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蜷缩在沙发中,胳膊抱住膝盖,头倚靠在沙发背上。电视里正在演绎着爱情剧,内容浅显而感人却不现实。我想那编剧也是感情丰富而渴望真爱的人吧。人在现实中得不到的东西往往只能靠精神上自我满足。但人和人是不同的,有的人只是靠思维意识自我调节,而有的人却是要选择强行夺取。 "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我看一眼坐在计算机前玩游戏的武兆磊,声音懒懒地问。 不久后,他背对着我说:"等我确定你不会一去不回之后。" 我麻木地听着,然后嘴角轻轻地冷笑。他离开计算机,走过来坐在对面,一脸的冷漠。"如果你愿意,可以永远住在这里。" 对于他的冷漠,我确切地体会到了透心凉的滋味。我不懂他现在为什么会以这种态度对待我。他得到我的人却像是并不满足。 但我的痛苦已经过去了,对他已是没有爱也没有恨的冷漠。"你很慷慨,但,我不会过这样的生活,永远不会。" "我知道,我也不是那意思。" 我露出笑容和鄙夷的目光,慢慢眨一下眼睛,"你的意思是—把这房子送给我,然后我再去找个伴儿,我们一辈子住在这里,对吗?" "我的意思是,我要随时能看到你。" "看到我?是看到我吗?我只是跟某个人长得很像而已,是吗?"我突然觉得自己的声音像个幽灵。 他的脸色沉了下去,用力盯着我停顿片刻站起来,回到计算机前继续玩游戏。 我懒散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突然没出息得有些心疼他。声音就不再那么平静。"你该明白,我只要想,肯定能从这儿出去的,武兆磊!" "我知道。" "既然这样,你每天把我锁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不知道,但我知道只要把门锁起来你就不会走。" "你真可怜。" "……我也觉得是。" 我禁不住皱皱眉头,"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是吗?" "没有。" "没有?既然不再这里住,房间里却什么都不缺,还可以上网!" "我有时会来这里坐坐,无聊。" 我不再说话。他并不了解我,此时在我的心里,他欠我的太多,起码,我不会这样悄无声息的走…… 武兆磊安静的睡在沙发里,月亮幽蓝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轻轻的呼吸着,看上去像个孩子。我静静地看他一会儿后咳嗽一声,他睁开眼睛,看清了我之后问:"怎么了?" "我想上班。" 他沉默一会儿,说:"好吧,你明天去上班。" "去哪儿上班?" "公司啊,怎么了?你想去哪儿?" "没怎么,我这突然离开,又突然这样回去,好吗?" "没事,有我呢!" 我咬一下嘴唇,"我不想去公司上班了。" 光线太暗,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像是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他停顿一会儿后问:"你想去哪儿?" "你不是还注册了一个公司吗?我去那边。" "那边还不行,现在只是个空壳,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下来了。你想去也得等到明年,我朋友过不来这边就无法启动。" "好—吧。"我转过身,走到卧室门前回过头,"你睡卧室吧,总睡沙发对身体不好。" "不用,你去睡吧,我没那么娇气。" 我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回卧室关上门。 我住进了这所房子。房子在一个大型社区里,空气很好,也很安静。武兆磊把钥匙交给我之后就没有来过。但我知道他不会一直这样,他在我身上某个地方拴了一根线,我的一举一动,线的另一头都会拨弄着他的神经。 生活,似乎一切又如以往。 与姚院长那边的事已希望不大了,土地的产权办不下来,学校那边已表示先放弃。武兆磊也暂时把目标放在了别处。一家单位有意向购地建房,寻找开发商合作。对于这件事我参于的不多,多是他和销售经理谈的。对方把目标锁定在一个区域,别的地方不愿考虑。 对此,武兆磊答应了,并开车领着对方前往考察了一块地,对方看后觉得很满意,而且事后特意打来电话,希望把房子建在那里。 "那块地是公司的?" 武兆磊笑起来,脸上带着些玩世不恭,"现在不是。" 我认真地看着他,沉默片刻后问:"你为什么要欺骗人家?" 他耸耸肩,"我有吗?他们笨而已。