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渐深,我却丝毫也没有困意,远处蟾蜍的嘶叫,声声冲击我的耳鼓,使人心烦的坐不住。 轻轻推开窗户,一缕月的清辉倏然地洒在了身上,燕的学校随之呈现在了眼前。那几幢笼罩在月色里的屋脊,亮几盏忽明忽暗的灯,显的格外清幽飘渺。‘咫尺天涯’曾几何时她曾倚闾相盼衣带翩翩?佳期当真如梦吗?催人智衰的岁月,弹指间竟已有七个年头了;如何你能让我对此月夜回味那段往事? 我差不多失去了所有朋友的消息,静静的一个人在家面壁思过,过的虽是那无奈的田园生活,却也因此不愿再去接近任何人。我怕他们笑我,怕他们瞧我不起,我是那样的没志气,只能栖身于颓废的南墙下苟且安生,等着时间一刀刀割去我母体的青春,没有谁同情,我是这样的卑微,尽管书上总说,这世间种种到头来终必成空,尘归尘、土归土,这就是永恒。 明月千里的长廊,依稀可辨那几幢笼罩在月色里的屋脊,再没了一丝灯光,也没了一点声息。 我披衣立于后院望月,四下里群星环绕寂野黯黯,直视我的无数月晕光点,微微然竟至让我迷乱。让我自觉渺渺尘世寻一根安定的线,原来竟是如此之难。刻骨的相思当真催人老吗?回想这几年的历程,只换得眼前白白的冷,相思原本于我是场悲剧,一首诗里走出的爱情,也只是立我于稿纸之外的一种梦境。那儿时游戏过的伴侣,读书时笔下曾经的情人,失却了年少时的轻狂,只容我夜夜在无奈的等。‘悲莫悲兮生别离‘只是这样的段句方才合我此刻的心境,而我竟是连自己也不愿承认的如此脆弱吗? 这时月是离我最近的俯向我的脸,轻瞥瞥充满她往昔那般爱怜。月下吹箫的那人是我,而伏我膝上望我出神的那个女子呢?若是人心真能一点相通,那么此刻月下她也定知道,我在这遥远的乡间如何地孤守。折一叶小舟放桅而去,乘月光流连远遁,我自独立在月下守望,这里的秋空却不见鸿雁飞过。 早起的一声鸡啼远远传来,惊醒了四下黯黯群星,发怒似的气息有些逼人。风终于起来了,侧然四顾,那张温暖热切的脸孔,悄悄已隐在了云深暮霭中。 划破长空的又一声鸡啼传来,猛地让我身子一颤,回望身后暮色里微现的淡淡亮白的光,这想必就是黎明了?我想是该我奋起的时候了。 公元1997·8·24.安徽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