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也放荡五名花有主心力交瘁本末倒置荒疏学业

　　第五章 名花有主 心力交瘁
　　本末倒置荒疏学业
　　故事概要：高三上学期，县文化馆听文学讲座，孟如仙因为我的情诗《致女神》，告知了名花有主的消息。
　　我失魂落魄，有着失恋的感觉。此后，我不知不觉中荒疏了学业。
　　一、名花有主 心力交瘁
　　进入高三，根据教导处安排，《萌芽报》由高一文科班选拔人员担任。，我们原有编委全部退出，全力以赴迎接高考。但每月两次的县文化馆讲座，我一定想方设法挤出时间参加。
　　那可是唯一能近距离和柳海燕在一起的光明正大的场合啊，并且还能有幸交谈。
　　在高三新学期的第一次县文化馆讲座，我有幸紧挨柳海燕而坐。那次，县文化馆长严科亲自给我们授课，他是省内著名的诗人、散文作家，对当前的文学发展趋势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他对我们介绍了加入作协的程序、展望文学前景等说：
　　古今中外，在常态社会中，完全依靠写作就能养家糊口的作家少而又少。在西方，作家的生活来源不在稿费，而是有其他固定职业的收入作为支柱。在中国，作家的稿费收入就更不值一提了。
　　中国作家协会成立于1953年10月，是仿照苏联设立的专业作家制度设置。作协保证了专业作家们生活的最大开销，比如工资、住房、医疗，然后作家依靠稿费调节日常生活，有的还能报销差旅费、办公费补贴等。如果没有这些基本保障，中国大部分专业作家将难以生存。
　　在50到70年代，能否加入作协是作家身份认定的关键，才能确定自己在文学领域、在经济上的承认。那些散落在作协之外的民间写字人，只能称为＂写手＂、＂文青＂，没有最起码的发表文章保证。
　　加入作协，就像登山，必须从地方作协、省作协、中国作协，一级一级往上＂爬＂。进入地方作协，原则上要求在有公开刊号的杂志或书籍上发表5万～8万字文章。进入省作协，需要有8万字以上的发稿量。加入中国作家协会，必须将两本个人专著提交中国作家协会会员组，再由会员组转交专家组审核通过。
　　加入作协成为专业作家，就要完成国家的＂创作任务＂，最少10万字的发稿量。这些专业作家作为国家干部编制的人员进行写作，他们一旦脱离了作协，就失去了作品的发表权，也没有固定的工资收入，更谈不上住房、医疗等福利保障。这使专业作家的写作只能被迫体现国家的意志，难有真正的个人立场。作家的文学创作应该主要来源对生活的感受，完全来自心灵，而不是外部的任何原因。即使是国家意志，也没有权利赋予作家使命感或规定创作任务。如果通过通过作协的形式把作家收编在一起，隐藏于作家内心深处的阴险欲望只会将自己引入歧途。如文化大革命时期的某些所谓著名作品。
　　随着时代发展，这一制度的弊病已经有目共睹。每到年底，很多专业作家会自掏腰包，几万元合买一个丛书书号，自费出版。这些书的最终归宿，无非是自产自销，多半拿来送人，但一年的工作量毕竟完成了，即可继续享受专业作家的待遇。他们的书籍，真正流通市场的极少，纯粹属于自欺欺人。在成熟的市场条件下，作家身份的认定应该像其他职业一样，主要依靠市场的认可。现在作协基本都是只出不进，不再吸纳新的专业作家。等最后一批专业作家退休终老，这一体制将会自然终结。
　　在中国社会急剧转型的过程中，知识分子原先所处的文化中心的地位渐渐失落，而向社会边缘滑行。一方面，在社会理想激情再三受挫后，难以很快重新获得明确统一的追求方向和动力；另一方面，暴露了精英意识自身浮躁膨胀的缺陷。商业大潮的冲击使文学的受众大幅度减少，而由于小说、诗歌、散文特别是诗歌的个人性与世俗化的对立日趋明显，在某种程度上形成了恶性循环。一方面，作家们认为时代日益庸俗，所以更加热切地需要从文学创作中寻找良心和勇气。另一方面，由于作家们所赖以维系精神体系的，往往是一些西方或传统的文化背景，而缺乏现实生活的视景，这导致读者们对他们的作品越来越缺乏耐心，从而受众日益减少。
　　一部分作家已经意识到了以上这种状况，并力图有所改变，但他们又走向了另一极端，试图将文化的触角全面切断，而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作品能否打动人们的心灵，关键的并不在于标榜某种立场，而在于其内在的精神向度。
　　我们所经历过的八十年代是中国短暂的＂文学疯狂期＂，自此过后中国的文学创作逐步出现萧瑟和衰微。作家们虽然已经已经下定决心摆脱和摒弃过去那种严重依赖情感的幻觉来进行创作的状态，重新寻找一条切合人民需要的、能与人民同甘共苦的、更加喜闻乐见的持久道路。在大部分情况下，作家的这种努力却依然逃避不开闭门造车的嫌疑和弊端，诗歌、小说、散文已经日益缺乏读者，成为小众，人民对诗人、作家的创作已经变得漠不关心，觉得作家们写的作品莫名其妙，文学已经被渐渐排挤到边缘去，被边缘化。
　　现在国家开始在某些省份作协试点专业作家体制改革，主要做法是国家不再对作协作家发放创作津贴和出版补贴、所有作家都要经过选题申报、筛选、签约才能获得聘任、并重奖优秀作品等，即所谓的＂只养选题不养人＂。那些一直被作协‘养’着、‘吃老本’的作家，写不出来新作品就必须得‘下岗’＂。
　　中国的文化市场现在正处于初级发展阶段，就像传媒大亨默多克说的，＂成功的决窍就是低估人性，把人性估计得越粗俗越好＂。市场要求作品必须以大众能理解的方式，说得一清二楚，这对作家和文学的损害非常大。搞文学的首先必须知道，你将面临的肯定是清贫的生活。如果连这点认识都没有，不配搞文学。写严肃文学的，更称不上有什么市场压力，因为他们是纯粹为自我写作。
　　有名气的作家为报刊写东西，一个字一块钱甚至更高。而如果他一本正经写短篇小说，一个月也很难写一万字。即便能写，发表在像《收获》这样不是很潦倒的期刊上，千字也就一百，拿到的钱和在报纸上写豆腐块相当。
　　曹雪芹在＂举家食粥酒常赊＂的极其艰苦的条件下＂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终于写出了伟大著作《红楼梦》。但今天的作家靠文学基本上是养不了人的，虽说未到穷困潦倒的地步，但依赖写作生活和生存，基本是艰难度日。比如著名作家路遥，路遥1980年凭借《惊心动魄的一幕》在《当代》杂志的头条刊发并获奖，一跃进入全国知名作家的行列。1982年《人生》在《收获》杂志头条位置刊发，火遍全国，他成功转型为专业作家——中国作协陕西分会驻会专业作家。在巨大的荣誉之下，路遥的生活却非常清贫窘迫：他的工资微薄，稿费也少得可怜。获奖名作《精心动魄的一幕》稿费500元、《人生》稿费1300元，而长达百万字的巨著《平凡的世界》也不过30000元（每千字三十元）。而路遥的开支很大：抽烟很凶，又喜欢喝咖啡，家里还有女儿需要抚养，老家的生父母和养父母两处都要出钱赡养，生活非常艰难困苦，据传闻婚姻名存实亡。路遥在银川创作《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时，经常充饥就餐的是白开水加黄馍。（此后的1992年11月17日，路遥因病英年早逝，死前刚刚与妻子林达离婚，可能与穷困潦倒的生活有关吧）
　　…………