你不知道当时的情况,不懂装懂,还牛气冲天!" "可是,你不觉得这是在拿公司的信誉开玩笑?" "错!如果他们出得起足够的价钱,这块地我就有办法!明白吗?" "我不明白。" 他看看我收敛笑容不再说话,继续在电脑上玩游戏。我轻轻叹口气,看看表已快下班,站起身准备离开,听到他突然问:"在那里住得还习惯吗?" "还行。" "再坐会儿,反正已下班了,你这段时间又不忙。" 我坐下来,看着他。 他盯着计算机,"身体还好吗?"说着看我一眼。 "还好。" 他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关上计算机,站起来,"走,我们去吃饭。" "去哪儿?" "出去再说!" 武兆磊很少有的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在路上转了一个小时,等我终于点头确定了吃什么后,他才在一家火锅店前停住。 "你平时怎么吃饭?"他嚼着被辣椒泡得红得像火一样的菜,喝杯水后拿起餐巾纸擦擦嘴唇,然后把纸往桌子上一扔,接着用手把袖子挽到胳膊轴上。他有时会表现得很野蛮,但我认为那不是他的本质,每当这样我总觉得他像是在发泄什么。 "老样子,随便吃。" "随便吃?你不做饭吗?" 我沉默着不说话,他看看我,继续说:"你不会做饭?" "会点。" "你就那么懒?自己做点吃多好?家里什么都有,油盐酱醋的自己去买些又不麻烦。" 我低头吃着碟里的东西不说话,心中一股恨意又炽烈的升起,但不想表现出来。他觉察到了什么,不再继续说话。不久,他说:"袆文,你不想找我谈谈么?" "谈什么?" "谈你想谈的。" 我冲他笑笑,"我没有想谈的,真的!" "是吗?好。"他有些无奈的样子,把一杯子水都喝下去,"饭后我可以上去坐坐吗?" 我静静地吃了一会儿,慢慢抬起头对他笑笑,"可以啊,那是你的房子。" 武兆磊进门之后站在厅里扫一眼房间说:"感觉这房间的味道变了,有点家的感觉。" 我没说什么,走进卫生间洗洗手和脸,到卧室换下衣服。走出来到厨房给他倒杯水,看一眼一直笑着把身体靠在沙发上,像在研究什么般审视着我的他,然后拿起一本书,低下头看着。 过了一段时间,他说:"晚上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看书。" "为什么不看看电视,或者上网什么的?" "我看电视时间长了容易头疼,盯计算机时间长了眼睛疼,所以,还是看书的好。" 他笑起来,停顿片刻,又说:"我很喜欢你住在这里,真的!" "我知道,要不然你会让我来吗?"我开着玩笑又不怀好意的说。 他并不在意的继续笑着,不久站起来,坐到我身边。我克制着内心莫名的恐慌没有动,而眼前却突然晃动着那个黑夜他的面目狰狞……他抬起手撂着我的头发,慢慢地,手在我的脖颈上轻轻划动着。我不可抑制的开始感觉恐惧。他的手每到一处都感觉有一只虫子在身上爬着,像要寻找一处吞噬点,然后一点一点把我吃掉—我的头开始疼起来,脸上开始发麻…… 不知不觉,感应到了他身体的温度,嘴唇在我的耳边轻轻蹭着,手滑进了我的衣服…… "我—的身体仍在疼……"我颤抖着嘴唇说。 他突然停住,嘴唇贴在我的脸上,轻轻喘息一声无奈的笑笑,"对不起,你对我的诱惑太大。" 我拿起杯子喝口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不由自主地问:"你—是希望我爱你?还是希望我恨你?" "我要你在我身边不离开我。" 我冷冷而苦涩地笑笑,"哼,你这么恨她?" "谁?" "那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曾在这房间里和你耳鬓厮磨,又背叛了你的人。" 他沉默。不久离开我回到原来坐的地方,又如刚才般的审视我。 "我不恨她,我现在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真的!" "那你,为什么会这样的对我?" "……想知道?" "对。" 他嘴角划过一丝冷笑,目光移往我身后的墙壁。不久,他说:"第一次见到你,当我看你的第一眼,你在对我轻轻地笑,你的样子让我的心动了一下—太像她了!" 我不禁皱皱眉头,咬一下嘴唇,"你是因为这个把我留下的?" "有这个原因,但也不全是。其实,你和她是完全不一样的人,无论是在性格上还是在气质上。可是不久我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开始我不想和你有什么,我已经害怕爱情这玩意儿了。但当我感觉到你对我的感情后就不想再克制自己,而你不知为什么要那样的排斥我……" "别胡说了,你本就是个流氓,我不相信你那些。" 