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话史记之三十世家陈涉世家

　　陈胜，是阳城人，字涉。吴广，是阳夏人，字叔。陈涉年轻的时侯，曾经和别人（一起）被雇用耕田，（一次他）停止耕作走到田埂上（休息）时，感慨郁闷了好一会儿，说：＂假如（谁将来）富贵了，相互不要忘记了。＂受雇佣的伙伴们笑着回答说：＂你是被雇给人家耕田的，哪能富贵呢？＂陈涉叹息说：＂唉！燕子、麻雀怎么能理解大雁、天鹅的志向呢！＂
　　秦二世元年（前209）七月，（朝廷）征调（居住在里巷左边的）贫民去防守渔阳，有九百人驻扎在大泽乡。陈胜、吴广按征发的编排顺序都应当前往，当了屯长。正赶上天下大雨，道路不通，（他们）估计已经误了（到达渔阳规定的）期限。过了期限，（按照）法津都该杀头。陈胜、吴广就商量说：＂现在逃走也是死，起义（干一番大事业）也是死，同样都是死，为国家大事而死不好吗？＂陈胜说：＂天下受秦王朝统治之苦已经很久了。我听说二世皇帝是（始皇帝的）小儿子，不应当被立为皇帝，应当继位的是公子扶苏。扶苏因为屡次规劝皇上的缘故，皇上派他在外地统领军队。现在有人听说他并没有什么罪，二世皇帝却杀了他。百姓很多都听说他很贤德，不知道他已经死了。项燕是楚国的将军，多次立功，爱护士兵，楚国人爱戴他。有的人以为他死了，有的人以为他逃亡了。现在如果我们假借公子扶苏和项燕的名义，向天下人民发出（起义的）号召，应该有很多人响应。＂吴广认为对。于是他就去占卜，占卜的人知道他们的意图，说：＂你们的事都能成，能够建功（立业）。然而你们向鬼神问过吉凶了吗？＂陈胜、吴广很高兴，思考（占卜人所说）向鬼神问吉凶的意思，说：＂这是教我们先在众人中取得威信。＂于是就用朱砂在白绸布上写了＂陈胜王＂（ 三个字），塞进别人用网捕来的鱼肚子里。戍卒买鱼回来煮着吃，发现了鱼肚中的帛书，本来已经对这件事觉得很奇怪了。陈胜又暗中派吴广到驻地附近树丛隐蔽的庙里，在夜里点起火堆，模仿狐狸的声音叫：＂大楚兴，陈胜王。＂戍卒们在半夜（听到这种叫声，）都惊恐起来。第二天，戍卒中到处议论（纷纷），都指指点点地看着陈胜。
　　吴广一向关心别人，戍卒中很多人愿为他出力。（押送队伍的）县尉喝醉了，吴广故意多次扬言要逃跑，来激怒县尉，惹他侮辱自己，借以激怒众人。县尉果然鞭打吴广，县尉又拔出佩剑，吴广起身夺剑杀死了县尉。陈胜帮助他，合力杀死了两个县尉。（随即）召集号召属下说：＂你们遇上大雨，都误了期限，误期按规定要杀头。即使不被杀头，但戍边死去的本就得十之六七。况且大丈夫不死便罢，要死就要名扬天下，王侯将相难道是祖传的吗！＂属下都说：＂（我们）恭敬地接受命令。＂于是就冒充说是公子扶苏、项燕（举行起义），以顺应民众的愿望。（大家都）露出右臂，号称大楚。（他们）筑起高台来宣誓，用县尉的头作祭品。陈胜任命自己做将军，吴广做都尉。攻打大泽乡，（攻克后）招兵攻打蕲县。蕲县攻下后，就派符离人葛婴率兵攻取蕲县以东的地方。进攻铚、酂、苦柘、谯等县，都攻下了。他们一面进军，一面招兵。等到了陈县，已有兵车六七百辆，骑兵一千多，步兵好几万。攻打陈县时，陈县的郡守、县令都不在，只有留守的郡丞（领兵）与起义军在城楼下作战。不生，郡丞战死，于是（起义军）就进入并占领了陈县。过了几天，（陈胜）下令召集（掌管教化的）三老和地方豪杰都来开会议事。三老、豪杰都说：＂将军（您）身披铠甲，手执锐利的武器，讨伐无道（昏君），诛灭暴虐的秦朝，重新建立了楚国的政权，论功劳应该称王。＂陈涉于是就自立为王，国号为张楚。
