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个人照片是九月底拍的,那时节的大雪非高原不能见。藏族向导骑马停在坡下,我自己爬上峰顶,风马旗猎猎,四望群峰负雪,想起元好问写道——千山暮雪。 彼时微雪不紧不慢地落,似同于我不紧不慢的篆刻生涯。惭愧,算来不过七年。没有刻到理想,因理想随势而迁。 刻黄牧甫时,曾去皖南黄村他的"旧德邻屋"瞻这座山;刻汉玉印时,讨得老师藏品细摩挲;刻金文,又日课以西周旧拓。总觉得,再多走三步山路,峰顶就会再近一些。 山的那一边,真的还是山。 从历次展赛中见,全国刻黄牧甫者众。重线条,摆造型,布章法,偏工或偏意,各有其妙。河南刻黄大约是第一大省了,然不免流风相因,突围非易。私意,一刀直冲而过,在工写间找平衡,线型拟于书写,致敬黟山先生晚年极近其书风的印,也致敬学界"印从书出"之圭臬。汉玉印式在近年全国工稳印大盛的氛围中有所普及,许多师友都能作一方近于汉风的玉印。我愚拙,拟汉不得乱真,只好守住"刘疵"一印,刻瘦些,或可得约略清刚之气。治金文印,实肇发于刻黄牧甫的求变时。因黟山先生刀下金文印太贴近于三代金石之痕,我的小小不安分映于刀下,就想刻出点自己书写金文的感觉。于是临临西周金文,撷一二分入刀石。从工细一些到写意一些,也就一年多,有点胆大,有点胆怯。现今大写意古玺成时风,我不欲近,又似乎不宜远。不管不顾,刻成现在这么个四下不靠的样子。好在金文书写尚在深入中,书印互参,异日当有进境可期。 摸索过这三般印风,于今略作小结,拟为心痕之所记,给自己一笑而过的勇气。毕竟是,仰观秦金汉石,俯察锈刀瘦笔,有所思,则更应在继续前行中一一实现于刀屑朱痕。 览上古三代以迄于今,如行千山。千山过尽,仍有千山在望,唯行者不息。 杨海波 别署今堂、万点堂。 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书协篆刻委员会委员,河南印社理事,河南省青年书协副秘书长,河南省美协会员。 现任河南美术出版社编辑,《青少年书法》杂志执行主编。 出版有《今堂楊海波篆刻三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