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美

　　我站在我的小木房旁的海滩上，望着面前的大海，原以为我能站到永恒，却站成一座疲惫老人的雕塑。
　　也许，我老了。不老，我怎么会住在这里，还这样活了二十年？
　　海风肆意地削着我的脸，削成一个铅笔画上的人，眼神坚定，额头犀利。夕阳不只染红了西方的天空，我面前海水的颜色也变成了血红色。往事，像漂在海面的落叶被卷进巨大的漩涡融在流年里化成了五色的回忆。
　　二十年前的一天，我行走在一条林间小道上，一群恶徒不幸碰到了我。我假装晕倒，被他们劫到了他们的山寨，我想知道还有多少人有着与我相同的遭遇，并搭救他们。到了他们老巢的时候，他们把我带到了他们囚禁绑票的地方，我看到里面十几个被囚的人悲伤而无奈的望着我，其中还有一个年轻的姑娘。
　　我推开押着我的两个恶徒，并在他们再次接近我的时候，我对他们的老大说，放了这里面的人，而且许诺以后不在为非作歹，我就饶了你们。他们没有理会我，一把把大刀径直砍向我，于是我杀了他们，那群十恶的人留下只会祸害世人。
　　我把他们带出了山寨，当其他的人都离开的时候，那位姑娘还站在我的身旁，望着我的背影。
　　我问她，为什么还不走？
　　她说，我想请你到我的家里住上几天，我会让我的父母感谢你。
　　我说，不必了。
　　在我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她问我，你的家在哪里？
　　以天当被以地作床，走到哪里，那里就是我的家。
　　她说，大叔，人老了，什么责任都可以放下，找个家过完你的后半生。
　　什么？我有这么老吗？我喊道。
　　然后我看到她害怕的抱着双肩的时候，我轻声说，对不起。
　　但我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我来到了这片海滩上，砍了几棵树造了一间小木房、一条小船和几件简单的床椅，过着普通渔民应该过的生活。每天清晨，我和他们一起出海打渔，之后黄昏的时候，载着一天劳作所得回到自己的小木房子。
　　我和他们不同的是，我每天早早的吃过晚饭的时候，总要赤裸着双脚站在海滩上望着辽阔的大海，有时它是蓝色的，有时是血红色的，有时有时无色的，有时漫无边际的海面没有一丝波浪，有时会出现深深的漩涡，有时几米高的浪花堆砌的厚厚的墙向海边袭来。
　　我想我真的老了，容易累，因而时常躺在沙滩上，厚实的大脚习惯性的刨着沙，然后埋在沙里，感受沙里太阳留下的余温，有时，还会把沙子弄到我的身上，这种温度至少可以使我觉得我还活着。
　　他们总觉得我不是一个普通的人，我身上一定藏着很多很多各种颜色的故事。可能人老了话自然就多了，因此，人也慈祥了。他们中的年轻人、孩子常常围在我的身边听我诉说那些流年里的故事，有些孩子听着我的故事度过了孩提的时光，有些年轻人听着我的故事成了老人。
　　这二十年里，我只是一个人，一个人出海打渔，一个人打渔回来还要一个人做饭，和我作伴的只是我的影子，和几十年前的往事。正因如此，他们中有些人喊我奇怪的老头，有些人喊我孤独的老头，有时，他们会觉得那样喊出长长的名字很别扭，就干脆称呼我怪老头或孤独。经历得多了，就没有什么可以让我计较的了，便安然接受这各种各样的称呼。
　　这儿的几个和我同样年龄的老人，在和我聊天的时候经常会流露出对我的同情。他们哀伤的看着我说，你没有子女，百年之后怎么办？
　　而我不假思索地笑着对他们说，要是某一天我死了，你们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我的尸体抛到大海里喂鱼去。然后，我们会相视大笑。
　　有一个落魄的老秀才曾经笑着对我说，我的经历如果写成一本书，一定可以和任何一个做了几十年的皇帝的传记媲美，他还给这本书添加了书名：《凌乱的王》。
　　是的，在我的前半生，我是一个王，一个凌乱的王。四十年前，我做的一件事彻底改变了我的命运，才有了过去四十年的生活。
