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柿树

　　 办公室后窗外，是一条深不见阳光的陋巷。有一天，办公室的同事打开后窗，指着窗外对我说：＂你看那是什么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看，果然见一棵手腕粗的小树，紧贴着墙根歪歪扭扭地向空中伸展着，长长的枝条上缀满黄褐色的果实，一簇一簇的，鸽卵样大小。
　　看了半天，我也叫不出这树的名字。这时另一位同事说，可能是黑枣，经霜以后，果实变黑，最好吃呢。于是我们一边盼着下霜，一边在心里纳闷，这地方怎么会冒出这么一棵树来，他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呢？最先发现那棵树的同事说，好象去年还没有啊；另一个同事说，起码得两三年，一年长不了这么大。
　　秋渐渐深了，那棵树上的果子颜色也渐渐深起来。没人的时候，我会一个人拐进陋巷里，跑到树底下仔细观察一番。我发现他的叶子是长条对称的，不象是枣树；那果实圆圆的，它真的好吃吗？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伸手摘了一个下来，放在嘴边咬了一下，刹那间我的舌头像被蜂蛰了似的，变得麻木、酸涩而僵硬。＂哪里是黑枣，分明是野柿子。＂我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生涩了。两个同事也都用舌头轻微地咂了咂，便麻得受不了。一个说，这种地方还能长出什么好东西来？另一个说，哪有这么小的柿子，简直是怪胎！
　　一棵寂寞的小树，艰难地生长在清冷的环境里，我们没能为它做点什么，却奢望得到它的果实；它没有招惹我们，仅仅因为它的生命之果不适合我们的味口，便受到我们的厌恶和鄙弃。如果它仅仅是一棵普通的树，上面没有挂满果，也许我们就不会产生奢望；没有奢望，它也就不会给我们带来失望，以及由此而引发我们对它的厌恶。但一切，错的到底是谁呢，难道是那棵挂满了苦涩果实的野柿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