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换工后记

　　后记
　　这本小说在动笔之前，搁下笔之后也没有想再写前序后记等落套之文。然而经过一年多不下十遍的增加删减，挪前置后的修改，看到书中的人物也日渐成型丰满，写作的主旨开始突出，觉得有点像小说了，心中也经历了一番酸甜苦辣，精神也进行了一次炼狱般的洗礼，就有许多感慨，觉得有必要写一点心情上的事，给这本小说做个交代。
　　刚刚有了写作的爱好，走上这条爬格子之路时不知天高地厚，未尝到写作的艰难困顿就有酝酿写小说，扬名天下的雄心壮志。后来随着星月更替，年轮流转，头童齿摇，方知道了写小说不是想写就能写出来的。特别有了生活的压力之后，在社会上经历一番艰辛，就开始慢慢泯灭了这股雄心。但事过多年，我又一次产生冲动，又有了雄心，于是就写出这篇小说。说起这本小说，就要溯源我刚走出校门在兰州碳素厂工作的那段韶光，这部小说也是我从兰州碳素厂辞退回来后产生的愿望。那时候我们刚刚经历了青春期的困惑迷茫，我们的理想正和现实发生着碰闯，我国的改革开放正在逐步进行，旧的和新的，传统的和前卫的，保守的和开放的，好的和不好的随着时代的大潮翻涌着、冲击着，打破了以前固有的格局，困惑迷茫不仅属于经历了几十年计划经济时代的人，就连我们这些毛小子也感到迷茫。但是，伟大的改革开放毕竟给与我们崭新的希望！我们的爱情，我们的希望，我们的理想也染上时代的光芒！我们就在这大潮流里身不由己，一步步向前走着，于是演绎出合着时代拍子的激动、喜悦、伤心的一幕幕。在这一幕幕的生活中，我们成长着、逐渐成熟、逐渐睿智。我们的生活也有了前所未有的改变！从兰炭厂回到家乡，那时我很冲动，很有强烈的欲望，想把自己的经历的事写成小说呈献给后来的读者，让他们知道改革开放势在必行和来之不易。于是每天劳动结束趴在炕上写了大概两万多字，便知道了写小说的艰难了，知难而退就放下笔不再写。几年后写的那些素材就不知道哪里走了。那时并非我心志不坚定，那时我有的精力，却没有写作的功底；有写作的素材，却没有写作的环境。十年前我来到洛坝沟写作的火苗复燃，但我经常写一写散文，因为知道写小说的艰难就再也不想那事了。两年前当我的《瓦川河的浪花》一书得到整理成功，看着无能力出版，切身感受到所在的企业越来越不景气，我的生活压力也逐渐增大，就有了新的冲动！因为我看到和切身感受国营企业的优越和弊端，为什么发展到一定时期就不行了，从领导到职工，不把工厂当做自己的家，不愿排除干扰设身处地搞企业，人浮于事，毫无责任。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伟大的共产党毛主席领导全国人民推翻几千年的封建私有制体制，就是深切看到生产资料私有制剥削的残忍。改变生产资料私有制，让大家当家作主，剩余价值大家共享，防止贫富极端化。可是生产资料公有制以后，就忽略了一点人的私心！随之改革开放，许多中小型国有企业就走向破产，走向倒闭！虽然与市场有主要关系，但也不能排除领导职工的私心和众人的老子没人管的因素。后来我也看到一些改制后的企业，那些身无分文的企业家一夜暴富，短短几年就成为几十亿上百亿的资本家，而员工就有了今不如昔工资越来越低，福利也没了，一些国家法律规定的保障也没了，有了吃不饱穿不暖的局面了。同时这些企业为了谋求利益更大化，杀鸡取卵，企官勾结，套取国家各项扶助资金，缺乏给企业的长远投资和规划，私营企业的优越和不足，对员工多剥削而少关怀，企业到一定时期开始相持，开始制约企业的发展了。我就有了写一部国营企业变革小说的愿望，同时也想写出这一部反映民营企业的小说，如果写成这两部，也不枉痴迷写作，不枉对文学苦苦追求一场！于是我就又一次欣然动笔。
　　这时候，我依然是很冲动。没目标，有理想。完全没有写小说的经验，如何设计情节，如何追赶潮流，如何吸引读者的心思也没有，只是想着把胸中的块垒一释而尽为快乐事了。就以自己的经历为背景，从改革开放后一九八九年开始到一九九七年香港回十年为背景，以兰州碳素厂由效益红火到逐渐举步维艰，从农村农民生活开始解决温饱到逐渐富裕为素材就写起来。许多时候写着写着就不会写，不会塑造人物，不会设计情节，不会御驾全局迫使我停下来。好在我知道那个时代大潮的力量，写写停停，停停写写。
