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格里戈里·雅科夫列维奇·巴克拉诺夫(1923—),苏联俄罗斯作家。苏联作家协会理事、书记处书记、常委。《旗》杂志主编。生于沃罗涅日市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参加过卫国战争,授上尉军衔。1951年毕业于高尔基文学院。早期作品有描写战后农村生活的中篇小说《在斯涅吉里一家》(1954)和短篇、特写等。50年代后期开始创作描写卫国战争的中篇小说,作有《九天》(1958)、《一寸土》(1959)、《一死遮百丑》(1961),作品着意描写普通战士和下级军官在局部战斗中的"战壕真实"和在生死考验时的心理状态,成为"战壕真实派"的代表作家之一。他的《一寸土》与邦达列夫的《最后的炮轰》、且科夫的《第三颗信号弹》被认为是"战壕真实派"的代表作。还作有中篇小说《卡尔普欣》(1966)、《美国一月》(1972)、《永远十九岁》 (1979) 获1982年苏联国家奖金、《小兄弟》(1981),长篇小说《41年7月》(1965)、《朋友们》(1975)、短篇小说集《苦难的滋味》(1962)、《科斯坚卡和科连卡》(1983),电影剧本《四十九天》(1963)、《五月》(1971),剧本《人们为什么活着》 (1978)、《永远十九岁》 (1979)、《城里》(1984)等。中篇《永远十九岁》 是作者的力作,也是苏联军事题材作品的名篇。 内容概要 某炮兵连的几个战士保卫着一个战斗据点——两块小高地、一片小树林子和一块玉米地。前面是德军,后面是德涅斯特河。战士们白天蹲在战壕里,注视着德寇的一举一动,只有到天黑以后才能站直身子在地上走走。每当月亮快升起的时候,从德温斯特河对岸送来食物——面包、热的羊肉、黑黑的摩尔达维亚酒……羊肉是由送食物来的帕尔茨瓦尼亚亲手做的,可是今天不知为什么还不见帕尔茨瓦尼亚来。月亮已经升起,依然不见送饭的人影,连侦察员也没来。月亮越爬越高,终于有一个人来到据点,那是通信员巴钦科。他手里拿着食物,神色忧郁。原来,帕尔茨瓦尼亚在送饭来的途中被德寇炮弹击中,不幸牺牲。大家默默地吃着饭,忽然莫托维洛夫发现手掌上有血,再一看,面包上也沾着血,无疑这是帕尔茨瓦尼亚的血。有一天,莫托维洛夫发现德军在构筑工事,他决定把它打掉,便打电话到德涅斯特河对岸,要求营部给他炮弹,但营长亚增科以节约为由不肯给。莫托维洛夫中尉想到驻守附近的友军那里有炮弹,决定到那儿去"借",但到友军那里还要通过一块六十米的开阔地带。莫托维洛夫冒险跃出掩体,敌人的子弹雨点般地向他射来。他卧倒在弹坑里无法动弹,后来发现德寇设立了一个机枪点,莫托维洛夫机智勇敢地穿过敌人的枪林弹雨到达友军的据点并消灭了那个机枪点。某日夜晚上级派侦察队员格涅拉洛夫和两个战士来据点调莫托维洛夫等回德涅斯特河对岸休整。莫托维洛夫怀着复杂的心情和战士瓦辛向河岸进发。在森林里他们看到了战争的残酷景象: 炸掉半截的身子,穿在靴子里的一条腿……到了对岸,仿佛回到了生长和生活过的故乡。当夜,上级宣布提升莫托维洛夫为炮兵连长,对此莫托维洛夫并不感到振奋,因为战争就快结束了,一旦战争结束,他就复员回故乡去。但是连长毕竟是连长,尽管官儿小,但是个"主人",他不需要象排长那样跑步报告。早晨他醒来发现睡的房间也不同,窗户有呢制的窗帘遮着,睡的是新的宽大的木板床。