　　县文化馆长严科的文学发展趋势的悲观展望分析特别是他的诗歌衰落论，让我极度的苦恼和恐慌。虽然我明知他的趋势判断言之有理，但我自我欺骗自己，不愿意预见到那种情况出现。如果将来没有了诗歌、小说等纯文学体裁的受众读者，我的写作才能如何转型？将来如何在社会上安身立命、扬名立万？即使我将来奋斗成功，成了路遥式的著名作家，如果没有最起码的养家糊口的能力，却妻离子散，那样还有什么意义？
　　听课完毕，柳海燕我们逐一打招呼，她和邢桂云和提前走了。我们三个人还要等成冰雪、王国维结束美术培训，一起结伴回去。
　　目送柳海燕离开教室，孟如仙在我身后叫了起来，原来她翻阅我的笔记，看到了我的那首情诗《致女神》。
　　＂秦鹏，你是不是要违背誓言，想早恋啊？＂她问我。
　　＂什么意思？＂我明知故问，紧张不已。
　　＂你反对早恋，似乎是道德捍卫者。现在，你是不是喜欢上柳海燕了啊？＂孟如仙直截了当地问。
　　＂你不要乱说！我和柳海燕只是普通的文学朋友，什么早恋、什么喜欢啊。＂我极力否认，很怕孟如仙到处张扬。 。
　　＂那最好不过了。＂孟如仙斜睨着我，＂我提前告诉你有个心理防备，柳海燕已经有男朋友了啊！你最好不要当第三者，横刀夺爱啊！＂
　　＂男朋友？＂我震惊得几乎趔趄摔倒，无法置信。
　　很多年了，我仍还记得当时孟如仙说这句话的姿态，以及那种故意令我难堪的腔调。同时，我清楚地听清楚孟如仙说的是＂柳海燕有男朋友＂这几个字词。
　　从＂男朋友＂这个世俗的含义来看，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和把他柳海燕牵连。柳海燕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圣洁模样，似乎只可顶礼膜拜，世俗男儿谁有资格做她的男朋友？
　　＂秦鹏，你未免太孤陋寡闻了，竟连情敌的底细都一无所知？＂孟如仙似乎和我有前世冤仇，不乐意看到我的春风得意，故意打击我道：
　　＂告诉你，柳海燕的男朋友叫崔怀科，和柳海燕是初中同学，也是天师同级，只是专业不同而已。柳海燕刚考入天水师范不久，突患失明症住进了医院，三个月治疗毫无效果。在那段日子里，柳海燕数次想自杀。崔怀科的叔叔在北京医院当副院长，他休学请假来陪她进京遍访名医治疗，像家人一般衣带不解照顾她。
　　一个偶然的机会，北京举行世界医学交流会，有个美国著名专家专门治疗失明。崔怀科的叔叔亲自出面邀请，在北京医院集体会诊，找出了病因，终于让柳海燕重见光明，创造了奇迹。柳海燕复明后，在医院里写下了近百首诗。恰好被同一病房看护母亲的《诗刊》编辑发现，帮助她联系报刊发表。柳海燕重见光明，从噩梦中醒来，因祸得福，一夜之间发现自己无意间成了全国著名青年诗人。虽然柳海燕声明在校期间不谈恋爱，但两个人早已郎有情妾有意了啊，只是没有公开互相承认而已！刘校长对卢怀克的评价也很高呢，已经认定他是柳家的女婿了呢！＂
　　＂……＂我瞠目结舌，不能自己。当初我曾在柳海燕的诗歌前言中得知她曾经失明过，却不知背后有这等隐秘的事项。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卢怀克＂的名字，我想不到以后我会和他有任何交集。对于这位未曾谋面的卢怀克，我对他既有嫉妒，又有羡慕，更多的感激，感激他托人治疗好了柳海燕的失明症。但我同时又感到茫然若失，无法预料以后的道路如何发展。
　　在等待美术培训结束的时间内，我失魂落魄，恐惧不安，不知怎么煎熬度过的。
　　高三新任班主任、语文老师杨凯对高中学生早恋持反对态度，他不止一次在班会上说：学生没有经济基础，依赖父母的供养，所谓的爱情如同海市蜃楼，走上社会后夭折的居多。高中学生最重要的是学习，考上大学、事业有成，才能有资格谈情说爱。他为了学生们的将来，他必须要把早恋扼杀在把早恋扼杀在萌芽状态，让学生们全力以赴最后冲刺，将来明白过来就会对他感恩戴德，
　　对于早恋，我自诩迷途知返，其实内心对那些早恋同学满怀羡慕和嫉妒。如今，柳海燕名花有主，有了所谓的＂男朋友＂，也率先跨入早恋行列，我不知如何描绘自己的内心变化？
　　我自知不应该把早恋视若我洪水猛兽，它是青春时期的美好自然认知，也自知没有资格奢望柳海燕的垂爱，但柳海燕真的有了传说中的＂男朋友＂，我却仿佛瞬间失去了好不容易勘探挖掘到的稀世宝藏，一时难以接受和清醒面对。
　　回校，花坛旁，和赖文正邂逅。＂秦鹏，怎么这么失魂落魄？＂赖文正迎过来，嬉皮笑脸地问我。
　　我不理睬他，欲躲开他。＂居芝兰室，久而不闻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我不想和他有交往。
　　＂哥们，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待我就像仇人一般总是躲着我？＂赖文正不甘冷遇，在我身边纠缠不休。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让进教室！＂
　　我强压未发。＂赖文正，我自问对你够朋友，从不设防。可你竟陷我于不仁不义！＂我一字一句的，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
　　＂什么呀？我如果陷害朋友，让我万箭穿心，死无葬身之地！＂赖文征拍着胸脯赌咒发誓。
　　我迅速瞥了眼四周，压低嗓门问：
　　＂那你坦白告诉我，你究竟把孟如仙怎么了？我代你写的那几封情书，你是不是真的交给了她？＂
　　＂我当是什么事，＂赖文正一愣，旋即大笑起来。＂你就为了这件事要和我绝交，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君子成人之美，你代我写情书，我能不用？三封情书都排上用场了啊。放心，我不会忘记你这个媒人的。有空我给你多买几包方格稿纸答谢。＂
　　赖文正得意忘形，很为自己一手导演的杰作兴奋。我震惊得几乎摔倒，预感化作了不争的事实，我不知如何面对。
　　＂我信任你，你竟然这样陷害我！＂
　　＂陷害？！你用词太严重了吧。＂
　　＂你不会明白的。＂我拍打着自己的额头，苦恼异常。当时，赖文正使用激将法，说他没有写过情书，加上他虽为＂华山八虎＂成员，却从来不欺凌同学，我有意结交，就把孟如仙幻想为自己喜欢的女生，模仿赖文正的口气给孟如仙写了三封情书。
　　不想，赖文正竟然真的重抄了一遍，全部交给了孟如仙。假如将来代写情书事件泄漏，我如何面对孟如仙？
　　＂你自命才子，也未免太保守了吧。＂对于我的失态，赖文征不以为然。
　　＂我们不同的。你爸是副县长，即使不上大学，你的工作可以随心所欲挑选安排。我一个农家子弟，没有背景，只有考上大学或者高中中专，才能跳离农门改变命运。如果落榜，我回家务农，低人一等的阶层啊。＂
　　＂这可不是你的性格。秦鹏，你一直蔑视权贵的。＂
　　＂不，我只是正视现实，开始醒悟了。＂ 我再次感到不平。如果我是官二代，这时候就敢有自信和勇气追求柳海燕，而不至于自惭形秽了啊。卢怀克一定是我的手下败将。
　　赖文正审视着我，有些于心不忍，＂秦鹏，你这又是何苦？你是校报主编，多少学生暗地里喜欢你。对了，那位柳海燕就非常不错，简直是绝代佳人，身材、脸蛋、胸脯、臀部，全身黄金比例。你可以追求她啊，如果你不追，让别人捷足先登了，你就后悔莫及了啊！实话告诉你，我如果不是先有了孟如仙，我早去追求柳海燕了啊。＂他劝诫我，有些低声下气。
