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海里

　　爱在500海里
　　一直以为我的爱情不会过早到来，起码在我二十五岁以前，所以我选择了海员这个职业。让自己一年到头漂在海上，消耗过剩的精力和体力。久而久之，我的语言能力急剧退化，对女孩的免疫力也相对增强。直到这次休假，在临上船的前五天，我遇到卓兰。
　　这次相遇，不知是开始还是结束。
　　那天心情不是特别好，甚至有点糟。休假结束，就要开始漫长而枯燥的海上生活。和阿凯泡在一起的两个月，我竟然留恋起城市喧闹的节奏。阿凯说：＂森，你去挣大钱，别学我们，只会挥霍和沉沦。＂
　　阿凯约了几个朋友，为我送行，太多的离愁别绪哽在心头，我多喝了几杯，企图用酒压下泛滥的离愁。这时，阿凯指着窗外经过的一个女孩对我说：＂森，看见那女孩了吗，害我追了她两个星期，她就是不答应我的约会。没想到也有我阿凯追不到手的女孩。＂
　　阿凯的爱情有保鲜期，一般女孩被他拿下后就进入保质期，短的一个月，长的多半年，过了保质期的东西，阿凯决不会碰。他说是健康至上。而这女孩竟让他苦追两星期，道行肯定不浅，为了这个成精的女孩，我不禁向外看了一眼，那一眼正好与女孩的目光相遇，我的眼睛再也没有挪开。
　　我不该看那一眼。
　　在我二十二岁的生命里，除了我的表姐妹，我从未跟别的女孩相处过，我的表姐妹都是漂亮出色的，从没女孩子能及得上她们。可我见到卓兰的那一晚，我失眠了。因为我看到了她身上与我的姐妹们不同的东西，独特的气质不是单纯的漂亮能包含的了的，从她眼睛流露出来的，纯净率真的神情，深深将我吸引。
　　离上船还有五天，只有五天。五天对阿凯来说太漫长，他只需要一个晚上。而对我来说，太短太短。
　　我对自己说，那女孩太普通了，可一闭上眼睛，卓兰的样子象一块浮木，越是想把她摁进水里，她越是要浮上来。在经历了又一个不眠之夜后，我打电话给阿凯：＂我喜欢卓兰，帮我约她出来。＂
　　＂森，你疯了吗？还有三天你就上船了。＂
　　正因为我不想让人当疯子送下船。
　　我不能把心事搁在心里，阿凯跟我这么多年，他最明白，如果我说要做一件事，就一定去做，就象我当年决定当海员一样。
　　第一次和陌生的女孩那么纯粹地约会，单独地，那么近。心跳得近乎狂乱。不晓得阿凯是怎么和女孩们混的，只这一次，我就几乎心力衰竭。
　　夜晚的风徐徐吹着，隐约的清香从她的发间传来，从路灯暧昧的光影里偷偷打量，她不是特别漂亮，可一举一动足以牵疼我心脏上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我的爱情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到来了。
　　＂卓兰，我不会阿凯那一套手段，还有三天我就上船了，有些话如果我不说出来，我会一直一直睡不着觉。＂
　　＂森，还是别说吧，我们彼此都还陌生，我们都是阿凯的朋友，我可以好好陪你三天，三天后让你开开心心地上船。＂
　　＂我喜欢你，卓兰。我不会随便给人承诺，你能等我回来吗？＂
　　＂森，我也不会随便给人承诺，虽然我不了解你，但我能肯定你和阿凯不同。我不会随便接受伤害，也不能随便伤害别人。让我以朋友的身份陪你三天，让你轻轻松松地上船，好吗？＂
　　我还能说些什么？面对喜欢的女孩，我表白的期限只有三天，我退化的语言能力无法让我象阿凯那样在一小时内用三寸不烂之舌打动女孩的芳心，除了沉默，我只会说，卓兰，我喜欢你。
　　在我觉得，爱情就是长相厮守，我先选择了海洋，后遇到卓兰，我不能为了谁而放弃谁，都是我的选择。
　　三天一晃而过，我们做着最普通的朋友，保持着最标准的距离，这是我二十二岁生命里最快乐的时光，能够与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承认我是坚强的，从十八岁上船，经历了无数的风暴，面对难耐的孤独，我都能承受。同时我又是脆弱的，脆弱地不敢面对与卓兰的别离。
　　我就这么悄悄走了，在电话上和阿凯那帮哥们道别。
　　＂森，我会照顾她。＂
　　＂我知道。＂
　　在火车上，我回想卓兰的一举一动，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象一部短片，有续地回放着。
　　＂森，我们就象两条鱼，偶然一天相遇在陌生的海域，我们都有自己的目的，就算别离，我们也不必难过，至少我们还生活在同一处海域。这就够了，不是吗？＂
　　拿出手机，屏幕上一个短发的卡通女孩，眨着灵动的大眼睛对我笑。画面下有一行小字：嗨，我是卓兰。
　　那是我临行前收到的唯一的礼物，，卓兰从网上给我下载到手机里的，我用它做了屏幕保护。
　　当我站在深夜的海面，船静静地航行，满天的繁星落入海里，我会轻轻对着手机说：
　　卓兰，我喜欢你。
　　远离陆地500海里的深蓝色海面，承载着一个男孩最初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