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淘梦阴暗主意


  088 阴暗主意
  坐在办公室里,望着手中一大堆事,靳洪脑子里乱腾腾的仿佛打乱了一团麻线,漫无头绪。工作的,生活的,什么都乱,但现在十分迫切的似乎不是工作,而且小梅。工作方面的事他会加班加点去赶,小梅的事他花再多的精力也解决不了。昨晚想了一夜,今天一早又开始想,还想不出一个应对小梅的万全之策。
  小梅这番来江城,是志在必得,她要收割他的感情。靳洪对匡亚楠也是志在必得,他要倚仗她立足江城,走向未来,可是靳洪又不想伤害小梅,如果小梅是一个可以伤害的人,他倒无所顾忌了,也不用投鼠忌器了,方式方法就直接了、简单了,问题是小梅实在不可以伤害的。伤害她,就是伤害娘,伤害乡情,伤害一切善良,伤害天地间的公理,反过来就是伤害他自己。
  为了不让小梅一个人在酒店里心焦,靳洪给她客房挂去一个电话,推说工作很忙,人又在外面,等忙完了事再去看她。小梅答应了。
  刚向小梅撒过谎,穿着暗红衬衫的邵金水突然幽灵似的从办公室门口闪了进来。我们的故事中已经好久没有说到他了,这并非表示这个人已经退出了我们的视线,变得可有可无了。事实上,邵金水一直像一匹讨厌的蚂蚁,在四处觅食。
  自揽下广电大厦建设项目后,邵金水消停了好长一些时日,也跟靳洪基本没什么联系了,按常情,靳洪为他帮过这么大的忙,礼尚往来自然是人之常情。邵金水在撂给他三十万元的工程介绍费之后,就仿佛销声匿迹了,靳洪有时觉得很憋气,以为他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但很快就释然了。再说在广电大厦这个项目上,自从那一次拿介绍费被沈若萍知道后,她的眼睛盯得死死的,一不小心会羊肉吃不上,反惹一身的腥气,那是重蹈覆辙的错误了,只有傻瓜才会掉进同一条河里,而且自与吴新朋合伙做成一趟大买卖后,靳洪已有了护体的甲壳,现在也想固守城池了,对小钱小利已根本不放在心上,即使邵金水真有所表示,靳洪也会客客气气、一本正经地把他拒之门外,因为他要做一个清官廉吏了。他不希望投机钻营的邵金水来妨碍自己塑造清官形象。
  放在平时,靳洪乍然见到邵金水,可能会打个招呼,倒杯茶水,拉扯几句,毕竟有过生意上的合作,收受过他的好处费(虽然后来全上缴给财政局了,还差点惹了祸,幸亏有沈若萍最后撑腰,才得以全身),至少场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可这次他来得实在不巧,正遇到靳洪愁思满腹,为小梅与匡亚楠的事反复纠结,自然得不到他的待见了。他瞥了眼邵金水,也没让座或者什么,拧着双眉想自己的心事。
  发现靳洪眉头深锁,面呈难色,邵金水就没打算马上离开,反而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他鼻孔里习惯地嗯哼了两声,眨巴着细眯的三角眼说:"靳主任,什么事让你为难啦?"
  靳洪瞟了他一眼,没吱声。他还没作好准备答理他的打算,其实他根本不想答理他。
  邵金水闪光的眼睛蚂蟥似地紧盯着靳洪,凑近一些说:"这天下还有难得倒靳主任的事?我就不相信!"
  靳洪没好气地说:"我又没叫你花心思,要你自寻烦恼?你要没事,请便吧!"他做了个请出去的手势,显然已经下了逐客令。
  "咦!今天咋啦,这么不待见?"邵金水尬笑着说。
  "你真烦人!"靳洪皱了皱眉头。
  邵金水还没有想离开的意思,仍然磨叽着无话找话:"我看你忧心忡忡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为了掩饰内心的焦虑,靳洪瞪了眼邵金水,厉声诘问:"我有什么忧心?我告诉过你吗?"
  邵金水"嘿嘿"地干笑了几声,眨眨三角眼说:"这用得着你告诉吗?瞧你样儿,八九不离十,咋?遇到情关了吧?"
  靳洪以为脸上真就写着自己心里想的、邵金水嘴里说的内容,不由得捋了捋脸,想把散布在脸上的表情一抹而光。
  见靳洪沉吟不语,神情古怪,邵金水讨好地凑过来说:"别装了,我可是过来人,你不妨跟我说说,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
  "这是我的私事,你甭瞎操心了!"靳洪没好气地说。
  "说来何妨?反正是说说嘛。三个臭皮匠还抵个诸葛亮哩。"邵金水涎着脸继续纠缠。
  从昨晚想到现在,一切办法靳洪都想遍了,就是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在可以不伤害小梅的前提下,继续保持与匡亚楠的爱情关系。眼前这个邵金水,论资排辈也算老江湖了,兴许他真能想出个办法能帮自己渡过这个难关,就对他说:"我老家的女朋友来了。"
  邵金水飞快地转了转眼珠,意味深长地说:"听说你已经跟匡记者好上了,还听说匡记者是沈书记女儿。"
  一个说得神神秘秘,别有用心。一个听得心惊肉跳,魂飞魄散。听口气,邵金水或許还掌握着自己许多鲜为人知的秘密,那屠正刚还真会耍手段的,这种事情若不是屠正刚蓄意透露,邵金水又如何知道?靳洪不由得暗暗叫苦。
  见靳洪呆若木鸡,邵金水说:"这事儿有点棘手,我想先听一听你的打算。"
  "扯淡!我有办法还劳动你么?"靳洪色厉内荏地白了他一眼。
  "我是说,"邵金水眨眨三角眼。"你是想重叙旧好,还是打发她回去?"
  "怎么说?"靳洪倾听起来。
  "重叙旧好,势必与匡记者绝交,也就是向沈书记摊牌,这不是上策。打发一个川妹子回老家,倒不十分为难,多给一些钱准行,乡下人见钱眼开……这钱嘛,由我出,要多少你开个价,我帮你打发。"
  靳洪忧郁地说:"问题是她什么也不要,只想跟我结婚。"
  "她非得如此?"邵金水紧接着问。
  靳洪无奈地说:"我想谁也不能改变她的意志?"
  邵金水站起身,背着双手在办公室踱了几步,突然阴狠的三角眼射出一丝古怪的火焰,接着掀动两爿没有血色的嘴唇说:"连死亡也不能改变吗?"
  靳洪大吃一惊,放大了瞳孔,衔在嘴边的半截烟也掉到地上。
  邵金水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却在窥测他的心意,连着问地:"你还爱她吗?舍不下她吗?"
  本想一起商量个好主意,不料好主意没找到,反惹了一身的不舒服,靳洪向邵金水厌烦地吼道:"你……你让我恶心!"
  邵金水讪笑几声,翕动着两边肥厚的腮肉说:"这种事不用非常手段,绝对解决不了。我工地上多的是外地人,只要你说句话,保证永绝后患!"
  "邵金水!你……你真狠!"靳洪指着他的脸气愤地说,"竟敢出这样的损招,你他妈的还是人吗!"
  邵金水见他怒气冲冲,两眼冒火,觉得再继续下去更会令他反感,他在办公室里晃独自悠了一会,考虑留下来还是走人,但见靳洪一脸青白,也不敢再啰嗦,怏怏地退出了门。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自己跟她说吧。靳洪振起精神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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