　　这个时候，各个郡县受秦朝官吏暴政之苦的百姓，都宣判他们官吏的罪状，把他们杀死来响应陈涉。于是就任命吴广为代理王，监督率领各将领向西进攻荥阳。命令陈县人武臣、张耳、陈馀去攻占（原来）赵国的土地，命令汝阴人邓宗攻占九江郡。这时候，楚地几千人聚集在一起起义的军队，多得数不清。
　　葛婴到达东城，立襄强为楚王。葛婴后来听说陈胜已自立为王，就杀了襄强，回来向陈胜报告。到了陈县，陈胜就杀了葛婴。陈胜命令魏人周市向北攻取（原来）魏国的土地。吴广包围了荥阳。李由是三川郡守，防守荥阳，吴广不能攻下。陈胜召集国内的豪杰商量对策，任命上蔡人房君蔡赐做上柱国。
　　周文，是陈县的贤人，曾经是项燕军中的占卜望日官，（也）在春申君手下做过事，他自称熟习用兵，陈王就授给他将军印，（让他）向西去攻打秦国。（他）一路上边走边召集兵马，到达函谷关时，（有）战车千辆，士兵几十万人，到了戏亭时，就驻扎下来。秦朝派少府章邯赦免了在骊山服役的人、以及家奴所生的儿子，全部调集来攻打张楚的大军，把楚军全打败了。周文战败，逃出了函谷关，在曹阳驻留了两三个月。章邯追来把他打败了，再逃到渑池驻留了十几天。章邯又来攻打，把他打得大败。周文自杀，（他的）军队也就不能作战了。
　　武臣到达邯郸，就自立为赵王，陈馀做大将军，张耳、召骚做左、右丞相。陈王大怒，逮捕囚禁武臣等人的家属，要杀死他们。上柱国蔡赐说：＂秦朝还没有灭亡就杀了赵王将相的家属，这（等于）是又生出一个秦国来。不如就此立他为王。＂陈王于是就派遣使者前往赵国去祝贺，同时把武臣等人的家属迁移到宫中软禁，又封张耳的儿子张敖做成都君，催促赵国的军队赶快进军函谷关。赵王将相们商议说：＂大王（您）在赵国称王，并不是楚国的本意。（等到）楚国消灭秦朝以后，一定会来攻打赵国。（最好的）计策没有比得上不向西进军，而派人向北巡行（原来）燕国的土地以扩大我们自己（的土地）。赵国南面据有黄河天险，北面又有燕、代的土地，楚国即使战胜了秦国，也不敢来控制赵国。如果楚国不能战胜秦国，必定会倚重赵国。（到时候）赵国趁着秦国的疲乏，就可以得志于天下了。＂赵王认为说得对，因此不向西进兵，而派原上谷郡卒史韩广领兵北上去攻取燕地。
　　燕国原来的贵族豪杰劝告韩广说：＂楚国已经立了王，赵国也已立了王。燕国地方虽然小，（过去）也是个拥有万辆兵车的国家，希望将军（您）自立做燕王。＂韩广说：＂我的母亲还留在赵国，不可以。＂燕人说：＂赵国正在西面担忧秦国，南面担忧楚国，他的力量不能来限制我们。况且以楚国的强大，（都）不敢杀害赵王将相的家属，赵国又怎敢杀害将军您的家属呢？＂韩广认为对，于是就自立做了燕王。过了几个月，赵国（派人）护送燕王的母亲及其家属回到了燕国。
