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现有的工作失去了兴趣,似乎每天总是机械性的去做一些正常的工作;而这种消沉来自何处,我也懒得去思考了。对与我的反常,不管武兆磊心里怎么想,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示。 "晚上约了几个重要的人,你和我一块儿去?"他站在我的对面说。 我沉默一会儿,抬头看看他,"我感冒了……" 他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愉快,目光在我的眼中停顿,"吃药了吗?" 我低下头。 他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走回去接电话,不久后回来,坐在我的对面。他看着我沉默着,一会儿,嘴角略过一丝机械性的微笑,参杂着些许无奈。 "这段时间怎么了?跟我说说吧,也让我更多的了解你。" "你想听我说什么?" 他倚在靠背上,一只手拿手机在桌子上摆弄着。这一年,他的手机已不知换了第多少个了,我很逆反他这种对什么都不珍惜的性格。 "你觉得,这段时间的工作怎么样?压力大吗?" 我的心情已低落到极点,话都懒得说了。 "还行……对不起,我做得不好。" "为什么呢?什么原因?是工作上的,还是私人的原因?" 我咬着嘴唇,不回答。 他叹口气,拿手机轻轻敲着桌子,"和男朋友吵架了?" "……" "怎么没见过他接你?工作很忙?" "……" 沉默。 "你变了,不再是原来那个你,我不喜欢你的这个样子。不管怎样,工作是第一位的,你这样的状态怎么行?今晚的事情结束后,我们好好的谈一谈,或者,我带你找个地方放松一下,发泄发泄情绪。" 沉默。 "为什么要我陪你去?"我终于半睁着眼睛看着桌子上的什么问。 "这个不需要原因。" "我,今晚能不陪你去吗?" 他站起来,目光中闪烁着不容抗拒的威严,"这是工作,按你现在的职务,也是份内的事,现在事情进展到这一步不容易,不能因为心情不好就什么都不管了,不要做因小失大的事,工作是实质性的东西,把你的不愉快先放一放。" 我躲避他的目光,停顿一下,"与工作有关吗?" "有关,人际关系和工作是相辅相成的。" "很重要的人物吗?" "对。" "多重要?" 他皱起眉头,"我现在需要他们帮忙。" 我站起来,昂起头看着前方,表情奇怪的说:"那些杂七杂八的人,你不是喜欢找坐陪小姐帮忙的吗?" 他的脸色很难看,嘴角带着阴阴的笑,冷冷地盯着我,停一会儿向外走去。 "下班后在办公室里等着我。" 他留下这样的话带上门离去,我一个人站在空空的房间里,心里空空的,没有了方向的感觉…… 桌子对面坐着的女孩,看上去二十一、二岁的样子,长得很清秀,皮肤白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说话略带沙哑,东北口音很好听,看上去是标准的城市女孩,可能是刚踏上社会的学生吧,不知道她这样一个看上去有些脱俗的女孩,怎么会陪着那样一个男人搅到这样的场合里。 但不久我就明白,她不是什么学生,甚至没上过什么学,她只不过十六岁,却已在社会上混了两年多。 明白了她的身份之后,带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偶尔注意着的她的一举一动。她并不看我,也不跟我说话,没人问她话时一直含笑坐在那里。坐在身边的男人不时把胳膊放下去在她的身上做着什么,而她,只是面不改色的静静坐着,偶尔拿起面前的茶杯轻轻喝着-看上去这样清雅甚至脱俗的女孩…… 武兆磊或者侃侃而谈,或者认真听着别人的说词,眼中一直带着亲切的笑意。在所坐的八、九个人当中,他算是有钱人。他对他们态度谦和,有求必应;他是那种能上能下的人,而且和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 酒过三旬,酒桌上开始醉态毕露。我默默地坐在一边,脑子里不知想着什么事,也不想去留心他们的谈话,没有实质性的意义,只是感觉头有些疼。 从没像今天这样讨厌这样的场合,甚至餐桌上的菜在我看来也一定是满溢着病菌的。 在女孩身边坐着的男人,油头粉面,戴着厚厚的眼镜,很薄嘴唇更透出一脸奸相。他把红得发紫的脸凑在武兆磊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武兆磊略微笑笑,点点头站起来,走到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我站起身跟他走出房间。 "你到服务台开个房间。" 我意识到原由,略微沉着脸看着他不愿动,我不想做这样的事。他看到我的反映后皱皱眉头不强求什么,自己去了。当他回来,也不看我,快速的从我身边走过,径自走回房间去。 我不由叹口气,怔一会儿,转身打开那扇乌烟瘴气的门。 女孩跟着身边的男人出去了,十六岁。 "武兆磊,她好像不太高兴啊?"突然有人看着我对武兆磊说。 我看一眼那人,之前留意过他,因为他时而会撇我一眼。这个人长得凶悍,黑皮肤,大眼睛,大鼻子,脸上带着横肉。 武兆磊笑着对他说:"她没怎么见识过这种场合,拘谨。" 他又转过头来看看我,然后回过头去问:"她是你女朋友?" 武兆磊笑着说:"同事。" "同事?"他似乎冷笑了一声,转过头来盯着我,拿起酒杯,"我们喝杯酒?" 