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3.07 文/墨(豆瓣) Z先生和赞姐表白了。 这个赞姐暗恋多年一直未果的Z先生,这个家境殷实,貌比潘安的Z先生,他向赞姐表白了。 我几乎以庆祝的方式惊呼出恭喜二字的时候,赞姐却冷淡的说:她拒绝了。 赞姐从小学习就好,自然一路名校,念的高中是全国都首屈一指的好学校。自然也少不了干部儿女和富家子弟。赞姐和Z先生就是在学校认识的,他们都是名校里艺术班的学生,Z先生弹的一首好琴,赞姐画的一首好画,两个人无话不谈,亲密无间。 Z先生先天条件优越,感情路上一直都是众星捧月。遇到不顺心的事,赞姐一直扮演着红颜知己的角色,义务解闷,开导聊天。 Z先生觉得赞姐特别的好,让他如此依赖,什么事情都为他考虑到位,日常繁琐也能想的周到,他觉得再也找不到比赞姐更懂事的姑娘,他不用花那么多心思去打理和周济,但他们的关系始终止步于朋友。 赞姐是很好,是所有人理想中的知己好友,需要时出现,不需要时消失,在你的生命中扮演着尴尬又重要的角色。 Z先生习惯了她的好,好到他也忘了还以关怀,报之以爱。 赞姐还在小学的时候爸妈就离婚了,赞姐跟着妈妈过,两个女人相依为命什么苦都吃了。赞妈妈为了不过多影响赞姐的生活,所以每个月零花钱给的都很足,赞姐性格好人缘不错,从小到大和名校里的孩子们打成一片。大家都觉得赞姐人大方,宽让,他们觉得赞姐和他们一样,不需要为明天的生活过分担忧。 高中毕业,Z先生名校留学,赞姐进了美院。两个人各自生活,却也间断性的保持联系,藕断丝连的。两个人各自都有过几段感情经历,也都不太圆满。 大学赞姐谈过两次恋爱,用她的话评价这两个EX,一个是人渣,一个是人渣中的人渣。 一号人渣俗称野兽派,以玩消失为主要技能,经常杀的赞姐一愣一愣的。二号人渣标号印象派,擅长劈腿召唤小三。在意外得到赞姐的原谅以后得以升级,召唤出了小四和小五。赞姐用尽了浑身解数和敌人们斗智斗勇,终究也还是败了。没办法,爱情这游戏她等级太低。不是她无心修炼,而是在她看来坦诚与执着,比心计和手段更能留住人。 她觉得用真诚可以交换真诚,她认为失去信任等同于失去爱情。后来她开始质疑自己,不再那么轻易的把自己交付出去。所有辜负与错过的人,都被她定义为缘浅情薄。 大学毕业后,赞姐为了不让妈妈那么累,远离了"继承者"们一般的朋友,一个人来到他乡拼命的工作,一米六的身高挤在人群里不见了踪影,硬着头皮在汽车行业里摸爬滚打,受过上司调戏,遭过同事的白眼诽议,一路坎坷也一路摸索。 她也问了自己那个无数年轻人问过自己的问题,我到底适合做什么。她开始发现我们那么努力也只是为了活得轻松一点,人这一双手,有的时候力量小的让人想哭,其实错的不是这一双手,而是走错了路。 当初那个想变漂亮,想玩摇滚,想做化妆师,想研究外星人,想走遍全世界,想妈妈幸福,想对一个男生好一辈子的姑娘,如今只想工资能高点,再高点…… 赞姐的话越来越少,她不再挣扎,也不害怕,好像已经做好准备被生活宰割。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哭过,也没有和谁承认过自己的软弱。 有很多个没有挤上公交车的时刻,有很多个和屋子里蟑螂做斗争的时刻,赞姐问自己,这一切是为了什么。还不如努力找个富二代嫁了算了。 赞姐可以轻而易举的收拾掉家里的老鼠,但是多脚的虫子是她最怕的致命伤,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赞姐手持喷剂残忍的杀害了一个青年小强之后,独自面对着躯壳油亮卧姿风骚的虫尸,终于痛哭失声。她把工作上的不如意和生活奔波长期累积的委屈难过全部装进眼泪和分贝,将沉积在身体内多时的污垢全都释放出来,即使她知道窗外车水马龙,城市夜霾深邃,谁也收不到她的求救信号。 也许只有奋斗过的女孩才知道,这样的哭泣,是一次华丽的蜕皮,她们终将在这样的一次次释放中,走向她们想要的自己。 赞姐也学着妥协过,她曾抱着试一试的态度相了一次亲,在与一个富二代融洽会晤以后,赞姐决定以后再也不干这种事了。 朋友们围了一桌问她为什么,赞姐表情忧郁的带着一点无奈说:"不喜欢的,我下不去嘴。" 一圈人哄开了笑,赞姐杯中之酒一饮而下,为自己的相亲生涯画上"圆满"的句号。 与不爱的人相拥,她忍不了半分钟。 她知道,没有感情只有需求的凑合,和单身是同一种寂寞。 她活得太真实了,喜欢就是缠绵,讨厌就是不见,她的真实就是她的演技,在生活这场戏里,她也学别人为自己画了一张皮,只不过别人画的是还是别人,而她画的却还是她自己。 在一次次的战败与博弈中,她熬过了稚嫩与蚀骨的懵懂过程,现在的她可以拿出自己的难堪来谈笑风生,也可以心平气和的说说男人,聊聊曾经。爱情这东西,经不起岁月,过不了人性,她在走所有人都该走的那个过程,只是有的人走了出来,而有的人终其一生都迷惘其中。 也有男人带着或真或假的感情问赞姐:"我追你好不?" 赞姐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回到:"大哥你这是什么逻辑?表白的人该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你可以追我,但是千万不要让我知道。