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信誓旦旦地冲到当空,白云相伴,挺阳刚。 孤家寡人的语寒有生以来破天荒应男神单邀赴宴,诚惶诚恐,心跳露拍。 娇小的她从衣挂上摘下藏蓝色绣花旗袍,打开拉链伸好袖子,两手向后拉身后的拉锁,可无论怎么努力,拉锁还是两岸相对不能统一。"唉!"沮丧写在脸上。"要是有人助拉该多好!"她总想:"也拟泛轻舟",可总是"载不动许多愁"。无数条小虫噬咬着她的思绪。 旋即,她又拿出一件乳白色淡花旁侧拉链的旗袍,随手将蓝旗袍甩在了床上。 一束阳光毫不掩饰地射进来。一粒被蓝旗袍撩到空中的微尘翻滚着,思索着,悠悠地升腾着。 但愿席间收获良多,她干涸的心荡起层层涟漪。 一片乌云霸气地奔过来,太阳被禁锢了,有点猥琐。 语寒登上一只白鞋,手拎着另一只,手机始料不及地响了。"喂,出来了吗?"对方问。 "刚要走。" "你不用来了,我女儿反对咱们交往,如果你是女儿就好了……,否则断绝父女关系。" "你不用说了,谢谢你对我的青睐!"语寒拿手机的手僵在那里,心绪跌谷。 离异二十多年了,没有和异性零距离接触的语寒又经历了一次夕阳恋——闪恋!四十八小时五分零二秒。切!女人有儿子就该死呀!她嘴角下行两个百分点。 "我接纳你就接纳你儿子"的诺言被她彻底删除了,她开启了溯洄的航程。 二十多年前,离异两年后,经人撮合与一位长她两岁的男士相处,他对她呵护有加。"我会对你好的!"承诺掷地有声。那时她儿子尚小,母亲健在。 一次,全家人感冒了,他买药,她很感动。当瓶里剩下仅有两粒时,语寒把药拿给了母亲,他"嗖"地把药夺过来:"你吃吧!"当时,她心"咯噔"一下,下沉了两个阶梯,手脚降温迅速。翌日,她打电话给他:"分手吧,我负担重,谢谢你!"她卸载了这段恋情。 乌云得意地离开了,太阳怯懦地低踽踽独行。 手机恰到好处地响了,是闺蜜紫祺:"下午老年活动中心见,别忘了把小说《简爱》带来,第一遍费解。""好的!" 太阳已更新,神清气爽地接受着秋的洗礼。 午后,语寒把小说《简爱》轻轻放到自行车筐里,直奔"活动中心"。路遇一个十字路口,书从车筐里一个"鲤鱼打挺"跳出"龙门",是车前轮下一块小石头作祟。《简爱》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地砸到一位男士的脚上,他弯腰拾起书,又瞥了一眼"《简爱》!" "是的,谢谢你!"。 "英国女作家夏洛蒂?勃朗特的自传体小说。"好有磁性的男中音。 语寒微笑着点点头接过书,目光定格在男士身上。中等身材,长方形脸上嵌着一对炯炯有神的小眼睛,目光深邃。一字眉,很宽,几根灰白色的长眉毛弯翘着。截筒鼻,平头。青灰色的短须。 "好气质!"语寒由衷地赞叹。心微微颤了一下。男士嘴角上扬:"不客气!" 语寒把环保车放到停车处,夹着书刚到"活动中心"楼下,花坛旁站着一位高挑个身材姣好穿着长裙的女士。她迎着语寒微笑着:"姐,求你帮个忙好吗?"语寒驻足:"什么忙?"她微倾着头:"求你把我的长发拿出来。" "好!"语寒放下书踮起脚跟双手去抓女士衣领里的头发。 "姐,轻点,别弄断了!" "你惜发?" "不是,是他喜欢,掉一根就得挨罚。"语气中载满了幸福。 语寒把女士的长发轻缓地从衣领里掏出来。 "漂亮!" "留八年了!" "这么长,怎么洗呀?" "他给我洗!"女士一脸灿烂。 "爱的结晶!"语寒慨叹。 别过女士,语寒上楼,紫祺打来电话临时有事相约"教停"。激越的旋律传入耳畔,将语寒引入舞厅。环顾四周人不多,她站在门口,没熟人,然而最后的座位竟然是他——拾书人。 他们四目相对,语寒缓步走了过去"你也来了!"男士礼貌地起身:"不会,刚退休想学学,锻炼身体。"他嘴角上扬。 "我也不会,刚学"语寒谦逊地笑了笑。 快三曲终,慢四乐起。男士伸出右手,做了一个优雅的动作,"可以吗?""好的!"语寒放下书,双双步入舞池。 语寒打破了沉寂:"可否告知尊姓大名?" "陈潜,潜在的潜。" "好深邃的名字!""语寒,语文的语,寒冷的寒。" "冷雅!"他作点评。 他们舞得很默契。 曲终人散,他们出了门口,陈潜的视线落在了语寒手中的书上。"