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灵魂第三章


  十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才被一阵激烈的摇晃摇醒。灵魂早就跌落在躯体上。就是无法像机器那样驱动总成,带动的躯体就似乎是那种超负荷的机器就听到皮带在‘吱吱’的响而不见驱动。我不知道是被谁摇晃?还有谁又会想起我?谁还会来照顾我?我不知道?   "孩子!你醒一醒!孩子……醒一醒……你醒醒……"   急促、紧张、又慈爱柔和的声音就像一泓秋水般的滑入我的耳膜、流入我的心田。又觉得一种粘糊糊的东西——似水似糊的液体从我口中滑入。就像倾泻而入的江水直冲那早已干枯的禾苗。先还是一种模糊而又无力的允吸着。当有那么点知觉时,就肆无忌惮的啃啜着。只听到靠在嘴边的碗‘咔嚓咔嚓’的声音。   "慢点……慢点……轻点……孩子……!孩子!"   一只手轻轻地扶托在我的背后。就像一座山的力量在支撑着我。也像一软绵绵的背垫拱抚着,暖和而舒适。   "孩子……孩子……唉,你有几天没有吃饭啦?唉!苦命的孩子……生于这种家庭……也是活受罪。真是的……"声声叹息带着怜悯的自语在我耳边响起。   我在吃下不知道是稀饭还是面糊糊的食物;身体有点知觉、也能从声音中辨别出是谁的声音。眼睛就是不争气,大概是刺眼的阳光的缘故,还是睁不开。   我的神经意识也逐渐恢复。能感觉到这是一位老人!——是祖父的声音!心里疑惑了?祖父家里也没得吃,他也有几天没有开锅了。这点面糊从什么地方来的?讨来的?还是谁家送的呢?我不知道?也无法知道?   "爷爷!你……"我哭了,伏在老人家的怀里。   "不要说话。休息一会儿……你妈妈也真是!到外婆家几天了,也不见回来?唉……你那畜生父亲也不知道死到什么地方了?……"   逐渐有知觉的我慢慢地挣扎着、睁开了那不知道闭着有多长时间的双眼。   "啊!"万里浩阔的天空,碧蓝碧蓝的,偶尔,飘过几朵白色浮云。有几只不知是什么鸟?飞得很高很高,看不清楚它叫什么鸟?束束洒瓣的阳光将河边的槐树,射得拖着长长的影子 ;枝枝丫丫的。一对喜鹊伫立在树梢上,来去的跳跃着,没有叫唤;时而停下来低着头。向下翘望着;就像那猎人在密林深处搜寻猎物一样,肚皮上的白色羽毛就像两朵白色茉莉花。   偶尔,树上飘下刚刚生长出来的嫩叶。我无力的垂下头。心里很想再遥望天空。去掠扫着天际间的一切。可是,一种无力的催磨和软弱的身心强制性叫我低下头。好像那垂死的人。更像已经被抹过脖子放了血的鸡。就等着用开水烫和拔毛了。   灵魂早已不复存在!留下的只是一个模式的躯体和茫然失常的游魂。   我闭上眼睛,默默的休息一会。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却是一群蚂蚁,小的不能再小的蚂蚁正在拖着一只大它们好几倍的毛毛虫。比起蚂蚁来,不知道大了多少倍。惊讶的我张开嘴。"这么大的虫子,你能拖得动?"刚刚还没有聚集的精神一下子就来了。几天没有吃饭而饿散的魄力又被招了回来。   蚂蚁尽力地使出浑身解数:推、拖、拉、翻、挪都用上了。"不任你怎么搬,也搬不动比你大几倍的虫子吧?!"我心里在说。只见蚂蚁全部停下来,聚在一起,互相触接着一会。马上大家就围着虫子转了起来,不知转了多少圈。又开始了。只见他们分布在虫子的两边的蚂蚁是最多,前面有拉的,后面也有往前推的。"嗳!摸索,挺奇怪的,那虫子就开始慢慢的往前动了……"真的想不到,一群小小的蚂蚁竟然能搬走比它们大的毛毛虫?我惊讶!   我就全神贯注的看着蚂蚁将那条肥胖的就像猪一样的毛虫一步一步的往前……一个这么小的蚂蚁都知道寻找食物?!又这么坚强,而一个人又为什么不能呢?内心深处不由得冒出一句。   忽然,觉得全身颤抖地打了一个寒颤。我不在看着那蚂蚁搬着它那几顿都吃不了的美餐。而在想着;怎样使自己填饱肚子?目光渐渐从低处而平视掠向远方的周围……   屋周围可以说是光秃秃的,有的它们不知是种的,还是栽的白菜;长得和泥土一样高。