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浮的城四老槐树下

　　鸿鹄老总回来了，他带给了宇文的是项目洽谈的喜讯，并对他说：＂爸，我见到了姨妹，她在黄河水电总部工作。这次多亏她的周旋与帮助。＂
　　宇文的眼睛惊异得能发问：＂是燕子？是燕子吗？＂在宇文惊异的眼神里，分明出现了紫燕在自己家的景象——
　　欧阳紫燕来到的家，是她不能多说一句话的家，更是她惟恐多走一步路的家。
　　她希望有着一个人最快乐的玻璃房子，住在这样一间玻璃房子里，所有的人都看见你，你也能看见所有的人。她认为法国老头的这句话说得真好，因为我们现实的烦恼已经够多的了，还有人偏偏爱用想像增添不幸，每天至少有一个人在抱怨他的生活，而他的诉苦总能打动别人。对于任何事情，人们总能挑出毛病来的，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而本质上的紫燕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她喜欢安静，也很会自我调剂情绪。
　　你比方说，天上下着小雨，她走在街上，就把雨伞打开，从不去说：＂真见鬼，又下雨了！＂她觉得这样对于雨滴对于云对于风都不起作用，倒不如说：＂多好的一场雨啊！＂当然这句话对云啊风的同样不起作用，但是它对自己有好处，心情愉悦了，也不必担心自己会因为淋雨而感冒了。
　　你看一天，紫燕想起小区附近新开的一家书店，有点小，不过里面的书都不错，就去看看了。
　　书店在小区门口不远处，地点还是不错的，门前的路口虽然是人来人往，但是高大的梧桐做了有效的隔离，方方正正的十多平方米的店堂里，清净得有点落墨，过后让人怀想。
　　顾客不怎么多，三三两两的，默默的挑选，翻看，不多话，这是品位不俗的书店的常态。紫燕喜欢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书店更让她喜欢。
　　她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站下来，那儿有她喜欢的散文书籍，还有一摊时尚杂志，够她翻看一阵子的。那些整齐不整齐排列的书籍就像黄昏里静穆的水草，它们在木质书架上以一种优美的姿态迎接着每一个顾客。它们宁静得悠远，让人忍不住去接近去窥视，然后越走越远，越走越深。
　　挑到了两本中意的书，就满意地买下了，收钱的是一位戴眼睛的姑娘，她熟练地为紫燕包扎好，然后甜甜的一笑，＂需要什么书，能让我们帮上忙吗？＂紫燕摇摇头，＂那下次再来啊。＂姑娘这一笑，分明是右边嘴角有个小酒窝，很俏皮，紫燕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就是这样打发着一天的。
　　床是紫燕最长久的伴侣了。每天一放学回家，她就关上房间的门，要不看电视，要不就看书。她发现电视看久了就会觉得累，看书反而不觉得。
　　1995年9月，奇女子张爱玲去世的日子，报纸和电视对此也有所报导，很快掀起了一股张爱玲热。这人一死，什么都成绝版，书店里张爱玲的书陡然走俏。中秋月圆的前夜，张走了，仿佛停下了一个美丽苍凉的手势。那一股上海滩绝代风流的日子，那一本《流言》迷倒万千的日子，从此皆为怀旧的景色。
　　这是一个奇女子，她的冷傲、另类和苍凉，如今早已经成为小资们的传奇经典。紫燕自认为不小资，可是心里也是极爱她的。这样一个女子，七八岁就写爱情小说，二十多岁就把人生看透了，很有种蚀骨的悲哀。
　　夜读张的文字，一页页地翻，紫燕的眼前仿佛繁茂着一树一树的花，一片一片轻缓地飘下，在空中飞旋，划着优美的弧度。树下是落英缤纷。这是一种凋零了的美，华美得叫人心痛，紫燕只能被深深吸引。她那刺绣般的语言，那隔岸般的冷漠，字字刺痛人心。后来的李碧华曾经对她有着深刻的研究。
　　紫燕在睡意朦胧中仿佛看见了这样的影相：滚边的旗袍，眼里似有似无的情意，浑身散发着鸦片气息。希望可以在梦里遇见她，不过也不一定，梦她的人太多了，她未必肯来我的梦里哦，想着，想着，书就散了一地。
　　将醒之前，紫燕做了有一个梦，是个美梦，没见到张爱玲，倒梦见宇文舅舅了，宇文舅舅在梦中对她微笑着，她的精神出奇的一振，于是匆匆穿戴整齐，外面是幽暗的晨。打开窗户，秋的气息拍面而来，冬青树凝重冷峻的绿和初现的蓝铺开底色，天空已经初现玫瑰色调，月儿还赖在空中不走，是在等待将现的红日吗？美丽的梦境和清新的早晨令紫燕莫名喜悦，某种愿望和自信油然而生，她快步走出房间。
