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妓女的等待

　　她的脸在灰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背上，一片片火辣辣的疼痛使她忍不住发出了轻微的呻吟。
　　侍女小桃小心翼翼地撩起她青纱似的薄衫；洁白如玉的肌肤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一道道渗着腥红的鞭痕触目惊心。侍女小桃双眼噙着泪，哽咽着。
　　小姐，你这是何苦？
　　她想转过脸来对侍女小桃笑一笑，但牵动伤口又忍不住呻吟起来。侍女小桃连忙按住了她的脖颈。
　　小姐，求求你好好趴着吧。
　　侍女小桃苦苦哀求着，好似那些伤口是在她身上一般。
　　她重新趴回到床上，牙齿咬着垂下的流苏。
　　她的心是甜蜜的。
　　后院。粉红色的杏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她如缎的发上；落在她粉红的唇上……
　　他把她的双手握紧在他的胸前，眼望着她深邃的双眸说：
　　柳妹，等我七日，我一定会回来，为你渎身。
　　她的笑像一朵水莲花瞬间绽放，她说，好，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
　　他的眉头舒展开来，轻轻地吻她的唇。
　　他说，好好地保护自己，我会很快回来的。
　　她点点头，她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她是属于他的。她不想再让任何臭男人沾污她的身子。她找到妈妈，说：
　　妈妈，我感到身子不适，想休息几日。
　　妈妈的脸色一暗，她仿佛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的口袋里流到地上。但她更清楚地明白，如果姑娘们的身子坏了会造成多大的损失。但她并不甘心。
　　妈妈说，很重吗？
　　她说，是啊，感觉浑身不舒服。
　　妈妈说，要不先找个大夫看看？
　　她忙说，不用，休息几日就好了。
　　妈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那就休息几日吧，想吃什么对厨房说一声，让他们去做。
　　她略一欠身，说，谢谢妈妈。
　　晚上，她坐在窗前，望着一轮皎洁的明月，仿佛看到他正向她奔来。
　　三日后，他风尘仆仆地出现在了庄前。回到府内，稍作休息就开始筹措钱款；在哥哥处拿点儿；在妹妹处借点儿……他不也去找父亲，他知道骗不了父亲；如果搬出事实，父亲绝对不会同意他的做法。但百密一疏，父亲从随从小旺处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父亲把他召至根前。
　　父亲决绝地说，绝对不会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
　　任他苦苦哀求，父亲仍是坚绝地不同意。无奈之下，父亲把他关进了房里，门窗通通死死地钉住。
　　他说，我死也要渎如烟出来。
　　父亲说，你娶可以，但以后我就没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兄妹们都业劝说，但他意已绝，并且开始绝食。
　　她提心掉胆地席过了数日。每日里都装作重病的模样关在房里以免被人发现；但妈妈还是产生了怀疑。
　　这一日，妈妈带着一位名医来看望。她的心几欲跳了出来。她连忙推托不需要大夫；但妈妈不是强制性地让大夫给她号了脉。大夫离开后，妈妈带来两个大汉凶相毕露。
　　妈妈恰着腰站在面前；两个一脸横肉的大汉一左一右地分站两旁。
　　妈妈说，如烟，妈妈我对你不错吧，敢拆我台？
　　如烟连说，不敢不敢。
　　妈妈说，那好，那你就出去接客。
　　如烟从心底发出嘶哑的吼声，不。
　　妈妈怒了，命两个大汉架住如烟；侍女小桃近前劝阴也被大汉推倒在地上；妈妈连连拧着如烟；如烟痛得跳了起来，却仍逃不开两只魔爪。等妈妈拧累了，便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喝着茶悠然地望着如烟。
　　妈妈说，接是不接？
　　如烟说，不接。
　　妈妈临走时说，如烟，妈妈也舍不得你，希望你好好想想，否则……
　　一日一夜，他滴水未进；父子二人依旧对峙着。午饭时，随从小旺送来了可口的饭菜。
　　随从小旺说，少爷，你吃点儿吧，否则你这身体……
　　他大吼，滚，你这个混蛋！
　　小旺呜咽着说，少爷，我知道你恨我，可是老爷问我话我能不说吗？
　　他躺在床上，面对着墙壁。
　　小旺说，少爷，你吃点儿吧，吃了才有气力，哪怕是逃跑……
　　他突地从床上跳了下来，两脚却像踏在海绵是软绵绵地不着力，他一个踉跄；他说，你说什么？
　　第二日一大早，妈妈就出现在了如烟门口。
　　妈妈说，如烟，想好了吗？
　　如烟说，我不能。
　　妈妈立即命二大汉把如烟带到地牢。
　　如烟被绑在柱子上；妈妈站在面前，脸上带着微笑。
　　妈妈说，如烟，你知道鞭子落在身上是什么滋味吗？
　　她扬了扬手中的鞭子。如烟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妈妈说：
　　不知道你这细皮嫩肉地能承受几下？
　　妈妈脸色一沉说，接是不接？
　　如烟坚决地说，不接。
　　妈妈把鞭子扔给大汉，恶声声地说，打。
　　啪！
　　如烟感到一条火蛇狠狠地咬了自己一口。
　　妈妈阴阴地笑着，布满皱纹的脸上擦着的粉刷刷掉下来。
　　只一下就受不了了？
　　妈妈把一张老脸凑近她。如烟突然感觉她很可怜。
　　在小旺的帮助下，他终于逃了出来。他跨上马。
　　小旺说，少爷，一路小心啊。
　　他应了一声，把沉甸甸的钱袋塞进怀中，拍马扬鞭。
　　侍女小桃细细地把药撒在她背上；如烟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小桃叹了口气，再次说道：
　　小姐是何苦呢？
　　如烟轻声说，我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小桃闻言吃了一惊，小姐，你还没有弃，你不是说……
　　如烟说，我相信他。
　　天色渐渐暗下来，两旁的树木变得模糊，峭楞楞如魑如魅身他压来。
　　他连续奔驰了二夜一日；马也已经累倒了；衣衫被树枝挂得破烂不堪；脸上一道汗水一道泥迹。此刻，他感觉胸中有一把火在燃烧。
　　明日就是第七日了；他心焦如焚。
　　她怎么样了？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他的心头不禁一缓。随着雨越下越大，道路变得泥泞不堪；他东一脚西一脚地奔跑着。一咱不知跌倒了多少次；趴起来，继续跑。
　　他的全身像是在泥水中滚过一遭；头发也乱了，滴着泥水。
　　他抬起头，望了望前方的路……
　　突然的大雨使她为得异常急燥。不知他在哪里？不知他怎么样了？她痛恨自己的无法动弹。她吩咐小桃出去看看。小桃回来说，未见一个人影。
　　侍女小桃安慰如烟道，小姐，公子一定会来的，说不定一明日一早就出现在门外了呢。
　　如烟突然恐惧起来；如果他未出现该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她甩着头；她相信他一定会遵守诺言，前来见她。
　　她挣扎着到了窗前，望向大雨倾盆的外面。一个闪电划过天迹；她似乎看到了他在满是泥泞的道路上奔跑；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