看不到嫩绿肥沃的叶子。只见着一颗颗有五分钱硬币那么大的发青的菜心。没有高度,都深深地崁在泥土的怀里。就像慈爱的母亲将婴儿仅仅搂在怀里喂奶。只见到那孩子的头发,身子都见不到,因为被衣服裹到怀里面;光秃秃的黄泥上面洒满了被风散落的乱草。贫薄的土地除了这些——就是那好似葵花一样的野菜。也在懒散的偎依在薄弱的泥土里。   河边坎子上有着被严冬酷寒摧残的枯枝;在风中摇曳。一绰不知是什么正在随风飘摆着,有几株枝枝丫丫的残肢不时地挨擦着那正在飘摇的花儿。花叶被无情而又无人性的剥落着。看得人心里都抽搐了。   偶尔,飞过几只蜜蜂,停落在那不算凋零而又像凋零的花蕊上。可是,还没有停稳;又展翅而去?最好的莫不过是蜜蜂在即将离开的那一刻;追随着风飘的飞旋了几圈,那算是最可以的了。花没有凋零,而我的一颗观花的心却凋零了。   我无力再去掠扫着那目光接触到的地方。垂下头;是属于不忍意看花儿被零落情景吧?还是……唉……   手,不经意的在墙根抹了一把,一把沙土夹着碎草末慢慢地慢慢地从指缝中溜走……滑落……滑落得象断线的风筝在高空中,忽然坠落;更似那将被起重的黄沙泥浆而断了一根缆绳——急速似箭地砸向地面。把人不但吓得变了样,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呢!?   沙泥土已经从掌中指缝中跌落,这时,我才发现;掌中还留着一颗清鲜活泼的一棵菜。一种叫‘七角菜’的菜,正在不同我商量而很残忍的用那些生满尖刺的身骨、不停地刺截着我。没有任何犹豫的就放弃。而那颗‘七角菜’不但舍不得放弃不说,反而象钉子一样,粘在上面而不肯下来。好像掉下来,就会摔死似的。   阵阵钻心的疼痛不得不是我咬紧牙关——使劲甩着手腕……经过我尽力地甩动,它总算掉下来了。但,只掉下根部和一颗心。四瓣叶子仍然忘情地吻着我的手。手指及掌心已经隐隐地渗出了血渍。钉牢的叶瓣却不管这些,他们随着流出的血液反而拼命的向骨缝里穿插着。渗出的血液顺着那尖刺的根部往外欢快的奔跑,好似一条水渠不停的流淌,不紧不慢。   它们也不问我是否疼痛?还在随着我的颤抖的手自然的在上面弹跳着动人的舞蹈。似锥子一样似的拼命的往肉里钻。甚至于想要吞下我的整个手掌。   血,已经不甘落后;顺着那菜叶的刺尖争先恐后的奔出来。‘七角菜’不在是菜,被鲜血染成一片红色。青色的叶子 好似四根红得发紫的辣椒,在风中摇晃着。   我不得不伸出另一只手来救援。不知是那只手太急了,还是什么原因?没有等着逮住那根的那一刻,已经被它们咬了一口。抬起手凑到眼前;一根小得象针尖的刺,吸在上面。使这只手感到了它的友情。推翻它向刺猬一样的精神。伸出的左手,它很傲,没有顾及被刺着的赏赐。仍然,伸出那只痛苦的手不顾一切拉扯着——惨无人道的咬出……‘七角菜’是被拖下去了,一双手都印着血渍的标志;唯恐失去而做了标识。   全身已经被疼痛淹没着。眼角溢满着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似流非流、似淌非淌。躯体总是被那些……那些……无法知解的思绪缠压着,想摆脱,却摔不到,想挥手褪去却比刻在上面的还要牢。   "你在想什么?"爷爷问,他的一双沾满灰尘的手正在破了很多洞又补了好多补丁的衣服上不停的搓挡。想把里面的大人物找出来充饥。   "我的手……"   "哎呀?你的手怎么啦?你……怎么……就怎么……"爷爷很紧张。"这是‘七角菜’,你怎么……怎么会……你是在哪里抓着的?"   "就在这个地方!"我指了指墙根。   "噢!是这样……"爷爷把我的双手——被‘七角菜’咬得出血的双手,怜惜的、呵护的用手拨着,口里不停的念叨。"这孩子……这孩子……"   我已经被‘七角菜’刺刺的好痛。痛的就像一把尖锤在敲打。眼睛模糊;模糊的连爷爷靠在自己面前不过尺把的地方,都看不清楚;象一团雾,迷失了视线。   一阵风把我那件破的就像天上的星星一样的褂子的一角卷起来。一阵泥哫而带烟熏的味道直冲脑门。