　　这是种奇特的友情。在＂华山八虎＂帮派，赖文正除了追女生，并不欺凌弱小，我对他另眼看待。赖文正倍感知遇，又以和校报主编结交引以为荣，一度成立无话不谈的密友。但在情感方面，我们的分歧永远不会统一。
　　赖文正看四周无人，有些无所顾忌地说：
　　＂追女孩的秘笈就是死皮赖脸，锲而不舍，有时甚至使用阴谋诡计。孟如仙就是例子。起初我多次约她，她就是不肯就范：又是地位不同，又是家庭反对，总之一打理由，目的只有一个：不和我恋爱。后果如何？我略施小计，她就答应了我，还和我偷尝禁果了啊。＂他坦白说：
　　＂就在去年暑假，我约她出来谈判。她轻信了，应约前来。一见面，我就跪在她面前求爱，假如她不答应，我就自杀徇情。她根本不相信，又搬出那套理由。我立即将水果刀扎进了我的胸口，顿时鲜血四溅……她吓坏了，立即答应了。＂
　　＂你怎么可以拿生命威胁孟如仙！＂我失声叫道。
　　赖文正得意大笑。＂你可真孤陋寡闻。这叫苦肉计。我只不过在胸口藏了个灌满红墨水的塑料瓶子。＂他脸上一副陶醉其中，回味无穷的神态。
　　＂没有想到，孟春雷那么漂亮，竟还是处女。暑假，在我家里，我们两人玩了第一次。她出了血，竟不知怎么回事。真是纯洁的可爱！等我告诉她，她逼我发誓，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不就几句话轻飘的，谁能对将来的事负责？＂
　　我血液奔涌，耳朵根灼热发烫，有股冲动不可控制。
　　＂你可真是世间少有的败类！＂我突发无名之火，对赖文征恨之入骨。＂如果将来你和孟如仙分手了，岂不害了孟如仙一生？＂
　　赖文征不以为然，反而振振有辞，
　　＂现在讲究开放，谁像你这么保守落伍？不信，现在小学生中就有的开始谈恋爱。咱们班的女生中，据我所知，有七个女生不是处女了。如果你想找处女，到幼稚园去吧！＂他笑谈：
　　＂柳海燕是绝代佳人，也未必是处女啊！＂
　　＂你少败坏她！柳海燕是诗人，是圣女！不是一般的女生！＂我制止赖文正谈论她、诋毁她。
　　＂秦鹏，你真是执迷不悟。＂赖文正摇头，＂唐朝时李白就讲，人生得意需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有唐朝诗人讲：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们正值青春大好时光，就应该好好享受，遇到好的女生就应该勇敢追求。凭你诗人的名气，很多漂亮女生想和你结交，你为什么避而不见？特别是那个柳海燕，绝代佳人，一定不乏追求者，你不要等到柳海燕不是处女了再追，简直是浪费青春生命和你的名气。不要悲观，学学我。＂他拍着我的肩头，一副阅遍人间美色的神采，说：
　　＂男人热爱世界，就是全心全意地热爱女人。在我的青春快乐之中，主要通过追求美女、取悦美女，实现我的理想。人的一生，幸福与否，走运与否，都只能享有一次，谁要不热爱生活，谁就不配生活。因为下一个瞬间的发展，谁也无法预料。＂赖文正简直是西方著名浪子贾科莫?卡萨诺瓦的徒子徒孙，现世与肉身构成了他的全部，他不遗余力地抓住每一个瞬间来享受现世时光。这也是他走上社会后抛弃孟如仙，转而追求柳海燕，不顾家庭到处留情的原因吧？
　　＂你走吧，赖文正，我不想再见到你！＂我气恼地驱逐赖文正，心生
　　厌烦和恐惧。因为我突然间想到了柳海燕的处境。
　　在天水师范学校，柳海燕那么冰清玉洁，那么超凡脱俗，免不了有狂蜂乱蝶追逐。如果柳海燕遭遇文征式的男生，她如何应对，保证自身不受伤害？那位传说中的男朋友崔怀科会挺身而出，保证她毫发无损吗？
　　在认识柳海燕之前，由于我是校报主编，很多慕名的漂亮女生前来投稿。可是，由于我性格内向，和她们的交往仅限于作品上，没有和她们其中一个有牵挂。
　　我和柳海燕第一次相见，我就立刻沦陷了，不可自拔。初见柳海燕，我就像漂浮在清澈通明的月宫中，柳海燕就像嫦娥仙子一般，她是完美无瑕的，浑身散发着无以伦比的魅力—清纯、自然，毫无矫揉造作。她和造物主造就的宇宙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一样，我在她身上看不到阴暗，我不愿意去想地老天荒，更不愿意去想美人迟暮、濒临死亡时的垂死挣扎。
　　初恋的萌动起因就是那么简单，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以刻骨铭心般难忘，视为此生此世的初恋情人，奉如圣洁的神明。就像歌德初见夏绿蒂、但丁初见贝特丽丝，无法解释其中的缘由。
　　晚自习课，我坐在课位，我好长时间无法自习。遍观室内，同学们都在紧张复习，静寂无声，完全迥异于低年级的骚乱无序。赖文正低声哼唱了几句流行歌曲，立即遭到了全班优秀生的无声敌视，只得乱翻课本。
　　我心不在焉，我看着柳海燕的照片、翻阅着情诗《致女神》，回忆起当天偷窥何春蕾的所有细节，精神恍惚。
　　班主任杨凯进到教室，和班长蒋继庆、体育委员鄢展新突然袭击抽查，叫男生把书包里的东西统统倒到课桌上，逐个仔细检查。
　　同桌王福安神秘兮兮地告诉说，学校是查抄一本名叫《少女之心》的所谓＂黄色＂手抄本。其它的班已经突击检查过了。
　　这段时期，我只是听说班里有些男生暗地争相传阅、抄写《少女之心》。我忙于学习、文学社、登山，传说中的《少女之心》从未流落到我手中。
　　我心烦意乱，径自在作业本上乱写，连杨凯老师近到我课桌前都未察觉。王福安在桌下踢了我一脚，却为时已晚,杨凯老师已经把我的语文模拟试卷收起。
　　＂什么时候了,还在做白日梦？我们大家欣赏一下秦鹏的新作。＂ 杨凯老师浏览一遍,竟然走到讲台上阴阳怪气地当众朗诵起了我的情诗《致女神》。
　　班内大哗,同学们纷纷回视我。我面不改色,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杨凯老师并未就此罢休,扬着试卷指向我,
　　＂秦鹏,你给我站起来,＂他气咻咻的训斥我：＂离会考、高考还有很少天数了,你竟然还痴心妄想做什么诗人？这次你高考落榜回家种地,那时还会有闲情逸致吗？＂他言词激烈,分明是借题发挥,
　　＂你们这一代简直是堕落的一代！小小年纪就谈情说爱,一点事业心也没有,将来怎么在社会上立足？要知道,当今社会竞争激烈,你们所谓的爱情不堪一击。如果两人都考上大学,还有毕业分配不可知。万一有一个落榜,一个考上大学，那时地位不平等，谈何爱情？你们的大师哥秦鹏在讲演稿《让青春在激情中燃烧》说的好，现在,世界新列强对我们新中国虎视耽耽,时刻准备再次侵略，我们必须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可你们……＂他说不下去，一副气恼的样子。
　　我低头呆立,咬破了嘴唇。在大庭广众之下,杨凯老师不顾我的个人隐私朗诵我的情诗《致女神》倒也罢了,还占用上课时间说教，分明是把我置于众怒之中。我不顾后果，打断了杨凯老师的讲话,
　　＂杨老师,现在是上课时间！＂我提醒他，侃侃而谈：
　　＂现在高考迫在眉睫,一刻值千金,几个月后十年寒窗、六张试卷定终身。除了我不务正业之外,同学们都在积极备战,拼命准备冲刺高考战场。你对我有成见,可以找机会单独和我面谈,何必要占用同学们的宝贵时间呢？再说，我写情诗纯属个人私事,用不着当众批判吧？！＂