　　我是一个有恒心的人，为了完成这篇小说初稿，（正是二零一五年）我就在上班之余严格规定自己的业余时间。早上六点按时起床，锻炼身体，回来洗脸刷牙，吃早餐。如果不上班，八点准时写作，直到中午饭才下楼吃饭。随后站立写毛笔字稍作休息，下午上班。如果是全天不上班下午两点继续敲打键盘，直到晚饭，到年底终于完成初稿。当时的初稿可谓是一塌糊涂，但我很高兴。我对著名作家金吉泰，对我身边许多文友都自豪地说＂写的再不好，初稿出来，就像宝剑有了模型！我就把它放在磨石上慢慢地磨了！＂
　　再说，我也没有急于求成的心里。因为不急于出版了！这时候，我的家庭经济能力已经开始制约我在写作上的投资，二姑娘周晓荔学习很好就要上高中，我很自信地认为能考上一个好一点的大学。我的儿子也紧随其后，毫不示弱。上高中花费很大，上大学就更不再说。我要挣钱供他们。于是我计划在两个孩子上高中之前把已经做好的《瓦川河的浪花》出版就行了，然后六年内再没必要出版。但我得写！我也给两个上学的孩子说，这六年我不出书，我写书，我挣钱供你们念书。当你们大学出来，我也两本小说就写成了。那时你们有好工作挣上钱一人给我出版一本小说，就是对我的孝敬和报答吧。也是我们父子共勉的结果，也是我们父子与时俱进的见证！
　　翻年后（去年）我就开始修改，我已经不再写短小散文，也没有时间写了。我打开电脑开始阅读我的小说，一边看一边讥笑自己，这叫小说，好流水账也不是！我开始不断调节内容，感到不满意的删除从新写，许多地方就要增加！我计划三个月必须过完一遍。为什么呢？因为我没有写小说的经验，缺乏布局全局，如果这样多改我就能熟悉全篇的各个角落，我就能对人物，对事件，对背景熟悉于心。为此我在走路，在岗位上和人谝传，我就心中想着小说里＂他们＂的言谈举止，哪里有缺陷，哪些地方需要增加，如何突出他们。每一遍修改，对我来说进步很大，收获多多。因为我知道自己写小说的水准！即便这样我暗自高兴的同时也想这才是开始，这才是将锻造的宝剑拿到磨石上，还没有好好打磨呢！二女子刚要上高中！
　　特别是今年我在修改这部书时，对文学写作就更有感触！我的内心受到的熬胶是一般人不能理解的。现在敲打这些字时，暗想也是我执着，坚韧不拔的表现吧！
　　春上厂里没有收假，我在家候着。也就在这时候，和我在小时一起念过小学，后来又嫁到我家成为我们家庭一员的三嫂因为得胃癌过世，一年四季很少见面的兄弟姐妹们就来吊丧。期间他们看到兄弟姐妹都像会飞的鸟从农村走向城市，唯有我依然守候土地，就动员我，为将来计也开始支持我在县城买一套房子，并且给我借了十万元的首付。在二姐大姐以及兄弟侄儿们的帮助下我按揭了一套五十万元的楼房。同时我也把自己的散文集《瓦川河的浪花》也给四川成都品诚文化传媒公司代理出版。
　　因为驻村的帮扶单位答应给与我二三千元的帮扶，外甥杨俊兵对我的书稿很欣赏，说出版后托人帮我销售一点也能找回一点本钱。再说二姑娘周晓荔已经考上重点高中，并且在重点班。儿子周建成明年就上高中，越到后我经济越窘迫的。面对这样的机会，我最好是能争取就争取一点，谁也知道现在纸质阅读已经暗淡。就鉴于此，我就要出版这本书。这对家里，对我真是一种考验！谁也明白一万四千元投在房款上，就不是少贷一万四吗，手里存有一万四哪位亲戚要钱，不也不打手吗？再说因为付房款我手头连看的一分钱也没了。一般人就不会像我这样胡整了！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签订合同。妻子反对，我就说了前因后果。妻子担忧地说你尽是借钱能借的出来吗，孩子要上学，家里要生活，还要打房款，万一借给我们钱的姐弟侄子需要钱手头没有啊，咋给？再说你去年给我买的保险等费用一年也得一万八！我就说办法总比困难多。我要克服过这一年就好了！困难是暂时的。到我的书出来处理上一部分，西固工人俱乐部赞助的二三千元一到手不就一半子账还了。实际上，微薄的收入，沉重的负担，我也是压力重重，心里感到很吃力压抑，但我要顶着这些困难完成在他人看来毫无意义的心愿。