我拿起眼前的可乐,留意到武兆磊的眼神,正在犹豫,听他说:"你拿可乐应付我?我还没醉到那种地步呢—小姐,给她倒酒!"我看一眼武兆磊,他对我轻轻笑笑,眼神似乎在对我说没事的,有我在。我不禁皱一下眉头,拿起盛有三分之二白酒的酒杯,"潘哥,今天能认识你我很高兴,有不周的地方,还请你包容啊!这杯酒我干了,你随意。"说完,把酒喝干净。 "不行,雷经理,你不能只陪他喝,我可吃醋了!"坐在对面一个戴着眼镜,长的黑的看不清眼睛在哪里的人一脸笑嘻嘻的看着我。 我拿纸巾擦着嘴边,吐出一些酒来,看一眼说话的人弯起眼睛笑着,"很简单啊,王部长。"说着回过头看一眼服务员,示意她给倒上酒。"王部长,还是叫王大哥吧,这样亲切些。我们已是第二次见面,也算老朋友了,你知道我的,不会喝酒,更谈不上什么酒量,但今天你这么说,我舍命也要陪君子了,我干了,你随意!"说完,继续把杯子里的酒喝尽。 "雷经理,咱们初次见面,来,我敬你一杯—赏不赏脸?我在美女面前一向是很自卑的。" "看你说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在像你这样的帅哥面前,我也容易自卑—来,很高兴认识你!" "雷姐,我们是第二次一起吃饭,心里挺激动,这杯酒我喝了,你随意吧!" "冯宇,你可别来这个!" 酒精已在身体里发挥了作用。我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里面那张已经变红的脸,一副颓废的样子。镜子里的我,已全然是另外一个我,从来没见过的我。 一种莫名的痛苦侵袭着我,我忍不住哭起来。 武兆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边。 "没事吧?"他关心的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他,低下头去拧开水笼头,接水洗脸。 "你别进去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说着在我的脸上轻轻亲了一下,然后拍拍我的肩膀转身走了。 我深深地吸一口气,用力的摇摇头对自己说:我没醉! 我需要清醒,不能醉,离我不远的房间里正有一群人渣。 走出卫生间,我反转身向楼梯口走去。楼梯口左侧有一处小门,推开小门是酒店的后院,院子里没有灯,只有靠从房间里传出的光。整个大院空荡荡的,只停着几辆车,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一阵风吹来,顿时又清醒了许多。抬起头,孤独的月亮挂在对面的天空,依稀可见的星星闪着幽暗的光,无边无际的夜空冷漠地俯视着大地上的一切…… 我突然非常想家。 "嗯!" 突然听到身后的声音,我转过身。 身后的人走近我,我认出了那人。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冷冷地,让人不寒而栗。 想起在餐桌上他看我的眼神,心中开始有些害怕,移动一下步子向侧门靠近了些。 "有些醉了,在这儿清醒一下。" "你挺有酒量啊?!" "没有,我已经醉得不轻了,要不跑到这儿来吹风么!"一种不安全的感觉愈来愈明显,"潘哥,我们回去吧?"说着转过身去。 他把一只手放在我的肩上,我侧侧身甩开他的手,向门口迈去。 他抓住了我的手。 "你干什么?!"我惊恐地瞪着他。 "干什么?你算什么人?这样不把我放在眼里?!"说着手一用力,我被他拖进怀里。 我用力挣扎开,厌恶地瞪着他,"你有毛病么?!"心中窜起一种冲动,想要用手狠狠地扇他的脸,但是我没有那么做,那样做的后果可想而知,最终,受辱的还是我。 他盯着我,一字一字的说:"你—说—什—么?" 我看着他,尽量放低声音,"我说,你有—病!" 他冷笑起来,"哼!有些胆子,相不相信,我若不高兴了,现在就能强奸了你!" 我感到一股血液直冲上额头,嘴唇也颤抖起来,忍不住狠狠地瞪着他;他狼一样的目光盯着我。 我在心中说:你敢,我就敢杀了你…… "怎么,你们在聊天呢?" 武兆磊突然出现,微笑着走近我。 他看着我沉默两秒钟,转过头对着武兆磊,"她很有性格啊!—我很喜欢她。" 武兆磊看着他笑嘻嘻的说:"我们一样,我也很喜欢她,我们都很有眼光。" 他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武兆磊,武兆磊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实话实说,我一直在追她呢!想着有一天让她当我老婆。" 他愣一下,干笑两声,拍拍武兆磊的肩,"你艳福不浅啊!"说完沉着脸竟自离开。 武兆磊回过头有些怜惜地看着我,把嘴贴在我的脸上,然后贴近我的耳边,"你到车里等我吧?" 我不看他,也不回答,只一脸怒火一脸悲伤的站着。 "有我呢,有我在你身边……" "我要回去!" "这么晚了,这条路上打不到车,你怎么回去?" "你可以送我!" 他沉默一会儿,拉起我的手拖动我的身体匆匆迈动脚步,"你先到车里等我!" 他把我塞到车里,那个我几乎每天都坐的座位上。他的行为从来不容人去违背,他的脾气不知何时起也越来越大。 