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记第十七节

　　阿婆听了这个事情觉得阴间也是一个讲法的地方。不是什么无法无天的自由世界。看来做人做鬼都要恪守本分。作恶都将逃脱不了法的惩办。
　　话又说回来，阿婆他们正朝着下一个她到过的地方收脚迹。他们一直在不停地走。总是没完没了地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只有鬼差知道，她这个收脚迹的新鬼当然只能盲目的跟着走。她觉得这样收下去何时才是个头。对于一个新鬼来说就像孩子读书一样都是必修课。她正胡思乱想着，不觉又到了一个让她太熟悉的地方。这里叫李家坪，离她家也只有三四里的路程。这里她不知道来个多少次了，是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有她家自己的十亩水田，是她父母省吃俭用从嘴里积攒的钱从一个破落地主家买到的。这里勾起了她很多的记忆。这里最让她难忘的是他曾在这里有过一次难忘的经历。那是一九三五年六月的一天，红军北上从这里经过，国名党军队前堵后追，红军伤员很多。那天他正在她家田里给秧苗除草，看到一个被国民党军打伤的小战士倒在她家田边的草丛中，草很高，人在里边一般外面是看不见的。快到中午的时候，她准备到草丛中去解手，看到了这个小战士睡在草丛中，看上去可能也只有十六七岁，右手还紧紧拽着自己的步枪。她当时吓了一跳，国军也正好从她家的田的几十米远的路上通过。他就假装解手蹲了下来。小战士也处于半昏迷状态，她一看身上到处是血，腹部受了伤，一颗子弹打穿了腹部。
　　她就轻声地喊道，喂小哥哥你醒醒，小哥哥……
　　这时小战士很艰难地睁开眼睛说到，我是红……红军，您救救我。
　　阿婆也是个小姑娘她也才四岁多点，不知咋办。但她想绝对不能让对面国民党军看到。就小声说到，现在不行，国民党兵还没走远。你不能出去。
　　小战士轻轻点了点头。
　　她接着说，你现在不能出去，被国民党兵发现，你就没命了。
　　她假装解完手走回了田里继续干活。一会儿国民党的部队走远了。他赶紧跑到草丛中将小战士扶起来坐在一棵树下靠着。再到田埂边拿上她带来中午吃的饭和水。来到小战士跟前给她喂了点水，又给他喂了些饭菜。小战士有了一点精神。
　　小战士很感激她说到，谢谢你，小妹妹。
　　阿婆说，你不要多说话，你还很虚弱。我现在不能带你走，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阿婆继续给小战士喂了些饭和水说，你先在这里休息，晚些时候我再来扶你到我家。让我爹叫阆中给你治伤。
　　小战士说，太谢谢你了，小妹妹。我听你的。
　　阿婆用一些稻草给小战士垫在背后，让他靠着树休息，安顿好红军战士。她又继续去干活，她怕时间耽误久了引起别人注意，给红军战士带来危险。
　　到了快要天黑的时候，她才跑到不远的一个人家，当然是她熟悉的人家张大叔家，她经常到家来讨水喝，借用具，她经常是张大叔喊得很甜很亲，很招人喜欢，和他家的儿子张卫国更是好朋友。张大叔正在院子里砍猪草。她进到张大叔家院子里，到了张大叔跟前，张大叔都没发现。
　　她走到张大叔跟前对张大叔叫道，大叔，我想借一下你家的板车用用，我想把我家田埂上的稻草拉回家。
　　张大叔忙抬起头来有点诧异地说，是你啊，你一个娃娃家，咋个拉得动啊，不行，还是等你爹来拉吧。
　　阿婆坚持说，我能行。没事，我能拉回去的。
　　张大叔还是不放心说，那我叫你卫国哥帮你拉吧，我就叫他。
　　阿婆说，那太麻烦卫国哥了。
　　张大叔大声对着屋里喊道，卫国，你出来，去帮小容拉拉稻草回她家。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从屋里出来。他就是张大叔的儿子张卫国。小伙子很精干很结实。
　　张卫国大阿婆三岁，是一个半大小伙子了。他和阿婆平时也很熟悉，还是朋友。所以没有半点的推迟就答应帮她拉车。
　　他们正往外走，张大叔补充说道，你送到了就赶紧回来。
　　张卫国拉着板车走在前面，阿婆跟在后面，他们走在去他家田里的路上。这时候阿婆才将事情的全部告诉了张卫国。
　　张卫国很吃惊，说到，你胆子真大，这要是让国军知道了，你和你们全家就没命了。
　　阿婆说，这个我知道，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他也还是个娃娃兵。很可怜的。我早就听说红军都是好人。他们都是为穷人打天下的。
　　张卫国说，我也知道，那你可要小心，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了，更不能让李保长那家伙知道了，他坏得很，他知道了一定会去告密，那你全家都要掉脑袋。
　　阿婆说，这些我晓得。我不怕，你害怕吗？
　　张卫国显得有点男子汉似的说，笑话，你都不怕。我怕啥。我帮你。
　　他们两个先在板车上垫了些稻草，将红军小战士抬到板车上躺着，将小战士的枪也放了上去，再在上面盖上稻草，用一根绳子将稻草轻轻绑上，怕绑重了，里面的小战士透不了气。绑好后，张卫国在前面拉，她就在后面推。
　　他们两个将板车拉到了自家院子里，她父亲说，只叫你出出稻田里的杂草，哪个让你拉稻草啊，这么晚了才回来。让人担心死了，你妈还正叫我去接你。
　　阿婆赶紧将他父亲拉到一边说了他救人的经过。
　　她父亲一下脸色大变，很生气地说到，谁让你管这些闲事。你知道吗？这是要掉脑壳的。这个麻烦你惹大了。还有要是被那个挨刀的李保长知道了。我们全家的命就没了。
　　阿婆说，你不是平时给我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图吗？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啊。那你说，我能看到他死在那里不管吗？
　　阿婆爹说，就你有道理，我说不过你。
　　都既成事实了，他爹也没办法，只好救人了。张卫国和他爹一起蒋红军小战士抬到了最里面的房间安顿在床上。
　　张卫国说，李叔我回去了，有啥事让小容来叫我。反正救人是大家的事。不要见外。
　　小容爹说，谢谢你帮小容拉车。那么晚了，外面兵荒马乱的，明日再回去吧？
　　张卫国说，不怕，一会儿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