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妖娆

　　一、那件旗袍
　　街角唐装店的橱窗里摆着一件旗袍。
　　安冉对莲伊说：＂你去把那件旗袍买下来。＂
　　莲伊摇着头，不停地重复着＂不喜欢＂。
　　＂口是心非。＂子芊打趣着，笑颜如花。她挽着二人，不给莲伊还口的机会，就向下家店铺走去。
　　莲伊很是留恋地回头望了眼那件旗袍，走得有些不甘不愿。
　　说真的，那真是一件漂亮的旗袍。
　　现代气息与古典韵味结合地完美无缺。高高的束领紧贴着模特的长颈，不留一丝空间。含蓄而内敛，是东方人特有的矜持。肩处却不是平滑的绸缎而代替为一抹烟般的薄纱。粉肩若隐若现，偏偏仅仅限左边一只，于是保守中平添了些许挑逗的意味。胸前绣着一只翩然的蝴蝶，恰巧靠在一朵纤巧的玉兰花上，不知是飞是落，给人无尽暇想。
　　但最让莲伊心仪的并非这些，而是这旗袍的颜色——那是怎样一种妖娆的绿色，泛着种魅惑的光泽，只让她瞧上一眼，便勾去了魂魄，再也放不下。
　　于是每次路过此店，莲伊都会在橱窗前驻足很长的时间，那一抹绿色勾魂摄魄，牢牢攫住她的心。但莲伊始终没有勇气迈进那家店堂。当她一次又一次在依依不舍中移动脚步，就注定了那抹妖娆只能是莲伊心中可望不可及的梦。
　　二、安冉与子芊
　　＂你呀，总是缺乏勇气，＂子芊一边小心地涂抹着炫烂的甲油，一边教育着莲伊，＂对自己喜欢的事物就应该努力去追求，哪有你这样的，明明近在咫尺，就是不去拥有。＂
　　莲伊词穷，只能埋头于一堆资料间，以遮掩自己因被道中心事而绯红的脸。
　　子芊嫣然一笑。巧移莲步，来到莲伊面前。她轻轻一弹莲伊的额头：＂要知道，好东西大家都喜欢。你不抓紧时间，就会失之交臂，被别人抢走喽。＂
　　莲伊看了眼子芊，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又多少有些郁闷地低下了头。
　　还在大学的时候，子芊便是众人瞩目的对象。她绝对是那种精致的女人，她的娇艳的脸庞，绝好的身材和讲究的生活理念，都让莲伊羡慕不已。与子芊一比，自己便平凡如细小的微尘，永远不被人注意。
　　如今离开学校，子芊签约某公司，成为这个城市中小有名气的平面模特，而自己只是谋得一个小职员的位置，过着朝九晚五的忙碌而平凡的生活。
　　是不是，这就是差距？
　　安冉来的时候，莲伊正准备烧开水吃泡面。
　　＂你怎么只吃这个？＂安冉对莲伊目前多少混沌的生活表示不满。
　　莲伊勉强笑了笑：＂这泡面再不吃就要过期了，所以……＂
　　安冉狠狠敲了下莲伊的头，痛得莲伊忍不住流出了眼泪。就在她抱头的同时，安冉把那些要过期的泡面一股脑儿丢进了垃圾堆。
　　＂走，我带你去吃饭。＂安冉不给莲伊拒绝的机会，拉着她就向大门走去。
　　莲伊羞红了脸。手在安冉温热的手掌中出了一层细细地汗，一股潮热袭上心头，让她的心变得慌乱不已。
　　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子芊的眼睛，她那一双明眸善于捕捉每一丝微小的变化，心细如尘呀。
　　＂和安冉约会的感觉不错吧。＂子芊揽住了正想逃回房间的莲伊，吐气如兰，吹到莲伊的耳边。
　　掩不住一脸的幸福，莲伊摇着头：＂没有啦，我们没有约会。＂
　　子芊上下打量着手足无措的莲伊，眼角间闪烁着一丝鬼异。她将食指放在唇上，低声说：＂安冉是个好男人，心仪他的女人可不少，你可要牢牢抓紧哟。＂
　　一语道破天机。只一言，莲伊的所有快乐便四散地无影无踪。是啊，平凡如己，又有何资本能打败众多出色的女子，占踞着安冉的心？
　　从此，幸福不再来。