我一个人静静地斜躺着,刚刚发生的事深深地刺痛了我,那野兽眼睛般淫恶的光…… 我被从未有过的屈辱缠绕着,像一根细细地钢丝一样,越勒越紧,越勒越痛,以至于从身体里渗出来的血不再是红色,已经慢慢地变白,变黑……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什么?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为了守着他,我只好为难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武兆磊终于出来了,还有身后一帮酒徒。他们各自上了自己的车,只有那个冯宇跟着武兆磊走过来。 我已经迷迷糊糊要睡着了,听到开门声一下子清醒过来,回头看看坐在后面的冯宇。 "雷姐,没事吧?刚才喝了不少酒。" "没事,就是头有些疼。" 我不想多说话,他们两个也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可是不久我发现车子行驶的方向不对,与回去的路完全是反方向。回过头,看见车后一辆车紧紧跟着。 我疑惑又警惕的看着武兆磊,"你走错路了?!" 他看看我,突然急刹车,然后打开车门,把头伸出去就开始吐起来。我本能的挪动身子去替他拍着背,"你没事吧?" 他直起身子,没有回答我,继续开着车。 "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仍不回答,皱着眉头盯着前方,汽车在没有路灯的路上急驰。 "你去哪儿?—我要下车!"我开始不安起来,"你听到没有?!" 他急刹车,扭过头面无表情的看着我。 "我要下车。"说着打开车门。 他探过身子伸过手把门用力关上,"你要做什么?!" "我要回去!" "老实坐好!" "你想要做什么?!" 他看一眼我,皱着眉头,"你只管坐好,没你的事,懂吗?" "什么意思?!" "雷姐,你不要多问了,武哥也不容易,你就听他的……" "闭嘴,冯宇。"武兆磊打断他的话。 冯宇不再说什么,把头转向窗外。我开始害怕和难过,但不久,把即将要发生的一切不好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一遍,然后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公路很不平坦,经过一阵的颠簸,车子在一个小区停下。这里全是老式的居民楼,冯宇跟着武兆磊下了车,后边的车也停下来,上边下来五个人。 又看到了那张阴森的脸。 我坐在车里看着他们,看看表,现已是深夜11点。约十分钟后,从前边黑影里走出来两个女人,都一样的披散着头发,穿着吊带短睡衣,外面穿着一件薄褂。 冯宇走过来打开车门坐到驾驶的位置上,对我说:"雷姐,你先下车吧!" 我看他一眼,又看看不远处和女人谈着话的男人,明白将要发生的事情,不禁冷笑,打开车门下车。 那淫恶的目光向这边靠近,我转过身离他远一些。他从我身边走过,打开车门坐上去,后面跟着一个女人。另外一辆车上同样坐上去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汽车向黑影驶去,驶向更黑暗的地方,然后便是做让人恶心的勾当。我扫一眼剩下的人,他们若无其事的谈论着别的什么,嘻嘻哈哈笑着,个个看去鼠目贼光-天!我在跟一群什么样的人打交道?!我不禁想到,那一对狗男女一定把车给弄脏了…… 武兆磊在角落里蹲着,他一直在吐,从下车开始,他便没和任何人说话,我似乎感觉到了他烦躁的情绪。我走到他身边冷冷地看着他。 手机响了,响了好久他才从口袋里掏出来。 "喂?" 我注视着他,知道电话那边是一个女人,一个在深夜里等着他的女人。 "你神经没问题吧?"他皱起眉头,深吸一口气,"随你便!"他关上电话。 透过武兆磊的表情,我仿佛看到了一个女人伤心的脸,正埋在被中哭泣,泪水浸湿了床单,头发遮挡了双眼…… 我挪动脚步,慢慢地离他远了些,站在另一个角落里,感受着复杂的心情。迎面是冷冷的风,风卷着尘土,像是要把我的脸吹干,吹裂,然后把我分解,吹散…… 不知过了多久,车终于回来了。两个女人从车上下来,匆匆地,顺着来时的路向黑影走去,直到黑影彻底淹没了她们。 车终于往回走了,冯宇开车,我在旁边坐着,武兆磊躺在后面已睡得很沉。 临下车前他对我说:"雷姐,武哥喝多了,那样吐胃受不了,你照顾照顾他吧?" 我勉强笑笑没有回答他。他转过头去,"武哥,你没事吧?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 武兆磊睁开眼,用力摇摇头,好让自己清醒,"不用,没事的,你回去吧!" 冯宇站在车外不放心地看看他又看看我,武兆磊朝他摆一下手,紧接着车迅速调转方向在马路上急驰。我安静的坐着,默默地看着前方。 他把车开到了公司门口,我看看外面,回过头看着他叹口气,"送我回家。" "嗯?"他看看我,又看看外面,竟自笑了,"喝多了,把你送错地方了!"说着把手放在我的腿上。 "别碰我!" 他扭过头,有些吃惊的看着我,"怎么突然生这么大气?!干什么呢你?" 一股火焰不可抑制的从心底往上冲,我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 他用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伸过来想要揽我在怀里。 "别碰我!" "怎么了?!"他皱起眉头,"这么大火气?" 