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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母亲


  2017-02-24 14:44作者:孟召功
  母亲这个话题很大,十几年前就想写类似纪念母亲的文章,难以起笔,怕自己才疏学浅,描述无力,反而玷污了母亲一生的智慧、朴实、勤劳的形象,一直搁置。我想趁自己还没老到迂腐,将母亲生活的点点滴滴稍作整理,以启迪后代。
  母亲走后我痛哭几年,食不下咽,寝不安席。想起母亲,有时听到《妈妈的吻》、《母亲》那两首歌,泪总不自觉流淌,一次又一次,我无奈只有强忍泪水,安抚自己,让心情慢慢平静。
  实话讲,母亲是典型的农村女人,斗大的字不识一个,但她有着男人的刚毅、果敢,她通情达理、远见卓识;她勤劳朴实、能说会道;她正直善良,凭着她的辛劳付出和智慧,使人生的路步步闪亮着光点,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座丰碑。没有她的付出就没有我们兄弟三人的今天,我们世世代代不会忘记她,也不应该忘记她。
  小时候常听说,外祖父家是大户人家,在县城及周边县区开了几家大中型药铺,生意红火,门庭若市。舅父在上世纪三、四十年代就骑着(东洋车)自行车察看各地店铺,生活殷实,富裕程度可见一斑。母亲在她娘家兄弟姐妹是最小的,年轻时个子高挑,皮肤白皙,一表人才。旧社会的婚姻就是媒妁之言,我们家家境一般,是有名的忠厚家庭,祖父、曾祖父经常受到恶人欺凌,生活更是饥贫饥饿,按照传统说法,母亲来到这个环境可能过不下去,但是年轻的母亲从没拿捏大户人家儿女的姿态,铺下身子过日子,一段时间操持的家务井井有条,打里打外都算得上一把好手,惹得街坊邻居齐称赞,家族内叔叔,大爷们刮目相看。
  可以这么讲,母亲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小时候,我依稀记得,在夏季闷热的黑夜里,劳作了一天的母亲坐在窗棂下的纺车前。一手搅动着纺车,一手抽动着棉絮,纺车在煤油灯光的映衬下"嗡嗡"作响,这样母亲一天又一天将几斤棉花抽变成了纺线,然后给我们兄弟三人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粗布褂子,有几年大哥去读高中了,我帮着二哥爬上自家的槐树上采摘槐籽,将褂子染成了浅浅的、黄黄的颜色。
  母亲朴实勤劳,但丝毫不损于她的聪慧,如果家里或邻居遇到点什么麻烦事,母亲稍一沉思总能把问题理顺得一清二楚,讲起任何事情均有条不紊,头头是道。(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母亲因卖条编物品经常赶集,这样每逢到四、九集日我就坐在自家西边的河崖上等啊、盼啊,盼望着母亲身影的出现。她三寸金莲式的小脚走起路来咯咯扭扭,始终显得洒脱有力,看到母亲我总是飞奔过去,一头扑进母亲怀里,做着诡异的的动作。多少年来,母亲从没有在集上吃过饭,天再热,她连一碗白开水都不舍得喝,她常说一分钱都不是白来的。记得有一次,好像唯一的一次,母亲自己饿着肚子给我们买回来五个煎包,用一层层布包裹着,用自己穿着的大襟棉袄揣着,一路小跑到家后还热乎乎的,留着油,香气袭人。几十年来,我有着吃煎包的爱好,总想找回五十年前的感觉。
  1958年或1959年,大哥考上了初中,要到几十里外的县九中就读,经过他的努力拼搏,三年后又考上高中,这样哥哥的初、高中六年间,无论刮风下雨,母亲就起五更,睡半夜为哥哥准备下一礼拜的煎饼,每六天就必须推礳,把瓜干之类的粮食磨成糊子;再用糊子烙成煎饼,有时她推着礳打着盹,她不敢睡着,自己沿着礳道推呀推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别人家的礳三年锻一次,我家的礳每年锻两次,礳齿磨平了一次又一次,母亲沿着礳道走的路究竟有多少,谁也说不清。这样无论寒冬,酷暑,母亲推完礳再累也坐到鏊子旁,一个又一个地烙煎饼,母亲的手也不止一次、两次被烫伤。每看到为大哥准备煎饼,我和二哥都欣喜若狂,毕竟又可以吃到煎饼了,尽管是瓜干做成的,也丝毫不影响我的食欲,大哥带走后剩下一、两个非凉即热的煎饼,我和二哥都抢着吃,因为,国家正值困难时期,能吃上煎饼的家庭很少、很少。
