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等待是一件寂寞的事


  一、
  遇到何梦辉,绝非意外。
  那天朋友请客,非得拽上我去,她说林依婷,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疼你爱你的人,不要为杂志写稿写得天昏地暗。不要活在梦中了!
  我估计朋友只是没有明说,林依婷,你,得过上点正常生活。不要等待不能出现的人了。
  果然,朋友所请客人是一英俊男士。他朝我微笑时,我便觉心里一亮。他穿一身黑色西服,脚穿白色皮鞋。我知这样穿着往往可以透视一个男人的生活趣味,要不,也不会带有自然风光的表情。他大方走过来握我手,习惯性介绍,我是何梦辉。在邮政工作。
  朋友说,何梦辉,你帮帮林依婷,她是个小麻烦,每一颗眼泪后面都会有阴暗。
  一时间我既有些感动,多半朋友都不会有这份热心,联络过后,便各自过上烟火生活,是非不问。
  何梦辉等朋友说完,对我眨眼大笑,这年头,还真有需要被男人拯救的漂亮女人,呵呵,终于给我逮着一个。
  是啊,所以何梦辉,你要珍惜。
  朋友话说至此,便借故离开。把我甩给他,剩下瞪大眼睛的我和他。
  二、
  也许,每个人生命里,都有一个劫。
  我之于何梦辉,是个劫。而吴影之于我,是死劫。可是心中的他,却不了解我?却换来一个等字。
  十年前,吴影带走何梦英。所有人眼里,很正常,像吴影那样家世那样好的人与何梦英能在一起。人们都觉得是个谜。吴影家境很好,学位也高,而何梦英呢只是酒店的服务员。
  我深爱与我一同长大的吴影,不是没有人跌破眼镜,比如何梦英。何梦英是我同学,又是好朋友!
  何梦英约我出来,说,林依婷,可是真的。
  我说是,手心捏了吴影送我的玉。仿佛吴影的话就在耳边,他说这是他母亲送给他的玉,现在送给我;他低头亲咬我唇的情境就在眼前,何依婷,一生都不许你离开。吴影的爱一如急流,真挚,大胆,足以淹没我。我仰头正脸对着何梦英,是的,我爱吴影。
  何梦英熟练点烟,深吸,吐出烟圈,姿态曼妙可人,依婷,你要想好,你聪明伶俐,容貌姣好,又有学识。你有美好前程。
  我呵呵笑,何梦英,我知如此轻易爱上一个人,必定有苦头吃,可我爱上他啊,远在他爱上我之前。这并非一起突发事件,我与吴影,会因时间流逝,越发喜爱对方。况且,吴影答应我,会和我一起走到永远。
  若是吴影家不同意呢?若是你父母不允许?
  我说我这一生,只为自己选择一次,我要嫁给我的吴影。
  说完回头捏她手臂,何梦英你这妖精,惟恐天下不乱。何梦英身体明显颤抖。我心无端痛起来,如果我们都走了,何梦英怎么办?三个人常在一起习惯了。
  三、
  何梦辉说林依婷,我们见个面。要不我这酒没法喝,越喝越痛苦,越喝越孤单。
  他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为这个季度的任务伤心发愁。
  我说我在忙啊,我忙着为业务量赶不上而烦恼,哪有时间陪你聊天。
  他说你来我家,我给你想办法呀。
  我与何梦辉自熟识起,介乎于朋友与情人之间,我所想要的,只不过是场暧昧的气息,偶尔我会亲他光滑额头,需索他身体的温度。寂寞和孤独是两种不同状态。我眼里,一直有着何梦辉困惑的冷清。内心,分明渴望温暖,或者爱。
  何梦辉并非没有恋过爱,三十多岁的人多少有过爱恋。他说林依婷,你是我的劫。
  可是何梦辉,我怎么看,都觉得我们少了一份惊心动魄的感觉。
  林依婷,我们不讨论这问题,我只想你做我的心灵朋友,寂寞时我们能相处,彼此而温暖。彼此不影响谁!