　　在这个时候，到各地去攻城掠地的将领，数不胜数。周市北上攻城掠地到达了狄县，狄县人田儋杀死了狄县县令，自立为齐王，凭借齐地的力量来反击周市。周市的军队溃散了，退回到魏地，打算立魏王的后代宁陵君魏咎做魏王。这时魏咎在陈王那里，不能回到魏地去。魏地平定以后，（大家）想共同拥立周市做魏王，周市不肯接受。使者先后五次往返（在陈王与周市之间），陈王于是答应立宁陵君魏咎做魏王，遣送他回到魏国去。周市最终做了魏国的国相。
　　将军田臧等人一起谋划说：＂周文的军队已经溃散，秦国的军队早晚就要到来，我们包围荥阳城（但）不能攻下，如果秦国的军队到来，一定会（被打得）大败。不如留下少量的部队，足够来防守荥阳城（就可以了），用全部精锐的军队来迎战秦军。现在代理王（吴广）骄横，又不懂用兵权谋，无法和他商议，不杀了他，（我们的）办法恐怕会不成功。＂于是他们就一起假冒陈王的命令杀掉了吴广，把他的头献给了陈王。陈王就派使者赐给田臧楚国令尹的大印，任命他做上将军。田臧就派部将李归等人守在荥阳城，自己带了精锐的部队西进到敖仓迎战秦军。与秦军交战，田臧战死，军队溃败。章邯率兵（趁机）到荥阳（城下）来攻打李归等，打败了他们，李归等人战死。
　　阳城人邓说领兵驻扎在郯城，被章邯部将所带的一支部队打败，邓说的军队溃败逃到陈县。铚人伍徐率兵驻扎在许县，章邯的军队大败了他。伍徐的军队都溃败逃到了陈县。陈王杀了邓说。
　　陈胜刚刚自为王时，陵县人秦嘉、铚县人董緤、符离人朱鸡石、取虑人郑布、徐县人丁疾等都单独起兵（反秦），（他们）率兵把东海郡守名叫庆的围困在郯城。陈王听说后，就派武平君畔做将军，督率郯城下的各路军队。秦嘉拒不接受（这个）命令，自立为大司马，厌恶隶属于武平君。告诉他的军吏说：＂武平君年轻，不懂得军事，不要听他的！＂于是就假冒陈王的命令杀死了武平君。
　　章邯打败伍徐以后，（接着）攻打陈县，（陈王的）上柱国房君（蔡赐）战死了。章邯又领兵攻打（驻守在）陈县西面的张贺部队。陈王亲自出来督战，（结果）楚军（还是）战败，张贺战死。
　　十二月，陈王到了汝阴，在回到下城父时，他的车夫庄贾杀了他投降秦军。陈胜死后安葬在砀县，谥号叫隐王。
　　陈王从前的侍臣吕臣将军组织了一支青巾裹头的＂苍头军＂，从新阳起兵，攻下陈县后，杀死了庄贾，又把陈县做为楚国都城。
　　当初，陈王到陈县（的时候），命令铚县人宋留领兵去平定南阳，（再）进入武关。宋留攻占了南阳之后，听说陈王被杀，（于是）南阳又被秦军夺了回去。宋留不能进入武关，就向东到了新蔡，（又）遇上了秦军，宋留带着部队投降了秦军。秦军押解宋留到了咸阳，将他五马分尸示众。
　　秦嘉等人听说陈王的军队已经溃败逃走了，就立景驹做楚王，率兵到了方与，想在定陶城下攻打秦军。派公孙庆出使见齐王（田儋），想联合他一同进兵。齐王说：＂听说陈王战败了，不知道他是生是死，楚国怎么能不向我请示就自立为王呢？＂公孙庆说：＂齐国不请示楚国就立王，楚国为什么要向齐国请示才能立王呢？何况楚国是首先起义反秦的，理当号令天下。＂田儋杀死了公孙庆。
　　秦的左右校尉率领军队再次进攻陈县，攻下了它。将军吕臣逃跑，收集散兵重新聚集。并和当年在鄱阳为盗的当阳君黥布所率领的军队联合，再次攻打秦军左右校尉的军队，在青波把他们打败了，再次把陈县做为楚国都城。这时正好项梁立楚怀王的孙子名叫心的做了楚王。