　　同学们都抬头，坐山观虎斗，很多同学有一份幸灾乐祸的成分。学校生活太枯燥了，一场师生纠纷就是调剂品。何况我在校报遭人嫉妒，树敌太多。
　　我内心有些后悔自已挺身而出的言语冲动。毕业在即，为什么不肯给母校留些好印象？我置之不理的态度激怒了杨凯老师，他指着我，驱逐我：
　　＂秦鹏，请你出去，我的课不欢迎你！＂
　　＂为什么？＂我正襟危坐，面露不屑，＂我交了学费，你没有权利这样做＂。
　　＂我只对好学生负责。＂杨凯老师反唇相讥。
　　我看着手里下发的语文模拟考试卷，作文题目是：《驳＂金钱是万能的吗＂》。
　　＂我不是好学生，你是合格的老师吗？看你出的作文命题，我简直怀疑大学期间没有好好学习语文。＂我气愤地说，
　　＂《驳＂金钱是万能的吗＂》，这个题目完全不符合驳论文标题规范。既然是驳论，为什么紧接着的是不定式？完全不通文理！你自己都不确定，怎么反驳和辩论？按照驳论文常规，应改为：《驳＂金钱是万能的＂》，把多余的‘吗’字去掉。＂我作为语文课代表，不顾同学们的众目睽睽，当众给杨凯老师讲解起了议论文的不同：
　　＂议论文因论证不同，分为立论文和驳论文两种基本类型。一般说来，立论文的标题由与中心论点的主要内容相关的词句来充当，或者带有‘谈’、‘论’、‘说’、‘议’等字眼，如：《谈骨气》、《论雷峰塔的倒掉》、《说谦虚》等。驳论文的标题常带‘驳’字或者是多用问句形式，如《驳＂金钱是万能的＂》、《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等。＂
　　＂你…… ＂杨凯老师气恼得说不出话来。
　　我神志混沌，信手把刚发下的语文测试卷折叠成飞机模型。杨凯老师一把夺过，
　　＂秦鹏，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把试卷随意糟蹋？＂杨凯老师气得脸色剧变。
　　＂一张试卷从刻板、校对、到油印，教职员工费了多少功夫，你毫不尊重我和他们的劳动，竟随意糟蹋。即使你交了学费，也不能如此。走，我和你去教导处！＂
　　我理尽词屈，说不出一句话。我主编校报，知道一份油印小报的辛苦。如果有人珍藏，我甚至可以视为刎颈之交，而对践踏者恨不能不能立即判刑。
　　＂好了，你的课不上也罢，死记硬背又有什么用？＂我径直起身，却没有放弃最后对杨凯老师所处的语文题目进行攻击：
　　＂杨老师，你出的作文题目本意是：金钱不是万能的。其实，你自己也崇信金钱是万能的吧！莎士比亚在《雅典的泰门》一剧中诅咒和抨击万恶的金钱说：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只一点点儿，它足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尊贵，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它可以使异族同盟，同宗分裂；它可以使窃贼获得高位,使恶棍受到敬爱；它使歪脸的流氓得到少女青睐,它可以使鸡皮黄脸的寡妇重作新娘，被认为是娇艳无比的美娇娘，即使她的真实尊容可以使身染恶疮的人见了呕吐！它会使冰炭化为胶漆，仇敌互相亲吻，它会说任何方言，使每一个人惟命是从；黄金真的是一尊了不起的神明，即使它住在比猪窝还卑污的庙宇里，也会使人顶礼膜拜……＂我神经质的大段背诵《雅典的泰门》中的台词。
　　莎士比亚的悲剧《雅典的泰门》：雅典富有的贵族泰门慷慨好施，在他的周围聚集了一群阿谀奉承的＂朋友＂，无论市井小民还是达官显贵都愿意成为他的随从和食客，伺机骗取他的钱财。泰门很快倾家荡产，负债累累。而那些受惠于他的＂朋友们＂马上与他断绝了来往，债主们却无情地逼他还债。泰门发现同胞们的忘恩负义和贪婪后，变得日益愤世嫉俗。他离开城市，躲进荒凉的洞穴，以树根充饥，过起野兽般的生活。有一天他在挖树根时发现了一堆金子，他把金子发给过路的乞丐、妓女和窃贼。在他看来，虚伪的＂朋友＂比窃贼更坏，他恶毒地诅咒人类和黄金，最后在绝望中孤独地死去。
　　正如赖文正所说：我一直蔑视权贵。但是，那时那刻，如果让我选择出身，我情愿减寿少活三十年，含着金钥匙投胎，自己的父母是时代高官或者是富豪。我不经奋斗，就可以拥有高人一等的血统和地位。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金钱就是这个世界成王败寇的衡量标准。当一个人富可敌国时，他可以自诩是世界的王者，虽然不能随心所欲的控制一切，但大部分善事是可以办到的。我情愿是雅典的泰门，最起码曾经拥有过巨额财富，可以随心所欲去做一些我愿意做的正义事项：
　　＂杨老师，泰门的这段台词一针见血地指出了私有制社会中那种金钱统治一切的可悲现象，暴露了资本主义社会里人与人之间赤裸裸的金钱关系。马克思认为这段台词‘绝妙地描绘了货币的本质’：金子是能与一切商品相交换的一般等价物。标准反驳答案是：金钱不是产生一切罪恶的根源、不是能主宰和支配社会一切的神秘物。从自相矛盾的极端反驳中，不正是从另一个极端反面显示‘金钱万能’的本质吗？
　　我们任何一个人都已经不可否认，在我们现代这个社会，拜金主义横行，已经变得一切以金钱至上、一切以金钱作为衡量标准。有人反驳说，金钱买不了健康长寿，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深知，只要有足够的金钱就可以让你得到世界上最好的医疗保健，提高健康指数，延长生命。如果没钱或者少钱，我们的‘人民’医院甚至拒绝履行救死扶伤的天职，把生命垂危的穷病人赶出医院，任由自生自灭。有人说金钱买不来爱情，电影中那些美丽女孩无不盼望着自己的夫君是富可敌国的王室中人或着亿万富豪。你能说他们之间就不是真正的爱情？有人反驳说，金钱买不了幸福快乐，但我们每一个人都深知，只要有足够的金钱，起食隐居的享受都可以用金钱买到，周围的人都会会对待泰门一样阿谀奉承，竭力满足他的欢心，满足他的虚荣心，增强他日益膨胀的幸福快乐指数。诸如此类的‘金钱不是万能’的反驳，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都是虚伪的自欺欺人!所以我说：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金钱几乎是无所不能的！
　　金钱现在已经成为人类世界的流通货币，有钱畅通全世界，无钱寸步难行。金钱本身并没有丑恶、美善之分，金钱是否是万恶之源，它关键是看掌握者如何运用它，以及用它做了什么事情，人性才是决定性因素。人类遇到的99%的灾难和麻烦，都因缺钱贫穷所至，只有有钱就能解决，获得好的结局。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只要是正当获取金钱、正当花费，又何罪恶可言？一些人在‘金钱万能’思想的腐蚀下，变成了金钱的奴隶：有的人苦心经营个人的钱袋，损公肥私；有的人为了攫取金钱，不惜失人格、国格；更有甚者为了金钱违法乱纪，铤而走险。他们头脑中的利己主义早已恶性膨胀，最终的结果是身陷囹圄的下场。这不是金钱的罪过，而是人性的原罪。根据辩证唯物主义，任何事情都要一分为二看待。我们为什么要把金钱必须二选一，顾此失彼，不能奉行中庸之道呢？＂我口如悬河般滔滔不绝，试图把自己的压抑情绪倾泻干净。