　　城区的东边是一片广阔的田野，紫燕常在无事的时候来这儿，一个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干。青翠的麦叶，潮湿的泥土，令人心旷神怡。此时天色还早，一眼望过去，田里不见一个人影。一只鸟儿落在田边灌木带刺的树丫上栖息，它张大了小嘴巴正努力地练习歌唱，在鸟儿张大的鹅黄色的小嘴巴里，紫燕看到了快乐。就在一阵心情舒畅的情形下，红日已经升至天边，月儿早已不见踪影。
　　紫燕喜欢逛街。于是在草地上蹭蹭皮鞋边沾的泥土，回头向人群喧闹的街心走去。
　　19岁的她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短发，鸭蛋脸，浓眉，大眼睛，毛衣，羊毛短裙，配着紫燕清涩的身影无疑是小城的一道风景。街心人流涌动。W是个小城，供人娱乐的地方不多，比不上北京上海那样的大都市。在小城，相比之余，商场算是最适合休闲娱乐的场所了。紫燕随人流进了百货大楼。
　　商场里的人不少，一个个行色匆匆，总是看的多，买的少。小城的季节好像比大城市变换得快似的，一到秋天，人们就穿上了类似冬衣的衣衫，偶尔有女孩子穿着紧身的红或者黄，穿裙子的就更少了。紫燕的白毛衣，红短裙，仿佛冬日里的阳光，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紫燕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在心底笑了笑，女孩子总是喜欢自己被热闹欣赏的。紫燕说不上最漂亮，但是有气质，是一种纯净的少女气质。
　　紫燕爱逛的是化妆柜和服装部，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是这个德行。但她一般只是看只是欣赏。那些别致的晶莹的化妆品在灯光的映照下如珠似玉，令人怀想美丽女人细腻柔嫩的肌肤和美艳动人的脸。
　　紫燕从不化妆，不是因为讨厌，而是自己只有19岁。虽然她很喜欢看时尚画报里女人弯弯的眉眼，别有一种风情。接受着重点中学教育的女孩子不一定都时尚或者前卫，但对美，总有一套用知识和探索而沉积的理解。如果化妆了的紫燕，在人群中就只会是一个面目不清的小女子，而不是现在这样一个眉目清爽的女孩子，是的，女孩。读琼瑶小说，紫燕最记得的是里面的一个纯真的词＂女孩＂，这个词包含了关爱和呵护，隐藏了男女间一切与现实相通的真实的污秽，它和一些相关的梦想伴随着紫燕度过了灿烂的岁月，其实这个词用在紫燕身上或许显得幼稚，但她喜欢。
　　服装部的服装很单一，不到过年，这个W小城商场里的服装总是不多的，但紫燕还是看中了一条裙子，一条玫瑰色的连衣羊毛裙，高领式样，简洁典雅，价钱也不算贵，才一百八十元，想像中可以配一件浅紫色的外套和高筒皮鞋，效果一定不坏，穿上身还会有一股成熟的女性韵味，这是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穿衣风格，不知道为何，紫燕决定买了它。此时的她不算富裕，但宇文舅舅总是满足她一切的需求，从来不吝啬。
　　到了晚上，紫燕会给自己提出这样的问题：一个女孩子非得要嫁人吗？林语堂在他的《婚嫁与女子职业》一文中说：假使李清照靠卖稿子为生，我想她的那些个好词是换不到三碗绿豆汤的，绝妙好词之外，又必写了几千万字的无聊作品，所以赵明城在中国文学史上的大功，就是能够养活一个女诗人，也就是说，女子清奇如清照，也是嫁了丈夫，解决饭碗问题，才能写出好词来的。所以，中国女子的最好归宿还是婚嫁。林语堂老先生学富五车，所言想必不会差的。但她，紫燕，还小，不能思考这样的问题。因为她还在读中学，虽然就要毕业了，但她必须考上好的大学，否则会永远不会安宁的。因为她感受到宇文舅舅在她身上付出的太多太多，多得让一个公主也感到自愧不如。
　　这就是一天中的紫燕，不过是一个极其难得的星期天里的紫燕。宇文眼里就是这样呈现的。
　　宇文想到此，就有了一份冲动，他要立即去西宁，看看他心爱的紫燕。但一种忧伤悄然又爬上心头：这个死丫头，毕业分配到这儿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
　　想到此，他脑海里又呈现出紫燕在家时的一幕幕——
　　紫燕到家还没一个月，就和她的舅母好得比亲母女还好，这使宇文十分惊讶和欣慰，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我对兰竹是不是过分了？兰竹一点也没有因为紫燕是自己曾经喜爱过的姨妹的女儿而歧视她啊，而且是在完全没有和她协商的情况下把她接纳到自己家的，她的胸怀不是很宽吗？