　　陈胜称王总共六个月。当了王之后，在陈县称王。一位从前和他一起被雇佣给人家耕田的伙计听说（他做了王），来到了陈县，敲着宫门说：＂我要见陈涉。＂守宫门的官要把他捆绑起来。他自己反复解说，才放开他，（但仍然）不肯为他通报。陈王出门时，他拦路呼喊陈涉。陈王听到了，才召见了他，与他同乘一辆车子回宫。走进宫殿，看见殿堂房屋、帷幕帐帘（之后），客人说：＂真多啊！陈涉做了王，宫殿这样富丽堂皇啊！＂楚地人把＂多＂叫做＂夥＂，（所以）流传的俗语＂夥涉为王＂，就是从陈涉开始的。这客人在宫中出进越来越随便放肆，常常（跟人）讲陈涉过去的事情。有人对陈王说：＂您的客人愚昧无知，专门胡说八道，有损您的威严。＂陈王就把来客杀死了。陈王的老相识都（纷纷）自动离去，于是没有再亲近陈王的人了。陈王任命朱房做中正，胡武做司过，专门督察群臣。将领们攻占了土地，来到陈县，对命令不服从的，就抓起来治罪，把苛刻的考察当做对陈王的忠心。凡是和他俩关系不好的人，不交给执法的官吏（去审理），就擅自给以惩治。陈王（却）信任他们。将领们因此不再亲近依附他了。这就是陈王所以失败的原因。
　　陈胜虽然已经死了，他所封立派遣的王侯将相终于灭掉了秦朝，这是由于陈涉首先起义反秦（的结果）。汉高祖时，在砀县安置了三十户人家为陈涉看守坟墓，到现在仍享受祭祀。
　　褚先生说：地形险阻，是（便于）用来固守的；武器装备和法制规章，是（便于）统治国家的。但这些仍然不是足够可靠的。先王把仁义道德作为治国的根本，而把坚固边塞、制定法律条文看成枝叶，难道不是这样吗？我听贾谊说道：
　　＂秦孝公占据崤山和函谷的险固（地势），拥有雍州地区，君臣牢固防守，暗中观察着周王朝（的政权），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的愿望，并吞八方极远之地的雄心。就在这个时候，商鞅辅佐秦孝公，对内建立法令制度，致力于耕种纺织，修整攻守的武器，对外用连横的策略使诸侯们互相争斗。于是秦国（像两手相合那样容易地）毫不费力取得了黄河以西的土地。
　　＂秦孝公死后，秦惠文王、武王、昭襄王承继了治国大业，沿袭先人留下来的策略，向南夺取了汉中，向西夺取了巴蜀，向东割得了肥沃的土地，（向北）夺得了地势险要的重要郡县。诸侯们（因此）害怕惊慌，相会结盟谋划来削弱秦国。他们不吝惜珍贵的财宝和富饶的土地，用来招纳天下的人才。采取合纵策略缔结盟约，互相结盟，成为一体。在这个时候，齐国有孟尝君，赵国有平原君，楚国有春申君，魏国有信陵君：这四位公子，都英明智慧而忠诚信义，宽宏厚道而爱惜人才，尊重贤者而器重士人。他们约定实行合纵策略对抗秦国，破坏秦国的连横策略，联合韩、魏、燕、楚、齐、赵、宋、卫、中山等国的有关人士。于是六国的人才，有宁越、徐尚、苏秦、杜赫这些人替他们谋划；有齐明、周最、陈轸、邵滑、楼缓、翟景、苏厉、乐毅这些人沟通他们的意见；有吴起、孙膑、带他、兒良、王廖、田忌、廉颇、赵奢这些人统率他们的军队。（诸侯们）曾经用相当于秦国十倍的土地，百万的大军，攻打函谷关而进攻秦国。秦国开关迎击敌人，九国的军队逃跑而不敢前进。秦国没有耗费一个箭头，而天下（的诸侯国）却已经疲惫（不堪）了。于是合纵解散，盟约破坏，争相割地贿赂秦国。秦国有充余的力量来利用诸侯的弱点，追赶逃亡败走的敌人，（杀得）他们横尸百万，流的血把盾牌都漂浮起来，秦国趁着有利的形势、方便的时机，分割天下的土地山河，因而强国请求臣服，弱国前来朝拜称臣了。