他静静盯着我,"袆文,你知道吗?其实你很单纯。好了,你睡吧,我该走了!" 漠然地看着他开门离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我该原谅他吗?不可能。 我恨他吗?其实我恨。 冷漠淹没不了情感,自欺欺人的麻木神经只被轻轻一吹就已支离破碎,心在怎样承受折磨依然无情的显现在眼前。 邮箱已经很久没开过了,在邮箱里给我留什么的人很少,可以说几乎没有,我很少用这种方式与人交往。 意外的,看到了一封信件,一周前发来的。 你好! 因为平时太忙,今天才刚看到你的信,很抱歉! 我的身体已好,谢谢你的关心! 最近忙吗?工作上有什么新的收获? 好运! 古 看着简短的几行字,暖暖的感觉油然而生,这种淡而远的记挂并不是我一个人的。不是吗?虽然字很少,但这已够了,已能让我感受到他看到我的信件时面颊上浮现的丝丝微笑。 古先生: 您好! 因为工作上等各种原因,我一直没看到您的信件,对不起! 最近工作还好,压力不大,因为我对现有的工作已经很熟悉了,所以工作起来比较轻松。您呢?您每天都很忙,是吧?请您一定注意休息,保重好身体! 对了,前两天我跟逍儿通电话了,她下个周末要回去是吗?您是一位好父亲,逍儿很幸福! 健康!顺心! 雷袆文 在床上躺下,想着夏天那个在海边的傍晚…… 桔红色的霞光—灰白色的身影—坚定的眼神—慈善的双唇…… 为什么,我遇到的不是这样一个让人踏实的男人。 还有两个月就要过年,售楼处这段时间每天接待的客户要比平时多一倍,而这样忙碌的工作也让每个售楼员激情增加,各个满怀信心的奔着自己的销售目标而努力。而我的工作量也随着增大,除各类事物外,连报表的数量也比平时多了很多。 武兆磊已经把能分出来的事情都交给了我,但不管每天工作怎样忙碌,我下班回到这个所谓的家,总会打开邮箱看看有没有邮件。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古先生的邮件也多了起来,有时候三天会收到一封,而有时候隔一天就能收到一封。他每次给我发邮件的时间都不一样,有时候在晚上,有时候是白天,只是,每次都很简短,不会超过50字;而我,却不知不觉写给他的话越来越多。其实想想很奇怪,因为这并不是我的性格,但不知为什么,现在突然就对一个人如此信任和依赖,如此想对一个人讲我的个人感触以及生活。虽然,我对他的样子都还没记清楚。 古先生: 谢谢您的关心!没事的,我知道怎样照顾自己。 我现在工作比较忙,不过目前每天的工作对我来说差不多像吃饭一样,宛如馒头与米饭的区别。其实想想真的很没意思,可我不知该怎么改变,而一些事情也改变不了。 我心里很矛盾,可,这一切,除了自己,没人能帮得上我…… 我不知自己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天突然之间变得很冷,下班走在路上,切切地体会到寒风的凛冽,一阵狂风扫过,冰凉刺骨的感觉瞬间侵略体肤,紧接着就不自觉得打一个深深地冷战。您那边呢?听朋友说那边的大雾特别多是吧?我很想去体会一下。 古先生,您以后直接叫我袆文就好,可以吗?我的朋友们也喜欢这样叫我。 古先生,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我想我们已是朋友了,您不会介意我这样的要求吧? 请您注意休息! 袆文 袆文 我想,你可能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但既然不愿意说出来,希望你能乐观一些,很多事情当你不得不面对的时候,就要积极地去克服。每个人一生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而每个人面对这些问题的看法和解决方式也不尽相同—你很聪明,也很坚强! 我这边也变天了,很冷。不过,你就不要担心我了,算起来,我要多比你多经历过19个严冬呢,倒是你,独自在外,好好护好自己的身体,不要让父母不放心。 (袆文,既然你也认为我们是朋友,以后称呼我就不要那么客气了。) 古裕铭 他原来叫古裕铭,比我大19岁。 一遍遍读着他的话,这是最长的一篇,也是回复最快的一次。他说得对,有些事情逃是逃不过的,既然已经发生了,除了面对,还是面对。但我没有办法去克服,那些伤痛将与我终生如影随行! 看看时间,已是十点多了,不知他是在办公室不是在家里?为什么还不睡呢?不由想到了逍儿的母亲,他们不会是吵架了吧?希望不是。 古先生: 不知你现在睡了没有,早点休息吧?每天在外忙碌,记得早回家陪陪家人。请不要怪我说这些实际上是多余的话,我真心的祈愿你一切都好! 