　　宇文在对自己的审视中开始轻松起来，高兴起来，他大事小事就和兰竹多了一份协商，有事无事也让自己的朋友到家走走并在谈笑中饮上两杯，更有几个棋友，各执黑白对弈，其间情趣无穷，家从此多了一份快乐。
　　在快乐中，有时能听到宇文轻轻地哼着曲子，情感和歌曲融会起来，荡漾在整个房子里，就连翠鸟也停落在窗外聆听；有时也看到他拾起几乎可以作为装饰而封存起来的小提琴，行云流水地诉说梁祝，好像蝴蝶双双飞舞；有时一时兴起，还换上二胡，《良宵》清越、《二泉映月》哀婉、《赛马》奔放、《江河水》凄惨，让山水风云起色。
　　闲来无事，宇文还一人独坐卧室，在电脑前与友聊天，为此，宇文曾在春节期间随意写下了短文，叙述自己的神秘——
　　春节后的天空弥漫着欢庆，小城的处处充满着喜气。小孩欢跳着，冰葫芦印出艳艳的浓浓的小嘴，心花如同手中的气球在放飞。年轻的小伙子，休闲装一派洒脱，娇躯的姑娘，入时的点缀着小城的靓丽。老人的拱手问候，似迟到的春天格外艳阳。繁花簇锦的商店，财和钱的春联洋溢出生意人的欢欣，栉比鳞次的高楼，霓虹、灯笼的交织着吉祥如意的古典。
　　落日的余辉转告了串门、拜年的人们，把喜庆收回到温馨的小家，留下街道以盛飞跃的歌声。悠闲的他，深蓝的燕尾服，已经把他本是高大的身躯拉得更长，为了不致飘逸，双手插进裤袋，臂膀挽成两个不怎么样的圆，不让风儿吹走。脚上铮亮铮亮的皮鞋，逗趣着夕阳，朝着阳光迈进，踢出一个又一个的玫瑰闪烁。悠闲，匆匆，一心等待路灯把他的身影拽得更像样。
　　彩霞的红晕终于渐渐的淡化，夜的帷幕慢慢垂落。他远望一下路灯，开始了千呼万唤的昏黄，又抬头凝视一下天空，刚有几颗星星眨巴着眼睛，好像偷窥他的去向。
　　他潇洒的一笑，笑声明明荡漾着：夜是他的渴求，因为是真实的美，在夜幕下，人们可以做一切爱做的事，看一切爱看的景，实践一切白天不能表露的心想。比如，情人互相欣赏，力与灵的舒展，爱与情的代表。
　　他知道，这不是真实的舞台，因为网络的妹妹在神秘的山乡。虽然仿佛听到山涧的小溪，在冰封下静静默默流淌，虽然似乎看到巫山的云雨，飘忽不定忽隐忽现，但是他，就是神迷妹妹的纯真。
　　他也知道，这是一个神往和想像，并且还得驰骋夸张。中国的文字的功能必须达到极限，才能体味那一刻的欢畅。但生生死死，也就只有一分钟酣畅。
　　于是他迷起双眼，开始享受了，脚步凝固成古代戏剧的疆场。
　　……
　　扑扑心跳的他，忘情地陶醉了，呼吸已经凝固，脚步已经封存。
　　远方的电脑培训的霓虹灯招闪着，一阵春寒料峭的风让他突发性的敏感，迅疾地走，不，在跳跃，也不，在飞驰，他要回到电脑的银屏前，在等待着他的妹，用文字品尝爱的甜蜜。
　　宇文对电脑迷恋，被燕子注意上了，一次她上了宇文的电脑，细细看了起来，一时兴起：＂舅妈，快来看啊，舅舅在网上和人家聊天的情话，太感人了。＂
　　兰竹也十分好奇起来，坐到了她的身边，要她边读聊天记录边讲解给她听。
　　燕子只是好奇，就一字不落的读着讲着——
　　妹妹12：19：43
　　菩提本无根，明镜亦无台。
　　哥哥12：20：30
　　一花一世界，何必定入禅
　　妹妹12：23：11
　　相逢皆因缘起，别离皆因缘灭。世人终究无法释怀，身陷万丈红尘之中。
　　哥哥12：23：59
　　红尘为你生，入境因我情。任你溺水三千，而我只取你一瓢
　　……
　　妹妹12：26：36
　　你是埋在我心最深处的一滴泪，很痛，却依然不忍拭去。
　　哥哥12：27：45
　　虽然心口有一痣，但却是爱的痕迹
　　妹妹12：28：17
　　飞越千年只为寻你，我的爱。
　　哥哥12：29：29
　　西湖断桥，风景依旧
　　妹妹12：30：54
　　伊人何处去
　　哥哥12：31：28
　　梅影梳晓妆
　　妹妹12：35：17
　　影单只，泪沾巾。风低鸣，月独照。雾遮途，心迷惘，无依处。
　　哥哥12：35：55
　　人成双，红烛摇。箫鸣和，笛悠扬。水摇荡，船依旁，任云雨。
　　妹妹12：41：25
　　命运之神让我们在人海中相遇，擦身而过。如果，有再次幸运。我不会让你再离我而去。
　　哥哥12：43：49
　　伊甸园使你我在共筑人间情话，紧紧相拥。假如，能抓住今天，我定以心停泊你的港湾。
　　妹妹12：44：28
　　你的出现与消失，让我措手及。
　　哥哥12：45：17
　　因你幻化入境，使我眷恋永远。
　　……
　　妹妹12：53：41
　　你是拿笔的吗。
　　哥哥12：53：58
　　你在审美
　　妹妹12：54：55
　　让你见笑了。
　　哥哥12：55：33
　　说笑了，你让我倾服
　　妹妹12：58：27
　　我不是古典女，只是山间一兰花。
　　哥哥13：04：29
　　好像在人生体悟中，我俩成为相知
　　妹妹13：05：28
　　也许我俩经历的是同一种痛，美丽的伤。
　　哥哥13：06：12