使自己不得不皱起眉头;头上有种钻凉的感觉;听到墙壁上被风吹得‘沙沙’的声音。那一定也是饿圾了的沙土寻到我的头上找吃的来了……   爷爷很细心的小心的帮我拨拉着被栽的每一根刺……嘴里不停地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呢?唉……一棵菜都会欺负人 ?还是一个孩子!"他望着我,"你也真是的,都七八岁的大男人了,还不知道好歹?!这样顽皮,你看把我搞成这样,像个什么东西?"血还不停地从那肉刺的孔间溢出。"这手……唉……你看看这手怎么有点像马蜂窝了。"爷爷一边责怪一边在我的痛楚呵护着。   痛苦就像鬼魅一样;不时的像影子一样追随着我,饥饿就像舵手一样;也会把你航行到到不应该航行到的港湾。   母亲到外婆家已有好长时间还没有回来,父亲除了上工,有时候到邻居家去帮忙,都能把自己的温饱的事情解决。除了晚上回来睡觉,什么事情也不问,对于我,他就好象从来没有我这个人似的。我勒着肚子挨这日子。有时,被爷爷喊去,喝上一碗——那勺子一丢,就听到一声‘扑通’的粥;再不就是漂着那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的菜叶子。   一般来说,布满阳光彩霞的早晨,肯定是美丽的!也是充满着朝气的。而有的时候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没有办法预料……   躲在被窝里的我,被一阵鸟叫声惊醒;拉了拉盖在身上的被子。还想再懒一会,那些鸟儿就像催命鬼一样,不停地、一阵近似一阵的喧嚷着;像是偏要把我吵醒不成似的阵势。   我,又拉上被子,将头都蒙上了。就在将头都要蒙上的那一刻,才惊奇的发现;被子的里子破烂不堪不谈,那棉花胎也是破破烂烂的了;一个个大眼溜挡的洞,可以让一个拳头钻进钻出;有的已成碎末。一块一块的,心里笑道。"难怪,夜里总是觉得身上没有暖气,原来……这样的被子盖在身上能有暖气的话……自己也觉得好无奈?这也叫被子?"但,就是这样所谓的‘被子’帮我遮挡了一夜夜的寒冷!   被子的景象打消了我再睡的念头。   阳光,象火一样透过窗户,透过被头射到身上,暖暖的。   "这么好的阳光,我是该起来了……"   河边还是那样光滑,还是那样泥泞不堪,同样是泥土,感觉却不一样。比较干燥的泥土有着几滴水泽的痕迹。以往我在去河边的路上都会有鸟儿陪伴我,它们在一边吱吱喳喳的叫唤。今天没有见到它们的身影,只有那树影斜在地上。不管如何,阳光总是洒在身上是暖和的,不知道为何?现在却感觉不到。丝丝寒意不停地伴随自己那早已被夜幕的寒冷所包裹。   切骨的饥饿正在袭击着自己,把全身的毛孔都晒满了。   锅是热的,但是,是空的。盛粥的瓷盆是空的。只有残留着的几粒麦穇子的残骸,在大声的呼吸着。一个碗没有洗,还坐在桌子上;一双筷子,碗口上担着一个,是支斜的。桌子上还睡着一个,也在呼唤着它的同伴。放着盐卤的碗漂着一层淡淡的盐碱。   缺去一条边的桌子,也在无声的张望着,那土墙上是我用拾来各种各样的香烟纸,有佳丽牌、劳动牌、丰收牌、还有玫瑰牌、那火红的玫瑰就像一张嘲笑的嘴脸;正在讥笑着我,似乎在说,"怎么样?饿的难受的吧……没得吃的滋味好受吗?有碗把粥也被你父亲吃了……呵,他就像根本没有你这个儿子……哪像人家父母;宁肯自己不吃,也要省给子女吃,而你的父亲……"   我的眼睛,模糊。泪,已经毫无忌惮的淌了下来。气得我将担在碗口上的那个筷子,抓起来就扔,只听到‘铛’的一声,砸落在一起几个碗上,一个碗上被筷子砸了一个缺口。我哭着,拖着哒啦鞋跑出去……听到的就是‘扑打扑打’的声音伴着,象饿死钟在催饭吃。   "你看看里边锅里是否还有点吃的,如果没有就被你父亲吃了……"爷爷坐在堂屋门口边打着草鞋。"我就知道你肯定没有吃过。"   两间土墙的灶间,被阳光打扫得很干净,干净的都能当镜子用。可惜阳光不会擦台子。灶台上黑不溜秋的,实在寻不到,那曾经用白石灰粉饰的脸孔。锅盖更是堪不可言……一把生满铁锈的铲子睡在锅沿上。蚂蚁正在锅的四周巡逻着。