　　我本想努力写作，走出一天光明捷径，县馆长严科的文学前景悲观论却令我我迷茫和痛苦。特别是柳海燕有了＂男朋友＂的消息，让我陷入绝望的深渊中苦苦挣扎，不知光明在何方能拯救我出来。
　　马克思抨击金钱说：在《雅典的泰门》中，莎士比亚揭示了金钱的两个本质。金钱是可见之神，可使人性逆转，天性悖然，可使天下大乱，万物违和，兄弟阋墙，金钱是人尽可夫的娼妓，也是使全天下勾搭成奸的掮客，简言之，我们崇拜金钱．金钱却扭曲我们的价值观，把世间一切关系转换成了商业交易。
　　为了柳海燕，我情愿减寿，也渴望富可敌国，得偿所愿，尊严而又体面的过好余生。如果我富可敌国，谁有在意我的农村身份？我又怎能为此自惭形秽？
　　对于滔滔不绝的演讲反驳，杨凯老师分明有些措手不及,茫然无措，他站在我的桌旁，听完我的反驳，很快随机应变,缓和了态度：
　　＂秦鹏，你口才不错啊！校报主编没有白当，连歪门邪说都让你讲得头头是道。我很欣赏你敢作敢当的好汉性格。＂他说：
　　＂你先出去，到语文教研室等我。我尊重你的意见，下课后我们单独谈。＂
　　我骑虎难下，只得故作毫不示弱的样子从课桌中走过。经过他的身边，我下意识的护住前胸，防备杨凯老师惯用的偷袭一脚。
　　杨凯老师的武术功夫在当地大有名气，连校内的＂华山八虎＂也不敢在他面前轻易张扬。特别是鄢展新对他几乎是惟命是从，据说是不打不相交，他们均是杨凯老师的手下败将。
　　然而，什么事也没有，我平安出了教室。班里发出哄堂大笑。我站在教室外，透过玻璃窗窥视，杨凯老师继续神态自若地讲述着什么，似乎忘记了刚才的争辩。
　　树影婆挲，地上是奇形怪状的图案。我突然恐惧起来，万一杨凯老师把我上交教导处，给我处分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心有余悸。然而后悔已经无济于事，只有静观其变。
　　＂秦鹏，叹气什么？＂杨凯老师出来，问我。
　　＂杨老师，我错了，我不应该在课堂上捣乱……＂我道歉，试图把罪责全部榄下，不想扩大事态。
　　＂不要忸怩作态了，刚才的勇气那里去了？＂杨凯老师拍着我的肩膀，说：＂走，听你的话，到语文教研室，我们两个人沉住气开诚布公地谈。＂
　　我无奈，只得一路跟随杨凯老师进了语文教研室。
　　＂不要客气,随便坐。＂他看我在沙发上落座，又从暖壶中倒一杯白开水,递给我。
　　我起身双手接过,再重新坐下，如坐针毡。
　　杨凯老师笑了,＂秦鹏,说起来,我刚分配来的时候,还是你登台致的欢迎词,写得满有文采的。后来，我才知道，你是我们学校的校报主编，大名鼎鼎的诗人。＂
　　我无言相对。杨凯老师的态度和在教室判若两人，他和颜悦色，不再有那种居高临下的训斥形象。我不知如何对待。
　　＂当然，你有理想，立志成为诗人。作为老师，我全力支持你。诗人和老师同样都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嘛。＂他反问说，
　　＂可是，你想过没有？现在诗人都被逼改行了，纷纷自谋生路。刚才你也说，现在是个金钱至上的时代，人人追逐的是金钱，看重的是消费享乐。那些《诗刊》等纯文学刊物被人作为废纸扔进了垃圾箱。你现在写诗，不是恰逢其时，纯粹是是误入歧途，因为现在早已过了诗歌至上的时代。＂他点燃一支烟，吞云吐雾，
　　＂这不是危言耸听，身边有真实例子的。我有个同学叫宇文军，中途退学漫游全国，立志效仿徐霞客写出一部游记巨著、一部著名诗集。结果，他发表诗歌的稿费还不够路费，负债累累，生活无着，又没脸回老家，登上长城自杀了。临死，他的遗书就是：现在不是诗人的时代，我的选择是误入歧途。＂
　　＂我认识宇文军。我和他有过数面之缘。＂我接口，内心涌起不可遏制的痛楚和忧伤。
　　宇文军确实才华横溢，他的诗独树一帜，颇受好评。但他有个致命的弱点：狂妄。每次投稿，他总是在作品后面附言，警告编辑不得更改一字，即使扔进垃圾篓。我曾在县文化馆聆听过宇文军的多次文学讲座，惺惺相惜。我想不到他会自杀。
　　杨凯老师看我沉思默想，推心置腹地说：＂秦鹏，现实是残酷的。一个农家子弟跳离农门的唯一出路就是考上大学、中专。我连考三年才被师专录取。可是，失去的却永远再也无法追回了。我高中时的女友，因为我接连落榜，和我断交分手了。后来，她看我考上师专，又想和我重归于好。这就是世俗爱情的本质。没有人能超凡脱俗的。＂说到动情处，杨凯老师的眼角分明有泪光，
　　＂秦鹏，我问你一句，你这时自我感觉写情诗很浪漫，假如高考后，她考上了，你落榜了，她会一如既往待你吗？＂他开解我：
　　＂你如果喜欢文学写作，可以在考上大学、中专把户口关系解决后继续这个爱好。那时你生活基本后顾无忧了，可以把约翰?克里西当做学习榜样，坚持不懈进行文学创作，终有一天会功成名就的。
　　约翰?克里西从35岁开始，曾向全英国几乎所有的出版社和文学报刊投寄稿件，先后收到共计743张退稿条。他的好朋友规劝他放弃当作家的念头,另找一条出路。他说: ‘不错,我正承受着大量的失败的考验。如果我就此罢手,那么所有的退稿条都变得毫无意义了。但我一旦获得成功,每一张退稿条的价值不是全都要重新计算了吗？ ’尽管一再的失败，但他一如既往，如痴如醉地埋头读书写作不止，终于得到了编辑们的承认。到1973年他逝世为止，共写出了534本书，总计4000多万字。克里西面对大量的退稿不灰心，不气馁的写作精神，是值得泄气放笔的文学创作者学习的。只不过你当前的任务是高考，而不是文学创作。＂
　　我被击中了要害，不由地泪流满面。在《中学生文学》上，我读过约翰?克里西的奋斗事迹，了然于胸，崇拜不已。很多业余文学创作者，为报刊写了几篇稿后，没见刊登，便泄了气，认为自己没有这个天赋，干脆放笔不写了。由此，我认为世界退稿最多的英国著名作家约翰?克里西的成功秘诀，或许对热衷投稿的文学创作者有所启迪。
　　杨凯老师不再和我大谈虚无的大道理，而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或隐私警戒我，并结合我的实际情况劝解和激励我，这确实非一般老师所不及。杨凯老师是真心为我着想啊！我辜负了他的期望啊！
　　我示弱伏输了。＂杨老师，对不起，我这次出言不逊，希望你给我改正的机会。＂
　　我低声下气，甚至感动流泪，期盼能获取杨凯老师的同情，不要把事态扩大得不可收拾。鳄鱼的眼泪！我在内心诅咒自己的虚伪，却又不得假装真诚。
　　小不忍，则乱大谋！杨凯老师一气之下把自己告上教导处，岂非几句道歉所能解脱？
　　＂没关系，回去好好反省，交一份检讨书给我。＂
　　我起身，破例向杨凯老师九十度鞠躬。＂谢谢杨老师。＂这种鞠躬的礼节早已取消，但我觉得唯有如此才能表达我的内心感激。
　　二、本末倒置荒疏学业
　　出了语文教研室，我未回教室，垂头丧气独自走出校门，故意选了人迹罕至的道路，循着石路登上了后山。
　　月上天空，天上繁星点点若隐若现。天水师范学校的各教室灯火辉煌，女儿国-幼师班的独立院落依稀可见，似乎触手可及。
　　＂柳海燕，我爱你！我永远爱你！＂我高声吼叫，试图要把满腔的愤懑宣泄殆尽。
　　最终，我躺在草地上，仰望苍穹，无法平静。人生的不平等随处可见，仅仅从称呼是就可以看出等级的划分和歧视。如果出生在皇亲国戚、达官贵人家，就会被呼之为＂王子＂＂少爷＂、＂公子＂、＂公主＂、＂小姐＂等，而且人们溢美之词赞不决口。而一旦出生在破落贫困家庭，就被别人唤之为＂瘪三＂、＂穷鬼＂，话语中无不充满了不肖与鄙视。
