远眺了一下那平镜般的湖面，他静静地凝视着那边正安闲地觅着食的野兔子，山鸡……很快，他似乎找到了自己身体的平衡点，紧接着就拿过身边的课本和一本习题集，认真做起功课来。他知道唯有加倍努力，战胜杨峰，才能维护住这个世界那仅村的一方的美好。＂
时间随着古风紧张的心绪来到了期中考试，这段时间古风着实认认真真地学了不少东西。感觉脑子里多了些墨水，古风也就多少有了点儿信心，有了点儿斗志。他早早就来到了学校。
晨风拂面。
前面，依稀可见杨峰那一帮人围在一起。矮个子哈着腰说道：＂峰少，要不要帮你做做弊呀！你放心凭我做弊的功夫，保证万无一失。＂
＂混账！跟一头蠢猪打赌也要做弊，你把我杨峰看成什么人了。杨峰猛扇了那个矮个子一记耳光。矮个子甜头没吃着，倒吃了巴掌，懊恼地退了下去。
这时，古风已走了过来。杨峰瞟了一眼，讥讽道：＂嗬！我道我是最早的呢！倒是这夫阿皮格耐性差啊。呵呵，想必昨天做了恶梦哩！嘿嘿！考场上可得看着点，别把笔抖了出来，让监考老师抓住了不好哦！哈——＂
＂哈——＂后面那帮人赶紧附和着，唯恐迟了。
古风没理他们，他觉得和这帮无耻之徒搭话都是在污染舌头，他径直入了考场。今天的考试，古风感到得心应手。
又紧张地考了一天，接下来是放两天的假，古风在家里紧张地等结果。
放完假后，古风迫不及待地赶往学校，他多么希望早一点看到考试的结果，可是又有点害怕看到。
这个赌约古风是没有告诉家人的，免得他们担心。可是，万一输了，又怎么对他们说呢？坐在教室里，古风如火燎。
午间休息，是学校出光荣榜的时候，古风本想不去，因为那儿贴的是全校前二十名的名单，他哪里奢望入闱。但禁不住心里痒痒的还是去了。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古风使劲儿揉眼睛，又把眼睛最大范围睁开，可是那儿分明静静地躺着＂第十五名：A（二）班陈古风＂天啊，古风愣了好久才接受这个事实。
古风坐在座位上，怎么也坐立不安。他心情澎湃，似乎有一股能量在促使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全世界，并大声宣布：我陈古风并不傻。可是此时，他最想告诉的人却不知身在何方，或许永远只是一个等待。
＂陈古风，你倒是不赖啊！＂古风一抬头——是玉珊，他咧着嘴傻傻地笑了笑。
＂要是若水知道了会高兴成怎样啊！＂玉珊这一句话，使两个人陷入了沉思，教室里的空气如凝固了一般。
下午，班主任特地为古风开了次班会。发动全班同学向古风学习，古风第一次上台发言了。他讲起了自己的经历，讲到伤心处，底下的女生就有偷偷流泪的了。到是那赵四，整个班会都低着头，没好气得听着。是自己给杨峰出了那个主意的，这下子那杨少爷会给他一顿好果子了。这次杨峰在他们班考了个第十名，要是和古风以前的成绩比，那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
放学后，那杨峰果然找到了赵四。大喝一声：＂赵四，你他妈给我站住。给老子出这么个馊主意。说，你他妈的混蛋，不是说那陈古风叫什么‘夫阿皮格’，在D（二）班那鸟班那鸟班都是倒数第一吗？今天怎么成了只下山虎了。说！你他妈的是不是存心想要耍本少爷啊？今天弄得这么窝囊，你没给个说法，我饶不了你。＂
＂峰……峰少，我……我哪里敢欺骗你啊！以前那小子确实是倒数第一的，这您可以问你干妹妹李娜啊！我也想不到他现在会……＂
正说着，却见古风挎着个书包过来了。他想说什么，却被杨峰打断：＂小子！我低估你了，算你有种。哼！可别指望能看我笑柄，走！＂说完，一伙人愤愤而去。