锅里是有约一碗粥,一碗沉落在锅底的一碗粥。锅壁堆垢着一层淡薄粥的烤粑。   锅的周围奔跑着成群结队的蚂蚁大军,它们正在搬运着食物。它们也在为饥饿而奔波忙碌。   端着有半碗的粥,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来不及想!连筷子都来不及找,就将那半碗黑不溜秋的粥喝光了。抹了抹嘴唇,拿起仰睡在锅台上的铲子,清扫着存留在锅里边一切可留的粥,也顾不上有几只蚂蚁被卷入那因过分烧成而粘在锅边上的粥馍子里了。我大口吞咽着,这种脆而粘稠的粥馍子并不好吃。可是,我仍毫无顾虑,甚至于说是,在和蚂蚁在争抢着食物……肚子的叫唤,使我无法顾及太多,唯一的渴求就是怎样才能解决饥饿?!   望着被我铲得发亮的锅,心定了。看着那锅比用沙石磨的还要亮的锅,就像那过年时蒸的馍馍,多么想拿起来啃啊。   我,算是吃过了,可爷爷有没有吃!还不知道?从烧粥的锅,痕迹来看,稀饭应该烧的很少。爷爷肯定是没有吃过。蚂蚁还在锅的周围转悠,寻找着。它们还在寻找那被我遗落的剩粥。还有它们的同伴,它们肯定不知道同伴已经变成了我的早餐;那么就是能找到一点点,它们也会欣慰。我很不情愿地盖上锅盖。又掀开了外边的锅盖;里面什么也没有。连一滴蒸汽水都没有。我的手将唯一还保留的力气盖上锅盖,既不情愿而又无奈地走出那叫人饥饿又叫人‘饱’的厨房。   门外,映入眼帘的是令自己气愤的是爷爷,正在从身边的一个水瓢里抓着什么?长长的,黑色的……不停的往嘴里急送着。"好啊!叫我去吃粥,自己却在偷偷的吃……爷爷你……"我大声呼喊。"为什么不给我吃,我饿……"   爷爷一见到我出来。立即眼疾手快地将手里盛食物的瓢,藏于身后。"你吃过啦?我没有吃什么啊……"神色很慌张,嘴巴也停止了咀嚼。   我无语!眼里的泪水已经溢满。顺着脸额淌下。   "怎么啦?孩子!没有吃饱是吗?"爷爷无奈的抓起一把草,插在草鞋的边上,"没有办法啊!孩子,你是知道的,现在……唉,没办法啊……"   我忍不住幼小的心灵遭受欺骗的怒气;大声嚷道:"什么叫没办法?你说啊?爷爷?我是没有吃饱。一共是半碗粥,够到什么地方?还有那么多的蚂蚁和我争抢……而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孙子对待;叫我去吃粥,你到好!一个人躲到外面偷吃……你还……"   说完,我忽然一下子传到他的后面(不知道是哪里来那么大的速度),将那瓢里的食物抢出来,抓起来一把就往嘴里送……   "慢着,孩子!你不能吃……"爷爷急忙喊道,并用另一只手来夺。   …………   一切已经太迟了!我已经被一口到嘴里的食物咽住了。先是嘴里感到是舌头,酸苦,有辣味、相当难吃……在神经还没有回过未来时,一口咽下不到一半的一大把食物,毫不留情的堵在喉咙上,不来不去。   此时,我已经不是感觉到什么难吃?或者什么种种无法刺鼻难闻的食物味道,而是,上气不接下气,感觉自己已经不再呼吸。天在转、地在晃、漫天的火星……一切都在起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阳光就像针刺一样在触痛着我……心好像已经停止跳动、血液似乎不在流淌,就像被冰冻了似的。   一切都在恍惚中……在那还没有完全丧失意识的同时,感到一双手,一双有力而轻柔的手,正在不停的揉拍着我的胸口、背脊、还有两个指头在我的嘴里扣、挖……还有不停的、焦急的声音,正在呼唤着。   "晓雨,你醒醒!你醒醒……孩子……这孩子……唉!都怪我……你醒醒孩子!醒醒啊孩子!你不要紧吧……唉,又是我的罪过……怪我啊……我怎么这样?怎么会这样?我……"   一种自责、内疚、担心、无奈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荡漾。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哇’的一声。我总算哭出来了。