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古玉收藏的春雷还是闷雷

　　2016年4月5日，香港金钟道太古广场的一场看似普通的玉器拍卖会，却似一颗响彻在中国玉器市场特别是高古玉市场上空的雷声。这雷声，是将给中国古玉收藏市场带来大片甘霖的春雷？或只是划过中国玉器市场上空的一声闷响？我们现在不得而知，有待历史验证。但这颗雷实实在在炸响了，我们都听到了。
　　这些年，中国古玉拍卖尽管偶有惊人之举，但多集中于明清玉器板块上，2015年两方清代宝玺拍卖最为引人注目：香港苏富比拍出的印文＂雍正御笔之宝＂的宝玺过亿元，北京保利上拍的＂太上皇帝之宝＂宝玺也大几千万。但这些与真正的古玉收藏没有关系，这些东西量少价高，是少数人的游戏，普通的玉器收藏家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东西只是看看、听听而已，觉得这都是土豪的事情，与己无关。
　　然而，今春与玉器收藏者有关的机会来了——3月，香港邦翰斯拍卖行发布了一条看似不经意的拍卖消息，＂温玉物华——思源堂藏中国玉器＂将要在4月5日拍卖，随后图册发往全国重要的行家、藏家手中。之后，电子图册也在玉器行家、藏家的手机里传播、蔓延。每个看过图册的人都心中一惊：真伪没有问题，价格低的让人觉得是＂白菜价＂！每个看过图册的人心中都涌起一种冲动：走，到香港捡漏去！
　　邦瀚斯的古玉拍卖，向为业界认可。今年3月14日，清乾隆青玉仿古双耳活环盖瓶（图一，高27.3厘米）在纽约拍得102.5万美元（约合人民币663.64万元）。想要参与拍卖的每个人表面看似平静，但这平静的背后却蕴含着多么大的憧憬啊！以前的高古玉拍卖已成传说，上次高古玉闪耀拍场还是2000年12月的事了。当时，北京翰海的一件红山文化玉兽形块（图二）拍得264万元。多年未见到真正的高古玉了，而且这次起拍价定的非常低，几乎以白送的价格起拍，如果能以起拍的价格买到拍品，无论收藏还是买卖都太划算了。到香港去，到香港去参加邦翰斯的玉器拍卖，已经成了4月中国各地古玉行家、藏家的共同心愿。
　　拍品中，那翩翩起舞的东汉玉舞人，似乎在吟唱着那个时代的韵律；一大一小两件辟邪，将汉代辟邪文化的活生生展现在了人们眼前；西汉的玉杯，仿佛将我们带回汉代皇帝祭祀祈求上天甘露的现场，这一件件珍稀无比的古代玉器，带着那些年代的信息，从千百年前穿越到我们面前，人人欲得之而后快。
　　大幕终于拉开，4月5日上午11点准时开拍。邦翰斯拍卖厅准备了100个座位，想必是认为能来百十来人吧，结果，11点时整个拍场挤满了人，少说也有300人，好戏上演了。头几件拍品还算波澜不惊，拍价还算正常。第四件标的是石家河风格的鸡骨白玉琮（图三），现场升温了，估价10万至15万港币，拍出了688万港币！而后的标的多在起拍价的几倍十几倍的价位成交。到了汉代辟邪，大戏开场了。辟邪作为汉代玉器的标志性器物，集文化的深邃、做工的精湛、造型的可爱，一直是人们追捧的对象，近年来很少出现在拍场。这次拍品中有两件辟邪，一大一小，第32号标的大件辟邪（图四）估价30万至40万港币，拍出2196万港币；第33号标的小件辟邪（图五）估价15万至20万港币，拍出2476万港币！更不可思议的是，估价30万至40万港币的第35标的东汉说唱玉舞人（图六）竟然拍出了3148万港币！随后的几件拍品也是拍价惊人，第38号标的西汉高足杯（图七）估价40万至60万港币，成交价1024万港币；第44号标的宋代胡人戏象（图八）估价50万至80万港币，拍到1916万港币；第73号标的清代玉琮（图九）估价8万至12万港币，以544万港币成交。除估价30万至40万港币的第12号标的战国龙首玉璜一对流标外，成交72件，成交额18612.63万港币，成交均价258.51万港币！
　　这场拍卖的拍品成交价高得实在令人惊讶，这与起拍价形成巨大反差，若说估价少个零的话，那么，成交价是出乎意料地加了两个零！
　　事后想想，起拍价定的这么低就是为了吸引人，以这样的价格成交，应该说在中国高古玉拍卖中第一次出现，它将中国高古玉的价格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峰。惊讶之余，我们不禁要问，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情况，笔者认为可能有这样几点原因吧：
　　一、上拍古玉的真伪、断代基本准确
　　近年，古玉收藏市场低迷，主要原因是赝品横行，不是真正的行家还真难辨明其真伪，上当受骗者比比皆是。真正的行家不屑于那些假古玉，又买不到真东西。香港邦翰斯此次上拍的这些古玉，东西到代，断代基本上准确。这次拍品共73件，笔者4月2日在香港预展现场花了一天时间看拍品，虽说个别拍品年代有误差，但不是对与错的原则问题，而是断代略有差异的问题。人们买东西不怕买贵，就拍买错，既然这场拍卖的拍品时代基本都对，拍出高价也在情理之中。
　　二、上拍古玉精品居多
　　以往虽然有过个别古玉专场拍卖，但多数是普品，精品绝少，而这场拍卖的古玉精品占了很大的比重。高古玉特别是汉代玉器精品的标准，和我们今天对玉器的评价标准有一定的差距，我国古人对圆雕作品的比例把握不是十分准确，如果以当今西方雕塑美学评价标准来评价，或许够不上精品。然而，正是由于那个时代技术的限制，制作圆雕玉器实属不易，这场古玉中的圆雕器物，已经是汉代玉器中的绝少精品了，而且存量极少，拍品中的数件汉代圆雕玉器如玉舞人等，正是汉代玉器精品的代表。这场拍卖也正是人们追求稀缺精品古玉思路的体现，从而导致一物难求，拍出高价也在意料之中。
　　三、香港拍卖制度允许
　　由于中国香港与内地的拍卖制度不同，这种高古玉在内地公开拍卖几乎不可能。内地的拍卖制度不允许有出土嫌疑的古玩出现在拍卖会上，近些年有几件高古的器物出现于拍卖场，也是打了擦边球，各大拍卖公司绝不敢大规模拍卖有出土嫌疑的器物。这批玉器中的高古玉，出土的痕迹太重了，明眼人一看就是出土的，内地绝不允许拍卖。因而，这样的古玉出现在香港拍卖会上，大家蜂拥而至，拍出高价也是情有可原的。
　　这次拍卖会不会像一颗春雷而后普降甘霖，国内高古玉的价格会不会芝麻开花节节高？笔者认为不会，根本原因涉及法律制度问题。这两年国家对盗墓打击力度空前，即对盗墓者处以重刑，也对购买这些文物的藏家追讨器物，所以国家不可能不限制高古玉的拍卖。
　　既然内地的拍卖制度不开放高古玉的市场，那么就谈不上国内市场高古玉收藏春天的到来。香港邦翰斯的思源堂旧藏玉器拍卖，只能说是古玉收藏过程的一声闷雷，远远没有到普降甘霖，滋润高古玉收藏沃土的时节。何时在既能保护祖国文化遗产，没有盗墓的情况出现，同时又放开高古玉收藏市场，让更多传承有绪的高古玉进入市场，使更多的人能够收藏到高古玉，这时古玉收藏的春天才会到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