　　刚才我还在营帐内和几位将军商讨谋划如何攻破皓月国坚硬的城墙，当一个士兵闯进来时，我们手舞足蹈地举杯欢庆。我的兵将已经攻破了他们的都城，有一位将军请我们在城门外欣赏他们对敌人血腥的征服。
　　我们走出营帐，不远处的城墙上，熊熊的烈火凄厉的照亮着黑色的夜，迅猛而无情地蚕食着那个王国与王国里的一切。我要她为她当初错误的决定付出最惨烈的代价，我要把这个王国从地图上完全抹掉。
　　这个时候，我突然想知道她在哪里，她还在依偎在他的怀抱里吗，他们会相濡以沫的等着他们的死神吗？
　　我正准备随着我的军队浩浩荡荡地走进皓月国的都城的时候，城墙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帘。
　　城墙上的月光流泻到她的脸庞，映出她倾城的美，不过此时我只觉得深深的恶心。从她离开我的那刻起，我就发誓一定要把她那张妖艳的皮从她的脸上扯下，因为她不配，美丽不应长在有着一颗恶俗的心的女人的脸上。
　　我竟然看到她深情地望着我露出无瑕的笑容，一闪即逝。押着她的士兵，收到我身旁的将军的命令，红色的刀砍掉了她肮脏的头颅。
　　当我所有的兵将去享受我给他们的战利品的时候，我一个人一骑马立于城楼下。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死尸，到处都是亡灵。这不是我的错，全是她一个人的错。
　　大火在烧了几个时辰之后终于归于沉寂，然后我听到血色的风把城墙上敌人的旗帜撕扯的铮铮作响。在这胜利的召唤中，我的心里却产生了一丝不忍与压抑，我是否做得太过了，因为一个女人，我竟然杀了成千上万个生命，他们可是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都是那个女人。我在那几十颗高悬在城楼上的头颅里寻找熟悉的面孔，我要找到她，我要看着她死后的模样，是否还是离开我时的嚣张跋扈。当我看到她的时候，还是微笑，被定格在死前的那一刻。她怎么没有轻蔑地望着我，那才是她应有的表情啊！
　　几天后我才知道，那天晚上我的士兵抓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绑在了城楼上，他们的王公大臣说她是红颜祸水，她是倾城，真会倾国的。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心头涌出浓浓的快意，离开了我，不也是遭到别人的抛弃吗！
　　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彻底改变了心态。在我和几十个士兵骑马奔腾在繁华的长街时，一个女子挡在我们的前面。她跪在我的马前，口里凄声喊着，王，我有冤屈，天大的冤枉哪！我本不欲理睬她，直接从她的身上跨过，可是身后的一个士兵大喊：不要！
　　我回头盯着他的眼睛，然后对那个女子说，今天晚上你拿着这块令牌到我的王宫里找我，到时候再对我说你的冤屈。
　　出了城门之后，我一剑刺死了那个士兵。我不容忍任何人对我呼喊。
　　那晚，那个当街喊冤的女子找到了我，她对我说，她是倾城的婢女，她的主人是冤枉的，她没有做过背叛我的事。
　　胡说，你要知道，你今天挡着我的路就应该被处死，还想为别人解释，为你的主子伸冤。我很生气，我盛怒之下拔出剑放到她的脖子上，我的剑反射的光刺到她的眼睛。
　　王，你会后悔的，你辜负了王妃，你永远也还不轻这深如海的债！
　　我收起我的宝剑把它刺到了宫墙之上，你还真会颠倒是非，混淆视听，我倒是欠了她的债？
　　在王妃离开你的前一天，先王的臣子司徒忠，曾经来找过她。那时你还是一个王子，她是你的王子妃。司徒大人示意让我们离开，他想与王妃单独说话。
　　说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虽然我们离开了房间，但我在外面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因为我觉得要有什么事发生，我不放心她，她太善良了。我从暗处看到了司徒大人愤怒地盯着王妃，他说，我家主子是红颜祸水，迷得大王子神魂颠倒，终日不理朝政，不问国事。并要求王妃离开你，因为只有那样你才可以专心致力于国事，将来才能做个好的王。