　　童话中的王子爱上了灰姑娘，他们进入礼堂，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这只是童话不是吗？如果灰姑娘没有盛妆出席王子的晚会，又有谁会去留意那个跌坐在灰烬中蓬头圬面的女孩？灰姑娘，到头来仍然是公主。
　　莲伊知道自己终归没有那华丽的妆奁，莲伊知道自己终归免不了沦入世俗故事的轮回。真正的灰姑娘错过了王子，将他送入了公主的怀抱。
　　在子芊和安冉的订婚仪式上，莲伊始终躲在一个角落，看灯光下那对璧人相携迎送来往宾客。
　　＂莲伊，对不起，和你在一起太过疲惫，我感觉不到你的爱情，也看不透你的心。＂分手时安冉的话语仍回响在耳畔。
　　＂是你自己没能把握住幸福，怨不得别人。＂子芊依旧风情那种。对她而言，安冉的爱情是情理之中，她得的心安理得。
　　怨吗？恨吗？莲伊一口饮下大半杯酒，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难受，却也敌不过心头刀剜般地痛疼。眼泪止也止不住，她躲在无人注意地角落，哭得一塌糊涂。
　　又一次驻足在唐装店前，那件旗袍依旧绿得一片妖娆，莲伊有了一个决定：如果她回来时这旗袍仍在，就义无反顾买下它。
　　一天后，莲伊踏上了开往另一个城市的火车。
　　三、归来
　　在一个商务PARTY上，安冉与莲伊重逢。
　　在看到莲伊的一刹那，安冉几乎以为认错了人。那个集所有光彩于一身的女子会是几年前连和自己牵手都有红了脸的害羞姑娘？眼镜不再，原来她竟有那样一双神采飞扬的眼眸和一个有棱有型的鼻子，鹅蛋型的脸庞，微尖的下巴，线条流畅的颈肩，玲珑有致的身材。她穿着一件冰湖蓝色的礼服，言谈得体，举止得当。一颦一笑间流露着她特有的味道，甚至——是一种典雅的妖娆。
　　莲伊看到了错愕的安冉，投以一笑，不卑不亢，却带着一股娇媚。任是哪个铁石男子，也会抨然心动。
　　安冉，亦然。
　　＂好久不见了。＂莲伊走到安冉身边，大大方方地的打着招呼。
　　＂是，是啊。＂安冉笑得有些不自然。几年以前莲伊连多和自己说话都满是羞涩和躲闪，现在的从容反而让人不易适应。
　　＂你们过得还好？＂她问着，一边还很自然地与走过的宾客打招呼。
　　＂还可以。子芊现在有孕在身，已经辞了职在家做准妈妈。我现在有了一家自己的公司，倒也衣食无忧。＂安冉始终没敢正视莲伊的眼睛，＂你呢？＂
　　＂我？＂莲伊笑了一下子，＂混饭吃喽。四年前去另一个城市混，一不小心就撞了好运。现在在一家公司当个小小的企划部经理，也不愁过不下生活。＂
　　说罢，她递给安冉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有空打电话。＂
　　安冉端详着名片上莲伊所在公司的那知名的名号，除了一丝吃惊，还从心底感叹着莲伊的如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第二次见到莲伊，她刚刚开完会议。一身合体的职业套装穿在她的身上同样有万种风情。安冉看着莲伊的身影，不禁心绪连连。
　　二人共度了晚餐。
　　席间安冉喝了很多酒。在酒精的催化下他说了很多话，说他如何还在想念着莲伊，说婚后生活如何不幸，说子芊如何不可理喻。他一把握住了莲伊的手，发觉她的手一如以前那样柔软而温暖。
　　安冉，醉了。他醉倒在莲伊的怀里，不省人事。莲伊目光温柔和深情，望着以前爱过的男子。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了安冉的电话，拨通了安冉家的电话。
　　＂子芊吗？安冉喝醉了，你来接他吧。我是谁？我是莲伊。＂