我忍不住撇一眼车后座的方向,"你—身上脏!" 他很快就明白我的意思,"你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我不说话,不久流出了眼泪。 他又皱起眉头,"有什么大不了?与你和我有什么关系?人在江湖,一些事情总要想开些,你在社会上混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点儿事至于受这么大刺激吗?"停顿一会儿继续说:"雷袆文,作为一个人,想要在社会上立足,他就必须得适应周围的生存环境,任何事物都不会依据个人的意愿而改变的,只能是人去适应环境,而这个社会注定了什么样的人都有,我们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和他们去打交道,难道这点道理你不懂吗?" "我不懂,歪理邪说!" "那好,你谈谈自己的高见吧!" "我不想谈,也谈不过你。" "不一定,说说吧!" "我只是想知道,你跟妓女都混得这么熟,难道也是工作需要吗?" 他无奈的看着我,"今晚的事你肯定误会了,那些个女人我确实也认识些,但,声明,我从来不嫖娼。" "那是为什么?为了做生意?你认识她们单就为了做色情交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句话不是你说过的吗?难道你是出污泥而不染的吗?鬼才相信!你身边有多少个女人?一个女人能让你新鲜几天?"说着声音越发的大了起来,"我真的是高估你了!你还拉皮条,而且还拉到自己车上来了,你凭什么让他们在这车上干那种事?凭什么?!" "因为这是我的车!我愿意!"他提高了声音,瞪着我,"你是我什么人?有资格这样说我吗?" 我怔住,而后努力要止住收不住泪水,降低声音,"对不起,我忘了这是你的车,好吧,我下车。" 他拉住了我的胳膊,"袆文,你今晚酒喝多了,还是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没有,我早就让那个流氓给吓清醒了!"我用力挣脱他的手,他更加用力的抓着我,在挣扎中我的情绪很快失去控制,"你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流氓!" 他看着歇斯底里的我,生气起来,"你再这样,我……" 我停下来,转过头看着他,带着嘲笑的口吻,"怎么,你想强奸我?也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想了不是一天了吧……" 我的话没有说完,他的巴掌已打在我的脸上,我看着他,脸上疼痛过后发烫、麻木起来。 他转过头去看着前方,不久回过头来,"袆文……"他抬起手,想要触摸我的脸。我瞪着他,充满恨的眼中一定带着冷冷的血丝,他的手在空中停一下,又收了回去。 沉默过后,他叹口气,"你相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很纯粹的那种—但你有你的选择,我不强求,不管你选择谁,我只希望你有好的生活—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我打你不对,你惩罚我,不管什么方式我都接受。" 我的声音近乎飘渺,"你是这样喜欢一个人的吗?" "什么?" "喜欢我?我在你心里算什么?你喜欢别人是不是就像喜欢一个花瓶一样?" "你能不能别再这样说话?" "那该怎么说?你教我?" 他叹息一声。 我继续着自己游离的思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如果,有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他会帮你,而他的条件是我,你会把我卖了吗?" "……" "会,是吗?" "不会。" "哼!不会?我不相信。"我的声音又慢慢变得阴冷。 他转过头来看着我,"你认为自己很了解我?" "有些方面吧,那是你的性格,如果有哪个女人能给你一个你所期望的平台,你也会把自己卖给她的。" "你今天晚上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不是你的水准。" "水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他沉默。 "你想怎么样?"终于,他开口问。 "放我走。" "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 沉默。 "雷袆文,第一,我不会让你走,因为我说过不会让你离开我;第二,你也不想离开我,因为你爱我,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痛苦。" 我的眼泪流出来,"如果我非要走呢?" 他转过头去,呼出一口气,瞬间用力的把我拖进怀里。 他的亲吻让我窒息,让我的心跳悬在空中不能回落。 他看到了我怨怒的眼睛,但他又把眼睛闭上,继续着自己的所为。我把手伸进他的衣服中,指甲用力的在他的背上划着,用尽我已快没有了的力气。 他放开了我,眼睛贴在我的鼻子上,半睁着眼睛注视着我的脸,"你这么恨我?" 