我确实真得遇上了一些不顺心的事,我会记住你说得话,并努力去克服。 写到这里,停了下来,想着自己经历的事,如果他知道了,该有多么瞧不起或者可怜我?不!我,宁愿做一个让人恨得坏人,也不去做一个让人可怜的人!可是对于他,我既不愿让他可怜我,也不愿在他的眼里成为坏人…… 如果一个人遇到克服不了的事,比如已经发生了自己却不能面对,你说,该怎样去做呢? 袆文 犹豫片刻,点击发送。 没想到他很快又回复了我! 袆文: 你是一个好女孩。 不管发生了怎样不愿面对的事,事情总会过去,一切总会好起来—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只要勇敢迈过去了,一切便不再像当初那样沉重。 我也年轻过,也做错过事情,可是,不管怎样,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每个人总要往好的方面去追寻,而不是要握住伤痛不懂得撒手。不管别人有没有伤害过你,只要懂得不伤害自己才最重要。 其实,世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生命在,对吗? 时间不早了,早点睡吧! 我也该回家了,晚上因为公司里开会,所以到现在还没回去,我现在感觉肚子饿,不跟你多聊了。 做个好梦!小姑娘 古裕铭 杨永锋又出现在公司中。他与孟艳出去自立门户,开了家什么中介公司,几个月来是第一次见到他。早上我正在武兆磊的办公室里找一份材料,不经意回过头看见杨永锋正走进来。 "早上好!雷助理!"他笑嘻嘻的看着我,在武兆磊办公桌对面坐下来。 我笑着对他点点头,转过身继续找自己的资料。"早上好!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发财了吧?" "还行,小财而已。" 我转过身看着他,"那也不错—你跟武总约好了?" "啊—对,他让我来的,公司这段时间不是忙吗,我来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我看看手里的资料,抬起头不冷不热的说:"是吗?好啊!武总可能过会就到了,你在这儿等他吧!" "我知道!你忙你的就是了。" 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给武兆磊。"杨永锋在你的办公室等你?" "哦,我知道,我让他来的,没事,让他在那儿等吧,那小子最近混得快吃不上饭了,孟艳又玩失踪,估计是跟着人家跑了,挺惨!" "好吧,我知道了。" 扣上电话,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让我不由冷笑一声,哼,这种人,一辈子就这样了!不知武兆磊将怎样收纳他,更不明白武兆磊为何还要相信他! 摇摇头把心思收回来,继续自己烦杂的日常工作。他们这些都与我无关,爱怎样怎样! 自己最近除了工作外,有意无意的总是打开邮箱看看。古裕铭,这个名字已无形中印在我的脑子里。每当打开邮箱之前,心中总会有一种疑问,不知他又会对我说些什么呢?仿佛自己彷徨而负重的心要靠那遥远的丝丝记挂来得到安慰。 而我,似乎是变了,至少面对这样的感觉我不愿去考虑太多,内心的渴望不可抑制我的理智。是堕落吗?我问自己。我不能给自己答案。 我知道,你也很牵挂我,若不然怎会感觉到我的不开心。 也许吧,我不开心,因为我已不再是一个完整的人,现实在我原本还算好的面容上划上了深深的刀疤,永远也消失不了的创痛…… 而这一切过后,却发现自己的心中刻上了一个人的名字,但他离我很远,远在天涯…… 袆文 一天之后,他回复了我: 袆文: 我确实感觉到了你内心深处的矛盾和挣扎。 不管怎样,你在我心里都是一个好女孩,相信我,把发生的事告诉我,好吗? 不管身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既然有了,就试着接受它。我不希望由于恨而让你变成另外的样子,因为恨只会使人灼伤他人毁掉自己。你是个善良的女孩,好的生活应该属于你。 其实我明白你对我的那种依赖,到现在为止,错的是我,有些事我没做好。但我只能说,袆文,我只希望我的出现带给你的是快乐。你比我的女儿大不了多少,我希望能帮你些什么,而不是别的。 古 看着他写的话,愣怔了半天。这么多天来竟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到底跟他说了些什么?! 我在对自己的失望中关上计算机,没有再回复。 我又完完全全地回到现实之中,孤独和痛苦趁机又向我扑来。 杨永锋又回了市场部,他对我的态度变化不少,见面后总是先喊"雷姐"。