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第二十四章


  秋杏的担心终于发生了。其实秋杏和老鹞子的苟合,完全是陈德原的个人目的,就是要利用老鹞子的力量,给自己壮壮胆,这才舍得把自己的相好拱手送给老鹞子。作为秋杏来讲,她并不稀罕比自己大四十来岁的老鹞子,但她对老鹞子眼前的势力也挺想往,起码吃香的喝辣的不用自己去张罗,所以当陈德原和她说起嫁给老鹞子的时候,她未加可否,一来二去也就弄到一块儿了。老鹞子本是土匪出身,又远离自己的女人,性生活欲望十分强烈,他经常使用土匪的做法,几乎天天都在蹂躏秋杏,他经常是想什么时候玩就什么时候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毫不顾及秋杏的感受和周围的环境。有时秋杏也觉得很难为情,甚至感觉很烦,但迫于老鹞子的淫威,只好忍气吞声,丢掉了所有的矜持、面子,以致耻辱,去迎合他的一切几近疯狂的要求。秋杏和老鹞子虽然成了事实上的夫妻关系,但从来都是同床异梦。
  她时常想念陈德原,她不能忘记自己在窑子里遭的那些罪。她是误入花地的。那天天下着大雪,她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隆冬季节还穿着薄薄的单衣,冻得瑟瑟发抖,几天水米未进,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当她走到窑子门口时,发现院里热热闹闹的,估计这里一定有好吃的,就一头扎了进去。老鸨子一看来了个要饭的就连噘带骂,往外赶她。走进一看,虽然秋杏蓬头垢面,但掩饰不住俊俏的脸蛋,就放缓了口气说:"呦,瞧你这孩子冻的,快进屋暖和暖和。(向管家挤挤眼)管家,给这孩子拿点东西吃。"秋杏像被接待贵宾一样,迎进了一间装修过了的房间,不一会儿管家送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秋杏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吞下了那碗一带尖的东西,摸摸肚皮,饱了。老鸨子凑上前,"孩子,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没有家了,爸妈弟妹,爷爷奶奶,叔叔大爷都让日本人扔狼狗圈里叫狼狗咬死了。我是出来要饭的。"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呢?"
  "要饭呗,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那样好不好,你在我这里帮我干点零活,不给工钱,只供饭吃,你看行不行?"
  "好,有饭吃就行,我干,我干。"秋杏天真地回答。
  秋杏不知是计,就这样进入了窑子馆。秋杏答应留下来之后,老鸨子就吩咐管家给秋杏换上了一套旗袍,推进了一间屋子。秋杏一看不对劲,就想冲出这间屋子,但已经晚了,管家立即将门锁上,扬长而去。秋杏哭啊,喊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喊破了嗓子,流尽了眼泪也没人来救她。她在极度愤怒之下,用拳头砸碎了门窗玻璃,扯下了蚊帐窗帘,踢飞了床上被子,扔掉了炕上的枕头,闹得天翻地覆,不亦乐乎。老鸨子在盛怒之下,命令管家一根绳子把她绑了,吊在房梁上,说要煞煞秋杏的锐气。在房梁上整整吊了三天之后,秋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一点反抗的脾气也没有了。老鸨子推开秋杏的房门,指着她的鼻子问,"服还是不服?你知道我是谁?高翠花。边城这疙瘩上至县太爷,下至流氓混混,哪一个我不晓得,哪一个和我没有交情?你敢和我别劲闹妖,你还嫩了点!说吧,接还是不接?"