这一声的哭泣,是因饿圾的原因还是因吃而受的委屈?还是因为冤枉了爷爷?!还是……什么也说不清楚,哭是最好的一种发泄方式。哭,也是对自己的心里的一种责备吧?!哭,也许是……   我什么也没有说,扑倒在在爷爷的宽大慈爱的怀抱里,不停地的抽抽泣泣的。   "别哭!别哭……孩子……"爷爷边说边拍着我。   "我……我……"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孩子……"泪水从爷爷很深的皱纹沟里溢了出来。"……都乖爷爷不好!都怪爷爷不好……"伤心、自责的情绪在蔓延。   "不!是我不好,是我错怪了爷爷,爷爷你打我吧。"我知道我做错了事情,妈妈一直是用打我来解决的,我现在也希望爷爷能打我一顿,以弥补自己的不是。   "不!我为什么要打你啊!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还小吗!"爷爷笑了笑,眼泪被阳光照得象珍珠。"其实,我早就打过你了……"   "什么时候啊?"我很惊讶,爷爷打我我竟然会不知道?我自己也在怀疑。我停止了哭泣。睁着眼睛问。   "傻孩子!你刚才吃食物的时候,我不是一直在扑打着你吗?你看,我的手都打疼了。"爷爷抬起手,给我看。"吆,你看,刚刚是疼现在都肿了。"   "我看看……"拿着那双生满老茧而又因劳碌、显得粗糙又青筋暴生的手。"哪里呀?爷爷!在哪里吗?"   "没有肿,那是爷爷哄你的……"爷爷拍拍我。"……你看看爷爷这双手,会肿吗?"   "爷爷,你刚才吃得是什么?为什么你吃不要紧?我吃了,就感到一种难闻的味道?"我回过神来,很好奇。"……似乎有苦味、还酸酸的、又麻辣辣的、好像还有刺?好像还有点臭味。而且,为什么我吃了就会咽住啊?"   "唉……"爷爷一手还在拍着我,一手将我仅仅地搂在怀里,就像我会突然失踪似的。"那是一种叫‘苦子菜’,是每年的五六月将它挖好,放在锅里用开水烧过以后,再晒干,放在家里,隔一段时候要拿出来晒一下,没有时间就放在家里,等到来年的春天度春荒……"爷爷就像在诉说一顿好菜的感觉。也有一种很自嘲的味道。   "那为什么那么酸啊?还苦……还有点……"   "唉,孩子,你还小。告诉你也未必知道……还是不问的好。"爷爷欲言又止。"但是,可以告诉你的是……唉,算了……不说了。你再大一点就知道了。唉,孩子……"爷爷把降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   好半天,我没有讲话。   睁着一双含着泪水的眼睛,盯着爷爷的脸容:那长方形的脸上,布满岁月蹉跎的伤痕;眼睛深邃有神又显得沧桑衰老。粗而重的眉毛上沾满了那落魄的尘埃。就像那很久没有擦洗的家具一样。其实,那根本就不是尘埃!只是由岁月留下的骨骸;鼻子瘦而高耸;口好大,能放下我的小拳头。牙齿略黄,几撮疵须飘然。头发黑白相映,衣服穿着可以说是邋遢……而我躺在那怀抱里,倒是觉得暖和安逸。   爷爷搂着我,手也没有闲着,正在编织草鞋。   "放我下来吧,爷爷!"   "不要紧,爷爷怀里虽不怎么安全,一点暖气还是有的,"草鞋的花纹整齐。"唉,老了,也没有多少暖气了。"   落寞就象要下雨的天气,把爷爷的脸弥漫了。"不,我倒是感觉挺暖和的。"   "孩子,生活就是这样!自己要学会生活,懂吗?"   我不懂!睁着一双惊奇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爬满皱纹的慈祥的面容。   太阳的光芒热辣。把爷爷的衣服烤的象饭锅巴,脆脆的。有点焦。   我轻轻地推开爷爷搂着我的手。   他,望望我,什么都没有说。   一阵风儿掠过,带着清野的草灰香味,使人闻之,略微精神好一点。好像一切已经过去。草野麦花的香,温暖了自己,似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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