但我对他的感觉难以好转,心里总是有意无意的要提防他。不过,提防他什么呢?在这个公司里我不需要提防任何人。 武兆磊好像已经忘了我和他的事,虽然看我的眼神有时还带着什么温情,但愧意在那里已没有了……感觉到这些,我的心更加的被恨和屈辱揉捏着,这让我会时常坐在椅子上出神。伤,总会跳出来怒视我,甚至嘲笑我,它挑战性的对我说:这一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 不知不觉,甚至忘了在哪里买了把锋利的水果刀装在了自己的包里。当拿出来端详的时候,刀片上时常会映出父亲的脸,他正严厉的注视着我。 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爬在桌子上。 天已完全的黑了,办公楼里空荡荡的,除了死的东西,就是我的哭声。 我不知自己是不是懦弱,不知自己到底想要怎样,难道真的要去报复他吗?矛盾让我在痛苦的挣扎,我不知这样下去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我不能面对父母对自己的失望。我痛苦的问自己,如果父母失去我,他们该怎样去承受…… 我不可抑制的时常想着一些极端的事,虽然每次很快都能冷静下来,但每次这样,总会让我痛苦不堪。 "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武兆磊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面前,杨永锋在他身后站着。我擦掉眼泪,看着门外静静地说:"没事,肚子疼。" 刀子在桌子上闪着光,武兆磊看它一眼。 我仍默默地看着前方。 "武哥,没别的事我先走了。"杨永锋说着走出去带上门。 武兆磊站着沉默一会儿,靠近我低下身子看着我,认真地说:"你想怎么样?说吧!" "说什么?说些没用的吗?" 他吸一口气,停顿片刻,"前几天我看你的情绪还可以,就不再那么担心你。"说着用手摸摸我的头发,"祎文,不高兴的事别再去想了,好吗?我会好好补偿你,其实你明白,我真的爱你。"他轻轻擦着我脸上的泪,面带疼惜的看着我,"我知道,你凡事力求完美,一些缺憾你不能接受—对不起!让该过去的过去吧,好吗?只要你愿意要的,我有的,我都能给你。" 我只出神地坐着,然后默默拿起那把刀,放进抽屉里。 他握起我的手,拉我起来,拥我在怀里慢慢地抱紧。 "我爱你,祎文,你相信我,相信我好吗?" 他的呼吸轻轻温热我的脸,带着一种莫名的感受和思想,我抬起胳膊揽紧他。 好久,他说:"我们回去吧?" 我松开手,似笑非笑的说:"好。" 武兆磊表面上给人感觉凡事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在很多时候是很细心的。经过一家超市,他停下车让我坐在车里等他,独自一人走进去。不久提出一大包吃的东西,我看到了里面都是些我平时爱吃的。是啊,他和我已经太熟悉了。 我对自己说也许不该这样刻骨的恨他,不管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因为谁的错,彼此之间的感情都瞒不了对方。轻轻问一声自己,难道这样恨他就只是因为他强侵了我的身体?还是夹杂着别的?回忆着过往的事情,一直以来,在感情上霸道的我不屈不挠的找寻自己想要的,却忽略了他的感受和思想。我只是在逃避他,逃避自己,逃避和他之间的一切又总是躲不掉…… 摇摇头,告诉自己这些理不清的事就不要再固执的在心里绕了,越绕越乱。 "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肚子有些饿了,饿得不想做饭了。" 他笑笑,"想让我给你做啊?" "你会吗?" "做熟没问题。" 我和他相视笑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虽然笑得有些苦涩和不自然。 吃着武兆磊为我炒的菜做的饭,抬头冲他笑笑。 他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我,"好吃吗?" "好吃,你也吃些吧?" 他摇摇头,"快吃吧!"说着站起来,"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再回来。" "……还有应酬吗?" "对,应酬。" 我心中不禁划过一丝不快,挤出笑不再说什么,他笑笑摸摸我的头,"我真有事,朋友请客我去结账,他为我办点事,我得露露脸啊!" 我站起来,认真地说:"那你快点走吧,已经不早了!" "亲一个!"