　　如果我的父母是时代高官或者是富豪，我求爱柳海燕毫无自卑和压力啊！可惜，谁也无法选择出身啊！
　　隐约中，传来轻微的窃窃私语。我翻身坐起，透过树枝的缝隙看过，原来是赖文正和孟如仙在此幽会。我屏住呼吸，不敢弄出声响。如果两人发现我偷听、窥视他们的隐私幽会，场面将会是何等的尴尬。
　　两人不知有双眼睛正在偷听、窥视，毫不顾忌地寻欢作乐。赖文正使劲搂着孟如仙纤细的腰肢，他抽出右手不规矩地解开她的上衣钮扣，将她的那黑色乳罩扯开，孟如仙的乳房如白色兔子挣扎动弹。
　　孟如仙努力挣脱，无力地说：＂赖文正，你要干什么？＂
　　＂让我摸摸嘛。我想啊！＂赖文正猴急忙乱的样子，他边说边来回地
　　在孟如仙的身上来回的搓着，渐渐地往下延伸，最终他熟稔地褪下孟如仙的黑色健美裤到脚裸，仅留下红色三角内裤，裸裎露出了她白藕般的双腿，亭亭玉立。
　　＂不要！不要！赖文正，你………我不理你了……＂孟如仙努力用手制止赖文正上下胡乱揉摸的手，但是赖文正不肯放松，她使劲亲吻春蕾的嘴和脸，并忽而发狂般地使劲吮吸春蕾的乳房，同时，他迅速地将手抄进她的下体，在孟如仙的大腿间来回抚摩。
　　孟如仙情不自禁呻吟了出来，浑身瘫软融化的样子，她双手攀住赖文正的脖子，全身虚弱无力地挂靠着，任由赖文正肆意摆布。
　　突然，赖文正疯了一般把孟如仙的红色三件内裤褪下，孟如仙的下体顿时赤裸，白皙的臀部、双腿格外鲜明。
　　＂赖文正，你干什么？让人碰见怎么办？＂孟如仙推开他，弯腰翘腿，欲提起裤子重新穿上。
　　＂这条路这么难走，没有人的。＂赖文正有些气急败坏。
　　＂你没有带避孕套，今天就不能进去。我在危险期，太危险了。＂孟如仙害怕地说。
　　＂我可以射在外面。书上说体外射精不会怀孕的。＂赖文正低声哀求，他不由分说抱转孟如仙，背对着自己，手把手示范教孟如仙弯腰翘起屁股，他将自己的下身裤子、裤头全部迅速脱下，只见赖文正双手分按着孟如仙的白色臀部，他挺身向前，下体的YJ如同战场上的冲刺一般进入孟如仙的YD，可能是过于激烈，孟如仙大声呻吟高叫，然而赖文正却毫不顾惜，只是狠狠地来回往里穿插。
　　后来，孟如仙听任赖文正的性子摆布、抽动着，情不自禁发出舒服的呻吟声、狂叫声，赖文正更加发狂似地抱得她的臀部，从后边更加快速的穿插、抽动。他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次又一次拼劲全身的气力，向她的YD里面猛顶……
　　终于，赖文正拖着疲倦的身子把那软缩了的YJ，从孟如仙的后面YD中抽出，他用自己的内裤擦拭着粘液。孟如仙自己提起健美裤和三角内裤，瘫坐在山石上哭了：
　　＂你光顾自己痛快！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不可能！哪有这么巧的？＂赖正文亲密地搂着孟如仙的腰肢，无所谓地安慰她，劝解她。
　　我躲在岩石后，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第一次偷窥如此活灵活现的春宫图，他们可是在实战演习，一些以前道听途说的传闻，对我毫无用处，还不如他们两人的当面教授。
　　他们两个略作休憩，赖文正讨好地背着孟如仙，一步一步缓慢下山。孟如仙把两腿搭载在他的背上，浑圆的臀部绷得紧紧的。两人慢慢移动，也不怕一起滚落山底。
　　好久，我才敢起身，浑身酸麻。不知怎么的，我的下体不知何时早已坚挺，一柱擎天，肿胀的难受。和上午偷窥何春蕾的裙下隐秘风光一样令我冲动难遏。
　　有的女孩子习惯依靠美貌攀龙附凤，如古代的皇帝选妃卖身求荣。孟如仙陷入赖文正的甜言蜜语，弱智的她竟然以身相许，有可能是想借助赖县长的权势办理农转非，不用努力考上大学就能吃上皇粮吧？＂
　　赖文正这类无赖之徒惯会诱拐无知少女。刚才的一幕胜过成年后才能看到的春宫图、三级片等。同学们心照不宣都知道赖文正是在玩弄孟如仙。孟如仙随她姨妈照顾，从初中就住在县城读书，但她的户口性质仍是农村的。将来赖文正能超越户口障碍，和她一起吗？
　　谁也无法预测，谁也无法保证。
　　提前回到校外的牛棚宿舍，我将头蒙在被窝里，努力睡觉。但是，今天的种种事件让我绝望，情绪低落。
　　大约十点后的晚自习后，宿舍里仍是一片纷乱和喧嚣。几个男生在灯下争相翻阅着什么，一些淫言秽语传入耳中：
　　＂啧啧，真性感，还是外国女人的大乳房够味。＂
　　＂这张才清晰啊，×张开着！还搔首弄姿！＂
　　＂这又什么，不如三级片过瘾，还有人兽性交。＂
　　＂纯粹是黄色书刊，还挂着羊头卖狗肉，号称：人体艺术欣赏。＂
　　＂比《少女之心》好看多了，这个直观啊！＂
　　…………
　　我使劲用被角塞住耳朵，不予理睬。当代青年难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他们除了这类谈资，心中毫无大志。那些话越发不堪入耳，我翻身坐起，试图制止他们》
　　＂哥们，怎么不睡觉，你们明天不上课吗？＂
　　话一出口，我怔住了。＂华山八虎＂的鄢展新、石磊等竟然在宿舍内，刚才的鸭嗓子的是鄢展新。这晚，他们两个下了晚自习，不回县城家里，不知怎么会留在宿舍？
　　＂呵，原来是秦主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英雄？＂鄢展新口气嘲讽，面带杀气。
　　宿舍里静寂。几个假寐的同学从被中探出头，坐山观虎斗，均一言不发。我强装镇定，
　　＂鄢展新，我没有别的意思，不必生气。现在我不睡觉倒在其次，只是别的同学都在准备高考，不要影响他们的睡眠。＂
　　＂原来是打抱不平啊。＂
　　＂不敢，不敢，我……＂
　　不容我解释，鄢展新冷不防地猛地出拳，把我击倒在床上。这一拳出其不意，我的头险些撞在墙壁上，几近昏厥。
　　＂怎么，感觉如何？＂
　　我挣扎着起身。室内的人都注视，没有人敢出面拉架。石磊竟在一旁大声喝采。一种屈辱感遍及全身，我冷冷地逼视鄢展新，
　　＂鄢展新，我今晚心里特烦，正想打架，＂我指着外面，＂我们到外面单打独斗。即使你把我打死，我也认了。＂
　　鄢展新一愣，迅即一阵大笑：
　　＂哈哈哈，想不到我竞逢对手。正好我松松筋骨！＂
　　任汝郡等几个人欲跟随，鄢展新制止，
　　＂你们都在宿舍，我和秦鹏一对一，单打独斗。＂
　　我们一齐来到宿舍外的空地上，是原先收割庄稼打场用的地方。
　　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其它各个宿舍均有点燃蜡烛继续攻读学习者。我寻了处僻静处，转身面对，
　　＂ 鄢展新，如果你仅仅为了几句话就大动干戈，那就请你先动手吧。＂
　　＂哈哈，后发制人，我不客气了。＂鄢展新摆开了格斗架势。我安然不动。
　　我深知这是一场势力悬殊的格斗，败与胜都将导致难以收拾的局面。我准备不还手，忍辱负重，把事态控制在最低的限度。
　　这时，教导处赵主任巡夜经过，＂你们两个在干什么？还不快回宿舍！＂
　　时下华山高中正三令五申肃清三种坏现象，违规者劝退或者开除，不发毕业证。打架斗殴是其中一条。
　　鄢展新狠瞪了我一言，悻悻地走开了。我略一迟疑，赵主任训示，
　　＂你是不是想捱处分？＂