　　四、谁的心偷走了谁的心
　　莲伊在自己的家中，发现了一丝不挂的安冉与子芊。
　　她呆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倒是子芊先开口了。
　　＂我爱安冉，我爱他。＂子芊的下巴始终是扬起的，一如以往那般高贵地像个公主。
　　＂而且，＂子芊看了眼安冉，＂我相信他现在也不再爱你了。＂
　　莲伊倒吸了一口冷气。心痛如绞。眼泪打着转儿，却倔强地不愿轻易落下。
　　＂安冉，我想听你对我说。＂声音哽咽，＂你不是说，你爱我的吗？＂
　　沉默。他不愿正视莲伊。
　　泪，砸下来，打在身上，有一种刺痛。
　　王子，最终还是要和公主在一起的。安冉那样男子，需要的还是可以满足男人一切心理、生理需求的女子。子芊可以办到，但自己办不到。所以，自己把握不住安冉的心。
　　子芊有句话说得对，是自己错过了幸福，谁也怨不得。
　　莲伊长叹一口气。关上水龙头，拿过条干毛巾，轻轻擦拭着长长的头发。
　　镜子中的自己，美丽而妩媚，那一场突生的情变让莲伊破茧蜕变成了一只蝴蝶。
　　猛然想起了子芊来接安冉时那怪异的眼神：惊诧而惶恐。原来生活对任何人都是公平而残酷的：再精致的漂亮女人终要回归世俗，甚至子芊，也不例外。
　　于是哑然失笑，只是笑着笑着，莲伊突生一种感伤：曾经三个的关系是多么要好，如今却是这样的疏远，还真是可悲。
　　安冉开始频繁地给莲伊打来电话，还会时不时地送来鲜花，以及一些会令女人心动的礼物。
　　＂你可真幸福，有人如此热烈地追求。＂女下属们都不无羡慕，甚至嫉妒的也大有人在。
　　莲伊轻笑，掩饰不住自豪与幸福。女人嘛，始终喜欢在光环之下的感觉，谁都不能免俗。
　　＂莲伊，你真的好美。＂安冉情不自禁地赞叹。好半天了，他只顾端详着莲伊颇具风情的举止动作，甚至忘了进食。
　　＂美又不能当饭吃，你还是先吃完饭再说吧。＂莲伊略带娇嗔，更平添了几分妩媚。
　　安冉心头又是抨然一动。当初并不是不爱莲伊。身边都是出色的女子，莲伊的平凡变得与众不同，而让自己心仪。但男人还是好面子的。当时的她太过平凡，平凡到连她自己都不愿去留意。喝说莲伊单纯地如一朵花苞，可是永远羞于表达她的心意。付出太久而得不到回报终归让人疲惫，于是他开始怀疑，怀疑自己的爱，怀疑莲伊的爱。不能否认，子芊是在自己犹豫不决的时候插入的。但她敢于表达的炽烈的爱意让安冉有种成就感。于是，他最终选择了子芊而非莲伊。
　　可是现在，安冉后悔了。
　　＂我上次听你说，你现在的家庭生活并不快乐。＂莲伊很平静地说着，看似不经心地给安冉盛着汤。
　　安冉看着莲伊体贴的举动，心头一暖。再一回想子芊的种种，不禁心事万千。他长叹了一口气，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我猜得出来，依子芊的性格，难免会有不遂你心意的时候。但她就是那个样子，并非不关心体贴你。她上次接你回去，我看得出来，她对你是那么关切。她是真的爱你的。＂波澜不惊的话语，莲伊却说得满是温情。她将汤碗递到安冉的手边，示意安冉喝汤。
　　安冉接过汤碗，却感动地喝不下去。几年前二人正在交往时，莲伊也是这般体贴地给自己盛汤的。如今时过境迁，她对自己的温柔，依旧没有改变。
　　这种情形，在这个家中早已是家常便饭。结婚后，子芊便恢复自己大小姐的本性。刚开始，两人还在蜜月阶段，她的不体贴尚可以忍受。日子久了，安冉便对子芊的种种不是颇有微词：她从不会主动给安冉做饭，哪怕安冉加班晚归，也吃不上一口热汤热面。她很少做家务，哪怕她不去工作，也依旧不去主动整理家务。怀孕之后，她更加颐指气使，甚至安冉连回家也听不到她的问候。
　　心寒.