为了让他睡得安稳,还有一个传令兵专门为他赶苍蝇……为了表彰作战有功人员,上级决定授予勋章和奖章,但莫托维洛夫认为存在该授的没有授,不该授的却榜上有名的不公正现象。他尤其不满的是有个叫密津采夫的战士战前是乐队里的号手,战争爆发他没有上前线,他在沦陷区里还为乐队演奏并结了婚,连生两个孩子。这样的人却给了奖章,而且团里想调他去参加军乐队,但莫托维洛夫决定要带他过河上前沿阵地去。有一天营里来了两个女兵,一个叫里塔,一个叫摩西亚。莫托维洛夫和里塔差不多是同乡,他们在闲聊时莫托维洛夫突然感情冲动,强行与里塔接吻。正在这时,河那边炮声隆隆,而且越来越近,到后来炮弹落到营部,玻璃震得粉碎。"摩西亚被炸死了,快去!"有人喊道。莫托维洛夫飞也似地奔向园子里,只见摩西亚侧身躺在草地里,身边是倒翻的一只桶,桶里的浆果撒了一地。摩西亚的身上看不到血,也没有伤口,但当里塔把她的身子翻过来时,见左边的军服上被鲜血染红了。河那边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联系都断了? 营长要莫托维洛夫派人去弄清情况。莫托维洛夫决定亲自过河去,并把那个乐师密津采夫也带到前线去当通讯兵。一路上风雨交加,还不断有炮弹和地雷爆炸,两人东躺西藏,连奔带跑,弄得筋疲力竭。后来总算到了森林里,不想在林中遇到驻守据点的两个战士。"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联系中断?"莫托维洛夫问。原来,前沿阵地上流传着德军要进攻的谣言,结果枪炮齐鸣,与德寇对射,造成一阵惊恐。他们就是从600公尺前的据点逃到森林里来的。"格涅拉洛夫呢?"战士指指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格涅拉洛夫。"给谁打死的?""自己人。"这是为了制止撤逃,制止混乱而采取的必要措施。莫托维洛夫向营长作了汇报,但关于格涅拉洛夫则隐瞒了真相,只是说被打死了,因为格涅拉洛夫家里还有母亲,莫托维洛夫希望他母亲收到的是一张儿子"为国捐躯"的通知而不是因耻辱而死的通知。莫托维洛夫到据点发烧发冷,他患了前沿阵地许多战士患的疾病——疟疾。不久里塔来了,给他服了药,但当他得知里塔的丈夫就是驻守在邻近据点的连长巴宾时,他感到很窘迫。为了准备对付法西斯的进攻,上级调来了反坦克部队等。莫托维洛夫为保持作战时通讯畅通,就派密津采夫到沼泽地去架设第二条通讯线路,就在这时营部来电话,要调密津采夫到团部的军乐队去工作,莫托维洛夫不同意,这时电话被到沼泽地去的密津采夫切断,于是莫托维洛夫便亲自到营部去,他对营长说,象密津采夫这样的人必须留在前沿考验,他坚决不同意把他调走。最后营长发了脾气,责问他为什么拒不执行命令?为什么置据点于不顾而跑到营部来?并说要罚他关五天禁闭。莫托维洛夫无奈只能服从命令,临走他叫正在写信的舒米林跟他到前沿阵地去接替密津采夫,舒米林脸色苍白,瓦辛则要求代舒米林去,但莫托维洛夫则坚持要舒米林去。到了据点莫托维洛夫正式命令密津采夫到营部报到,密津采夫则报告说,沼泽地的通讯线路已架设好。不久,大规模的战斗开始了,德寇出动了坦克,战场上硝烟弥漫,血肉横飞,尸横遍野。莫托维洛夫与营部联系中断,他派舒米林到沼泽地去检修,结果发现密津采夫根本没有把线路架设好,舒米林不幸身受重伤,临终前他对莫托维洛夫说,他的妻子死了,他还有3个孩子,他希望能活下去。这时莫托维洛夫才想起为什么调他到这里来时脸色那样苍白,为什么瓦辛愿意替他来。