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换工第二十四章又是一年收心会
⇨⇦
第二十四章 又是一年收心会
翻眼到一九九三年春天了。
腊月里碳素厂也发生很大变化，这一年三角债严重影响碳素厂的生产经营，产品质量下滑，年底的福利减半发放，碳素厂最高层领导得到调整……
压型车间正月初十以过，节日的氛围渐渐淡去，单身楼上请假回家过年的人陆续都回来了。不论楼道子里还是楼下马路上人就多了起来，就像流水不知不觉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喧哗。
碳素厂新的一年工作方针就制定出来，随后总厂就紧锣密鼓在大礼堂召开了全年工作会议，各分厂后勤及各部门中层管理人员都参加这次会议。压型厂长何成荣，书记钱开寿及各车间主任都参加了会议。接着压型分厂就召开各班长参加的生产动员会。各车间也不同形式传达总厂会议精神，同时压型车间刘金山也把全年生产任务和各项控制指标分解到四大生产班组，要求各班组组织学习。
刚过正月十五，戴着安全帽在车间转的副主任周玉福在休息室门口，看着文亮八字胡的脸口吃着急切地说：＂生铁，念叨你，过完年还没有给班上的人，组织学习会议精神，没开过收心会！你就哪一天，开上，个会！＂
文亮笑呵呵地说：＂我们的生铁把个会抓的紧得很。实际那是个形式！平时把生产的细节抓好就不错了！＂
两天后，果不其然刘金山在车间见到文亮便问：＂给班上职工开会没有，把全年的生产形势给班组里详细讲解了没有啥？＂
文亮呵呵嬉笑道：＂开撒着呢，工人们不开会也知道把活往好哩干的，开会是个形式！你以前不讲究形式，咋现在咋爱搞形式了？＂
身体魁伟的刘金山胸部一挺，看着文亮的八字胡立马一本正经严肃地说：＂你别嬉皮笑脸了！当班长咋这么说话！谁说开会闲的？抓紧开个会！要制度上墙，生产指标上墙，全年生产任务上墙，每月完成情况要上墙！＂
又过几天在一号水压机处刘金山再次看到文亮大老远问：＂过完年开了个会没有啥？究竟给班上的人传达厂里会议精神了没有？＂
文亮摇头晃脑干笑几下道：＂最近这几天忙得很，我还差一线忘了，就准备这一半天开会呢！＂
＂奥吆吆！我的好班长，你呀就糖死了，就像我早把收心会开了！把你催了多少遍了！真是个死狗二流子班长！＂刘金山戴着安全帽的头就像啄食的公鸡，在文亮的面前生气的点着头说。
＂我只要把生产搞好不就成了？再说我老在班前会上都强调，贯穿着今年总厂分厂会议精神呢！＂
＂你不要再嘻嘻哈哈，严肃些，给班上开个会，把今年的形势任务工作方针传达下去。今年的形势你不是不清楚，老何那天在会上说的形势严峻，压力很大，他都有时候睡不着觉了。今后的工作主要是抓产品质量。再不能教职工有混混妈妈的思想。其他三个班早就开过了，就你文亮死狗劲扎上迟迟不见动静！＂刘金山知道他的官腔在几个班长跟前也不大灵验，因为他们熟悉他的本性，就只好口气转的温和说：＂到时，给我和周玉福说一声，我们两人也参加你们班的会议！＂
文亮小眼睛闪烁着毫不在意的光芒笑道：＂你就把我催死了。这一轮子上副班我就开个会！我一定给你们两个言传。怕到时你们忙的来不了！＂
＂来不了那是我们的事！＂刘金山转过身要走听到文亮的话，又回过诡秘地笑着说。
文亮看着那顶红色安全帽消失在水压机转角处，自言自语笑道：＂哎，这个铁娃当班长和我一球木一样散漫，现在也爱组形势了！＂
上完白班便是一个副班。一般副班早上搞卫生学习，下午放假第二天休息晚上便是大夜班。
文亮终于在刘金山的催逼下召开班组会议，也就是他说的＂过完年的收心会＂传达学习总厂分厂有关会精神，强调劳动纪律，宣讲了今年的生产形势。