我用又低又沉的声音对他说:"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我恨我自己瞎了眼,我恨我自己没出息;武兆磊,你是个混蛋。" 他的背上一定是出了很多血,我把手上湿湿的东西擦在他的衣服里,因为那是他的血。 他皱着眉头,不久,他竟然笑起来。 "袆文,爱到深处才是恨,我并不是没有感情的人,知道吗?—你答应过我,不离开我的。" "我没说一辈子跟着你。" "我爱你。"他摇摇头,"你和他分手吧?" 我闭上眼睛,心情慢慢变得复杂,不再那样生他的气。 "你在想什么?" 我睁开眼无奈的看着他,"以后不要再让我和这样的下九流打交道!" 他笑了 ,"行!" "我在认真的跟你说,我不想跟你参与那些应酬场合,你以后不要再带上我了。" "那你,那你干脆到办公室里打字算了,你愿意吗?" "干工作就非要陪别人喝酒吗?我又不是……" 他打断我,有些生气,"不是什么?你今晚怎么回事?!"他直起身子,深深吸一口气,把头倚在靠背上,可能是碰到伤口了,脸上略过一丝疼痛的表情。 我转过头去看着窗外,决不让自己的脸上露出愧意的表情。 不久,他拍拍我的肩,"好了,我送你回去,我胃里还难受着呢!你不困我可困了—要娶你这样的老婆也不好,一点都不温柔,还打人,太狠了……" "你呢?!"我扭过头瞪着他。 "对,我活该,我活该。"他面带愧意的看着我,"还疼吗?" "谁要找你这样的老公也真够倒霉的,即靠不住,还有家庭暴力—你打过多少女人了?" 他的脸又轻微变了,"你,别再这样……" "我困了,送我回去吧。" "明早上班不许迟到。" 我看着他不回答。 "怎么了?" "没怎么,我就是想问—你刚才打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说实话?" "对。" "你刚才神志不清—我可能是想制止你—也不是,我,不知道,不知怎么就抬起了手,对不起!你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你恨我吗?" 他苦笑,"怎么可能!我喜欢还来不急呢!" 我低下头,"长这么大,还没人打过我。"说着诡异的看着他,"还好,我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还好,我没老婆,要不然真不知回去该怎么交待了。"他笑看着我,"你放心吧,我不会结婚的,至少三年两年之内。" "与我有什么关系!" 他笑得开心起来,怪怪地盯着我。我打开车门,然后问了一句让自己很意外的话。 "你今晚去哪儿?" 他略微一愣,看着我眼中带着温柔和疑问,"我回家,你……" 不等他说完我赶紧打断他,"路上开车小心点!" 已经有些时间没见郑晓兵了,他前几天出差回来给我一个电话,互相聊了一会儿,我说:我这两天挺忙的,过几天给你电话吧?见个面,好好聊聊?他说,好,那我等你电话吧。 几天后,我约他在茶馆见面。 "忙不忙?"他问,拿起茶杯轻轻喝一口,然后微微一笑望着我。 桌子上紫砂茶杯里淡淡的清香迎面而过,变为水汽慢慢消失。 "还行吧,你呢?" "我这两天不忙。" 照旧,说着这些客气的话,照旧互相之间礼貌而友好的各自谈论着。 我准备结束这种若即若离的关系,虽然和他连手都没有牵过。我知道他也在犹豫,对他来说理智多于感情,如果我的态度稍微改变,他也许会放弃这种涵养性的自我约束,而在这方面自私的我既不想失去他这样的朋友,又不能和他深入的交往。但我不能总是这样,也不愿最终让他厌烦。 "你该交个女朋友了。"我看着他的双眼,想从里面看到些许的变化。 那眼神确实有些变化,但是轻微的,以至于让我有些失望。 他笑看着我,"交男朋友了吧?" 我笑起来,"还没有,不过,我希望你有。" "为什么?" "因为你太优秀了,资源浪费。" 他开心的笑起来,"谢谢!" 沉默片刻,他仍然面带微笑的盯着我,"也许我不该这么直白的说,但是,你觉得他比我更适合你,或者说,你对他是爱情,而我们是友情,对吧?" "你—是指谁?"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他,你上司。" 我诧异的望着他,"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温和的笑着,"看一个爱人的眼神和看一个普通人的眼神是不一样的,那次你不是碰上他了吗?我想,那次你们可能闹别扭了吧?" 我低下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非常的尴尬。 "我的话让你不自在了?" "没有……" 他拿起茶杯轻轻喝一口,两手交叉合起掌心放在下巴前,看我一会儿,"你看,我们最起码还是朋友,我也不想拐弯抹角,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次谈话,因为你的人我也了解些了。怎么说呢,你知道我是挺喜欢你的,而我也知道你并不讨厌我,只是,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那,我们就做朋友,不是也很好吗?反正,每次和你在一起聊天我都觉得挺开心的,你呢?" 我突然有些心慌,吸口气,让自己脸上有了笑容,温和的迎着他的目光,"只要,你没觉得我在欺骗你就好。" 