否则我一定会拒绝你,不是不给你机会,你还没追就问我行不行,我当然说不行,你在还没有付出之前就衡量回报,你是准备让谁为你的付出买单吗?你还是买个追妞未遂保险吧,没追上就讹保险公司一笔,哎,挺大老爷们你这是准备碰瓷儿啊。" 这样几个回合下来,追求的人都觉得赞姐身上有刺儿,敬而远之。有人劝她收敛一下,别吓跑了好男人。赞姐说:"如果他们觉得我不好,那只是因为他们没有驯服我,还无法驾驭我的好。" 是啊,她不再轻易对别人好,也不轻易接受别人的好,对爱情的要求尺码也不会因为岁月流逝而放宽,别人觉得她这是苛刻,岂不知所有的严格与尖酸都来自于对一份美满爱情的长久期盼。 她不愿意玩,也不愿意试,她只想青春未逝,能用剩下的时光与真心,换一个人看她哭,看她笑,看她洗衣做饭,看她无理取闹。 今年的情人节和元宵节是一天,Z先生一个电话打过来,叫赞姐一起回高中走走。两个人沿着操场一句有一句没的聊着。后来天空中开始下雪,赞姐觉得能和他就这么走走就蛮好,两个人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Z先生突然说,来我家见见我爸妈吧,他们很想见你,我想我们可以确定一下关系。 赞姐被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吓了一跳,空气在那一秒静止,雪花砸在头上像是故意起哄,呼出的哈气散成一张错愕的表情,越飞越大。那一刻,似乎在学校发生的一切都在同一时间涌向了她。所有人倒退回教室,他们脱下风衣羽绒,穿上白蓝校服,两个羞涩的学生在禁果树前,相互含羞怂恿。 赞姐觉得再这么走自己就要漂移了,定了定神,享受了片刻的甜蜜后,微笑着拒绝了他。 她的意料之外与宠辱不惊,他的进退两难与莫名其妙,伴着浪漫的气氛,尴尬的交纵。烟火蓄谋已久,炸开一片片唏嘘与惊讶。 他诧异,他不懂,不理解,也不明白。他觉得女人都喜欢口是心非或故作矜持。 可是他哪里知道,也许在赞姐眼里,这样的表白根本算不上表白,这样的示爱本身就带着一种骄傲的姿态。 你喜欢我这么久,我既然说出来了,你又怎么会不答应,你没有理由不答应。 亲爱的Z先生,你可知道你的优秀你的骄傲赞姐都深刻的了解,所以从一开始她就觉得你足够遥远,远的让她看不清也摸不到,她努力,她奋斗,她想要离你近一点。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的距离却始终没变。任她再努力,也敌不过你却自顾自的走。她踮起脚尖够着你,微笑着忍耐,希望有一天你能回头看看这个并不是很瘦,跑起来略带蹒跚的笨女孩。 又或者,你能多爱她一些,多给她一些鼓励与赞美,她就多一些自信,多一些安全感,多一些和你在一起的勇气。她也能奋不顾身,只为能与你并列于堂前,交拜于世间。在一份爱情里,她不求爱人前后拥簇,但求爱的从容不迫,爱的不卑不亢。 但是你没有,你们之间依然隔得很远,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一样的生活方式,不一样的价值观,都削弱了她的勇气,如果在一起不合适再分开,那么连做朋友的资格都会失去。 所以她为了避免结束,索性避免了一切开始。 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爱白富美和高富帅,只不过完美的人根本不存在,我们都是在物质与精神之间,性格与道德两边,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把感情做理性的分析,将自己待价而沽。 赞姐长成了Z先生从没有拥有过的那种姑娘,她想要的东西必须靠自己去争取,别人给予的,她捧在手里,却进不了心,她从来不敢大胆享用从天而降的美好,她觉得所有的回报都应在付出之后,她独立的像是从小就离开群体的小兽,倔强又警觉,活泼又疲惫。 她的确累了,但是感情这事她仍然愿意去较真,去理想主义。她就是要等那个人,等那个连散步频率都迁就她的男人,她不再求百分百的男友,但求互相温暖的两个俗人,一起经风雨,看潮起潮落,把心儿裹紧,依偎着全世界一起蹉跎。 这样的姑娘吃不了软饭,却消化的了期盼。所以她发现自己比别人,更擅长等待。 春天来了,冰雪开始融化,北方的街道上雾气弥漫,赞姐戴着手套围巾全副武装的骑着自行车去上班,行色匆匆,前路迷茫,她神经大条到没有为自己失去了坐在宝马里哭的机会,而感到任何遗憾。 她依旧笨拙的像一块方糖,在生活这杯苦涩而又清醒的浑噩中缓慢的散开,四处碰壁,在一次又一次与硬碰硬中,失去,成长。终于,她学会了以乱治乱,学会了以一抵百,学会了在最窘迫的状态下,开出个未来。 前几天赞姐告诉我她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份季度奖金,还没来得及奖励自己,又开始投资做一些小生意,休息的时候摆摆摊,送送货。睡觉的时间很少,所以眼圈黑的都不用画眼线了。我想象时间在她的眸上点水一般划过,一眨一眨,那双眼睛还是不会骗人,还是装着一份坚定,带着苦乐参半过后的剩余青春,奔赴约定,日夜兼程。 幸福依旧很远,孤单依旧很长。但是在奔向自己的路上,我还是相信她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