休息室各机组人员四十多人都穿着干净的工作服坐在两边连椅上。因为是副班不干活，说好要开会大家没有彻底换衣服只是在外面套了一件干净工作服。因为谁都清楚混捏组粉尘大，沥青烟多，出料料斗上打蒽油防止料斗蘸料，身上常有沥青烟和蒽油刺鼻的味道，多时候工作服也是全班组最脏的一部分，再者也多是轮换工。于是其他组的人就有点嫌脏和混捏组的人往一起很少坐。宋丽梅本来穿得干净，再有点娇气，看到混捏组的挂钩李贤国躲得得远远地，甚至不由自主鼻子吸两下眉头就皱一下。这一会看到李贤国穿得干净，那小鼻子依旧不由自主抽了几下坐在李贤国身边，马华看见她抽鼻皱眉便笑：＂你是狗球上的露水，假怂！挂钩，她嫌你身上脏，你就压住整个一下！＂。李贤国就呵呵一笑，结巴到：＂你，压住，了整！＂
＂你们听，小马一结婚就野蛮死了！＂宋丽梅小小的三角眼露出喜悦开心的光芒
＂男人野蛮了你才爱！＂
＂你知道个屁！你回去给你媳妇野蛮去！＂
＂马华刚来还文雅，这两年越来越嘴里爱胡倒了！＂
文亮就喊道：＂不要吵了，今个文件多，早些把文件学！不然下个早班也没指望！＂
于是班里人安静下来了，有的人手中端着茶杯嘻嘻喝茶，有的人勾着头和身边的人小声交谈。只有牛金禄蔺金山李延寿等老工人认真听着文亮读的文件。
文亮身高马大，站在地上很魁梧，但他每次坐到椅子上就就变样子了，总是像一滩泥趴着。这一会，他趴在那宽大的草绿色铁桌子上，结结巴巴很吃力的念叨文件。
文亮知道班上的人开会都是这样，直到两边连椅说话声快要淹没他很吃力的读文件声音，抬起头笑眯眯地一扫视：＂啊呀，稍微安静些行不行，吵得我都不知道念到哪里了。＂隔上几分钟又说：＂你们个（给的意思）我开会，我还是个（给）你们开会。幸亏今个生铁没有来，你们这个球姿势。叫家（他）骂不死也差不多呢！＂过上几分钟，又抬起头：＂稍微严肃一点＂
直至念完总厂的会议精神。他有点困倦把文件往身边的马森军眼前一推＂歇一会，歇一会。罢了让小马给我们念一会分厂的会议精神。我稍微休息一会。我念文件纯粹不行！把我吃力死，把你们听的要急死，就像一窝麻巧儿吵不罢。现在你们乱谝一会，放松，放松！＂
梳着分头瓜子脸的马森军用手理了一下额前的长发就开始拿起文件，翻看着做准备。
文亮就靠在连椅背上，摇头晃脑，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谝。
＂幸亏我没有当成大领导，光念文件我就受不了。我这么试了，这个当大领导的人也很辛苦！＂
＂你是知道念文件苦，就没有当厂长书记！＂
＂哎，我也没那个命。人骂的话就是沟子尖的坐不处！＂
＂你把厂长当上，就干脆找个秘书，让秘书念！＂
＂那也不行，撒事都让秘书干。当官的威风让秘书耍了。还不如不当！＂
＂这几年当官的撒事都让女秘书干了，当官的光干秘书的事。文班当上官就干脆把班上的赵娟也调到身边当秘书。身材有身材，相貌有相貌！＂
文亮看着赵娟笑呵呵地说：＂赵娟，我才不要！那太骚了！把领导就拉下水了。＂
＂我给他当秘书，我几天就把他的毛都拔完了！＂赵娟也粗野地笑道。
＂好兔子不吃窝边的草。你来我都不要你！我都嫌你泼辣呢！＂
＂你没看上海石的黑包工头马回回马三浩。一个土的就要掉牙，穿的西装油奶蔴积，老戴的蓝前进帽脏的连颜色看不清，那家都领哈个穿裙子的秘书专给他提包包。文班你差的撒？人比他干散得多！＂牛金禄也笑道。
＂那马回子是这几年改革开放以来涌现出的土包子。现在二三十万了，那个怂东西这几年靠碳素厂包工包发了。厂里一个零工十元的价，他却给混捏组打扫卫生的那个尕娃一天三块钱。去年在新单身对面开了个手抓羊肉，生意好得很。厂里的那几个头头老在里面吃。那回子叶子麻着呢！尽领来的是清水那里的尕回回娃子，听说几年的工资都不给那些娃娃。到腊月里那些尕娃都回不了家。你看新单身后院里停的那七八辆新展子康明斯就是他的。现在养哈五个婆娘。我把全班四十几个人的工资领上一天不发给你们，你们就反了。你们不要工资我就能领起了，拿你们工资领一个秘书。＂文亮那八字须的瘦脸蛋洋溢着笑容道。