他露出很帅气的笑容,"怎么会呢,如果你想那么做,就不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其实你心底很善良,我是个警察,这点还能分辨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跟我谈呢?" "因为,我在等你的抉择,你是个女孩。" "你不怕我骗你一辈子啊?" 他呵呵笑起来,"不会的,那不是你的性格。再说,你也没骗过我什么啊,你一直在很礼貌的跟我保持距离,我没说错吧?" "谢谢你!"我由衷的说,真诚的看着他。 他那张微笑的脸今天看上去似乎和平时不一样了,更多了一种让人敬重的神色。 他没多问关于我和武兆磊的什么,话题很快就扯到别处。 他已经不总是跟我谈音乐,我在那方面知之甚少,很难共同探求什么。 在茶馆坐了一下午,他问晚上是不是再一起吃饭,我说算了,下次吧。他便不再勉强。 在临走前我问:"你还把我当朋友吗?" "当然了,有疑问吗?我们不一直是朋友吗?" 我看着他,一种感动让我的鼻子有些发酸…… 姚校长打来电话,说土地产权的事一直没批下来,很麻烦。武兆磊坐在办公室里思考着下一步的打算,他不是轻易妥协的人。就像他说的,任何成功的事都是经过一番挫折的,不会一蹴而就,而只有这样,才会让人更有成就感。 "我就喜欢解决问题的这种过程,越难办的事才会让人越过瘾。" 他打电话给王昊,晚上请他吃饭。王昊有一定的家庭背景,但我不知道他父亲与地产方面有没有关系。 王昊问就我们两个吗?武兆磊说:"还有雷袆文。" 王昊说,她不想和咱们一块别勉强。 武兆磊把电话递给我。 "你好!我是雷袆文,有机会与你一起坐坐我很高兴。" "是吗?" "是啊,我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那好,我们晚上见!" "晚上见。" 我放下电话注视着武兆磊,他看着我笑起来,"你总是有一套,我喜欢。" 我仍站在对面不说话,他明白我的意思,就又说:放心吧,他酒量很小。再说你又不是没见过,文人,很有修养的。 "他是文人吗?他只能算知识量大,学识高一些而已;文人的那种修养和境界他能达到吗?" 他盯着我,皱皱眉头,"你是在跟我过不去吗?" 我咬咬嘴唇,"反正他不是那种真正的文人。" 武兆磊站起来,两只手撑在桌子上,笑嘻嘻的瞪着我,"阿雷,我给你提个建议。" "什么?" "在公司里我毕竟是你的领导,可不可以职业些?" 我盯着他,而后慢慢站起来,"对不起,我……" "我,我,我—算了,怪我,惯的!对吧?你对我的心态取决于我对你的态度,吃准了我不会怎么着你,对吧?" "不是的,我……" "好了!刚刚还威风凛然的样子,现在突然又像是胆不惊风了呢?不是装的吧?" "没有。" "袆文,我身边最放心的就是你了,其实我倒喜欢你这样,真的,我感觉更加亲切些;但是,在公司里如果太出格了,必竟不好,有些工作就不好做了;当然,你很有分寸—刚才我是开玩笑呢,你呀,就这点不好。" 我笑起来,"我该去干活了,武总。" "去吧!" "你和男朋友最近怎么样?" "哪个男朋友?" "嚯!你几个男朋友?" "不告诉你!" "我是说那个警察,你们两个小朋友发展到什么情况了?" "我们一直是这样,没得发展。"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朋友而已,关系不错的朋友。" 武兆磊扭头看看我,不再说话。他的脸上带过一丝笑,又慢慢沉下去。我看着他的表情奇怪地问:"你和女朋友怎么样了?" "哪个?" "随便。" "随便?都吹了,我这个人毛病太多,都受不了我。" "你有—什么毛病?" 他笑起来,"比如说我不会说好听的话哄人,也太忙,如果不是像我们这样工作的原因,没事可能一个月都见不到我的面,现在的女孩,谁愿守空房?" "你不想她吗?" "想谁?" "我怎么知道?!你自己都混了!" "前段时间有个女孩总缠我来着,太小了,比你还小一岁……" "我认为我很小吗?" "没明白意思,我的意思是她年龄和你差不多,但感觉比你小多了,不成熟—打电话就哭,不过还好,他不知道我工作的地点,要不然她每天在马路对面等我下班也不一定。我跟她说,如果一个月之内我没来找你的话,就证明我和你没缘分,也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像你这么漂亮又聪明,多少人在后面排队呢?!" "你既然不喜欢人家,干嘛不直接说?" "说了,我没直接说不喜欢,但意思她还能不明白吗?她就那么固执怎么办?我哪有时间总跟她耗啊?没办法。" "那,别的呢?" "别的啊?"他看看我,"别的人老忽悠我,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我摇摇头,"没办法……" 王昊已经等在大厅里了,他对我打声招呼后,一边和武兆磊说着话一边带着我们上了电梯。其实就是上二楼,现在的人越来越懒了。 走出电梯,跟在武兆磊后面,经过一处很短、很宽的走廊,两侧是金黄色的墙壁,壁灯闪着温和的光。我抬起头向前看去,前面是一个大厅,上面金黄色的行楷凸显着三个字"国宴厅"。从高高的拱门走进,高贵、华丽的红色绣花地毯一直延伸到每个角落;厅很大,顶端中央一个大的水晶长吊灯,灯里散发出来金黄色的光,衬托着古黄色的墙壁,再加上墙壁上挂着的几幅各类名人的画,让整个大厅彰显着金碧辉煌的气息。 厅里面只有四张很大的餐桌,每张桌子前站着一位身材颀长、气质姣好的服务员。 "又有什么喜事?"王昊尝着杯子里的酒,似笑着问武兆磊。 "没有。"武兆磊微笑着,双眼注视着他,像是要和他较量眼神似的。 王昊抿起嘴,转头看看我,"雷袆文,他说的是真的吗?" "喜事嘛,现在就算有了。" "好啊,说来听听!" "朋友相聚算不算呢?" 王昊笑起来,"咳,我们这三天两头的见面,都快烦了,今天要不是你来,他请不动我。" 武兆磊笑得很开心,指着王昊,"你这家伙重色轻友!" "我不重色轻友怎么办,我又没你那本事……" 武兆磊打断他,"停!别在我同事面前损我形象—聊点别的,你妹妹加拿大留学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那丫头,让爹妈惯得不成样,自立能力不行,自己出去我很不放心。" "没问题啊!我觉得她比你强多了!" 王昊握着酒杯喝一口,故弄玄虚的看着武兆磊,"你不会打她的主意吧?" 武兆磊微笑的眼睛闪着晶莹的光,我不经意看他一眼,心就动了起来,莫名的就有一种想靠在他怀里的冲动。 "没有,没有,开什么玩笑?!你放心吧!你妹妹哪能瞧得上我呢?"他一个劲的摇头。 王昊很爽朗的笑着,"哼!量你也不敢,像你这种公子哥,我妹妹跟了你还不得吃亏啊,女人一窝一窝的;雷袆文,你可不能上他的当啊,要嫁也得嫁给我这种老实本份的!" 武兆磊笑眯着眼,"说什么呢你?!" 王昊嘿嘿笑笑,停顿片刻又说:"说真的,那个冷老爷子挺看中你的,你到底怎么个意思?" 武兆磊低下头吃着服务员给夹在碟里的一块烧鱼片,沉思一会儿,"没什么意思。" "我听说他女儿对你是有意思的,你不至于这么牛皮吧?连她也不放在眼里?" 他拿起茶杯喝一口,又沉思一会儿,"我太穷,结婚的事不敢考虑,没意思!" 王昊用类似欣赏的眼光盯着武兆磊,像是感慨的说:"我比你还穷。"说完竟自笑起来,拿起酒杯一口气把杯子里的酒喝完。 武兆磊也笑起来,"你想挣钱还不容易吗?" 王昊不置可否的笑笑,又拿起杯子里的酒喝完。 "怎么了你?什么时候这么能喝了?"武兆磊盯着他问。 王昊摇摇头,"其实,你那种想法是对的,我要是也像你这样看得开就好了,现在的女人,越来越复杂了,让人难以捉摸。" "你感慨颇多啊?怎么了?小女朋友又不理你了?" "别提她!"王昊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一口气把刚倒进杯里的酒喝完,闷着头不说话。一瓶白酒除倒在武兆磊杯里的外,差不多已让他喝完了。 各自沉默着过了几分钟。我脑子里乱乱的,因为刚刚王昊说的一些话。我扭头注视着武兆磊,想从他那里寻找一些确切地答案,却突然听王昊苦涩的失声笑起来,"她妈的!原来是只"鸡"!大学毕业不找工作去干那个,而且还不是干一天两天了—你说,我他妈傻不傻?!" 武兆磊的脸色变了变,认真的问:"你弄清楚了没有?多清纯哪,我可见过的,我不相信!" 王昊盯着他,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不相信,不相信是吧?开始别人对我说的时候我也不相信,还给了人家一拳。过会儿我领你去,别吓着你!就连我还是好歹才认清楚了呢!" 武兆磊皱着眉头,沉默一会儿说:"怎么会这样……" 王昊已经醉了,情绪越发激动,神智像是已经开始迷乱。武兆磊让服务员给倒一杯酸奶,告诉他今天晚上不能再喝了。 传菜生递给服务员一笼蒸饺,她拿着夹子每人碟里放一只。武兆磊突然烦了,"你是怎么服务的?!放这一只饺子够谁吃的?!" 服务员忙说声对不起,再给他夹一只。 "你怎么回事?!怕我吃不起吗?!你到底有没有干过?会干吗?!" 服务员红着脸把他的碟子里给放满了,低头退到一边去。不久,听到她在一边抽泣了一声,武兆磊更加的烦起来,"什么素质!我跑到这里来花钱买气受了!让你经理过来!" 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人已经走过来,弄明白事情原因后给武兆磊道歉,说着没让顾客满意很报歉之类的话。 他仍然不依不挠,"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这么点事都做不好吗?" 经理点头笑着,"她刚来不久—这次很报歉,请您想信,以后决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说着招呼另一处一位服务员走过来,"让她给您服务,好吗?" 武兆磊没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我看他一眼,想着他正在为朋友难过,有些心疼。 酒精在王昊身上发生了很大的作用,不停地说着话。我能感觉出他的痛苦。他和那个女孩的事我多少知道些,他为此还跟家里人争吵过。那女孩大学毕业没多久,家在外地,生活背景和我差不多,比我还好些吧,起码不是农家孩子。王昊曾带她去过家里,他的母亲当着他的面问她需要什么条件才会离开自己的儿子。那女孩盯着她看了好久,站起来对着王昊说:"王昊,我们分手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类故事以前我以为只是小说中的情节,但实际上在现实生活中有很多大同小异的版本。 每个人总会生活在无奈中。 每个人总会在无奈中挣扎、彷徨,最终,还是无奈。 