　　有了美丽的伤痕，就有文学的梦幻
　　妹妹13：06：38
　　人有梦，是幸福。
　　哥哥13：08：06
　　现实的梦，也一样美妙
　　妹妹13：10：05
　　做梦也是需要资本的，我想我剩余不多了
　　哥哥13：11：01
　　失去的我喜欢，剩余的我更爱
　　妹妹13：38：52
　　我们换个话题吧
　　哥哥13：39：22
　　就谈生活中的你吧
　　妹妹13：41：13
　　很多面。我直率，有点小脾气。好相处，爱憎分明。
　　哥哥13：42：13
　　这才是个真。
　　妹妹13：42：59
　　但有人说我有点冷，跟我相处的男性会觉得我有时给人压迫感
　　哥哥13：43：38
　　他们不真实，不能了解你
　　妹妹13：44：02
　　我十几岁时，会写些东西，只是自己看。现在很少了，因为有梦的人，才可以看写出美的字。
　　哥哥13：45：00
　　你是我遇到的难得的才女，你更有许多梦，应当写一点东西
　　妹妹13：45：28
　　心静不下来了。
　　哥哥13：46：28
　　关键是兴趣。你不写点东西，我就不敢想自己该做什么了
　　妹妹13：47：01
　　写作有时就是在写自己的梦。无梦无欲心是空的。
　　哥哥13：47：45
　　为追寻梦而活着，才有意义的。你的人生境界很不错的，语言很有文学性，应为自己做点什么了。
　　妹妹13：50：47
　　不要再捧我了，我有恐高症。
　　哥哥13：56：08
　　有你我，就有了两支笔
　　妹妹13：57：53
　　两根笔好夹菜是吗。
　　哥哥13：58：21
　　我想写《爱情消费》，但没有找到我的另一半
　　妹妹14：00：50
　　我不如你想像
　　哥哥14：02：11
　　心仪的人是最美的
　　妹妹14：03：05
　　情里也可以出潘安的。
　　哥哥14：04：05
　　你缪奖了，我不是潘安
　　妹妹14：04：58
　　那不会是武松他哥吧。
　　哥哥14：05：52
　　可惜世人不懂金莲，其实她是我所求
　　妹妹14：07：43
　　你不怕我是王熙凤
　　哥哥14：11：38
　　一泓溪水，也有芒的烟波
　　妹妹14：12：17
　　希望你可以勇往直前
　　哥哥14：12：59
　　只有港湾才知道急流的勇敢
　　妹妹14：14：38
　　希望这个港湾可以让你靠岸
　　哥哥14：16：16
　　妹妹，如果我们把交谈记录整理出来，你想会什么样子的
　　妹妹14：16：41
　　可以换米。
　　哥哥14：16：59
　　不打诳语。一粒米也换不到，只有等化缘了
　　妹妹14：19：27
　　我是属羊的，可以吃草
　　哥哥14：21：05
　　但济世的却是甘露与奶
　　妹妹14：22：01
　　晕，看来你也是自我陶醉型的。
　　哥哥14：22：28
　　我要寻杨柳水的净瓶
　　妹妹14：23：18
　　你说我们这样对话。别人会不会听晕了。
　　哥哥14：23：41
　　这是DNA的问题
　　妹妹14：25：47
　　我们是不是有点臭美。
　　哥哥14：26：58
　　那要问司文郎，蒲松龄会告诉人们的
　　妹妹14：28：15
　　说点现代语吧，不然我们过后，不知如何与世人交谈了。
　　哥哥14：28：56
　　好个＂不知如何与世人交谈了＂，因为是自己的天地：爱是时间的误会，却是空间的永恒
　　妹妹14：37：48
　　你再不说人话，我就去尼姑庵了。
　　哥哥14：40：12
　　炎炎夏日，却无爱的热，刚一分凉意，却又被太阳嫉妒
　　妹妹14：40：41
　　我现在是38度
　　哥哥14：41：19
　　更需要加温，最好是通体的炽烈
　　妹妹14：41：43
　　你以为你在炼钢。
　　哥哥14：42：19
　　炉中煤，是为了女郎；
　　地中河，是等待少年。
　　妹妹14：43：40
　　我是风中一片落叶
　　哥哥14：44：50
　　落叶的携带，是为了根的滋润
　　盘根的蜿蜒，是为了叶的秋意
　　……
　　后来在QQ上，哥哥收到了妹妹的一个短讯：
　　亲爱的，你在哪？你曾说过逝去的人灵的魂会变成那午夜的萤火虫儿。夏日夜空下那闪光轻盈漫舞的精灵是否就是你，你在找寻什么？你在对谁诉说的什么？你累了吗，放慢你的脚步，收起你的翅膀，到我的手心歇歇吧。让我的双手，抚去你的疲惫。让我的双唇，吻去你的泪水。你那飘散的灵魂，我会飞越千年，找寻他。让你不在午夜独自伤悲。亲爱的，不要飞的太远了！
　　送给你兄长
　　妹妹
　　收到妹妹的信息，宇文一直处在恍惚中，他开始做起白日梦起来，仿佛看到山那边的情景，于是就发了一篇短文。
