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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姐如母


  我家姐弟四个,姐姐最大,其次是哥哥,然后是我,最后是妹妹。姐姐长我六岁,几天前已经当婆婆了。尽管我没有二姐,仅此一个姐姐,但总习惯称她为大姐。每次想到大姐,总有一股暖暖的母爱在心底油然而生……
  我在三四岁的时候,身体瘦弱多病,满脑袋长的都是秃疮。那时家境贫穷,加之医疗条件有限,老爸老妈只能请村里的赤脚医生给我满脑袋涂上紫药水(俗称紫碘),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疮痛是必然的,但疮痛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并没留下太深的印象。由于满脑袋生疮,没有小朋友跟我一起玩,有时大姐背着我去找她的伙伴的时候,不管到谁家,家长大多是往外撵,因为她背上背着一个满脑袋生疮的令人看了生厌的弟弟,弄得姐姐好生尴尬。多少年之后,我成了家族中目前身材最高,学历最高的一个,虽说不上一表人才,英俊潇洒,但与儿时的令人生厌和姐姐的尴尬相比,自然是天壤之别了,所以每次从城里回老家,都免不了乡里们的啧啧赞许。每当此时,大姐都会很有成就感地说,谁成想啊,我二兄弟会发变到现在这个样子……说这些话的时候,看大姐那表情、那眼神,俨然一位慈母。
  大姐读到初二便辍学了,因为家里人口多,劳力少,老爸硬叫她下生产队劳工分了。那时姐姐学习成绩很不错的,尤其是作文,经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在课堂上读。但老爸决心已定,大姐没有哭,也没有闹,不言不语地告别课堂到生产队干起了农活。后来,每当我和哥哥谈论起这事,都认为老爸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严重,但多少年来,大姐嘴里从未说出过一句怨言。在她看来,这就是作为长女、长姐应该承担起的责任,因为是她协助父母供两个兄弟读书、成人、成才,我从大姐看我们时那欣慰的表情中不止一次地感知到大姐博大而宽容的胸怀。
  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之后,大姐不用再去生产队劳工分了。到了夏天,大姐在帮老爸老妈忙完承包地里的活计之后,就开始骑个破旧的自行车走村串巷卖冰棍。那时从城里批发冰棍每根一分五,零卖最高可到三分钱,要是天气好,大姐一天能卖100根,挣到一块多。大姐身材不高,那时又黑又瘦,但嗓门很洪亮,炎炎烈日下,我在上学的路上经常能听见远处飘来的大姐那熟悉的吆喝声:冰块儿……冰块儿……。就这样,大姐整天忙碌着,成了老爸老妈得力的助手,一起支撑着这个依然贫困的家。我和哥哥同在乡中上学,由于家里条件所限,新衣服都添置到哥哥身上,我总是在后面穿旧衣服,甚至补丁罗着补丁,我跟哥哥走在一起,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有一段时间,流行穿白球鞋和红晴纶背心,老爸老妈尽管没钱,但也给哥哥买了。而我,却没有。看着哥哥和同伴们都穿上了漂亮的白球鞋、红晴纶背心,我内心很羡慕、很嫉妒、也很自卑。有一天,大姐没有去卖冰棍,吃完午饭就骑车走了,出去好长时间才满头大汗地回到家里,把一双白球鞋和一件红晴纶背心送到了我的手上。据大姐讲,在买红晴纶背心的时候,本乡供销社卖没了,没办法骑车跑了十几里地到临乡供销社才买到。大姐卖冰棍挣到的钱是要交到家里的,但给我买球鞋买背心的钱是她自己辛辛苦苦卖冰棍挣来的,自然是有支配权的。这是我第一次穿白球鞋,穿红晴纶背心,而且是崭新的。多少年来,每当回想起这事,心里总是暖暖的,因为我知道,穿在身上的,是身材瘦小的大姐在炎炎烈日下淌落的滴滴汗水。人这一辈子,谁都注定要经历过无数个第一次的,但又有多少个第一次能让人铭记一生、感动一生、温暖一生呢? (感动的句子 )
  大姐出嫁了。不久我也被学校保送到省城读大学。那时,大姐的家境也算不上富裕,但大姐总是千方百计地挤出点钱来,买些相对较为便宜的晴纶毛线给我织毛衣。大姐总是说,到大城市上学,穿的太难了不好看,晴纶线虽比不上纯毛线好,但穿在身上还像样。就这样,我穿过的第一件毛衣又是大姐织的。接着,大姐又给我织过好几件,就连姐夫矿上发的衬衣、领带,大姐都舍不得叫姐夫穿,要给我留着。后来,有了现在的老婆,老婆也开始学着给我织毛衣,有人照顾我之后,大姐这才放手。大学毕业之后,我和老婆开始盘算着买房、结婚。当时交房款的时候,我还一分钱工资都没有到手,老婆虽上了三四年班,但手头也几乎没有积蓄,于是,我俩把双方父母给我们预备的留作结婚用的钱全部投到了房上,即便这样,还有两万多元的缺口。为了给我筹措房款,大姐狠心把押在姐夫矿上的8000元集资款撤了出来。这8000元集资款,是大姐家的全部积蓄,而且在矿上已经押了好几年,眼看就要到期可以领取一笔可观的利息收入了。按照当时与矿方的协议,如果集资款提前撤出,一分钱利息也不给,但我交房款的时间紧迫,大姐没办法放弃了利息,提前把8000元本金撤出来给我交了房款。我在城里安家之后,大姐因为活计忙脱不开身,所以来我家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每次见到大姐,她都要不厌其烦地嘱咐我,农村的孩子在外面上班不容易,千万要好好干,等等。大姐文化水平不高,说不出什么高深的大道理,但大姐这话听着心里舒服、温暖。
  老爸老妈年岁大了,我和哥哥在城里上班,只有节假日才能抽时间回老家看看,所以免不了对二老的担心和牵挂。大姐离老家不远,所以总是三天两头回老家看望父母,并嘱咐我们哥俩,在外边安心上班,千万别因为顾及老家父母耽误工作。有大姐,我心踏实了许多。我每次回老家,都习惯性地打电话给大姐,邀她回老家一起吃顿饭,跟大姐聊一会儿,如果时间允许,总是愿意到大姐家转一圈,看一看。多少年来,我已经在心灵深处与大姐达成了默契。
  从我记事时起,大姐的关爱与呵护就一直伴随在我身边。在大姐的眼里,我依然是一个她背上背着的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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