马忠林有点讨好地说：＂文班，赌个尕博有人信，叶女娃子没人信。＂
＂我们就答应你，行！你还没领上韩桂芳就让你跪在搓板子上了，把女秘书的脸怕挖破了。＂白万仓也笑着说。
＂你看那哈怂日地，民工工资不发。去年腊月里新单身楼前面的饭馆子就叫哪个民工放了一个炸药包。把马回子饭馆子一块砖都没有炸掉，倒把我们住的新单身楼所有宿舍的玻璃全部炸掉。厂里调各分厂配合后勤安装了三天，我们个个窗户上挂着床单挡风，光把我们冻死了！＂马华听到大家说马回子，想起去年腊月里的事了，也随口说。
刘泉泉心直口快地说：＂那个人不会放炸药包，听人说他光靠墙角放下就点着，没有压东西，炸药的力量全朝新单身宿舍了。那懂家说只要稍微压点东西，那一晚上把马回回的饭馆子放翻了。＂
＂把那驴日的剥削人的哈怂，杀了都对着呢！＂蔺金山很义愤地说。
＂那是晚上刚八点过一点，虽然冷没人出门，但马路上还是有人过往。放炸药的人毕竟心虚，日记慌忙地放了！就那海石湾公安局也没有查出来是谁！＂王胜华对刘泉泉说。
赵长顺阔嘴一咧笑道：＂班长害怕老婆子撕脸蛋子。你就把赵娟也领上到兰州开个会。学杨厂长！＂大家哈哈大笑。
去年腊月碳素厂在兰州召开会议后，因为经营不善，效益红火的碳素厂开始亏损。碳素厂的一把手杨玉林就从厂长位置上下来又回到研究所当所长。在这期间全厂上下都谣传杨玉林在兰州的宾馆里和厂里某个女人睡在一起被公安局抓获，于是被免去厂长从酒钢调来一位姓黄的副总当上了厂长。关于此事，去年腊月在全厂传的很厉害，说的有声有色。有人说杨玉林被扣留，厂派出所的雷蕾特地赶到兰州去救驾，说雷蕾的一位老哥在公安厅工作。有人便反驳说，你家知道个屁，碳素厂效益不好那是国内形式，哪个厂长来也怕挽救不了。雷蕾早就在兰州开会，这是厂里有人攻击杨玉林厂长造的谣言。
据说张书记回来听到传闻很是恼怒，要召开辟谣会，却被杨玉林阻止了，还说什么谣言不攻自破，何必辟谣！
＂你们不要胡说，杨厂长好着呢！你们不知道形式，现在国内国营企业效益好的不多。能维持现状的就不错！我们碳素厂没有效益，管理虽然有问题，但主要在体制上了现在这种管理体制跟不上了。＂温存又说＂工人工人不负责了，领导领导也敷衍了事，就有人动真格管理也牵胳膊拉腿子的人和部门也多。不好管！只有马三浩能管好他的民工队，因为国家哪个部门不参与，就死了人也是他一个说了算。工资给你两三年不发，你也没有地方说理，没人管。你还的尾巴加紧干活！那就有效益了！＂
鲁思飞想起去年有个晚上，他和黄英到三号街坊在子弟小学当老师的老乡小丁家去浪。当时丁老师刚给三个小学生辅导完功课，在门口送那三个学生下楼。走进门黄英随意问：＂这是谁的孩子，辅导一月给你多少钱？＂
一身裙装，身段婀娜的小丁撂了一下额前那一缕秀发微笑到：＂这是马三浩的三个娃，那个马回子，这几年在碳素厂承包些尕工程，这两年发了。＂
她边拾掇茶杯泡茶边轻松愉悦地说：＂那个人有钱，要五个婆娘！那五个婆娘都生了一个娃。这三个娃，给我一个娃一个月一百元我辅导费。＂
＂那你，就挣双工资！还是高工资！＂黄英呵呵笑。
小丁也笑着说：＂这几年的黑包工头都是暴发户，把民工亏死了，个人吃喝嫖赌哪一样子不干？那把五个女人安顿在各处，各过各的。这三个娃在我班上。＂
黄英呵呵笑：＂天下乌鸦一般黑，我们县上的张瘸子不也和马回子一个样，现在还是政协委员呢！我们庄子上有个女子嫁在他们庄子上。去年正月里回来，说起张瘸子也把早的婆娘给了三万块钱离了。身背后跟哈三四个披金挂银穿裙子的女娃子，有两个给他生哈娃娃了。＂