哦,我的一位朋友要读,她没来。"语寒解释道。 "恕我冒昧,能不能割爱我先拜读,以前读过,有些费解。" "文化程度?" "高中。" "能读懂。"语寒含笑将书双手奉上。 "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可以!" "爽快!"陈潜掏出手机麻利地存好语寒的手机号码。随即,他沉思了片刻,"能不能加个微信?"陈潜试探着问。 语寒挑了一下双眉:"我从来不加陌生男士微信,尤其是有家室的男士。"语寒不容置疑地告白。 "我丧妻。"毫无悬念。 语寒心起微澜,她添加了他。 太阳胸怀坦荡地伸开双臂,拥抱着晚霞。 第二天晚上,语寒打开微信,有陈潜的两条信息:"在吗?可否聊几句?" 语寒的心再起微澜。"在,可以!" 陈潜开启了音频:"我……我想,我们可以进一步了解吗"他期待着。 "我儿子大学刚毕业,参加工作没几天,无房、无妻。"语寒没想下载"情感软件",她没作铺垫,直奔主题。她不愿让情感再旅居折扣店,可情感总是阴魂不散地跃跃上市。 "这应在情理之中,不算事儿。"低醇富有磁性的声音挺悦耳。"我丧妻,已过百天,女儿已成家,另过,我有房。" "再婚双方真想结合,钱和男孩是个问题,虽然我不把钱当成‘问题’。"语寒用饶口令阐释着中心论点。"我不想因我而让他人与家人反目,更不想在别人不屑的目光穿梭,也不想在别人的猜忌中过活。" "好有个性!"陈潜再次点评。 语寒开启"复读机",将前天的一幕再现给陈潜。"你有房,包括有一切均与我无关,我再婚的原则是儿子买房,娶妻也与他人无关,如果两人感情到位,相助我者我感谢,但我绝不会伸手乞人"慷慨"的!"语寒语气坚定。 "不卑不亢!"陈潜的心灵在升温,他眼睛一亮。 他们聊到子夜。 语寒答应了与陈潜交往,但她再三强调必须早与女儿沟通,否则伤不起。 两天后,语寒说她家电炒锅"罢工"了。修不好了,想买一个。陈潜主动请缨选锅他专业,愿奉陪。 在家电城语寒看重了一个一百多元钱的炒锅,售货员说用不住,她推荐了一个三百多元钱的。语寒双眉隆起,摊开双手:"我只带二百元。" "可以扫码。"售货员点拨着。 "微信里缺‘单’。" 陈潜迅速从衣袋里掏出二百元钱放到柜台上,"就要三百元的!" "谢谢,回家奉还。"语寒送上一个甜甜的微笑。 "一家人还谢呀!"售货员一脸狐疑。 "AA制!"陈潜抛出一个幽默的注解。 买完锅后,他们向公交车站走去。路过步行街时,一个断腿且又双目失明的乞讨者映入他们的眼帘。语寒从包里拿出五元钱走到乞讨者面前蹲下身子把钱轻轻放入盲人手中。 陈潜不解:"为什么要蹲下给钱?" "他虽然残疾,又是在乞讨,但他的人格是健全的,生命是平等的。" "好有思想,好善良啊!"陈潜暗自点赞。语寒一步步走入了他的心田。 他们上了6路车。下车后,陈潜说他手机落家了,得回家。 语寒到家后想马上还陈潜钱,发红包快。她拿了二百元钱给了邻居,邻居又发给她二百。她立即把钱发给了陈潜。对方毫不犹豫地接收了,语寒心紧缩了一下。 十分钟后,陈潜来了信息,"我刚到家,女儿来了,她点了红包。你等我,我去你那儿。" 太阳胸有成竹地款款而行,挺挚诚。 门铃毫无顾忌地响了,清脆悦耳,陈潜到了。他进门就掏出二百元钱甩在了桌上,一粒微尘被两张纸币撩起,升腾着,思绪万千地缓缓下行。"你还真还呀?" "为什么不还?三位数以上必须还!" "这锅以后我也要用!" "算我入股。"陈潜勾唇低笑。 此时,语寒心潮起伏,涟漪叠起……他歪着头注释着陈潜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我有个不情之请。" "你讲。" "可以留几天稍长的胡须吗?" "为什么?" "阳刚美,一次足矣!" 陈潜伸出右手的食指弯成九十度在语寒的翘鼻尖上轻轻地刮了一下:"可爱的小精灵!和你在一起能延长寿命。我明天就和女儿摊牌!"语寒咀嚼着陈潜的自信,不知能打几折。 "我可以失败,但不能倒下。"语寒坚定不移地亲吻着她的信念。 "《简爱》你读到哪了?" "桑菲尔德庄园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