说着吻一下我的脸,转身匆匆地走了。 我不知自己是不是一个奇怪的人,当他打开门离去的刹那间,牵挂也跟着出了门。一个人想欺骗自己是多么不容易,我在这种恨夹杂着爱的感情中煎熬。我相信他是真的去应酬,相信他今晚为我做的一切都是真心的,虽然想想也只不过为我做了一顿饭而已,而为此也许会让他的朋友不高兴。 武兆磊是一个复杂的人,我看不懂他,就像看不懂自己。 打开书,却无心看下去。打开电视,看了好久却不知里面到底在播放些什么。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我有些心烦,站起来把电视关掉。看一眼计算机,犹豫一会儿,在前面坐下来。 已经有好几天没打开邮箱了。 祎文: 好些天没看到你写的什么了,最近还好吗? 古 盯着这一行字沉默片刻,抬起手在键盘上敲打。 古先生: 我最近还好,你呢? 前段时间我写的一些话有些过了,希望你不要介意,好吗? 写完这几个字,突然不知再写些什么。而我也确实不该再多写些什么了。 我不得不承认对他有了一种感情,是什么样的感情?是爱吗?但那种感情与在武兆磊身上的感觉全然不同,我对他更多的是对长者般的依赖,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锁门,坐在床上,不停地看时间。我在等他吗?但他没回来,他去了哪里?已经深夜十二点了。我突然有些生气,快速的下床向客厅走去。 在反锁门的时候,听到门外钥匙的声音,接着,门打开了。武兆磊看到站在黑影里的我,愣了一下,然后反身把门关上。 我在原地站着,他离我咫尺,我闻到了他身上酒精的味道。 他脱下外衣挂在衣架上,然后说:"你在等我?" "没有,我忘记反锁门了,起来关门。"说着向卧室走去。 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跟在身后说一句:"热水器还有热水吗?" "没有。" 他站在卧室门口,笑笑说:"帮我烧点吧?" 我没说什么,去把热水器的电源插上。回到卧室倚在床上,拿起书随便看着,他站在衣橱边问:"可不可以给我找件衣服换?"我穿上鞋,走到挡在衣橱前,"让一下。"他移动一下步子,问:"有没有闻到我身上的酒味?" "闻到了。"我拿出衣服递给他。 "气死我了,那家伙喝大了,拿着满满的一杯酒非要让我给他倒满,结果弄了我一身。"他一边说着一边换衣服。 我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你去哪?" "我看看水好了没有。" 武兆磊洗完澡走进卧室,他的脸略微有些红,我坐在床上看看他说:"被子我已经放在沙发上了。" 他脸上略过一丝笑,走到床边坐下来,把手放在我身体的两边,温柔的望着我,"我可以睡在这里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紧张起来,却沉默着没有拒绝。他靠近了我,用温热的嘴唇触摸着我的脸,接着,越来越用力的抱紧了我—他抬起头望着我,"可以吗?" 眼睛的余光感受到他渴望的眼神。 "接受我吧?好不好?" "……我,不想……" "为什么?" "……" 他沉默片刻,站起来望着我,然后低下身子抱起我往床的中间挪动。我的身体被他轻轻按着躺下去,他拿过被子盖在我和他的身体上,他半躺着,把我搂在他的怀里,手在我的脸及身体上轻轻地触摸着。慢慢地,他的呼吸急促起来,我又看到了那天夜里他狰狞的脸。恐惧越来越强烈的压迫着我,我不敢闭上眼睛,不敢看他,甚至不敢呼吸,只用力盯着房顶倾听着他的喘息声。那一晚的一切又如魔影般展现出来,整张画面变成一张恐怖的脸对我肆意的咆哮着。 他的手停在我的小腹上,"祎文……可以吗?" 我的嘴唇开始颤抖,咬着牙没有说出那个"不"字。很快,我的衣服已被汗浸湿,他发现了我的异常,"你不舒服?" 我摇摇头,勉强笑笑,"没有……" 欲望的血液已充溢着他的脸,我闭上眼睛,心脏的狂跳让我的呼吸变得十分困难。他把嘴唇放在我的耳边,轻轻咬着,"别紧张,我会好好的,好好爱惜你……" 他的手顺着我的身体滑下去,口中仍在轻轻的说着:"我会好好爱惜你,相信我,好吗……" 我知觉已经混乱,脑中一片空白,任凭他一点一点脱掉我身上的衣服。尔后,我感受到了他赤裸的身体,感受到脖颈上他狂热的嘴唇…… 我觉得自己突然陷进了沼泽地,淤泥已没过我的腿,没过我的腰,我的脖子……我惊恐地睁开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模糊中,面前出现了一个身影,他正温和的对我笑着,薄薄的眼镜后面一双眼睛正温柔的看着我。