＂包工头好的就包不发，包发的没一个好怂。都是千方百计克扣哈人的！再就是钻政策空子，靠老子，投机倒把把钱弄了！＂
那个穿着一身似乎油奶奶的蓝中山服，戴着鸭舌帽身体臃肿肥头大耳，丑陋无比的马回子。土门墩领着他们一天爬高冉低，砌墙和沙砖头子把十指磨的血丝很显的红脸关公的张子武。利用土门墩桃子多，要办罐头厂成熟老练的张子武妹夫一一又浮现……
鲁思飞默然想张子武这一生一定发不了财了，不一定他的姐夫很快就和马三浩一样有钱了。因为两人很像。
……
班上的人七言八语很开心的胡乱谝着笑上一会，文亮看看胳膊上的上海表，便说：＂快到中午了，不要再乱谝了。大家安静一会，总厂的文件就这么个意思，反正今年形势不好，但总厂还是提出要给大家涨工资，年底福利要有所提高。今年新来的这个厂长提出的口号你们都知道，以质量求生存，以效益求发展。全厂上下是抓质量促生产。俗话说雷响天下响，我们还的在日常生产中对影响质量的环节多要注意，搞好生产。说是说，笑是笑，生产的东西质量有问题，哪门都影响我们每个人的利益。＂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身边的马森军言归正传：＂让小马把这个文件读一下！你们听完就下班。下午休息，明晚上大夜！另外，鲁思飞你把今个学习的会议精神也做个学习记录。上小夜班把生产记录，政治学习记录，安全记录，生产大比武四大记录抽时间补一下。下个周，总厂班组建设委员会要检查！＂
王胜华不屑地说：＂把那补啥，又是形式！＂
＂谁不讲形式？你看铁娃没当主任前也很实干，讲实效。可当成主任以后慢慢就成形式主义了。何成荣不也爱做形式？总厂呢不也一样！去年十二月国务院副总理田纪云来厂里视察。老早就把一些设备停了不生产，刷漆搞卫生，不也是形式？你记好在中国当官，要当好官，爬的高就得学会形式！我们老文还没有对形式入门呢！＂马华连说带笑。
文亮就说＂不要胡说，形式也得走，不走形式？到时考核时奖金少了你愿意不？愿意，以后就在不落恋（破烦之意）了！＂
鲁思飞欣然说：＂如果真的把这些要求落到实处，那我们班组素质不一样了！但这么要求了，也多少有好处的！不然我们职工的素质就更没法子说了！＂
＂有素质能组啥？＂王胜华笑着反问。
＂你看！马克思认为生产资料私有制就出现剥削，为了消灭剥削提出生产资料公有制。新中国就是将生产资料公有制。但是你看已成为公有制，个个就出现众人的老子没人管了！马克思也好，毛主席也好，就是把我们每个人的私心杂念忽略了，思想觉悟想得太高了！现在我们干部也罢，工人也罢，私心杂念就开始制约生产力发展了，邓小平提出改革就是解放生产力！原因是他老人家早已看穿人心了，不然为啥说多劳多得，不劳不得！＂
王胜华笑道：＂就企业改革，还不是老样子？没有一样子是动真格的！＂
＂这个事你别那样认为，不一定过上几年企业到一定时候就会改朝换代了！我们乡的水泥厂以前火红的很，这两年经营困难，前几天已经被甘草水泥厂兼并了！＂
文亮听到王胜华如此说，就不亢不卑说：＂一年的技术大比武，只要你参加得上名次，工资还是给你晋级。就是你不努力学技术练技术罢了！你看去年陈冲来把工资没有涨？电工，焊工里面技术好的不也涨工资？我希望我们班上的人，不要消极。还是要练技术，精业务，老不要抱上个混的态度。你也是有素质的，不要这样消极！＂
眨眼之间，海石湾就春暖花开，绿叶成荫。
傍晚鲁思飞在房间里正在看书，韦煷和刘泉泉就拿着一瓶酒和一些零食进来。＂臭老九，把书拾掇过，我和泉泉给你消一下肠子里的毒＂
刘泉泉就笑：＂你敢把他喊臭老九，我还不敢！＂
韦煷一边找酒具，一边笑道＂我们臭老九给你媳妇一封一封情书写，有恩与你，那你实话不敢喊！＂
鲁思飞放下手中书，心情很喜悦地对韦煷笑＂你媳妇呢？也没有少过我！＂