古风愣在那儿，其实他是想说不要把这次赌约放在心上，可是……
古风回到家，把这个好消息激动地向家人宣布了。字丹一听，就马上建议全家举行庆祝晚会，她不管答应不答应，首先就自个儿独唱了一首<<希望>>，又拉着陈婶要她拉二胡，陈婶当然是乐意喽了。伴着老槐树＂沙沙＂的开场，一曲曲悠扬欢悦的二胡曲在夜空飘荡着。陈伯虽不爱唱歌，但也唱了段<<补锅>>！当晚，陈伯拿出了自己收藏了好久准备古雨回家是喝的一坛老白干，和家人尽情畅饮着。整个夜晚穿上了欢乐之神的舞鞋。夜色在愉跃之神缓缓流淌着，直到尾声，还不失来时的那一点红晕。<!--补锅--><!--希望-->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眨眼就过了几天。这些日子确实没看见那杨峰在学校出现了，或许真的回家＂反省＂了，那家伙是很爱面子的。
好景不长，没过几天，学校就开始流传古风有作弊行为，开始还只是那么几撮同学背后议论，后来就传得沸沸扬扬，直传到了校长耳里，校长大发雷霆。＂这还得了，学校刚有点声誉，如今竟在前二十名楸出了一个作弊者。＂于是乎校长马上召开紧急会议。要对陈古风作出全校性批评，但出于公平，还是让他重考一次，以确信是否作弊。
古风猛然如遭晴天霹雳：是啊，有谁会相信自己呢？连自己当初不也是难以相信吗？尽管他知道是有人在陷害他，他知道只要明天重考发挥出了自己真正的水平就能澄清一切了，可是他心里真的很难受，这么一大片师生投来了不信的眼光。
下午放学，古风闷闷不乐地往回赶。真是冤家路窄，才抬头，就撞上了李娜一伙，赵四在里边，古风已不足惊奇，令他不解的是班上典型老实人黄宇竟也在里面，不过一直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古风。
＂黄宇！你怎么？＂古风质问道。
＂不！不关我的事，我……我不要了，我不要那钱了。＂黄宇边号边朝后冲，可还未冲出人群，就被赵四拉了回来。
＂别怕，小宇，有大姐罩着你呢。＂李娜摆出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黄宇低着头，躺在人群最后面，生怕被那束目光射中。
＂切，夫阿皮格，作弊的功夫不浅哈！＂
在古风心中，李娜已化作人渣，所以对发自她口中的每一个字，他都甚为不屑，乃至鄙视。所以他并未支声，双目怒视着那一张张脸庞。
李娜并没有生气，她暂且放下架子，走过去凑到古风耳边：＂明天最好老实点儿，小宇告诉大伙儿你是如何作弊的，要是明天校长知道有人在散播谎言。哈哈！咱学校又可省下一口粮喽。嘿！哈哈……
古风呆若木鸡地立在那儿，好久，一阵晚风吹得他连大打几个寒战，一回神，四周空旷眶的，静悄悄的。他找不着自己的思想了，或许被蒸发了罢。
黄宇是个品学兼优的学生，这古风心里明白，可他家里异常贫寒，母亲早逝，如今父亲又躺在了病床上，上个月班上还组织为他捐款呢？
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古风想了一路，到家门口时才得出这个结论。他很想探个究竟。古风偷偷摸摸地跑到鸡圈旁，一吧抓住家里那只用来打鸣的那公鸡。刚要走，却见陈婶一边喊着：＂抓贼＂一边拿着根大竹杆跑了来。
古风吓了一大跳，那只大公鸡也大概知道形势不对头，趁机＂嗖＂地一下蹬了出去。
＂风儿？咋是你啊？＂陈婶走近见是古风，大吃一惊。