  我说你醉了,何梦辉。
  酒醉会让人伤感,何梦辉伤感的时候就会说起他前女友。
  他说她要好的生活,那时候他没钱,他还在部队,尽管他们相爱过,她还是义无返顾走了,跟个有钱男人。呵,这年头,女子爱慕虚荣,张扬物质,哪有真情可言?等待,其实是一件很寂寞的事,况且有钱的诱惑。
  我说何梦辉也未必如此。
  犹豫片刻,终于对他交付我的往事。吴影与我与何梦英的三角关系。
  何梦辉,我等了十年,只是想要知道我输于何梦英哪里?
  何梦辉听完,脸上现出无法形容的奇怪表情。他说,林依婷,我怀疑你接近我的目的。我笑中有泪,何梦辉,等待,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情。
  他半天没言语,然后抬头盯我,如果你将固执放在心里,我不问,可有些事情,放置越久,对自己伤害越大,学会遗忘好吗。那一刻,灯火迷离,我们各自的笑容模糊,他将酒杯扣在桌上,握我手。我没拒绝,然后微笑,靠向他。
  我说爱情纯洁得有如奉献,所以,何梦辉,我只求你带我见吴影一面。
  何梦辉说,大多数女人都经不起时间,林依婷,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
  或许。
  但林依婷,估计你对爱情态度出了问题,爱情并非守侯一个结果。况且,吴影他,现在生活美满。
  我说不管怎样,我都要与他见一面。
  四、
  我站何梦辉后面,视线刚好可以触到何梦辉前方男人的脸。他安然的神态让我窒息,可我控制不住看他的目光,带着爱,掠过何梦辉宽厚的肩,全心去仰慕我的吴影。
  当意识我的目光形成罪恶的时候,何梦辉已转过脸,林依婷,这是我常对你说起的吴影,你们谈。
  我说吴总好,我是林依婷,我们公司在开展新业务,请多多关顾。迅疾伸出手与他相握。吴影起初愕然,然后对我浅浅微笑。神情镇定自若。
  他说,林小姐请坐。
  彼时,吴影之于我,胜过这十年之内,或营造或邂逅的所有浪漫。我用十年时间,去忘记。我怪他残忍,他怎么可以,说离开就离开。我从没有想过,我对他的思念,自见面起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可是,吴影,他已然认不得我。
  我用充满疑惑的眼神上上下下,穿梭在他脸上,曾几何时,吴影,变得没有任何感情。
  原有轻松气氛瞬间被沉默代替。
  五、
  那天我们等于什么也没谈,只是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我有些心慌,我说吴总今天忙,有些细节我们待商定。
  回到家的我,烦躁与疼,怎么也平复不了。很多疑问,纠缠于心。我不停问何梦辉,这期间,是否吴影发生过什么,比如失忆。
  何梦辉叹息,林依婷,我越来越怀疑你的用心。
  一句话,就把我噎了回去。
  原来爱情是不能掌握的恐惧。
  最后,说好说歹,才让何梦辉再次约他出来,我说我要单独见他。
  六、
  我坐餐桌对面,强装镇静,微笑与吴影碰杯。良唇美景,如梦似幻。
  他说林依婷,还真是奇怪,初见你,就觉异常熟识。我们以前好象从没见过是吧
  是。我们从来不相识。我定定看他。我倒是希望吴总与我旧识才好,也让我傍个大款看看。呵呵开玩笑,别当真。他表情不象起初那么严肃。我忽然想起何梦辉对我说过吴影如何如何爱他的妻,如何如何温柔缱绻。
  听说,吴影藏家里的妻,美丽可人。能否先与我谈谈这话题?