韦煷忽然想起旧事，便笑：＂尕鲁，你刚写去，我们郑婷婷就看出来了，后面你又写了三份，实际上我们郑婷婷有点看上你了。虽然没有对我说出来，但动不动问你，我能看着出来。那时候她来海石湾，我也觉得你两个合适，我也给她说了，也给你说，你还把我骂球了一句。＂
刘泉泉诡秘地笑道：＂你听，尕韦子看上他们班上的赵丹了，现在有点后悔。＂
韦煷露出一种会心的微笑，试弄着酒盅沉默了。一会儿，他很是自信地说＂不是后悔，我就是没有坏良心。再者我也想过我们毕竟是农村来的，不一定哪一天就会被退回去，实际赵丹对我好，我早也知道，但那时我就要快结婚了。如果我稍微迟上半年结婚。我的结婚证本本上不一定就是另一个人的姓名。就今个的日子，我如果离婚和赵丹也有把握呢！但是男人要有个责任心！＂
说起这个赵丹，鲁思飞想起去年和韦煷就在大通河边的沙滩上徜徉徘徊的情景。因为那时张桃车祸过后不久，他还浸沉在一片消极低沉的心境中。为了让他排遣郁闷两人就来到大通河边。看着浑浊汹涌的浪花，韦煷就讲述了心底的故事来开导他。
韦煷到新压型车间后，因为能吃苦耐劳勤快好学，很快就熟练掌握新压型混捏组每个设备的性能和操作规程，成为混捏组的骨干而任命为组长。第二年十月的一天车间主任胡春华领来两个碳素厂技校毕业的女学生交给他。说＂这两个女学生也是混捏工，你就带好！＂
随后对身后的穿着崭新工作服戴着鲜红安全帽的女学生说：＂这是你们组长，也是你们的师傅。以后要好好跟上学习业务知识，操作技术！＂
年龄和他错差不大的女学生就很大方地和他一一握手认识。自我介绍：＂师傅好！我是李娟！＂＂师傅好，我是赵丹！＂当他和赵丹握手，就有异样的亲近熟悉感从心里飘荡，就像多年前伴随他身边的一件心爱之物让他忘记后又一次忽然出现一般让他诧异。他仔细看了一眼，这个学生中等个，明亮的额头，细细的眉毛，又圆又大就像一泓深潭似的眼睛，一脸喜悦崇拜的眼神对他说：＂师傅，你带我们在工作中要多多指教！＂
后来的日子和赵丹熟悉了。赵丹是一个大胆细心热情开朗心里就像玻璃一般明亮的姑娘。她的个子比韦煷还有点高，穿上工作服显得高窕婀娜。韦煷每看着她觉得她心里很天真，身段也很柔美。她说话温柔，对班组人尊敬，是一个很有修养的姑娘。每天上班，就给韦煷玻璃杯泡好茶，先少倒一点水将茶叶浸泡一下，然后倒上开水放在桌上。又把自己拿的早点取出来让韦煷吃。混捏料下油下料，她总守在控制台，看着显示屏自己操作，不让韦煷多干。下班搞卫生她对每台机器用抹布擦得毫无纤尘，琤琤发亮。赵丹干活浑身使劲，安全帽，口罩，工作服洗的干干净净，一上班将秀发盘好安全帽戴在头上，行走在车间岗位，说说笑笑就像一股春风。
起初韦煷觉得自己是她们的师父，徒弟多干活也理所当然，因为年龄相仿在一起信口开河，天南地北和她们谝传。天长日久就有点不好意思。他刚要出料，赵丹已经守在按钮前，他要找笤帚搞卫生，一看已经在赵丹手中。又一次赵丹看到他工作服纽扣脱落就马上不容置否要他脱下来给他缝上。去吉林学习在列车上赵丹泡方便面时，也就给他也泡好显得很亲昵。韦煷也看到她的内心的一切了，他就亲自泡茶不让赵丹替他干活了。
虽然尽力疏远，赵丹在他面前总是无话不说，无话不问。
他发现自己思想出轨了！一次赵丹休病假没有来他就觉得像丢失了啥，班组里缺少活力和生气了。他不由自主问身边人其他混捏工：＂今个我咋没有精神？＂
白娜就说；＂师傅，你今个是没有喝茶啊！＂
他这才想起一接班就忙碌，因为没人泡茶忘了喝茶。
白娜很大方很开朗地笑着问：＂师傅，你是不是想赵丹了？爱上赵丹了。师傅，我们看出来了赵丹真地喜欢你了。你干脆把赵丹说下吧！＂
韦煷被这白娜的大方和细心惊诧了。