激烈的战斗使苏军被迫向后撤,但到德涅斯特河时却无渡船过河。面对绝境巴宾决定全体将士冲向德军拚死突围,但巴宾后来不幸牺性,里塔悲痛万分。莫托维洛夫以及其他一些战士活下来了,战争就快结束,大部队向西挺进,密津采夫骑在马上和军乐队一起随军西行。虽然还能听到枪炮声和爆炸声,但已经远了。 作品鉴赏《一寸土》是巴克兰诺夫的代表作,也是50—60年代描写"战壕真实"的代表作。所谓"战壕真实",简单地说,就是描写生活在战壕里的下层官兵在战争中的命运。《一寸土》的故事主要发生在两块小高地、一片树林子和一块玉米地里。而那个据点小得真是名符其实的"一寸土"。而作者正是在这"一寸土"的范围内用战士的眼睛来描写战争。战争是残酷的,战争中人的命运,特别是下层官兵的命运也是残酷的,这是作品要表现的主题。作者以自己深厚的战争生活为基础,真实而生动地再现了激烈的战斗场面,把人物的遭遇,把血与死描绘得淋漓尽致。例如那个送饭的炊事员帕尔茨瓦尼亚,牺牲时的鲜血还沾在面包上;舒米林阵亡了,却留下3个无人照管的孩子;格涅拉洛夫并不是一个胆小鬼; 由于谣言引起的惊恐而死在目己人的枪弹下,家里还有一个母亲; 那个女兵摩西亚被炮弹炸死,她刚采来的浆果撒落一地……《一寸土》问世后引起苏联评论界的强烈反响,并掀起了一场热烈的争论,褒与贬,肯定与否定两种意见截然对立。赞扬者认为《一寸土》是某种"探索的成就和贡献",小说写得真实而富有人性。虽然它写的只是"一寸土",但却相当广阔地、充分地和多方面地表现了苏维埃人的性格。一位评论家认为巴克兰诺夫笔下的人物的思想感情是和全体苏维埃人相一致的。"读了小说之后,你就会了解得更清楚,苏联人民为什么会取得胜利,他们为什么不能不取得胜利。"还有的评论家赞扬巴克兰诺夫非常善于观察和描绘,他"不怕看到好的和光明的事物,也不怕看到坏的和可怕的事物。他善于把残酷的战斗描写成这样: 大炮的轰击声和机枪的射击声掩盖不住战士的呻吟和私语,在火药的烟雾里可以辨别兵士眼睛的表情。作品写得象图画似的生动,细节精确和富有表现力,对话简洁。"认为巴克兰诺夫在小说里无情地表现死亡和流血,破坏和荒芜,"这是苏联人民为保卫和平和反对新战争威胁而斗争的这些日子所给予他的权利。"持批评意见的评论家指出作者把战争描写得太可怕了。它是那么残酷,可怕和血腥。它对人们任何一点弱点,任何一点疏忽和胆怯的表现,都是绝不原谅的。作者"有意无意地"过多采用"雷马克式的自然主义的描写战争的手法,照相式地记录战场上和附近后方的死亡,以许多篇幅描写了人们的恐怖和战争的可怕,结果恐怖和死亡的情景脱离作者原来的任务——表现苏维埃人的坚强性格而孤立起来,变成了目的本身。"有的评论家还批评巴克兰诺夫竭力把人物加以"抑制"和"平凡化"。人们在战斗中不是为"崇高的东西"所指使,他们所做的一切仿佛都是出于不得不做的,他们要活命,所以就使出全身的力量来为了活命而斗争。还有人认为小说充满了近乎和平主义的阴暗的色彩,使人感觉不出这里进行的究竟是反对黑暗和混乱的人民解放战争,还是和任何战争里都一样是使一切生灵的毫无意义的毁灭。因此发生了一个疑问:战胜强大敌人而取得的伟大胜利是怎么产生的呢? 尽管对《一寸土》有种种不同的看法,但批评家们认为,象《一寸土》这类描写局部的、平凡的日常生活,"从小事物中看大事物"的作品应该在苏联文学中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