　　五月份回厂我继续修改这部小说。同时我的这本书就在紧锣密鼓的校对出版。在书稿校对结束要印刷，二姐答应借给我的书款因为装修房子而发生困难，这期间西固工人俱乐部也听说撤走，连我的电话也不再接了，资助我的事也就泡汤了。只有同学桑宝平借我五千元书款，虽然有点釜底抽薪之感，但我碌碡拉到半坡总不能歇下来等，就只好把妻子种菜花仅有九千元全部打去。几天后的一个深夜电话突然闪烁，妻子睡不着觉就打电话，告诉我二天她要去工程队干活，我听到后就睡不着，失眠了！我知道是我的出书，是今年的房款，是孩子的上学费用让她感到吃力了，迫使她第一次到工程队干苦活了！我感慨万千，想着这本要付印的《瓦川河的浪花》，也想着这部还再痴痴坚持修改的小说稿《轮换工》！想起我们这些草根作家写作路上的艰辛和酸涩：也想起为出版《瓦川河的浪花》我怀着求舍的心求镇长书记，找村支书村主任，寻那些帮扶单位，跑文化主管单位的各种镜头。
　　虽然从电视报纸等新闻媒体上看着的政府大小会议，雪片似的文件上对文学创作是何等支持，再从各村子的文化基础设施建设看投资多多，建的广场一年四季没有人活动也是为民，几万甚至几十万地修建一些遮丑的墙壁，请人画上一些时髦的图画抒写一些口号也是文化墙，镇上一街两旁的树去年换杨树今年换银杏明年又是国槐。诸如等等，在我眼里是浪费，对政府官员来说是支持文化，美化环境。如果资助我几千元费用出版本书就不行啊。个个领导说给你一毛钱也不行，没有项目，走不了账！现在中央八项原则我们必须遵守！好像资助我一分钱出版书就会陷村干部，陷村镇干部于腐败和违法乱纪！没有一个拿权的领导不说这是我的个人爱好了，不属于资助项目了！只有那些没权没势的干部就同情几句。
　　现在切身感受到家里的这种境遇和压力不断涌来，看到妻子在工地上一天十几个小时打工的，看到三个孩子那么懂事节俭，我就为自己毫无收益反而加重家庭负担的一意孤行，为自己挚爱的文学写作感到惭愧，感到悲哀惨然！坐在电脑前面每想起这些就有了无限的迷茫和疲惫了，真有了惭愧羞辱近乎汗流浃背之感了！在厂里再也不愿让人谈我出来的书，我写作成就，我写的如何如何了！面对这本小说稿，想着自己初心，我知道自己已经走向一条不归之路，我尽量不想那些生活中的烦心事，调节情绪，自我安慰还有一本小说没有动笔，难道就此消极也？难道就因此小小不公，暂时的困难忘记自己的责任，怨天尤人，放下手中笔不去歌颂我们所处的伟大时代和这个时代里的真善美，难道就忘记鞭挞伴随其中的假恶丑吗？我很快就不想这些烦恼，很快回到我的梦想中继续修改《轮换工》小说稿。
　　最近几天我又修改完这部书稿。特别对全篇中的人物有进行了一次梳理，也听到作家刘彦林那天说＂我最近几天没有事干看了一会你写的小说，觉得不错，有点感人！＂的话。他是第一个读者，但他是我的良师益友，我相信他的话，他的话里有对我的肯定。我很感动，但是说良心话，我暂时也看不出来我小说的毛病了，为了存放一段时期进行冷却沉淀再找毛病修改，我就复制优盘的同时，也觉得有点像大功告成之感。有了想写一篇后记的心思，于是坐在床上拿笔记本子上胡乱写了这些或酸涩、或兴奋、或怅然、或凄凉的感受感想。空闲日，敲打键盘存在日记里，复制在小说稿的末页。我知道我的小说缺思想性、缺艺术性、也缺史诗性，既不经典，更非精品，没留存千秋的希望：我也写的不离奇、不古怪、不媚俗、不合时宜，聒噪一时的希望也渺茫！但我的小说里有许多普通人对改革开放发自肺腑的赞美声，有我们伟大时代车轮前进的轰鸣声。再说，我的这些文字浸透我的心血，熬白了我的头发，摸秃了我的头顶，也是我个人对文学追求的忠实写照。已备老来，身残体病，闲暇无聊，独窝在墙仡佬里晒太阳时做回忆。
　　是为后记！
　　2017-9-30与洛坝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