　　＂延续到秦孝文王、庄襄王的时候，他们在位的时间不长，国家没有什么大事。
　　＂到了秦始皇，发扬六代传下来的功业，挥动长鞭来驾御天下，吞并了东周和西周，灭亡了六国诸侯，登上了帝位而控制天下，手持刑杖来鞭打天下（的人民），声威震慑四海。向南夺取了百越的土地，把它设置为桂林郡和象郡，百越的君长们，低着头，用绳子拴住脖子来投降，把性命交给秦王朝的下级官吏。于是派蒙恬到北方去修筑长城，作为屏障来防守，把匈奴（向北）驱赶了七百多里，匈奴人不敢到南边来牧马，兵士也不敢拉满弓来报仇。于是废除了先王的治国之道，焚烧了诸子百家的著作，来愚昧老百姓。（他还）毁坏著名的城池，杀戳了才智出众的人物，收集天下的武器集中到咸阳，熔化刀剑和箭头，铸成十二个金属人，来削弱天下人民（的反抗力量）。然后凭借华山当作城墙，凭借黄河作为护城河，依据亿丈高的华山，俯视设不可测的黄河，认为（这样足够）坚固。良将拿着强弓，防守要冲的地方，可靠的大臣带领精干的士兵，摆列着锋利的武器，严厉盘查过往的行人是谁。天下已经平定，秦始皇的心中，自以为关中的坚固，是千里金城，可以作为子子孙孙万世当皇帝的基业了。
　　＂秦始皇死了以后，他的余威还震慑着边远地区。然而陈涉是一个用破瓮作窗户、用绳子拴门轴的穷苦人家的儿子，是耕田的人，是供人役使的人，是被征发服役的人。（他的才能）比不上一般的人，既没有孔子、墨子那样的贤明，也没有陶朱、猗顿那样的富有。置身在戍卒的行列之间，兴起在田野之中，带领着疲乏散乱的戍卒，统率着几百个人，转身攻打秦国。砍下木棍做武器，举起竹竿为旗帜，天下人就像风云那样（迅速）汇集起来，像回音那样（马上）答应，挑着粮食，如影随形地跟着他。崤山以东的英雄豪杰一起起来就推翻了秦王朝。
　　＂再说，（那时秦王朝的）天下并没有缩小削弱；雍州的土地，崤山函谷关的险要坚固，还跟过去一样。陈涉的地位，并不比齐、楚、燕、赵、韩、宋、卫、中山的国君尊贵；锄耙戟柄，并不比钩戟长矛锋利；被征发戍边的民众，并不比九国的军队强大；深谋远虑，行军与指挥作战的本领，也比不上先前（六国的那些）才智之士。但是成功失败完全不同，功业完全相反。假使拿崤山以东各国诸侯来跟陈涉量量长短，比比大小，比较一下他们的权威，衡量一下他们的实力，那简直不能相提并论。然而秦国（当初）凭借很小的地方，发展为有万辆兵车的强国，进而控制了其它八州，使与它地位相同的诸侯国都来朝拜他，已经有一百多年了。然后把天地四方当作家，把崤山、函谷关当作宫墙。（可是）陈涉一个人发难起义，秦王朝的七代宗庙就被毁坏，连（秦王子婴）自己也死在别人手中，被天下的人所讥笑，为什么呢？（这是因为）不施行仁义的政策，而攻取天下和后来守住天下的形势是不同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