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鬼

　　说到小气，恐怕世上很少有人小气到我这种程度。吃饭，碗里从不浪费一粒米。还是在荆门的时候，一位叫我老师的小伙子到家里来吃饭。吃完饭，碗里尚有许多饭粒。也许这就是他平时的生活习惯吧，但是我无法接受，硬是要他把碗里的饭吃得一粒不剩。他几乎带着哭腔说，在家，我姆妈都没有这样对待过我。与我工作过的人都知道，就是一张纸我也不许浪费。凡是用过不要备存的文稿，我都要求收集起来，用反面打印需要校对的文稿。就是做了样书裁下的纸边，也不丢弃，装订起来，做办公用的便签。对浪费，我是极其心痛的，对浪费行为亦是极其厌恶的。大概是2011年吧，我与党史专家何焕昌受惠州市直机关工委所邀，
　　朋友请客，我常常嘱咐适量而止，不要铺张浪费。饭局吃到最后，我总是专捡盘子里菜少的吃。如果某个菜几乎没有动筷子，我就绝对不会染指。为的是便于主人打包，而只剩下几筷子的菜，人家亦不会打包，我怕被扔弃可惜，就装进自己的肚子里。我太太常常讥讽我就是一个泔水缸。
　　有一种人把公家和别人的西瓜大的东西看得比芝麻小，只要不是自己请客，就山呼海点，结果饭局下来，吃一半剩一半，且毫不心疼，反正不是他出钱，酒足饭饱，一抹嘴，打着饱嗝儿，拍屁股走人。看到一桌子的剩菜，一个经历过困苦岁月的人哪里有不心痛的咧。这时，要是有人打包我就会好受些。现在吃饭大多用公筷，打回去自家吃，或是送给门房的保安当宵夜，都是很好的事情。我觉得，浪费，岂止是对食物的糟蹋，那是在糟蹋生命。可是，这种人要是花起自己的钱，那就把芝麻看得比西瓜还要大了。我就遇到这样一种人，请客吃饭，迟迟点不出几个菜来。结账时，钱包像生了根似的，从裤袋里硬是拔不出来。末了，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带钱，于是递过一张卡。不一会儿，服务员回来说，老板，卡里没有钱。这种场面是不是让人很无语？我虽然小气，亦不至于如此。每每面对此景，我总是麻利地掏出钞票或是银行卡，迅速地把账结了。
　　可见，我虽小气，却不是葛朗台那样的吝啬鬼。该花的就花，但不要浪费。我的原则是，该花上万不为多，浪费一分也不行。熟人相遇，总有人喜欢说：过几天请你吃饭啊！这样的话，大多不会有下文。如果我对某人说了这话，就一定要践行。这不仅仅是大方与小气的问题，关乎一个人的诚心和诚信。请人吃饭，点菜时我不会财大气粗，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多少财，但亦不会抠抠缩缩。基本上做到荤素搭配，简而不省，足而不奢。送人东西，我是一定会把最好的送人，而把差的留给自己。就在前几天，我到超市收拾了一些废菜回来喂鸡，有几把苋菜，叶子焉了，但梗子尚好。喂鸡，鸡却不食，扔掉又觉可惜，于是我把刚刚从自家菜园里收获的芋荷洗净剥皮送给了邻居，而自己却吃了个捡来的苋菜杆子炒辣椒。宁可自己食这种捡回来的菜，亦要把园子里的新鲜菜送人。我觉得对人对事，这才是上上心。一直以来，我在单位大小都是个头头，分物资，都是先人后己。不够分时，我就不要。在《惠州商报》任老总时，我主要负责经营，分配物资是常事，什么纯净水、PP机、饮料、模拟机换数字机等等，大多我都不要。歌舞厅和餐馆的对等消费也不少，我虽不主动去消费，但也从不反对和眼红其他领导去消费。滴水映日，见微知著。如此这般的人，必然处事公正，亦难免会带来嫉恨。就有人向局领导反映我损公济私，赚了不少钱。幸亏司机和办公室主任出来为我说话，以正视听。我一直觉得一切财富都是社会的，都是上帝的赐予，包括我们的生命。因此惜物的本质是珍惜生命。我们都得要感谢上帝，珍惜上帝的赐予。
　　当然，我做的还不极致。证严法师对于一张纸的态度，常常萦绕在我的心中，成为我用来衡量自己知物惜物和生命的标尺。一张纸，她首先用铅笔在上面写字，正面写了反面写。然后用用水笔写，写了正面写反面。再用毛笔写字，正面写了反面写。最后还要用来包东西。把一张纸的价值用到了这般极致。就是这样节省的她，却在花莲建起了最好的医院和学校，赐福众生。看看，这位证严法师，是小气还是大方呢？
　　2020.5.19～20.晚间散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