　　他又说，如果你真的爱大王子，你就应该为了他为了他的王国做些事。
　　你的意思是，倾城离开我是司徒大人的缘故，废话，那她为什么去了我的敌人那里，还做了他的王妃？！手里的书被我摔倒她的脸上。
　　王，你怎么还不明白！他要她去迷惑你的对头，让他沉迷，让他昏庸，让他的王国国力衰退，然后，你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你的对手。
　　我没有杀她，在轰她出去之后，我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当我走出大殿的时候，我看着皎洁的月光，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一直在误解她？然后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走到月台上，倚着那根柱子，盯着夜空，盯着记忆中的夜空。她喜欢月光，和所有的倾国红颜一样懂得浪漫。
　　第一次，我带她来这个地方的时候，她惊喜地在几十根柱子间穿走游玩，我追上她从她身后抱住她，喜欢这里吗？这里是王宫内最好的赏月的地方，以后我们可以每天晚上都来这里赏月。
　　她轻轻地点下头，然后挣脱我继续在各根柱子间舞蹈。我倚靠在一根柱子上边抚着我的宝剑边望着她轻灵的身影。最后，我看到她在一根柱子旁停下来，转身望着我，天凌，快过来。我让她喊我的名字，我认为那是世上最动听的呼唤，只是，这个名字在她离开我之后，我不允许任何人这样喊我。
　　我走到她身旁的时候，她对我说，以后我要你每天晚上在这儿抱着我赏月。
　　好，每天，我都会这样抱着你赏月。我抱着她，倚在那根柱子上，静静地望着月亮。
　　天凌，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望着月亮的时候我对你说的话吗？
　　记得，你说月亮是爱情的见证，两个相爱的人会在月亮上看到他们的影子，即使分开了，一个人可以在那上面望见另一个人。
　　你说，我们会在那上面看到的只有对方一个人吗？她紧紧地抱我小声说。
　　不会，除非你主动离开我，呵呵，不会，永远不会。
　　那个晚上，我就那样和她一起望着月亮，好久好久。
　　回到寝宫的时候，我辗转反侧很难入睡，脑海里全是她离开我之前我们一些美好的经历，从相识到相爱所有的记忆。我渐渐的回忆起那是喜悦与恨有别。
　　一个中午，我即将在城中一家客栈的一张桌子前坐下用餐，可在我看到一幅非常美丽的面容时，我改变了主意。我把最后一张餐桌让给了刚刚进来的文弱书生。
　　兄台，可否容我坐在此处。我故意扫视了客栈一番，直到没发现还有空的桌椅，才望着她寻求她的同意。她虽然穿着男装，但依然可以看到她的轻灵秀美。
　　兄台请坐，出门都是朋友。她起身请我坐下，我却看出她脸上若隐若现的尴尬。
　　兄台英俊不凡，想必不是普通人家男儿，请问兄台家住哪里，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兄台过誉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非寻常百姓家。
　　兄台，今年几何？
　　十九，兄台呢？
　　我年长几岁，今年二十一，那我就自称兄长了，怎么样？舍弟，呵呵。
　　兄长，小弟我在这里拜见兄长了。然后我们一阵大笑。
　　后来我才知道她身上背着血海深仇，她要寻仇，杀了她的杀父仇人，她女扮男装多半是行走江湖方便些。在得知她有家仇的时候，我决定与她同行，帮她找到她的仇人，报杀父之仇。