　　冬天里的大山，巨石在掩饰的黄土中，裸露的是苍白，翠柏在石与土交融里，葱郁着稀疏。亲吻大山的小路，蜿蜒出落叶的乔木，枝枝丫丫，抖索苍穹，牵挂山路的小桥，讯问着依偎的石砾，水肥为何石瘦。飒爽的玉竹，招呼星星点点的小楼，发出嘻嘻哈哈的幽静。一抹夕阳的余辉，融化了山、水、竹、路，红得那么浑然，美得那么朦胧。最后一声鸟语，送走了山的身影，屋的丽姿。夜的帷幕，吹奏阵阵寒风的婆娑。
　　大山里的夜晚是有灵气的，云儿是山的长发，疏疏忽忽，飘飘洒洒，星儿是发上的装饰，闪闪烁烁，跳跳跃跃，月儿是山的脸庞，明明朗朗，羞羞赧赧。更有那小屋里的灯光，是大山的眼，讲述夏娃的诱惑。
　　小屋中的温馨，有醉人的春闺。戏春的古画，传诵诱人的娇媚，古画俯视的小床，渗透迷人的芳香，小床上的衾褥，留下红雨的波涛。小床边的方桌，一盏迷离的灯，点亮着棱花。棱花里的小桌，左边的梳妆，隐藏着丽人的天姿，右边的琵琶，跳跃着伊人的关雎。棱花没有显示的，一本书签的日记，精致的红穗挑开主人心迹：
　　哥：
　　你的想像能力太丰富了
　　其实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女子
　　如果说有什么弱点的话
　　那就是太多愁善感了
　　看电视会感动的哭泣
　　看文章会感动的哭
　　我很少为感情方面的事情而苦恼
　　我唯独常常在思索的问题
　　也是常常放不下的是
　　我的父母
　　我已经很完整地站在你的面前呢
　　没有任何的修饰
　　没有任何的做作
　　这就是我
　　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
　　一个满世界随处可见其身影的我
　　心迹主人是夜的星空，星空的银河是浴盆，里面漓江的水，桂林的夺雪峰，浮光跃金。冰山的雪莲，诱人眼目，是素心百合，是芳草鹦鹉，羞月沉鱼。南国的红豆，日本的樱桃，西安的牡丹，天池的温泉，聚会在一起，互动争艳。一声瀑布，鱼儿穿梭，一方银镜，相印成趣。银镜中的海伦羞赧，惊呼：你是谁？银镜前的她，只是不答，轻轻地轻轻地抚摩着娇躯，爱摩着一切诱人的神秘。
　　突然，大山外的一声芦笛，吹奏着她的心弦，荡漾弥漫。浴盆里百合，瀑布下鱼儿，银镜前海伦，一齐查看笛声的刻录：
　　我在寻找那春天里鸟儿，
　　那声声的呼唤，有催人的清醇。
　　蓝天为之羞涩，白云因之羞赧，只有心之河荡漾。
　　那雨中的水滴是一种张力的团聚，
　　所有的心丝都成了雨中芬芳。
　　甜蜜的永恒呼吸成你我的默契。
　　更是冬梅的暗香，浅浅的情丝，深深的倾慕，
　　化为爱慕的年轮，幻上永恒的记忆。
　　夜晚是情的白昼。
　　心灵的裸露是夜的星星在闪烁。
　　人说女孩是水晶做的，
　　真的，一个调皮，
　　让人百愁烟飞
　　我在踏着，一种青春的火焰
　　放浪，摇摆，跳荡，炽热
　　注目银屏，寂静，忘情，无我。月儿伫立朦胧痴痴，大山驻足无语默默。小屋包孕一对心灵，在互相倾吐。
　　大山里冬天的夜晚是神秘的，伊甸园悄悄开放……夜晚的大山呵护着两颗心灵的爱慕。问一声世人：一次亚当和夏娃的故事，你究竟理解了几许？
　　这样两个半小时的谈话记录，又加上一篇回复，在一个花季少女的心灵中，在一个十分崇拜李清照、十分喜爱张爱玲的纯真女孩思维中，在一个浑身细胞都携带文学意味的中学女生的憧憬中，能不想入非非吗？再加上本来具有演讲天才的她，忘我的演绎着，动情的神迷着，怎能还顾及坐在她身旁的舅母的感受。
　　兰竹在她出神入化的解说下，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时而愤恨，人这么老了，还骚，时而又嫉妒，我要是能多读点书，也能如此交谈，那一定很幸福；时而想起陈世美，他宇文能没有外遇吗，一个十足的忘情薄义的负心贼，时而又艳羡今天的年轻姑娘，怎么会有如此的大胆与多情……她的一切想法最后归结到了一点：老骚货，你就是没心，我恨你一辈子！跟你没完！
　　在这样故事的演绎下，家庭又变味了。欢乐退隐而去，沉默张显而来。话不说了，心理却打着恶战。
　　这是宇文外出讲学几天回来的感觉，他是一个十分敏感的人，而且又是一个十分懂得心理的人。
　　欧阳紫燕一直沉浸在阅读网络对话中，她十分聪慧，居然模仿着宇文的笔调，模拟着网络妹妹的口吻，写了一篇SBS送给宇文，并且再三申明，是那网络姐姐发来的：
　　一个冷色调的套间，一扇房门镶嵌着半月型的的磨砂玻璃，如一钩晓月，透射出粉红的光晕，光晕的朦胧，给人暖的心理折射。依稀的高低床，龙凤呈祥的精美刺绣被面，静静地铺展在素雅淡静的水绿的床单上。床头是舒展式的纸扇，扇上绘摩着若有所思，美人手执团扇，半掩笑嫣，柳烟娥眉，美眸含情。团扇上的柳堤堆烟，鸳鸯戏水。床头上面墙上百合壁灯，环抱吉他，圆圆的胸怀，蕴蓄着闺人的幽怨。
