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记者瑞士徒步五

　　（五）万里云海万里天——一个人的瑞吉
　　从瑞吉下来，心里就留下了一片白。白的雪、白的云，白的羊，白的心境。也许是纯纯的美，也许是轻轻的空。
　　昨日，要复归一个人的旅行，原本是没有问题的，只因为最近都是和伙伴们同行，习惯了陪伴，悄悄的就为这独行有了一丝怯懦。但现已深冬，日子短了，天冷得使人哆嗦了，或者距离远了，大家就更多的愿意在被窝里，或者电脑前度过他的日子了。所以邀约失败。但瑞吉一直是我心中揣着的一个梦，不去看，如果就回了，那留在我心里的遗憾不知会有多深。曾经在楚格湖畔，已经望见了它的身影。于是做好更详细的攻略，我决心一人去了。睡饱了一个美美的觉，清晨起床，仿佛勇气已经完全又在我胸中了。
　　然而攻略查来的信息也会有误的时候，从苏黎世去卢塞恩的火车，原以为8：49会到达，但结果显示，到达时间为9：10。这样要搭乘9：12的开往维茨瑙的船就困难了。于是紧急呼救队长和伙伴。哎，他们可真好，纷纷告诉我，坐车要在车头，火车一停就立刻箭步穿过那个车站外的华丽的假门，过人行道，就可以上船。如果船员看见有人奔跑，他们会略等等。之类，建议或者发图片给我，让我好感激，觉得大家还是与我同行的。
　　因为穿了新买的很给力的登山鞋，也做足了各方面准备，所以一到卢塞恩，我真的就刘翔附体，奔跑着冲上了那为我载梦的船。两分钟的穿越，我终生的记忆。
　　在瑞士也是第一次坐船。船中等大，干净舒适。上下有两层，室内开着暖气，楼上楼下的餐室很是热闹，许多游客正在享受美味早餐。甲板上依势摆放着橘色的条形长椅。船尾一面红底白十字的瑞士国旗在冷风中飘动，人们就很喜欢倚着旗杆留影。船行得十分平稳，使我毫无晕船的感觉。
　　清晨的雾很重，卢塞恩湖烟雨般朦胧。船划过的水波，鼓动着一点声音，像翅膀一样向后退去。站在甲板上，因为风冷，只好戴上了帽子。保护坚实了，我便可以一直站在甲板上，看山、水、晨烟、钟楼，和飞翔的海鸥了。不知道海鸥冷与不冷，它们在我的近前展翅，一扬一落，节奏缓慢，而当我要拿出手机为其拍照的时候，它们又加了速，并且更加的高飞了。我知道，在这样的冬日，它们仍然会痴意于自己的故事，这或许根本与我这个观者无关罢。但它们仍然会旋复回来，告慰我为它们痴想的心。
　　尽管船速是比较慢的，只因喜欢这坐船的感觉，我有些抱怨维茨瑙怎么这样的近了。下了船，便看见街对面停留着红色的小火车。旁边的建筑上方立着＂RIGI＂的广告牌。火车真是十分小的，仅有两节车厢而已，每节车厢或者也就与公交的空间差不多大小。但习惯了瑞士的安静，今天却看见车厢中坐满了男人女人、老人和孩子，而且大家都在快乐而大声的谈话，我便也快乐着。
　　上山一路是陡坡，感觉像是被起重机吊上去的感觉。于是我也才明白为何火车要这般小，准载这样受限了。而且称为齿轮小火车，是在两边的铁轨之外，中间还有一条凹槽，槽内有尖齿，再到雪季，是否会把那尖齿立起来我就不得而知。总之，是靠了这双轨和中间的凹槽结构共保火车上山的平稳和安全。而动力，是靠电的。火车上方，是一脉电线，和城市有轨电车一样。这样的齿轮小火车是瑞士雪山专用的。少女峰也有，勃朗峰也有。
　　一个人去一个未知地旅行，你听不见任何人把他的经验说给你，一路，你就确定只能等待惊喜来敲门。在我还全无意识无准备，只看见阳光悄悄的洒了下来，只散漫的浏览车窗内外的时候，我被惊喜陡的砸晕了！云海！雪白的，连绵成片的云啊，直接把山从一个平面上斩断，我们只能看见云和云之上的峰峦。这阿尔卑斯的奇峰异岭，都因为云的旋绕，都因为云的谴倦，而变成了一种温柔的、诗意的存在。而峰，也终是峰啊，它的刚毅之美，它的宽广胸怀，更给了云海一个恣意的舞台。云，尽情以雪白的身姿妖娆、弥漫，或者像一条条白色的河流，把山峰缀连。
　　再一路向上，到达RIGISTAFFEL（瑞吉斯塔弗尔）附近的时候，你眼睛所见几乎就剩了广袤的云海了。峰峦，已经成了若有若无的存在。小火车的终点，RIGIKULM（瑞吉库尔姆），海拔1798米。下来再看云海，我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万里云海万里天，平平的铺在你的眼前。偶尔的那么一小点的峰峦，倒成了点缀似的。天，淡淡的蓝，云，雪一样白，而它们又彼此氤氲，色彩也彼此调和了一般，渐渐的你就不能分清，哪里是云，哪里是天。
　　来瑞吉是想赏雪的。还做着看一场飘雪的梦。但这一天，阳光却特别钟情的眷顾了这座雪山。天光透亮，把积雪映照得十二分的白。在小火车上结识了一位印度姐姐，只遗憾我不能记得她的名字，但在瑞吉山上，我们就一路同行了。她与我一样是一个爱雪的孩纸。我们踏上雪地，我一脚踩下去便陷入近半米深，把她惊喜得尖叫起来。她多么恋家啊，无比思念她孟买的母亲，有了好看的图片，立即以微信的方式，传与她的母亲看。我一向觉得印度的男女是世界上顶美的人，她也真的很美，尽管衣着朴素些，一颦一笑、举手投足却难掩一份天然的美丽。不过穿了一双不大适宜的皮拖，于是危险的区域我尽可能搀扶着她。
　　向阳的一面是万里云海，这背阴一面，便是积雪满山，再低处，你则可以看见青翠的雪松。在瑞吉山巅，我们是处在群山之中，山外有山，山无穷处。远山，有些皑皑白雪，有些模糊着绿。在半山，我们见到一座小屋，是供游人休憩之用。从小屋的背后看去，那是一只大鸟的造型。它每天正对着远处的群山，虽为独立，或许也不孤独了吧。远山便是它的朋友，也许每一天每一天大鸟与远山都在进行它们彼此能懂的对话。但我想，小屋一定有一个心愿，＂让我真的可以展开我的翅膀，飞到对面近距离看一眼我的远山＂！
　　欢快的手风琴音在这天地里回荡，吸引了我们，我们到得跟前，两位艺人在抚奏俄罗斯音乐。一位老妇一直坐在他们旁侧聆听。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叫上一杯咖啡，坐上半晌。这山上的游客不多不少，老少妇孺，人声恰好。山也是和缓的山，而不是巍峨尖耸。满天的云海，洁白的冰雪，苍翠的雪松，流淌的音乐，瑞士的山中皇后——瑞吉，我这厢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