　　在那些相处的日子里，我发觉她很善良。她会在一个被雇佣的女子遭别人拳打脚踢时不惜和两个大男人理论，理论不成还和他们动起了手；她会在吃饭时施舍给门外的乞丐几个馒头；还会用心去哄一个街头哭泣的小男孩，并带着他玩耍很长时间…
　　认识她之前，我是一个不喜欢约束的王子，我渴望自由，我始终觉得王宫像一座巨大的监狱，不仅囚禁着我的身体，我知道，将来还会关着我的灵魂。命运就是喜欢捉弄人，不喜欢宫廷生活，不喜欢舞文弄墨，只痴迷于百家武功的我生为大王子身，而从小就知书达理有着雄才大略的凌日却是我的弟弟，按照我们王国的规定，只能大王子继承王位。我将来是要继承我父王的衣钵，管理我的王国，我深知这点，所以才要在年轻的时候享受自由的生活。而我的自由就是离开王宫，在所谓的江湖里行走，体验以后不能经历的生活。
　　虽说我富有正义感，但我对那些低等的人总是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我曾经在一个乞丐向我伸出脏兮兮的手时拔剑砍断了他的手臂，虽然在离开的时候我扔给他一百两的银票，但他生不如死的表情我至今仍记忆犹新。我也曾经常去春香园，把那些服侍我的妓女们灌的烂醉，之后把她们丢到男仆的房间里…
　　是她改变了我，人世间意义最深重的事就是平等地看待那些看似低下的人，并给他们足够的尊重。
　　我们很快找到他的杀父仇人，轻而易举的帮她报了杀父之仇。自从几年前我在江湖中穿行，直到那时，我还没有碰到几个像样的对手，惯使毒针的崆峒掌门、峨眉的灭绝老尼、自诩武功绝顶高强的华山掌门无不一一倒在我的亡命剑下。因此，当碰到这个对手时，我让了他几招，可他还是那么弱，在我的面前他简直不堪一击。
　　在帮她报了仇之后，我们已经相处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当我在一个夕阳下金黄色的海滩上，向她告白时，她惊讶的盯着我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儿身？
　　我是知道你是女儿身，可我从没有轻薄你，真的，你听我说。我紧张的解释给她听。
　　我知道，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然后我看到她羞涩的转过身，留给我她婀娜的背影。
　　后来，我把她带进我的宫殿，决定与她成婚。我的父王与很多王公大臣都不赞成我的婚事，因为倾城不是生于王公贵族的女子，按照惯例我们是不能成婚的。可是父王知道我的性格，还是允许了我们的婚事。
　　婚后，我们更是终日缠绵一起，片刻不想分离。这就为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臣们提供了佐证他们的论点的论据，他们就有理由谴责倾城，说红颜迟早祸国殃民。虽然这种说法，朝内朝外都传的很疯狂，不过我始终不做理睬。
　　后来我还是睡着了，却做了梦，两个梦。
　　第一个梦境，我看到司徒忠瞪着血色的眼睛盯着倾城，一直说，你是红颜祸水，你是红颜祸水，你是红颜祸水…
　　第二个梦境，倾城站在城墙上，那一眼，她笑如昙花，转眼凋谢，天凌，你要好好的，要好好的，好好的…
　　当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我身上的汗湿透了我身下的床单。我坐起来，发现外面依然漆黑一片，我穿上衣服，走进大殿。远远地看到书桌上的奏折，那是昨日一个臣子递给我的关于如何处置皓月国国王的折子。当时，我还不打算杀他，我要关他一辈子，而现在我有一种冲动，我想让他死，现在就死！我去杀了他！我拔出插在宫墙上的剑，向大牢走去！
　　我沿着青灰色的高墙向大佬的方向行走，守卫大牢的卫兵依次跪在我的两边，当我走到大牢门口的时候，那里的将军为我打开大牢的大门。我对他说，带我去皓月国国王所在的囚牢。在那个将军的指引下，我很快来到了我的对手的牢房外面。然后我让他们离开，他们知道我的武功，因而不担心我会出事，都退出去大牢门外。
　　他抬起头用憔悴的眼神望着我，你也会来这里！为什么？
　　杀了你！我面无表情地对他说。