　　月儿爬上窗棂，偷规她的隐私。她，在玩弄着昨天从网上传递的紫红色的玫瑰。玫瑰并未完全绽放，鲜灵得如水娇嫩。纤纤玉手，十指如葱。伸展舒抚，把玩巧弄。她体味着，用手掌覆盖花唇，轻轻地轻轻地压迫，掌心痒麻，玫瑰瓣瓣弯曲，如同小孩撒娇扭动，并有一种冲动的兴奋，有时升高到可怕的程度，像火烧般的炽热，传送到最敏感的花脉。
　　她的中指开始慢慢地慢慢地弯曲，试图用指肚探视蕊的蜗居。微微地微微地刺探，花儿好像发出淫猥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中指稍稍加大压力，花儿内层小唇，柔软的分开，露出艳丽的花瓣，发出美丽的粉红。伸进，伸进，再伸进，弯曲的柱头变成高隆，虽然柔软娇嫩，但充满弹性。把玩的粉红，卑猥隆起，接近蕊心的细微的小唇，似仰似迎似含，蜜液蠕润。
　　她情不自禁的上下滑动，蜜液黏黏，充血膨胀，花托边的瓣儿，不停的蠕动。这蠕动的生物，发出苦闷的喘息。她又左右扭转，小蕊轻轻刺激指肚，厮咬舔舐着，上端较硬的点点，刺激呻吟出消魂的快感。令她心神荡漾，恍惚缥渺，身心飞升。
　　她更不自觉的伸出食指，无意的触抹自己的樱桃红唇，一阵闪电，热在周身涌动。她下意识的伸出舌尖，灵巧的舔舐指尖、指腹，酥酥麻麻，自己的身体好像变得特别敏感。一伸手，突然触摸到桌上的香蕉，她饥渴地剥开，高高的举起，舌尖贪婪地仰迎，够着，够着，接触到了粗粗圆圆，舔舐、吮吸，试图压抑住周身的热焱。啊~~~~~，痛快，舒畅，从未有过的新鲜。
　　她双眸眄斜，两腮红晕。她十分不满足，急促的又捧起奶油，急切地送向唇边。一口吞噬，樱唇四周在流溢。手指飞快的摸抹，舌尖飞快的环绕舔舐，手指颤抖、迎送，呜咋声声。此时，飞快渐渐缓缓，双唇裹含，从指尖吞到指根，上下滑动，一种昏晕在心间颤游，一丝甜蜜在脑际盘桓。
　　她醉了。她醉在另一只手仍在玫瑰的花蕊里游戏，她醉在舌尖樱口把玩着的手指。
　　她空了。脑海的空白因为周身的颤悠，心灵的空白因为饥渴的需求。
　　她神往了。玫瑰是什么？怎么有一种说不出的莫名。香蕉是什么？怎么有令人骨酥心漾的异感。
　　她陶醉了。更愉快的青春赋有如此的浪漫，娇艳的花朵富有如此的柔情。
　　她不想了。
　　她在拼命地贮存、积蓄。
　　……
　　月光淡淡的隐去，去回想刚才的梦呓。
　　计算机的银屏幽幽呼唤：＂的的——的的。＂
　　她守侯没有白等，他来了。
　　唉——，一声长长的幽叹，她开始了新的涉猎。
　　宇文看后只是惊叹文笔，也没有向其他方面想。但两人更加话多了。
　　如今欧阳紫燕高三了，她一定要在宇文班上。宇文对她的要求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更何况这在他又不是一个问题。
　　一进班，紫燕就要当团支部书记。宇文当然十分高兴，他本来就想塑造她成为出色的女孩，更何况紫燕已经是学生会的宣传部长。在宇文心里，高三是中学最后一年了，按照紫燕现在的学习成绩，考一个重点大学是没问题的，而要她更进一步发展，必须要解决她的入党问题，就更关爱她了。其实她们俩每时都在互相关心与体贴着，一坐下来，就有说不完的话，谈不完的心。
　　宇文在学生中是备受喜爱的，老师同学们十分喜爱崇敬他；紫燕在班里，可以说是第二个宇文，老师喜爱她帮助她，同学喜欢她结交她。
　　宇文听到看到这些，喜在眉梢甜在心里，就更加关爱她。女孩喜欢的化妆品，他出差一定为她带上，女孩喜爱的服装，他千方百计为她购买，就连内衣都要精心挑选紫燕最爱的。
　　紫燕是十分钟爱宇文舅舅的，对舅舅关心达到细致入微。
　　一个星期天，紫燕突然提出，要宇文带她下乡去玩玩，可这星期天宇文必须接待外市来参观的同行，结果他为了让紫燕高兴，就让副校长们接待，自己带着紫燕来到她们初次相见的姨奶奶（宇文是跟着自己子女叫的，尽管是远房的）家，其实，姨奶奶，就是紫燕的外婆。
　　一个长着很多柳树的池塘边，紫燕的外婆和舅舅一家就住在这里。
　　轻推开虚掩的院门，一身老蓝衣服的老妇人正在打扫院落。
　　＂外婆！＂紫燕亲密地叫着。
　　＂啊？燕子啊？是燕子！＂外婆一抬头发现紫燕，忙扔下手上的活计，把手使劲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咋不叫你舅舅去接你呢？看把你热成这样，快进屋吧！＂
　　白发苍苍的外婆拉住紫燕的手，把紫燕变成了一个天真而调皮的顽童：＂不嘛，外婆，你还没有欢迎舅舅呢！人家大包小包地拎了一堆，你也不帮忙拿进去哦。＂
　　＂对，对！看我都老糊涂了，怎么只顾丫头了，忘记了大姨侄。＂紫燕外婆一手一个包地拿进了屋，紫燕和宇文相视一笑。
　　没多少时候，紫燕的舅舅、舅妈下班了。
　　＂外甥女来了，杀鸡煮鱼喽！＂