　　我连忙跑到了无人的角落，摸了下额头，竟全是冷汗。鄢展新这般人可以说是目无王法，在学校横行霸道，有时为了同学们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大打出手。
　　前天，＂华山虎＂和外校的帮派打架，鄢展新被人在腿上刺了一刀，包扎着白绷带，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竟如同胜利的旗帜一般到处炫耀武力。他说对方的人员比他伤得更厉害。
　　校内的同学们对＂华山八虎＂敢怒不敢言，敬而远之。有的竟曲意结交，成了他的帮凶，例如石磊。石磊刚进校时，他戴着一副近视眼睛，白净脸皮，文质彬彬的样子，是英语课代表。后来他却成了鄢展新的跟班和应声虫，学习成绩一落千丈。
　　门口的小卖部仍然亮着灯，我踅身进去，挑了一把水果刀。是那种小型的折叠式，我放在口袋里。
　　人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自投绝路的。鄢展新欺辱我，我论体力、团伙、打架技能等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再逼我打架，我不能和他同归于尽，但至少要有护身的武器，可以在精神上恐吓他。
　　当天晚上，我在睡梦中第一次梦遗了，四角平裤里黏糊糊的，是男生们经常戏称的跑马吧？
　　我的梦中意淫对象不是柳海燕、何春蕾，却是孟如仙。在梦中，我模仿她和赖文正的＂野战＂姿势重新进行了一遍。
　　事后，我偷窥孟如仙的隐秘私处，和何春蕾的私处一模一样，令我激动不已。
　　早晨想来，我极其少有的旷操，慵懒地躺在床上酣睡。想起梦中的旖旎情景，想起对何春蕾的裙下偷窥，想起和柳海燕交往以来 的种种情节。
　　自从1987年10月4日我和柳海燕初次见面时的握手相识，我们两个人之间再无任何的亲密接触，更毋庸说同学情侣之间必有的携手漫步、拥抱接吻、肌肤相亲等。我甚至不敢设想和柳海燕发生如此的亲密行为，以为是对她的冒犯和觊觎，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如此看来，我和柳海燕不是恋爱了吧？那么柳海燕和卢怀克有没有恋爱般的亲密接触啊？我嫉妒发狂，仿佛五脏六腑突然被人摘取、弃置了一般。
　　这时，鄢展新进来宿舍，不由分说掀开了我的被窝。
　　＂秦鹏，杨凯老师让你到校罚操！＂
　　＂我感冒了，今天不能上课。你帮我请个假吧。＂我蜷在被子里不起。临近毕业了，学校也不会太逼人太甚，有些地方会得过且过。
　　＂杨凯老师老师不让捎假，必须本人当面去请假。＂
　　＂随他的便吧。＂我蒙住头，置之不理。＂我旷课，我落榜，又不关他的事情，怎么整天念紧箍咒？＂
　　鄢展新并不放弃，＂秦鹏，你不要耍个性。＂他说，
　　＂今天，教导处检查早操，我们班有十一人迟到，成了早操纪律倒数第一。杨凯老师气坏了，叫今天迟到的人全部到操场，否则后果自负，不发毕业证。＂他拿起了无所不灵的上方宝剑。
　　三年高中毕业，如果不发毕业证，恐怕真的无法见江东父老了。我屈服了。
　　＂好吧，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我穿衣下床，睡眼惺松到操场上列队集合。
　　果然，赖文正等多人正站成一排接受杨凯老师的训话。我连忙低头跑过，自觉站到队后。
　　＂你们简直是害群之马！高三学生晚上打扑克，白天睡懒觉，别的班告状告到了教导处。这次，我警告你们，仅此一次！如再有谁违犯，小心毕业证！＂他声色俱厉，不乏威胁的气势。
　　最后，他烦乱的挥手，
　　＂好了，你们跑操去吧！对你们，我简直是对牛弹琴，白费口舌。由鄢展新带队，你们跑步到月河桥，中途不准掉队。我骑着自行车随后监督。＂
　　刚出校门，队伍便七零八落，好象吃了败仗溃退的败兵。几个女生从山上下来，驻足观望。
　　我无意中抬头，发现孟如仙竟在里面翘首凝望。她穿着一红衫，格外显眼。我慌忙低头快步跑过，不愿意多想。
　　这时，我的胸口隐隐作痛，渐渐落在了后面。肯定是昨晚鄢展新的一拳重创所致。这个败类分子常常自诩为泰森，有时还带副拳击手套耀武扬威，把不听话的同学作为他练习拳击的对手。
　　＂秦鹏，怎么掉队了？＂杨凯老师骑着自行车赶上，冲我发火。＂鄢展新带队已经快接近月河桥了。＂
　　我闻言，一种逆反心理作怪，我故意放慢了脚步，远远落伍了。虎落平阳遭犬欺，龙搁浅滩受虾戏，每个伟人的成功前必定会经过屈辱的历程吧。比如苏秦，落榜后妻不下杼，成功后前倨后恭。假如自己写作成名，在全国闻名遐尔，杨凯老师还会这种倨傲的态度？那时鄢展新是否收敛他的霸权？现在，为了将来，我必须忍耐。
　　鄢展新、赖文正他们已经嬉笑着迎面返回，口号声中明显带有胡闹。杨凯老师紧跟其后，对我的落伍大为不满，
　　＂秦鹏，记住，我在月河桥右边中间的栏杆上有块菱形石子。你回校时，把它放到我的办公桌上，否则就不要去上课了。＂
　　鄢展新幸灾乐祸地吹着口哨。我的胸口越发疼痛，如刀割般时断时续，似乎我的肋骨断了。然而我唯有忍耐。
　　我仰天长叹：
　　＂柳海燕，现在人人侮辱我，歧视我，我郁郁不得志。如果你知道我现在的真实处境，会怎样看待我？我不敢反抗，害怕校方劝退或者开除我。那时，我连最后的一线生机也没有了，怎么还有脸面五见你？我唯有逆来顺受，期盼有奇迹产生啊！希望你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啊！＂
　　我蹒跚着走到了月河桥。右侧桥中间，果然有块菱形的石子。设想杨老师当众放石子的情景，我只觉气闷，扬手欲扔掉，却又强压住怒火，放进了口袋。毕业会考、高考迫在眉睫，我不能无事生非。
　　这时，我饥肠轱辘，想起自己未吃早饭，但只能硬挺着走路回校交差。
　　正是第二节课时间，校园内一片空旷。两个校工正在分区域打扫卫生，风卷起地上的废纸到处飘荡。
　　语文教研室，杨凯老师正在和几个女教师打情骂俏。我从口袋中掏出菱形石子，。
　　＂杨老师，我完成任务了。这是证据！＂我径直把那块菱形石子放在了桌上，旁若无人地转身就走。
　　背后，有人分明问，＂杨老师，这就是秦鹏？＂
　　＂对。＂
　　＂他的诗写的很好。我们班有他很多的崇拜者呢。＂
　　＂那有什么用。现在诗人不如乞丐！＂
　　我听到这里，欲回去理论，却又驻足不前，倍感理想的幻灭。是的，诗人不如乞丐，已是不争的事实！现在，谁会去买诗刊？一首诗绞尽脑汁写出来，稿费不过区区几十元。不是作家协会的专业诗人，恐怕维持正常的生活温饱也难。
　　我不后悔自己渴望成为诗人的梦想，但现实给我的打击太大了！
　　接下来的四个月，我就走在万里荒漠中的行客渴望绿洲和水源，恨不能一步到位，挽救我濒临就死的困境。
　　无论上课时间，还是下课时间，我都在修改、润色《窗外，大雨哗哗》等小说和诗歌，投寄给全国各地的报刊，参加各类征文大赛，渴望过关斩将获得征文比赛一等奖，或者效仿龙新华那样写出一篇类似《柳眉儿落了》的著名作品，免试或保送进入高等名校，从应试教育制度中闯出一条跳离农门的捷径，光宗耀祖。
　　我在试图搭乘上文学的最后一班末班车，扬名立万。
　　然而，我屡屡收到的是仍然是来自全国各地报刊编辑部的退稿信，除了柳海燕推荐发表的三篇诗歌，却再也未曾在国内刊物中发表过一篇作品。