＂我……＂古风正不知所措，忽然眼睛一亮，计上眉头：＂妈，今天镇上鸡卖得好贵的，我想把咱家的鸡趁这个价卖了嘿！＂古风想着一回家就撒个慌说鸡中途跑了。
＂胡说，瞧你，撒谎都不会撒，这鸡能卖几个钱呢？＂陈婶一眼就看出了古风心底里的弯弯儿。
古风无法，只得道出了实情。没想到陈婶不但没责备他，还帮着他抓鸡哩。
古风拎着那只鸡，走到好几里山路，到黄宇家时，天已黑了大半。古风老远就听到了屋里阵阵的咳嗽声。
＂黄宇！黄宇！＂古风朝屋里喊。
＂谁……谁啊？＂屋里的咳嗽稍停了一会儿，断断续续传出了点儿声音。
古风猜黄宇可能不在家了，于是进了屋，屋子甚是黑暗，空气闷闷的，又杂着不知何处飘来的异臭还有令人窒息的水蒸气。
＂哧！＂这时床上的人缓缓爬了起来，划着一根火柴，一张憔悴枯槁的脸庞映照在暗黄的火光下。手颤抖地伸向不员处的煤油灯。灯罩已缺了一道口子，下边隐约可见灯油的轮廓线，一阵风袭来，火光中途灭了。
＂伯父，我来。＂古风慌放下手中的鸡，冲过去将那病人扶上床，接过火柴，麻利地点着了煤油灯，又反身坐在那张破旧不堪的床的床沿。
＂孩子，你有事吗？＂黄爸爸已猜出古风是黄宇的同学，故直接问了起来。
＂我……＂古风当然不好说出来的目的，灵机一动，撒了慌：＂哦！学校给了黄宇补助金，他怕钱给您又舍不得用，就叫我替他买只鸡，瞧，就是门口那只双爪被缚，还在乱叫的公鸡。
＂矮，难为这孩子了。瞧，地里忙活现在还没用哩。都是我这个废物拖累他了。＂
＂别，您别这样。黄宇是个好儿子，您也是个好父亲，您也是他的精神支柱哩。＂古风安慰道。
只聊了一会儿，怕黄宇随时会回家，那时谎言就不揭自破了。于是古风急忙赶回家。
虽做了件善事，古风一整晚却伤感万分，他难以抉择，又过了一贯失眠夜。
考虑了一整夜，古风终于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阳光轻轻飘洒在他身上。他向前迈出了一小步，感觉到一股冷气自地表钻入了自己的脚心，从而蹿入心房。他想找寻一丁点的火光来温热一下。四周的空气更是冷得彻底…他孤立无助，如一头冒失的小鹿在广漠的原野被无数个猎人追逐着。他好恨。然而，他自己告诉自己，纵使自己是一头正被追逐的小鹿，自己也要奋力去挽救自己的同伴，或许这叫自不量力，或许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傻瓜，大蠢蛋。
不自觉的，古风又来到了鬼林，穿过那片熟悉的林子。踏上了那片熟悉的草地。呵。已是夏日了，草地上的野花儿又减了些＂生如夏花＂古风嘀咕了一句，眺过湖面，又是一群野兔儿在那边嬉闹，古风真的很羡慕它们，或许它们也在羡慕我哩＂古风自嘲道。
他打算今天就在这儿和那些小动物们聊上一天了。学校不去了。也不能呆在家里啊。
古风没有去聊什么，先是在那儿痴痴地静坐了好半天，也许是太累了。渐渐地，他进入了梦乡。梦中，也是一个小湖边，那儿有一座破旧的磨房，磨房边，一个熟悉的小姑娘正提着个小花拉篮蹦蹦跳跳地这一下那一下地摘采着蘑菇，她嘴里哼着小曲儿，那声音让古风瞬间震住了。
＂若水！若水！＂古风拼命地喊。可那女孩并不理他，古风又拼命往前跑，可无论他使多大的颈儿，那女孩儿，那磨房总是离他那么一段距离。
＂若水！＂古风大喊一声惊醒了，他顺手抹一把脸，抹下了一大把汗，抬头回顾，天色已暗了，小动物们也陆续往回走了，只有一些调皮的还在那儿闹着不愿走。古风又呆呆地坐在那儿想了许久，才缓缓站起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