　　鸡是散养的，几个人形成包围圈，直累得汗流浃背才算抓了一只鸡，鱼是现成的，早上才抓的，还活蹦乱跳着呢。
　　午饭还没有吃完，紫燕就嚷着要去划船，要知道，池塘里种了荷呢。此时那半塘的荷叶荷花，老远就涌来一股股清气，诱惑得紫燕欣喜万分了，好像就要成为《江南采莲图》里的主人公了。
　　＂不行，不行，太阳这样猛，还不把你小人儿烤焦了！不行，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再去吧，那时候太阳不怎么猛了。＂老太婆自有她权威的时候，紫燕只好眼巴巴地等了。
　　下午三点才多一点，紫燕就急不可耐了，一定要宇文带她划船。
　　＂喂，丫头！快把草帽戴上！太阳还那么猛！＂
　　热烘烘的暖流中夹着一股股清风，鼻子一耸，就能嗅到花草甜蜜的芬芳。
　　＂燕子，你慢一点呀，再这样快，就要走出一身汗来了。＂宇文几乎赶不上紫燕的脚步了。
　　小木船是用来搞菱角和藕的，至多可以坐两个人，划起来小巧快速，就是坐在上面不能乱动。紫燕自告奋勇地叫宇文坐到船尾让自己来划船。
　　刚开始的时候还不错，有点样子，船到塘中央就现象了，左划右划，怎么总是怎么原地踏步。好在不急，塘中的荷叶说什么也可以帮上一把，紫燕真的成了江南采莲女了。
　　荷叶有的铺展在水面，有的高举着，都大得跟伞似的，铺展在水面上，水银般的水珠、青蛙，在高举着的荷叶上说着童话。
　　＂你看懂了他们的意思了吗？＂紫燕捧起水洒下天空。
　　＂当然懂了，它们在欢迎着咱们的燕子。＂宇文的回答永远是恰到好处，紫燕逃不过这种甜蜜的感觉。
　　＂你会游泳吗？＂
　　＂当然了，不然怎么护着我的燕子啊！＂
　　＂去你的！谁要你护啊！＂紫燕作势捶打了他一下。这下可不得了了，船晃悠晃悠的，让人弦了起来。
　　紫燕在晃悠中晃悠，这时一只虫子在眼前流曳，吓得紫燕一闪，小船晃动更加剧烈了。
　　＂别动！不要动！＂宇文在船尾急切地叫道。紫燕一下僵住了，船这才慢慢平静了下来。
　　＂是我的燕子的汗香还是荷香？＂宇文轻移到紫燕身边，拉住她的手背，眼睛如湖水般地粼动。
　　紫燕真的像荷一样悠然了，仿佛刚才那一幕与她无关似的，只像一个观众一样被动地等待剧情的发展。
　　船在水中央晃荡晃荡，紫燕随手抓住一株水草，竟然有许多带水的柔软的蔓，仔细的瞧，原来是靠近岸边藤蔓，不知被什么伤了，眼见枯萎的样子，紫燕发呆了。
　　＂又犯傻了，是不是？你看那岸边，野花开了，还是那一簇簇的。＂
　　宇文不愧是宇文，紫燕的心思总是很快就被他吸引过去，＂啊喲，是野蔷薇！＂若尘惊喜得不得了。
　　＂你认识？＂宇文很惊奇，紫燕总给人以关在象牙塔里的感觉。
　　紫燕怎么可能不熟悉呢，她对童年的整个回忆最后就汇成了一簇美丽的蔷薇园，她还曾经为蔷薇写过一篇文章，发表在中国花卉报上，现在她仍旧清楚的记得其中的内容：
　　乡间有种野花，叶似月季，花似白梅，颈嫩而甜，可吃，乡下人管它叫＂乔梅＂，属蔷薇科。
　　野蔷薇，习性生长在水边，越是清寂的小河，蔷薇长得越是旺盛。
　　炎炎夏日，枝头婆娑，覆盖一方；暗香浮动，播动数里，经清泉的浸浃而更加繁盛，深得明月的普照而越发明丽。
　　小时候，乡间的蔷薇很多，远远的一片白，异常的美。从未见过比蔷薇更美的花，唯一不同的就是怎么不见人种植它呢？外婆说：蔷薇按照自己的习性生长在水边，一经移植到田园，便是活不长了。这植物，居然也如此固守情操！野生野长，吸日月之精华才生得如此白丽，等到花落时节便随流水飘去，寂寂然然，毫不苟且，野蔷薇。真是花中的旷达隐者。
　　若得回乡，置身蔷薇丛，嗅其清香，品其蜜茎，思绪飘渺，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啊。
　　现在，就在身边，眼前的风景惟有紫燕感觉到，蔷薇花开与荷叶伸展的声音在风中微响，天边的太阳火性已去，柔柔地染红了西边的一片云彩。一切都是紫燕梦想的样子，真好。
　　夏日的农村，最美的原是一天的两头：早上和傍晚。现在，妙不可言的傍晚的预兆，在不声不响地到来了，清风徐徐地吹着，撩拨着紫燕的短发和裙摆，甚至偷偷抚弄着她的腋窝。
　　从船上回来后，紫燕和宇文就坐在外婆门口的老槐树下休息。
　　疯了半天，身上的汗水干了，黏糊糊的，该洗澡了。在乡下过，最使紫燕感到不习惯的，一是蚊子，二是洗澡。
　　夜晚似乎是随着蚊子声渐渐加浓加深的，天一黑，蚊子就营营嗡嗡的。
　　外婆早就在门口准备好了浴具和水。两只大浴盆，据说还是外婆的陪嫁，木质的，红漆，黄澄澄的发亮的宽厚铜箍。同样制作方法的两只木桶，更让人觉得精致。紫燕把浴盆拿进房间，宇文帮她提水，门窗都关好。
　　井水好凉！也格外的去汗。像外婆那样，紫燕把浴后的水用水桶装着，宇文帮着提到菜园那边的隐蔽处倒掉。