　　英语课上，夏荣爱老师看我写小说，毫不留情给我没收了，让我认真听讲，我顶撞她：
　　＂我怎么努力也不及格，就让它听之任之吧！＂
　　＂不及格才更要好好学习，你这是什么论调？＂
　　＂我对考上大学已经绝望了学习英语对回家种地毫无用处。＂我大放厥词：
　　＂我今天刻苦学习，明天荒废无用，还不如不学？我写小说有可能成名，但我学英语，一定是虚掷大好青春时光而毫无建树和成就。我不是应试教育可以选拔和筛选的人才！＂
　　＂秦鹏，你出去！＂ 夏荣爱老师恼羞成怒，驱逐我出教室＂你不出去，我就去找杨凯老师！或者让教导处找你单独谈话！＂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硬挺着走出教室。出来教室，我无处可去，就去后山的百年大松下消磨时间。
　　从此，我违背当初创办文学社练笔交友的初衷，经常逃课躲在后山或者宿舍写做小说、诗歌等。
　　在柳海燕上课的时间内，我写累了，就趴在地上观察蚂蚁爬树、蚂蚁搬家、蚂蚁抢食等。
　　只要听到天水师范学校的下课铃声响，我就立即攀爬上大松树枝桠，偷窥和追踪柳海燕的倩影丽姿、举止笑颦、运动风采等。
　　我的文化课不知不觉中渐渐荒疏，一步跟不上，就步步跟不上。那时华山高中管理松懈，班主任、各任课老师对我的逃课漠不关心，丝毫不以为意。
　　期末考试三天，我每次考试都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或者如困笼中的猴子，抓耳挠腮苦捱时间，会做的考题题寥寥无几。
　　那时开始试行标准试卷。语文考试，我还好应付，英语考试，我基本是撕纸条写上A、B、C、D抓阄决定选择题的答案。数学考试，我基本是全无概念，除了选择题靠抓阄应付，一道题也不会做。就是我们通常认为的副科：地理、历史、政治，我考试也是束手无策。
　　高中地理涉及天体、地球运动、气象、洋流、地质构造、经济、人文地理等，我幻想力没有立体感，加上上课没有认真听讲，单纯靠背诵基本不得分。
　　高中历史主要是学习世界历史，主要为：古代希腊、罗马的政治制度（雅典民主政治、罗马法）、西方人文精神的起源、新航路的开辟、殖民扩张与资本主义世界市场的形成和发展、欧美代议制的确立与发展、科学社会主义理论的诞生和国际工人运动、近代科学技术、俄国十月革命与苏联社会主义建设、罗斯福新政和当代资本主义的新变化、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政治格局的演变、第二次世界大战后世界经济的全球化趋势、现代科学技术、19世纪以来的世界文学艺术等。
　　我后来在报考省艺的《文艺知识》中，就有很多是高中历史中的必考知识。我因为没有好好学习，而错失良机。
　　高中政治科目名为《政治经济学常识》，不是初中的《青少年修养》的延续，主要内容为：商品的价值形式的发展经历了四个阶段；.商品的二因素和生产商品的劳动二重性；货币的产生、本质和职能；价值规律及其作用；私有制基础上商品经济的基本矛盾；劳动力商品的特点与货币转化为资本；资本主义社会剩余价值的生产过程（剩余价值的实质、剩余价值率、绝对剩余价值、相对剩余价值和超额剩余价值）、资本积累与资本主义再生产、资本有机构成理论、资本循环和资本周转、资本主义社会再生产、利润和平均利润、资本主义基本矛盾和经济危机、资本主义的政治制度和意识形态、从自由竞争资本主义到垄断资本主义、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当代资本主义经济、政治新变化的表现和特点等。
　　1990年10月，我肄业在家，天水县招考税务征收协管员，学历要求高中，考试的唯一科目就是《政治经济学常识》，我没有好好学习，遗忘殆尽，不会考卷中剩余价值计算等题目。就在这一次的招考中，魏德刚考上了我们韩秦乡的税务征收协管员，三年时间通过自考成了国家正式编制，逐步当上了稽查局副局长。我深以为憾，不能改变命运既定的安排。
　　我错过了自己人生中第三次农转非的机遇。
　　当时，我对三门副科的期末考试，只是在考场上后悔和痛恨自己的胡作非为，导致考场上也是睁眼瞎。我当时还没有预料到我所深恶痛绝的应试学科会成为我日后几度改变命运的机遇，而错失良机。
　　期末考场上，城市学生们和往常年份一样，早已事先和优秀学生打好招呼，随时将做好的答案传送，他们一边看着监考考试，一边快速地誊写答案。我故作清高，不屑于和他们一样同流合污作弊，只能继续抓阄应付考试。
　　我不会做题，枯坐考场，左右为难。早交卷吧，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优秀学生，全部题目悉数答完。其实是每一道题都是盲人摸象—瞎撞。我只能坚持到考试下课铃声响起，我第一个起身交卷。七门文化课中英语、数学两科交上的几乎是白卷。
　　最后一门政治考试，我想起种种往事，情绪蹁跹，一时情绪喷涌，我在政治试卷上信手写上了几行所谓的诗：
　　轻轻地，我走过你闺房的窗前，
　　你正托腮沉思，脸色羞赧红润，
　　就像花坛中花坛中盛开的玫瑰花，
　　娇艳而又可爱，随风摇摆，
　　我伫立在你的窗前，偷窥凝视，
　　心中激情澎湃，而又乐而忘返，
　　不知这种幸福时光持续多久，
　　一时情起，我欲进入你的闺房，
　　想你告白我压抑经久的爱慕，
　　斜侧了却蓦然横过一把利剑，
　　一下子将我拦腰斩为两段……
　　那是你贴身而又忠诚的侍卫队长啊，
　　给我这个试图冒犯者致命的刺杀，
　　我身死却又无怨无悔啊，
　　只期盼他能永远对你忠诚和保护，
　　无时无刻不保护你周全和快乐！
　　我写完，才发现不是稿纸，而是试卷，却已经无法更改。我当不成白卷英雄，就当一个抗争应试教育的有志之士吧！
　　我当时似乎没有考虑这样做的严重后果。
　　高中三年，作为一介在校学生，我本末倒置，痴迷于文学创作，完全荒疏了学业导致高考落榜。对于我自己的作死，我无法怨恨任何人，特别是柳海燕。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最应该反省的人是我
　　对于柳海燕，我理应永远保持感恩戴德的心理。她给我推荐作品发表，特别是在我荒疏文化课、受到留校察看处分的非常时期，她再次伸出援助的手，给我指明报考省艺编导系的道路，并且送给她珍藏的《文艺知识大全》等应试书籍，予以全力鼓励。此情此恩，我岂能轻易忘记和报答其一？
　　我不止一次设想，如果高中三年，如果我能永葆斗志，刻苦攻读，也许考上大学或者高中中专也未尝可知。那样，我必定也会在政界或者其它建功立业，有者一番不同寻常的成就。
　　设想总归是设想，无法成为现实。多少年后，我才知道，当时全国各地和我有同等境遇的中学生还有很多。
　　正如由刘建平整理的《中学校园诗歌八十年代史》：1988――1992年，第一批中学校园诗人相继从中学毕业，其中的大部分由于偏科而失去进入大学的机会，社会的巨大转型令他们无所适从，只有一少部分留守下来。中学生校园诗歌运动趋于式微。
　　不幸的是，我正是其中由于写作偏科遭受磨难的一员，也算80年代中学生校园诗歌的推动者之一，虽然我在全国毫无名气，也没有发表过重要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