　　你不是不会杀我吗？怎么又要反悔！
　　你是在求饶吗？你求我吧！求我，我也得杀了你！
　　为什么？
　　知道倾城以前是我的女人吧！竟然还敢夺走她，而且在关键的时候你还抛弃了她，我的女人你还敢抛弃！我握着我的剑在他的肚子上刺了一剑。
　　我以为我最后才知道倾城是你们的一枚棋子，是你们安插在我身边的，我以为我很蠢，没想到你竟然不知道，你还砍了她的头颅，都是你的错，是你伤了她，你不仅伤了她的身体，最重要的是你还伤了她的心。他把血喷到了我的身上，使出全身的力气瞪着我。
　　我不想再听他说了，这一剑我要了他的命，我闭上他的眼，拖着剑走出了大牢。有些事还没完，谁让我痛，我就让谁死。
　　在所有的臣子都到达大殿的时候，一个侍卫请我去上早朝。我高高地坐在上面，我问他们有没有什么事启奏，当没有人站出来时，我大声说，我有事！
　　谁知道，当初倾城为何离我而去？我厉声喊道。
　　下面的大臣议论纷纷，当初倾城离王而去，是因为她背叛了我们的王啊！王怎么还要问，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爱卿，你来说为什么？我指着司徒忠。
　　我的王，你怎么啦！你不记得她背叛你了吗？
　　背叛，背叛，哼…我怎么听说是你逼的！我从上面走下来，围着他转。
　　听到我这么说，他立即跪在地上，王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也无需再隐瞒。那时候，你每天都和她在一起，先王见你不务国事，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的。倾城迟早会误国的，到时候遭殃的是黎民百姓，是先王与列祖列宗打下来的江山社稷，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的国家好。
　　为了我好，你赶走我最爱的人是为了我好，没有她我一样不喜欢这复杂的国家大事，我本不想做这高高在上的王，这富丽堂皇的王宫就像一座密不透风的监狱，我不想像一个囚犯被困在这里！都是你！都是你夺走了我的快乐，我要你偿还！我拔出身边侍卫的刀，双手紧紧地握着它，就在我要砍向他的时候，我看见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跪在我的面前，求我不要杀他！
　　我听到他们呼喊，王，那是先王的旨意，那是为了你好啊，请王收回你的刀，你不能杀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老臣啊！
　　还有几个臣子抱着我的脚，求我不要那样做。王你是一个贤明的好王，你不能滥杀忠良。
　　反了，反了，都反了…我顿时感到很无助，我失去了理智，我用刀肆意砍向他们，他们不敢还手，因为我是王。我披头散发地走出大殿，走出我的王宫，走出我的都城，走到一片荒野。我不要我的王国了，我不做他们的王了，我要做一个普通的人，不受约束，我要自由地飞翔。
　　我昏倒在那片荒野上，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雨。醒来后，我继续向一个未知的方向行走，我不要回去了，我想流浪，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后来我听说，他们推举我的弟弟做了王。也好，那个位置本应属于他，我真的不适合，我真的做不好！
　　而且，我还欠着一个人这辈子也还不清的债，我要用我的后半生去赎罪。
　　于是，我流浪了二十年，行侠仗义，劫富济贫，那才是我应有的生活。
　　又是一个清晨，我站在海滩上准备起航，海风吹着我的脸，流进任何细小的毛孔，我望着面前的大海，心里却愈发的平静与踏实。也许我活不了几年，也许明年就要走了，也许就在这次出航，说不准的未来，慢慢的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