我满心羞涩,不敢看他又逃不开他,我的眼泪流进了耳朵里,他伸出手,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突然间,下身的刺痛让我失声惊叫起来,"啊!" 不知那里来的力量,身上的人被我摧了下去,我迅速坐起来,惊恐地瞪着对面的人:"你是谁?是谁?!" 他吃惊的看着我,皱皱眉头,低下头去把手插进头发里使劲的摇摇头,沉默一会儿抬起头来喘着粗气盯着我。 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用尽力量拽过被子遮住身体,恐惧的看着他。 他看着我不停抖动的身体,担心地问:"你怎么了?!" "……你穿……上衣服……" 他紧张地看着我,"你怎么回事?!" "穿上衣服!!!"我大叫起来。 "祎文!好,好—我听你的,好吗?你没事,没事的!" 身体的颤抖终于慢慢停了下来,他扶着我靠在床头边。 "喝水。"我无力地说。 "好。"他答应着走出去,端来一杯水让我喝下。 我倚在床头边,泪水流出来,"我恨你……" "我知道,但是祎文,你也爱我,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呢?" "接受,你让我怎么接受?你需要我接受吗?" "我需要—我爱你!" "……" "我不是禽兽,到今天这样的结果我心里也很难受,我不想这样。我不知道该怎样留住你—我没想到你的反应那样强烈,更没想到你,你的身体不曾让人动过。" 我闭上眼睛,喉咙中像有一块石头压着,让我喘不动气又吐不出来。我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剧烈的头痛又让我的眉头舒展不开。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开口,声音因悲伤和怨恨变得自己都陌生。"武兆磊,我和你之间一开始就注定是错误的,可你太自私!" "也许,我确实很自私,从你第一次拒绝我,我就告诉自己一定要得到你……" "那你想没想过我的感受?!" "我知道你很痛苦。" "在你的心里我只不过是一只替罪的羔羊,你认为这样公平吗?她背叛你你为什么要惩罚在我身上?!"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的心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 我停止说话,也许,他的这句话给了我一丝安慰。 "其实你又不是不明白我的想法—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不接受我?!" "因为我不能跟一个靠不住的男人生活,一个整天不着家,回家身上总会沾上女人头发的男人睡一张床!" 他盯着我,半天苦笑一声,"祎文,我没你想象的那么滥情。对,过去几年我过得很荒唐,身边女人很多,和谁呆烦了我就不留情面的打发她,没人敢对我说什么。我很坏,我知道,对此我也不隐瞒什么,这么多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只是谁也没让我放在心上。" 我冷笑着,"你是想说,可你偏偏把我放在心上了,对吗?" "对—我并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够了,我已经很久不跟她们交往了。" "包括那个冷小姐?" 他愣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她的父亲对我的印象很好,业务上有关系。" "哼!"我感到很累,身体轻飘飘的,眼前的一切也感觉恍惚起来,"我知道—那块地是他们的,对吗?" "什么?哪块地?" "你说呢?有家单位不是看好那块地了吗?你不是还领人家去看了吗?" 他沉默。 "看来,你跟那位冷总交情已是很不错了!" 很久,他叹口气,"你愿怎么想我,我也没办法—和你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自从你搬到这里来,我感觉这儿的一切都变了,知道吗?我每天都想来这里,就像今晚一样,有人在家里等我,还有人替我烧水、拿衣服,在我的心里,真的希望这个人永远是你!" 我无力的闭上眼睛,沉重的大脑已不能再让我说出些什么。 "你的脸色很差,睡吧,放心,我不会再做什么。" 他扶着我躺下去。 "让我抱着你睡吧?我不太放心。" 犹豫几秒钟,身体往里轻轻挪了挪。 躺在他的怀里,听他喃喃地说:"如果我给你造成的创伤能受到惩罚的话,我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