　　安冉自嘲般的冷笑了一下，向自己的卧室走去。
　　＂你还爱我吗？＂就在安冉快要进屋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子芊说。声音，幽怨。
　　安冉没有回答，他转过身，看着子芊。
　　如果，如果子芊能有莲伊一半儿的温柔与体贴；如果子芊可以学会莲伊那样的包容和大度；如果子芊能似莲伊那般大方能干又不失女人特有的妩媚……可惜，现在的子芊，已远远不及莲伊，更何况，在自己心中，始终没有放下莲伊。
　　可是，子芊毕竟还怀着自己的孩子。此时此刻，又能对她说些什么？
　　过了许久，安冉低下了头。＂说什么傻话呢？快去休息吧。＂冲子芊笑一笑，虽说笑得有些勉强。
　　＂你还爱我吗？告诉我！＂子芊提高声音，有些歇斯底里。
　　＂别无理取闹了，快去休息。＂安冉有些懊恼。他不想再与子芊纠缠，转身想回到卧室。
　　＂回答我！＂子芊冲安冉大喊着，一把抓起一个沙发靠垫，朝安冉扔了过去。
　　＂痛……＂安冉倒吸一口凉气。短短一周之内，子芊已经大闹四次了。这一次最过分，竟然扑上来撕打。作为男人，安冉又不好和一个孕妇动手，结果脸上就这样被子芊抓出了几道血痕。
　　安冉觉得自己要忍不下去了。
　　＂再忍一下。＂莲伊小心翼翼地给安冉上着药，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她有孕在身，脾气大点在所难免，你多迁就一些吧。＂莲伊放下药，对安冉说。
　　＂她是无理取闹。＂安冉抱怨着。以前还觉得子芊的千娇百媚很可爱，安冉也正爱上了她的这点。但如今她安全只是一个泼妇，让安冉绝望。
　　再看莲伊，更觉得她是那么完美，让自己动情。
　　情不自禁地拥住莲伊：＂莲伊，我爱你。＂
　　莲伊的脸微微一红，只是轻轻推开安冉，却不说什么。
　　安冉看着莲伊，觉得心，彻底沦陷。
　　五、一片妖娆的绿
　　推开那家唐装店的门，里面的人很热情地招待了莲伊。于是眼前又出现了那一片妖娆的绿，绿光如光，灼烧着莲伊的心。
　　伸手轻轻抚过那件旗袍：如烟的薄纱，光滑的绸缎，做工精细的刺绣……这便是自己几年前的梦想，如今展现在眼前，真实地有些不可思议。
　　一阵酸楚，莲伊知道，自己又一次失态落泪了。
　　回去时在住处门口看到了子芊。
　　再一次感叹造化弄人。当初如此精致的女人，已没有了往夕的光彩。原来绝好的身材已经臃肿变形了，娇艳的脸庞上有点点妊娠斑，她那双眼睛不再明媚，早已失去了光彩。怀孕让她的美丽不再，而不幸福让她的神采不再。
　　＂你有孕在身，所以还是喝些热果汁好了。＂莲伊一如既往地温柔体贴。
　　子芊端详着莲伊。内敛的性情与妩媚的神情结合成了现在的莲伊，让自己害怕和自愧弗如的莲伊。
　　＂我……＂设想好的词汇此时说不出半个。在莲伊的从容之下，子芊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
　　＂我想你不是来找我叙旧的。＂莲伊坐定，微笑着，帮子芊说出她想说的话。