  "妈,你是我妈,我服了,放下我,给我一口饭吃,我接客,我接客。"
  "服了就好,(对管家)把他放下来,给她开饭。"说完,扭扭搭搭地走了。
  秋杏就这样顺从了老鸨子的淫威,当上了窑姐。她在水深火热之中整整熬了五年,在这五年当中,她受尽了嫖客的蹂躏和侮辱,肉体上,精神上都遭到了残忍的摧残。初步改变秋杏命运的是遇到了陈德原。陈德原在众多的嫖客当中算是个有情有义的君子,起码他和她的性交融是建立在一定的感情基础之上的,就是现在我们所说的朋友关系,而绝不是那种拈花惹草似的玩女人。从这一意义山来讲,陈德原的出现,改变了秋杏的生活境遇,也改变了秋杏的命运。当陈德原决定把秋杏让给老鹞子的时候,才在实质上改变秋杏命运。在旧时代,当一个女人做了妓女之后,就是终身的行当,脱离这个行当必须要有一个救赎的程序——赎身。而赎身是需要有金钱作为基础的,任何一种事儿,只要和钱牵扯上了,就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情了。因此,在旧时代,妓女赎身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秋杏很幸运地得到了。陈德原不仅替他出了钱,还为她找了个如意郎君,这是多么彻底的救赎啊!秋杏非常感谢陈德原的情谊,一直割舍不下对陈德原的厚重的情感,所以一直冒着背叛丈夫的骂名,保持和陈德原的两性关系,就无可非议了。
  老鹞子对秋杏逐渐淡漠的情感早有感觉,并且对她的偶尔下山去会陈德原的行为也有所察觉,为这,老鹞子曾经教训过秋杏,但效果甚微。那是秋杏上山十几天后的一个下午,秋杏突然不见了,老鹞子在桌子上发现了秋杏留下的字条,告诉老鹞子她到鸡冠山街里买点雪花膏和香粉。老鹞子没在意,去也就去了吧。但是,在以后的日子里,秋杏每隔十天半月就找借口下山走一趟,每次都是天黑才回来,这让老鹞子十分纳闷。有一次秋杏前脚走,老鹞子就派单臂王老五秘密跟踪,一直跟踪到鸡冠山口一间空房子里,亲眼看到了秋杏与陈德原紧紧地抱在一起,疯狂地接吻,然后宽衣解带苟合在一起的场面。单臂王老五回来就一五一十地报告了。老鹞子火冒三丈,"妈的,这小娘们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还他妈的玩我,让我戴绿冒着当乌龟,我不扒了她的皮才怪了!"
  天黑的时候,秋杏回来了,老鹞子脸拉了挺老长,坐在那里不说话。秋杏一看这阵势,就觉得不好,主动上前搭讪,"当家的,又怎么了谁惹你神情了?"
  "还有谁,你呗。"
  "我?我怎么了,你一进屋就大发雷霆,我怎么了?"
  "问你自己,你怎么了你不知道吗?装什么糊涂!"
  "黄景奇你给我听好了,我可是你的媳妇,我不许你把屎盆子往我的头上扣。"
  "你还委屈了?我问你,你今天上哪去了?你给我说实话,要不我就掐死你。"
  秋杏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自己和陈德原的事儿叫他知道了?又一想,不可能,自己来去都很秘密,他绝不会知道。就紧闭嘴巴,咬定青山不承认。
  "今天去鸡冠山街里买东西了,这不东西还在这儿呢。"
  老鹞子火了,他把房门用力拽上,从墙上摘下一捆绳子,扔到秋杏的脚下,"我叫你嘴硬,不给你上上刑你就不知道我老鹞子的厉害。"
  秋杏见老鹞子动真格的了,急忙就往外冲,老鹞子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把秋杏抓了回来,三下两下就把秋杏绑成了粽子,吊在梁坨上,手里的皮鞭雨点般地向秋杏的身上,脸上,屁股上,乳房处没头没脑地打去,边打边问说不说。
  秋杏被打成这样也没有开口承认和陈德原的奸情,她就这样咬牙挺着,不说一句话。老鹞子打累了,也打心软了,他知道,这个苦孩子出身的人,不会惧怕什么刑罚,他发现,这个女人对陈德原真是痴情万种,皮鞭是打不断他们的情感的。再则陈德原是当地的长老人物,自己以后备不住能用到人家,所以,他也就认了,绿帽子也就戴了。但是,他对秋杏已经没有了激情,幻想以后有机会换一个压寨夫人。如今老鹞子这么说了,秋杏是相信的,她明白老鹞子说到就能够做到,所以不免有一点伤心和失落。
  秋杏斜眼看了一眼老鹞子,冷笑:"哼,你随便吧,那东西不是你想娶人家就娶人家,人家愿不愿意还很难说呢。别在这一厢情愿,自己臭美了。"
  老鹞子笑嘻嘻地凑近秋杏,"我就那么说呗,快快嘴。我跟你说正经的,这个女的看来有点来头,我本来想杀了她给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可季平不让我杀,说留着他以后有用。这不,不杀就得看好了,要是跑了就更麻烦,我想……"
  "跑了就跑了呗,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杀人干什么?哎,你叫我干啥?"