  逆境成就人才这话似乎有一定道理,六年间大哥始终为母亲的付出而努力,他不负众望,一举考取了山东大学。那时候是方圆几十里地没有的,当知道哥哥考取了山东大学时,我高兴的满街跑,从街北头跑到街南头,跑着喊着"我哥考上山东大学了",一时间轰动了整个家族、整个村庄,,母亲也流出了幸福的泪花。众乡亲纷纷登门祝贺,当时的大队,公社党委均派人带着学习用品为大哥送行,方圆几十里地烜赫一时。
  母亲一生自己省吃俭用、乐善好施,说起这些有必要提及父亲,父亲一辈子就奉行"乐善好施"的理念,村子里的大娘,婶子见到讨饭的都往我家指点,他有时拿着一、两角钱塞给要饭的,尽管我家的境况也不好,母亲从没有反对过。谁家停锅了、断顿了,母亲都是送去十斤、二十斤瓜干,送去几个煎饼,她常说,做人要有良知,自己省点,接济下别人是有好处的,"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母亲这些谆谆教诲,我至今铭记。
  母亲通情达理、性格爽朗,淳朴善良成就了许多事情,大约1969年前后母亲与常赶东郭集卖布的王大娘相识,每逢赶集返回路过我村时,母亲就招呼王大娘来我家歇脚喝茶,这样一来二去王大娘把三女儿许给了二哥,成了亲家的王大娘对母亲赞不绝口。
  父亲是乡村教师,为让父亲全身心投入教书育人的事业,家务事都是母亲一人承担。1968年左右,村里给我家划了块宅基地,在村西南角路边的一块低洼的沟塘里,为尽快能在这块土地上建房,母亲不分白昼,用扠头一次又一次背土,肩膀磨出了条条血痕,但她仍不停歇,像愚公移山一样将这块低洼的地垫高了近一米,直到今天我每逢回到阔别多年的老家,看到这座房子就像冥冥看到母亲背土的身影飘动。
  到了她年纪稍大时,先后看过我们三家的孩子,最后把我家的孩子看大时,执意要回老家留都留不住,母亲回家后,我每逢节假日,礼拜天必定回去,顺便带一些生活必需品,意让父母安度晚年。
  几年后,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母亲病了,并且病的很重,1997年母亲顽强的生命划上了句号。二十多年来,我做了无数次的梦,每次都想看清母亲,只是若隐若现,每次都努力压住思绪,使自己易动的心静下来。窗外传来潺潺雨点敲打玻璃声,枕上也觉得微微寒意,风的嗖嗖声时紧时慢。我起身拉开窗幔,向外怅望,希望发现母亲的足迹......
  此时此刻我梦魂萦绕地想到了唐朝诗人孟郊的一首诗《游子吟》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家的老房还静静矗立的时候,有不错的乡亲想买走这座宅院,我直接回绝了,因为这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是祖辈传下来的家业,怎么能在我手里卖掉呢 ,我不想当"败家子",今天我还这样认为。
  前些天,回到老家时,由于年远失修,老房倒塌了,看到片片砖瓦,土块洒落一地,好像静静地期待什么,干枯的老草及树叶,树枝搅和在一起,显得杂乱无章,冷清萧条。我的心在流血,这时似乎感觉到了母亲那轻轻的脚步声。
  当《怀念母亲》草稿收笔时,流泪不止,每每修改总泪洒衣襟,母亲的艰辛付出感召着我,她朴实勤劳、她正直善良、她果敢刚毅、她睿智多谋,无法用笔和语言表达,她给我留下了一生难以忘怀的印象。只想说,去往天堂的路,请母亲照顾好自己, 虔心祷祝母亲在天之灵——永远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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