　　＂莲伊，＂子芊努力想维持着自己的高傲，却没有办法如过去那般高昂着头，＂离开安冉好吗？＂
　　＂好。＂莲伊的回答让子芊一惊，＂我从回来就没有主动找过他。事实是怎么样的，想必你也清楚。＂
　　＂如果你让安冉别再来找你，他……＂子芊几近哀求的话被打断了。
　　＂可能吗？＂莲伊始终在微笑，＂我不让他来找我他就会不来吗？＂
　　子芊被问得无言，许久，她突然哭了：＂莲伊，算我求你了，把安冉还给我吧。安冉昨天说要跟我离婚，我不要和他离婚，我不能没有他，我的孩子不能没有他。我爱他，我爱他。＂
　　莲伊叹了口气，轻轻捧起子芊的脸：＂可怜的子芊，我真的好同情你。不过，是你自己没能把握住你的幸福，怨不得别人。＂
　　安冉再次来到莲伊的住处。他已经决定和子芊离婚。然后，就向莲伊求婚。心绪又恢复到了恋爱时的美好，让他的表情带着从心底发出的快乐。
　　推开门，安冉呆住了：屋里的东西已经被打包整理好了。而莲伊站在一个行李箱边，正在和一名男子交谈，她的表情，是安冉从未曾见过的幸福扬溢。
　　看见安冉进来，莲伊仍在微笑。她拉着那名男子走向安冉，介绍着：＂这是安冉，我以前的好朋友。这是林生，我的未婚夫。＂
　　后面一句话，让安冉如雷劈一般，僵在原地。
　　那个叫林生的男子很自然地和安冉打着招呼，而安冉只能机械地伸出手。
　　＂亲爱的，我去外面等你。＂林生很有风度地说着，拎起放在莲伊脚边的行李，先出了门。
　　待林生一走，安冉突然抓住莲伊的双臂，急切地问：＂你为什么没告诉我你有未婚夫？你收拾东西，你要去哪里？＂
　　莲伊依旧那么从容。她面带着微笑，轻轻挣脱安冉：＂我和林生一年前就订婚了，只等我处理完一些事情就回去结婚。只是你从不曾问过我，我也没有机会告诉你。＂
　　＂不，不是这样的，莲伊你一定是骗我的。我爱你，我爱你，我知道，你也一直是爱我的，不是吗？莲伊，嫁给我好吗？我就要和子芊离婚了，然后我就娶你，我……＂
　　莲伊依旧笑着，只是很决然地摇了摇头。
　　＂安冉，子芊曾说过，好东西大家都喜欢。我曾经是爱你的，但只是‘曾经’。你没有珍惜，所以失之交臂。安冉，这世界上，错过的东西，就再也不会回来。＂
　　说罢，莲伊再露出一个微笑，便转身走了，只留下安冉一个人，在房间里落魄失魂。
　　又路过那家唐装店，莲伊让司机停车。她摇下车窗，看着那件旗袍，久久地，不曾移开目光。
　　＂你说过你一直很喜欢那件旗袍，还专门让人家又重新摆出来。既然如此，买下来吧。＂林生揽过莲伊的腰。
　　回眸一笑，莲伊摇了摇头。＂不用了，已经没有必要去买下它了。它对我而言，已经不再重要了。＂摇上车窗，莲伊依偎着林生结实宽阔的胸膛，轻声说着，闭上了眼睛。
　　没有人看见，有一滴泪，沾在莲伊长长的睫毛上，闪着心碎的光。
　　是的，已经不重要了。
　　马路上仍然车来车往。那件旗袍依旧摆着唐装店的橱窗里，绿得一片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