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难之时,人性的光辉与丑陋~一个真实的故事 这是真实的故事。 LD的几名同事(姑且称为小D吧),5月初参加九寨沟旅游团,这是他们两对新人的蜜月之旅,5月12日,他们正好是在返回成都的途中,在下午14时-15时期间,他们所乘坐的旅游巴,正途径茂县,这个非常接近汶川的地方。 在灾难性的地震来临时,地动山摇,泥石倾斜而下,前方路上的旅游巴被巨石击中,落入路边的河中,顷刻间2人遇难,数人重伤,而在后面,巨大的山石倾斜倒下,埋住了后边的一些车。奇迹般的,他们所乘坐的车以及前前后后几辆车,恰好路过一座桥,竟安然无恙,在乘客惊魂未定时,司机冷静的把车倒了回去,停在了桥前的一块安全之地。 看看前方后方被阻断的公路,稍稍平静下来的乘客,明白了这样一个事实,他们被困住了,只是在那时,他们还不知道发生的地震是那么的可怕,他们并不知道会被困多久。 在桥头有间小饭店,店主是一名羌族妇女,几名服务员也都是女人,男人们都外出打工了。余震不断,大地仍在颤动,在这个令人惊心动魄的时候,老板娘带着一帮女人,冲下河中去救人。几名伤员被从车里救了出来,女人们吃力的抬着,向着路边招手,希望有人来帮帮他们,但是,她们等来的,是沉默,那些大老爷们,似乎仍在恐慌中。小D看不过去了,让自己的老公赶快去帮忙。 伤员终于被抬了上来,有些伤得很重,头上全是血,已陷入昏迷,老板娘急切的向着车队大喊,谁是医生,帮帮他们,而回答她的,依旧是沉默。 不能再等了,几个村民们抬着伤员,冒着余震,踩着已经不是路的路,奔向距离还很远的卫生所,当他们好不容易来到卫生所附近,大家的心都凉了,卫生所,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没有办法,唯一的办法,只能是等待援救人员的到来。 当人们冷静下来时,意识到也许要在这里等待很长的时间了,那这几个旅游车上人们唯一的生存保障,就是这个小小的饭店了。 羌族老板娘,自然的,成了这个拯救队的核心,虽然,并没有人给她这个头衔。 老板娘腾出了所有的空房,那些车辆被砸坏掉在河中、无处可以栖身的人,都被安置在店里了,而车辆完好的,都住在车上。 小饭店的存粮并不多,老板娘给大家每天供应两碗粥,这是他们生存的基本保障,而水更是紧缺,饮用水只能是店中仅存的少量矿泉水,而这还要保障煮粥。一人只分到一支水。自来水靠的是电力抽水蓄水,而电力,早已中断,能用的,只能是蓄水池里数量有限的水了,老板娘给每人发了一个碗,要求大家别再用水洗碗了,自己用自己的。至于冲洗卫生间的水,更是想也别想了。 在这种情况下,几个不相识的旅行团,一个热心的羌族老板娘,几个服务员,这个特殊的群体,开始了等待救援的生活。 饭店不大,吃饭只能轮流去,每人从一个粥桶里装一碗粥,一点点青菜,然后第二轮的人再去,第三轮的人再去。米实在是太少了,粥很稀,结果第一拨去吃的人(据说是一个来自徐州的旅游团),毫不客气,把能捞起来的米基本上全都捞了,菜也基本上扫光了,第二拨去的人,只能有一点点米粒了,而到了第三拨,就只能喝一口煮粥的米水了。没办法,老板娘只好给每拨编个号,大家每次轮着去。就这样,居然还有人觉得实在太难吃了,一个男子吃了一半,啪的一声就把碗摔在地上,周围的人看不下去了,指责他,他居然还敢理直气壮的说,吹呀,我有钱,我给钱不行啊。(听LD转述她同事描述当时的情景时,我恨不得找到这厮一顿痛打。) 餐后,桌上和地面一片狼藉,老板娘和几个服务员默默的收拾着,小D他们两对新人过去帮忙,其他人,聚在屋外唉声叹气。 水,淡水,极其紧张,一早说了要节约,结果吃完饭后,地上一片狼藉,散乱扔着不少喝了半瓶的矿泉水,老板娘掉着泪,默默把这些瓶子和水都收了起来。结果到外边一看,水管不知被谁大开着,仅存的一点蓄水,正白白流淌出去。 夜降临了,当时那辆掉在河里的车上,很多人的行李都压在里面,余震不断。那辆车上下来的人开始鼓噪,再那里大声咒骂,旅游团的导游成了他们的出气筒,突然人群中有人说,现在是时候要有人牺牲了,导游,你去负责到车上把我们的行李都拿出来。导游委屈得直掉眼泪,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出来拍了桌子,导游就不是人啊,是人命值钱,还是你们那几件行李值钱!刚才鼓噪的人不敢出声了,缩在一旁嘟嘟囔囔。 缺少粮食,缺少淡水,通讯全部中断,与世隔绝。 12号,13号,14号,一天一天过去了,每一天,都象一生那么漫长!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救援人员,解放军来了!大部分的子弟兵,都还是18,9岁的孩子,看来是由挺远的地方一路急行军至此,很多人的嘴唇都干裂流血了,在询问了这里的灾情后,这支先遣队马不停蹄继续赶向灾情更为严重的前方,老板娘拿着剩下的几只矿泉水赶了出来,想追上部队送给他们喝一口,这些可爱可亲的人啊,硬是没有一人停下来喝口水,全力向着前方奔跑,向着呼唤他们去拯救的生命奔跑。 陆陆续续的救援部队来到了,其中一支队伍看来赶了很远的路,在老板娘的再三请求下,暂留下来喝口水,老板娘跑回饭店,拿出几个珍藏的鸡蛋,想煮好了给部队填填肚子,还没完全煮好,部队的官兵已经动身出发了,老板娘追了出去,希望子弟兵把这几个鸡蛋带上,这是她的一片心意啊,但官兵们始终不肯接受,说你们更需要,坚持一下,大部队很快就到了。老板娘追了很远,最终还是拿着这几个鸡蛋回来了。 大部队来了,带来了水,带来了卫星电话,带来了生的希望。 15号,茂县往丹巴,黑水方向的路打通了,有了一条辗转去成都的通道,可以回家了。 临走,小D和团友们,拿出钱要塞给老板娘,这是救命之恩啊,这个羌族老板娘坚决不肯收,没有什么豪言壮语,她只是坚决不肯收。导游告诉大家,羌族人最讲情意,他们说不要,就是坚决不会要的。 在车上,饿了几天的团友,都没啥吃的东西了,但有了生的希望。不过,就在这时,小D他们发现,有几个人,正在偷偷吃鸡蛋。哪里来的鸡蛋呢?听到有人喃喃的说,从锅里拿出来的,怎么还没熟呢?原来,这是偷偷拿的老板娘的鸡蛋,就是那些子弟兵坚决不肯收的鸡蛋! 愤怒,无语,伤心。 一路上,陆续有了补给食物和水的地方,所有的店,都没有涨价。 16号,抵达成都,17号,他们返回了广州,很多人下飞机,与前来迎接的亲友抱头痛哭,小D和他的老公,觉得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捐款献血。 危难之时,我们可以如此清楚的看透人性,有的很丑陋,有的,是那么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