　　宇文领着紫燕，来到了老槐树下，让她紧挨着坐下。宇文一边为她扇着扇子，一边为她驱赶着蚊子。燕子依偎着他。
　　她们看着星空，谈着有关星星中迷人的传说；他们嗅着荷香，说朱自清写《荷塘月色》中比喻。宇文说啊，朱自清十分喜爱以少女来作比喻，是因为他十分想念和喜爱自己的女儿。燕子说，她最喜欢俄国作家康。凯德洛夫在《爱情电脑》中对天空秘密的探索，＂天空——是目光之伸展；视野——是天空之深远＂，＂黑暗——是光明之呐喊；光明——是黑暗之寂静＂，＂女人——是男人之空间；女人的时间——是男人之空间＂。
　　燕子突然向宇文发问：＂舅舅，凯德洛夫为什么说‘爱情——是世界的速度，与我们之间的距离成反比；我们之间的距离，与世界的速度成反比——这就是爱情’呢？＂
　　宇文说：＂在今天啊，世界的变化速度加快了，快到了目不暇及，你看咱们中国，市场经济的建立，人口大流动、大迁移，这冲击着家庭、爱情、婚姻这些传统观念啊。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有地域、年龄、心理的差距，随着流动与迁移的速度增加，就构成了两个反比，速度快了，距离就小了，距离大了速度就快了，传统也就得变了。你好好想想，‘爱情——是不尽之气息；永恒生活——是爱情之瞬间’啊。＂
　　燕子的眼睛里传出特殊的柔情与希冀：＂我们之间能产生爱吗？如果真的产生了，这才是真正验证了这两个反比呢！＂
　　宇文心灵一震，但看到她一脸孩子相，也没有说什么，接下来告诉她：＂燕子，再有一个多月就要高考了，舅舅想在你毕业前，解决你入党的问题，你心里怎么看的呢？＂
　　燕子一下子扑到宇文的怀里，什么也没有回答。
　　宇文疼爱的抚摩着她，老槐树将星星的光芒一点一点的撒落在她们身上，和着荷塘里的粼粼波光，交相辉映着，散发着少女般的芳香。
　　第二天她们走出紫燕外婆家那小小的门庭，紫燕的确是依依不舍，宇文也忍不住地回眸，想那些碧波荡漾的景致，恍兮惚兮，仿如一梦，紫燕就是那若隐若现的神女。
　　在这几年以后，在紫燕外婆门庭的碧波退缩为某本书的封面时，宇文情不自禁的感慨当时那一切快乐是不是都是真的？紫燕还是当初的紫燕吗？但这毕竟这验证了这样的一句精典：一旦拥有了纯真的情感，其实就是在开始远离它，不提也罢。
　　宇文想要去西宁看紫燕的冲动，因为回忆而随着那次从紫燕外婆家回来后的往事而平息了。
　　宇文和燕子回到家以后，却出现了卑鄙的流言，这流言却是从兰竹嘴里传出来的。
　　一天，紫燕的外婆来到了家，气色很不好看。待宇文下班后回来，就将宇文拉到一边，好像十分难以启口的说：＂大姨侄，你看看——＂
　　一张A4纸上，赫然用血写着：＂我永远爱舅舅。＂下面是一幅001摄像头拍摄的照片，照片上：在柔和的灯光中，宇文躺在床上，他一手搂着她，脸上露着甜蜜的微笑，紫燕依偎在他怀里，痴情地望着他。
　　这是一张紫燕用电脑打印出来的照片。
　　这是一张兰竹在紫燕房间里搜索出的照片。
　　她将这张照片偷出来后，匆匆地跑到姨奶奶家，神秘地数说着：
　　每天晚上，燕子都在宇文的房间，房门总是关着，到了深夜，两人不知说些什么，一定要她催促，燕子才回房休息。
　　一次燕子肚子疼，她要带她到医院，她说不碍事，可宇文一到家，她就盯着要宇文带她去医院。宇文还驮着她下楼。平时他腿疼，可是一驮她，一点也不像疼的样子。
　　平时吃饭，一定要等着宇文，等不着就说自己不想吃，见他一回来，就笑着为宇文夹菜端汤，那亲密的样子叫人看不下去。
　　看样子，两人好像有点事了。否则怎么这么好。
　　兰竹施展出在乡村时和邻居编排东家长西家短的才能。
　　姨奶奶怀疑地复述着兰竹的话，脸色很难看。她一直追问着：＂不会真是这样吧，大姨侄？＂
　　宇文看着听着，心里有无名的怒火，只是碍着面子不能发出。他对姨奶奶只说了一句：＂你们怎么能想到那上面去了？＂其实他肚子里不停地在骂着：＂好恶毒的怨妇！＂
　　为了不影响燕子的学习的情绪，宇文仍然和平常一样，对燕子更是溺爱有加，其间还不得不对兰竹表示出十分有分寸的妥协与忍让。
　　流火的7月过去了，鲜红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在一个欢庆紫燕高中宴席过后的夜晚，宇文和紫燕散步在街巷里，他把一切告诉了她。
　　紫燕十分平静：＂舅舅，我爱你这怎么错了？我永远不会再走进这令人伤心的家！＂
　　宇文把燕子紧紧地搂在怀里。
　　那一天夜里，月光特别柔和，星星特别明亮，夜风特别凉爽。它们好像在见证：人间如果有纯真，只有这对心灵是干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