  "说得轻巧,还跑了就跑了呗,你知道她把咱这点破家底都看够了,跑了再带人来呢,我们还能有命吗?我就叫你给我看守她,白天黑夜都不能离开她的左右。你行还是不行?"
  秋杏沉思片刻,"行倒是行,不过我就看不惯你们折磨人,又是捆绑又是戴脚镣的,我心软,受不了。"
  "你傻了,你知道这个人的武功有多高强,赤面飞镖王你知道吧,就他那一身功夫都费了老大的劲才把她抓住的,你不绑上,不给戴上脚镣子不早跑了?你别管,你就负责她的生活起居,看守还有赤面飞镖王、单臂王老五和独眼黑虎星呢。"
  "你听你这帮兄弟的名号,就不招人喜欢。行啦,我就给你看一把,不过我可和你说好了,你必须和你那些哥们下一道死命令,谁也别想动那姑娘一个指头,你那几个哥们真的没有准。"
  "你烦不烦人,关你什么事,我理解他们,多长时间闻不到女人味,干就干一下呗。"
  "不行,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不管了。"
  "好,好,这个尚方宝剑我给你,谁动了斜念,你就替我发落,先斩后奏都行。"
  秋杏笑了,"这还差不多,行了,我去牢房看看。
  山本武夫握着水谷隼的信在地上来回走动,美慧子和其他几个人在静静地等待着。
  "水谷隼信上说,老鹞子不自量力,去偷袭县大队和区中队的训练营地,叫人家打死十好几个人,县大队一个战士也被抓来了,是个女的,身份还不明确,双方这个仇是中下了。水谷隼指示我们再组织一次行动,嫁祸于老鹞子,挑起更大、更激烈的矛盾,命令我们,明天晚上月亮一竿子高的时候,潜进老鹞子的山寨,杀掉那个女的,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
  几个人正在合计事,陈德原从外面进来,"我说刘掌柜,俺那个妹妹哪去了?"
  "呦,陈队长,你说你叫不叫人家笑话,进屋不要别的就找妹妹,有失身份吧,哈……"刘掌柜说着笑话,嘻嘻哈哈。
  美慧子闻声从里屋出来,笑容满面,"是陈大哥呀,好几天没来了,我都想你了。"
  陈德原流里流气,伸手捏了一把美慧子的脸蛋,拍了一下屁股,"是吗?想我了吗?想什么了?想哪了?"
  美慧子扭捏地靠上前,"想什么你知道,想哪了你更清楚,还用我说明白吗?"
  陈德原又捏了一把美慧子的脸蛋,肉麻地,"妹妹真会说话,我就稀罕你这样的娘们。"
  陈德原闹了一阵,买盒老刀牌香烟,走了。美慧子急忙拿起毛巾,使劲地擦脸,"该死的支那人,烦死我了。"
  刘掌柜笑道:"这样的人渣也能混进共产党的队伍里,共产党真是瞎了眼了。"
  "这样的人在共产党里越多越好,你瞅那样,流流氓氓的,他要是能干好共产主义事业才怪了。共产党啊,早晚得葬送在这些人的手中。"
  陈德原到区政府的时候,常英、李鸿杰、卢霞等已经等待多时了,陈德原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走晚了一点,路几乎跑着来的,这,这不扯了,还是来晚了。"
  常英的脸色很不好,这几天她总是惦记着祝子涵,晚上睡梦也和祝子涵在一起,真真切切的。也难怪,自从祝子涵做她的警卫员以来,从来不离她左右,工作非常认真,为人也非常的好,卢霞他们三个人处得就像亲姐妹。可是,祝子涵现在不在了,在那个土匪窝里不知是死是活,常英能不着急吗?
  "开会吧,开展土改工作以来,由于我们卓有成效的努力,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但是,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血的教训告诉我们,打江山容易,坐江山更难,要建设好我们的祖国,还要付出许多努力,甚至生命。从眼前的情况看,我们最大的敌人就是老鹞子的土匪武装,我们必须采取有力措施剿灭这股顽固的反动势力!如有可能,我们要设法营救祝子涵同志。大家有什么建议,请畅所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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