  我找个时间让你见见何梦英,你会喜欢她。
  哦,何梦英,何梦英,这名字,让我那么疼。
  但是吴影,你怎么可以忘记我。
  我的泪忍不住下落。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结果,吴影他,真的再也想不起以往。
  无意识抬手摸脖子下的玉佩。
  这小动作他并未放过,突然间就停了举杯的手。然后低头默默抽烟,好象失语般寂寞无助。
  我哭了半夜,他并不茫然,我的失态好似都是理所当然。他把我送至楼口,伸手拔我额前发丝。
  依婷,好好睡,什么都不要想。
  突然感觉他像什么都知道。我推开他手,径自向楼上走去。没有回头。
  我害怕自己一回头就会传递我对他的想念和原谅。
  七、
  半个月后,何梦英来见我。她一身素衣,低眉顺眼,清纯如月。
  我们在附近咖啡屋坐下。
  她简单而直接进入主题。她说,其实知道你与我们住同一城市,因为吴影他,曾找你。那次意外令吴影失去关于你的所有记忆。
  我知道这样也好,所以从未尝试让他恢复这段记忆。
  最初,我们艰苦的生活,吴影天天跑业务。一场车祸让他失去记忆。
  他住了很久的院,后来就这样了。
  林依婷,我不知你缘于何种固执,爱吴影到如此地步?所以那夜,我用身体引诱吴影。后来,我怀孕了,他只好和我结婚了。他不爱我我知道,可他对我还那么好。
  我问他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他流泪说对不起你,他会照顾我。因为你是我最好的闺中女友。
  我说如果你想我好那你马上带我离开。
  我去医院流了产,他真带我走,后来我们在一起了。我们最终留在这座城市。经历太多风雨,才有今天,我对吴影说过,林依婷的出现,就是我退身之日。可是林依婷,我不想失去。何梦英边哭边说。所以林依婷,你要原谅我。
  我的脸瞬间变惨白。何梦英我最好的朋友,我知你是疯狂女子,却未曾想,你与我争?
  我从没想与你争,我也爱着他啊,不比你少。难道我就不能拥有我爱的人吗?我就不能有吗?如果你恨,能让你好过些,那么就把一切都怪罪到我身上。你只要记得错不在你,你要好好善待自己。
  何梦英临走仿佛想起什么,忽转身,林依婷,你知不知道,何梦辉是我哥哥。之所以,那夜吴影肯要我。是因为他和我哥喝酒,醉了。这些天,吴影落魄的脸,柠浓的眉心悬挂的忧郁,带着恍惚表情,我就知道,他的记忆终会打开。他不停问他是否有段时间的空缺?要不怎会总梦见一女人哭。
  那又如何?即使吴影记忆恢复,我们再也回不到往昔。
  我有些同情何梦英,她的爱情虽有结果,却也异常惨烈。只是,吴影他,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只是,何梦英,你太自私,要我如何原谅?
  我眼泪顷刻而下。吴影,老天注定,我们只能擦身。
  八、
  次日,我摘掉带了多年的玉佩,给何梦英电话,这个,应该属于她。
  彼时,我想起何梦辉,与他交往,并非一开始就有目的。我怎么知道,吴影也会在这城市,且与何梦辉如此熟识?还会是他妹夫!但如果生命没有周折,彼此相遇的机会等于零。
  我去找何梦辉,不知我们是否会有缘无份。推开何梦辉房间门,他躺床上,眼光柔和而迷茫。我走近揉他一头乱发,才知脆弱一直纠结在心。何梦辉,你予我温暖无法被他人代替,这如何是好?若你爱我,请带我离开这里。
  何梦辉带我见吴影之前说过,林依婷,要么不爱,要么很爱,我们都输不起了。
  简单生活,虽非男耕女织,鸟语花香,但画面的和谐美满,却也委实诱人。
  那么,吴影他,与何梦英,不管是否因为爱,都可以安稳过。我与何梦辉,同样如此。
  我决定嫁给何梦辉。
  等待,于我于何梦辉于吴影于何梦英,都是件寂寞的事。
  不如就此放弃,安身立命。
  半月后,我和何梦辉离开了这座城市!
  等待,是一件寂寞的事,我再也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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