他理解这些刚从学校出来的女娃子，她们潮流，开放，思想活跃，观念更新。就严肃地说：＂不要胡说，再说我们是农民轮换工，你们都是十年寒窗挣得正式工。就根本想也不要想了。＂
白娜就来劲了，笑着说：＂现在国家提倡改革，提倡打破铁饭碗。我们在技校时老师就说以后国家就会放开口粮，打破铁饭碗，实行合同制。师傅，赵丹看上你，你就追她，不要想那样多！一辈子遇一个知音，爱你的人很不易！错过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我妈那时候看不上我爹，现在到老了每说起这些都后悔呢！师傅，你就不留下遗憾了！以后的社会跟现在大不一样！再说赵丹又善解人意，的确不错＂
＂好好干活，师傅已经有妻了！＂
＂师傅，那我们给赵丹说知道，赵丹就伤心死了！＂
随后，韦煷就开始竭力疏远着她。后来，也是因为赵丹，为了赵丹不得不离开这里了，这是后话！
一次，赵丹看到韦煷穿的劳保鞋破了，就从家里拿来一双新劳保鞋，硬是要让他穿，韦煷无奈，就给她皮鞋钱。她诚恳地说：＂师傅，我能要你钱早就卖给门口收劳保的人了。我昨天看见你鞋子烂了，给我爹一说，我爹就说师傅是农村的，他以前到你们榆中插过队，说农村目前相对比我们要困难一点。我爸的那劳保鞋闲着放烂呢！他让我拿来的。＂
……
韦煷把洗干净的酒杯放在桌上，就说：＂赵丹这个女娃子太善良了，不光对我，对整个班上的人也就这样。我如果没结婚，也就。相信命用吧！你和她再好，再合得来。就那么一点缘分！再说我也爱她了，就不想着害她！＂
＂郑婷婷对我也好，不然我就离了！＂他给酒杯里倒好酒，就很矛盾地说：＂我说实话如果离了，那赵丹就会跟我的。我实在坏不下这个良心，我有时已经不想在这里干了，想回去。尕鲁，我们亲如兄弟，我说的实话你能理解我的心！我从来不敢给尕张，尕黄他们说！＂
鲁思飞眼眶里笑出泪花。
感情这玩意看不见摸不着，实在是妙不可言！让你陶醉，让你疯狂，能让你形容憔悴，让你能香消玉殒……
他如果不动情，就没有深刻的感触。
从古到今有的人，有了情矢志不渝，有了情历尽千辛！情，这是多伟大多纯洁的字眼，让你做出多神圣多庄严的举动……
你说情能值千金万两银，有时它一文不值，比鸿毛还轻：你说情狗屁不是，它能移山填海有万马千军之力……珍惜情的有之，利用情的有之，出卖情的有之！
面对情有人就有了浩然正气，气贯长虹，舍生取义……
她谱就梁祝之千古绝唱，她写出孔雀东南飞的不朽之诗文……
谢秋萍的音容笑貌默然浮现在鲁思飞眼前，让他凄迷了。他掩饰着自己的心情安慰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你们也就这一点点缘分，相信命用吧！你再也不要和赵丹来往！上个月你把她领到我们宿舍里吃饭。我就看出她有点爱恋你的动静，已经陷进情海了。我看见她脸上瞬息万变的矛盾了！你尽量疏远就好了！＂
＂不说这些了！我就后悔结婚太早了！＂他口气一换，精神振作起来：＂来喝酒！你猜这瓶酒是哪里的？你猜不出来！晚饭回来我和刘泉泉去街道上那个转，路过王建生的铺子，王梅花喊我两就进去坐了一会。王建生的铺子挣哈勒。生意看样子好得很。我们临走王建胜和王梅花强让我两拿上一斤酒，叫把你这个孔夫子招待一下！你没有想到吧？哎，在碳素厂已经三个年头了！我们经历了不少啊！今晚上我和刘泉泉把你干脆灌醉的了。也彻底表示你以前代我们写情书的感谢！＂
＂哈哈，你两个借花献佛！看你们两有那个本事没有！刘泉泉量不行拳又臭。你一个我根本不怕！＂鲁思飞一下把书推在床上，就撩乱开了。一会儿，酒香就氤氲在暖暖的宿舍里，又从窗户飘出……
这时候，日子越来越长了，夜晚越来越短了，白天气温就像蒸笼一样热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