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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叔叔欠毛


  欠毛是我半边脑袋瓜机灵半边脑袋瓜迷糊的傻叔叔。
  他会煮好吃的面糊糊,他会帮我打隔壁坏孩子,他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帮我支持我……
  叔叔欠毛,或许你会说这名字感觉上怪怪的,很容易被人们误认成阿猫阿狗的名字。那是在多年以后的现在,一次班上演讲,题目是说说自己的家庭,我就说了欠毛叔叔,当时台下就哄堂大笑,我站在台上不知所措,奇怪这笑声,事后我才明白,同学们以为我说的是自家的大黄狗。当时我就和那位同学‘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闹僵了好一段时间。
  我这么维护欠毛,并不是我和欠毛的感情有多深,而是从内心里想要维护他。
  第一次见到欠毛是很多年前了,那时我四五岁左右,爸妈刚到武汉市不久,本来就很焦急,也顾不上我这个小屁孩了,急急忙忙地买房,转户口。于是在那段时光里,是爸爸妈妈把我‘扔在’了爹爹家家(就是外公外婆的意思)家。爹爹家家家住在离城里很远的县里,听说那里很破,我哭着闹着,不想离开这繁华的城市。直到到了爹爹家家那儿,我才发现,我的直觉是正确的。
  又破又烂的石头屋,满屋的酒味儿,地上还有小虫子……
  这对于年幼的我来说,简直,简直,无法忍受!最让我在意的,居然没有电视!那每天少儿台要播出的《巴啦巴啦小魔仙》是不是……小蓝后来打败黑魔头没有?我越想越伤心,张开狮子口嗷嗷嗷地哭了起来。我那哭声可是惊天动地,一哭就停不下来。
  阿公也是拿我没办法:"算啦,算啦,明个叫欠毛来陪陪这小丫头,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这么倔。"欠毛?谁欠谁钱了吗?别说,这名字挺好玩地咧。想到这里,心里的巴拉巴拉小魔仙好像也随着欠毛这个名字淡去了。心里怀着某种小小的期待,躺在大木头床上的的我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晨,我早早地爬起来,搬着一个木头小凳子坐在院子前等待着欠毛叔叔的到来,天边慢慢亮了,太阳正一点一点地升起来,缓缓的晨风吹来,吹动了地上的石子,夏天里满池的莲花开了,有着淡淡的清香。院门被轻轻地打开了,走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的身后跟着几只小黑狗,直进向屋里走去,我没有看清他的样子,我悄悄地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屋。
  "老头,我的小侄女呢,今个儿我还把土鸡宰了准备给侄女儿煮面糊。"他就这样大声地说着。
  阿公抽着烟,指了指我。那男人转过头来望着我,跑过来,一把抱起我,"老头,我有这么可爱的侄女,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这才看清楚了他的脸,小小的脸,无不露出快乐的神情,虽说不是很漂亮,但是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来,侄女。常常叔做的面糊。"
  "侄女好吃吗?"
  "是不是叔做的面糊不好吃?"
  我艰难地把那灰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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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东西放入口里在叔叔的注视下,慢慢地咀嚼起来,味道。还行。我边吃,那男人就开始自我介绍;"侄女,我叫欠毛,这几天姑姐叫我来照顾你,我们交个朋友好不好?"说这番话时他微笑着,把他那双大手递给我,我握住了它,很温暖。
  欠毛也曾和我说过他那‘古里古怪’的名字是怎样来的。他说,他从小时候和同龄孩子一起玩弹珠时,总是欠别人一毛五,久而久之叫下来就成‘欠毛’了。我听欠毛的这凡话也是将信将疑,心里只感觉这个名字好玩儿,也就没有多问,坐在小木头椅上摇摇摆摆,眼神恍惚地望着地板,脑海里也想着欠毛。
  欠毛有时候的行为让我琢磨不透。我曾观察过,欠毛在没事时总喜欢坐在树下,望着还没成熟的桂花包静静地发呆,呆呆地笑着,嘴巴,不自然地向上扬。那样子像一个傻子。路过七八旬的老爷爷奶奶见了朝他指指点点,用避讳的眼神望着他。
  我和欠毛渐渐熟了,我到村子里去玩,欠毛就跟在我后面,几天时间,我就和他混的很熟了。我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一老一小一高一低,成功吸引了他人的目光。一路上我向欠毛问东问西,缠着欠毛不放,欠毛也憨厚地笑着,一一作答,告诉我许许多多有趣的玩意儿。
  "哟,这不是欠傻子吗?"前面突然出现了几个小孩,原来,这是隔壁的小胖子小虎。
  小虎带着一帮小孩说着;"傻子,你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侄女?"望着小虎那耻高气扬的样子我心里就来气。
  "小胖子,说什么呢,他是我叔,你不可以这样说!"我叫着。
  "这欠毛从小没爹没妈,要不是你那外公老头收留他,他还是你叔叔?"小胖子吼着。
  欠毛这时用手捂住了我的耳朵"侄女,别听他瞎说。"可是我已经听见到了。"你你不是我叔叔?你骗我!"我甩开欠毛的手向前跑,欠毛跟在我身后小跑着,那几只小狗也汪汪地追着。
  我向前跑着,跑了很远很远停了下来,望着树上的鸟儿,这是哪里?我突然意识到,迷路了。我蹲在树下,抱着腿哭着,天慢慢黑了。这时,耳边突然传来狗叫,"叔!"我叫着。
  "小侄女?"欠毛出现在了眼前。"叔,我害怕。"我抱着欠毛哭着。
  "小侄女,你不嫌弃叔,就好,你和老头子都是好人,我欠傻子有这样一个可爱的侄女,是我的福气"欠毛低着头说着。
  那时我才明白,欠毛,是我一个被人叫成傻子的朋友,一个有意思的朋友。
  再见到欠毛是8年后的一天,那一天我才知道,欠毛是有父母的,父亲得了白血病,又没钱治,后来死了。欠毛母亲就像丢了魂似得,念念叨叨,疯掉了。
  听欠毛说,桂花是百花中最淡的花。就像我们的友谊一样,淡淡的,亲情。
  他会为了回忆犯迷糊,会为了一碗面糊使劲浑身功夫。
  我的叔叔欠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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