走出酒店,一阵风吹过,身体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天已凉了。 我的心情不好,在离他们不远处站着看他们说着话。不久王昊拿出手机打电话,武兆磊走到我身边,对我说:"你自己打车回去吧!" 我预感到他们会去什么样的地方,不自然的笑看着他,"怎么了?捎着我不方便?" 还不等武兆磊说什么,王昊摇晃着走过来,"我们走吧,司机一会过来开我的车,他有钥匙。" 武兆磊看着我,"你自己回去吧,啊?"说着拿出钱包。 "我带着钱。" "你们俩在说什么哪,快点!"王昊站在车前不耐烦的嚷。 "早回去休息。"他把钱塞进我的手里,笑着用手摸一下我的脸,扭头走了。 我突然感觉从头到脚一阵的冰凉。 接下来的事我不知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总之心里当时的那种绝望又不死心的念头强硬地支配着我。 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前边武兆磊的车,停在夜总会不远处的停车场里。 看他们推开夜总会的门,不久由人领着他们进了电梯。我看着电梯口停止的数字,然后按开另一部电梯走进去。 楼层里灯光很暗,迎面过来一个男人有些奇怪的盯着我。我走在几个浓艳的女人后面,阵阵香水的味道不时被我吸入体内,耳边不时传来路过房间内的折磨人的歌声。她们推开了一扇门,我看见了那扇门后熟悉的身影,他看到了我。 我推门走进去,几个女人回头看看我,露出奇怪的表情。 武兆磊走到我身边,面带复杂的表情看着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露出难以形容的笑,"玩,好吗?和你一起。" 他拉起我的手向门外走,那种难以形容的笑一直挂在我的脸上。 "你干什么?"他拉着我走出一楼的门外,问。 我不看他,用有些颤抖的声音回答,"我只是想问问,需要我帮忙吗?" 武兆磊停顿一会儿,"不需要……你回去吧,王昊心情不好,想要发泄一下情绪。" "发泄?怎么发泄?你呢?" "袆文,我并不想这样,但是现在—你理解我?" "这么说你是身不由已了,还是心不由已?" 武兆磊有些烦躁起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们……"他看着我的眼神,没有再说下去。 我们之间没有承诺,但,心与心应该是有过交往的,我甚至曾以为是心照不宣,而原来这只是一个笑话,他对我的好都是假的,我感觉错了,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为什么自己一次一次的不知道改呢?! 我冷笑一声,"你很知道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对吗?你应该了解我,我不会干涉你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嫖娼的,长长见识,我也就死心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嫖娼的呢?!" "不是吗?都是快成家的人了,还这么不注意吗?" 他的脸沉下去,"雷袆文,你马上给我坐车回去!" 我尝到了自己眼泪的味道,咸咸的。 "对不起,耽误你的事了!"在我扭头跑的一瞬间他抓住了我的手,拉着我走到路边。 他对出租车司机说了我的住址,然后多留了一倍的钱,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而我,却这样做了。 我和他什么都不是。 他只是希望我一直陪着他,而不是嫁给他;他只不过想拥有我,而不是娶我。 我只是他手中的一粒棋子。 感情是一回事,婚姻又是一回事,特别是像他这样有野心的人,婚姻必须有在事业上提升的筹码,而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 对于这一切,我似乎早就明白,却一直在逃避,欺骗自己。 我欺骗了自己,让自己在长着鲜花的死胡同里碰得遍体鳞伤不懂回头。 路,都是自己走的。 自己走的路自己负责。 我停止了流泪,打开车窗,让风吹干被泪水浸泡的脸,那种感觉很疼…… 那一夜,我躲在被子里,用小刀划破了自己的胳膊,让那些有毒的血液移出自己的身体。因为,我要开始新的生活,感情,就随着流出身体的毒血在空气中蒸散吧…… 武兆磊并没有从我的脸上看到不好的变化,也许,仅仅多了些冷漠吧。 那条路我已经走到尽头了,既然是已经走过,那就坦然、从容的让它过去。 突然间,一切就真的释然了,无所谓,连我自己都不明白这种心情上180度的转变。 我思考着自己新的生活,既然和他没有别的什么,那我为自己的将来打算是谁都无权阻止的。 他把我留在身边,不会就是为了每天看到我。我没有那么美丽,他的感情也没有那么纯。 我考虑着自己的出路,在合适的时候跟他谈一谈, 但需要时间,我已很了解他。 我依然认真的工作,只是无形中和他拉开了距离,而他,在忙碌的工作中似乎并没去在意我的变化。 我已不再那么伤感,心情也逐渐的明朗。也许事情就是这样,发展、上升到一定程度,就会往反方向去,感情的事也不会例外,崩溃、瓦解之后,一切都会是新的开始,只要你能重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