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展翅高飞的富贵鸟,如今身受重伤,在空中摇摇欲坠。 上周,我刷到一条新闻,说富贵鸟欠债 30 亿还不上。 很多年轻人或者城里人可能不知道"富贵鸟",但在电商还不发达的前互联网时代,被人戏称"县城男鞋扛把子"的富贵鸟真的名头不小。 其创始人的创业经历,也是改革开放年代众多商人的缩影。 白手起家 富贵鸟的创始人叫林和平,是福建石狮人。 小时候,林和平家里很穷,连书都读不起,10 岁就辍学了。他种过地、烧过砖、卖过鱼,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 后来,村里办起了农业社,他进去干了六年的管理人员兼出纳。 因为头脑灵活,做事爱琢磨,并且有眼光,能团结人,有号召力,所以他被推举为农业社的厂长,一干就是三年。 这段经历对林和平十分宝贵,让他得到非常大的成长。 1984 年,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到石狮,很多人开起了工厂。 林和平也想开厂,可是自己钱不够。幸好林家在当地是大户,林和平找了 18 个堂兄弟,每人出几千块,凑够 4 万开了个旅游纪念品厂。 林和平观察市场,认为凉鞋、拖鞋在天气热的福建肯定畅销,招了十几个工人,买来设备,哼哧哼哧就挽起袖子干。 可惜,这个石狮版十八罗汉,跟林和平不是一条心,在很多事情上都意见不一。 五年后,很多堂兄弟退了股。 展翅高飞 最后,剩下四个人没有走——林和平、林和狮、林荣河与林国强。 1989 年,旅游纪念品厂重组,四个人组成新董事会,推选林和平当厂长,工厂转向生产真皮休闲鞋,并开始注册"富贵鸟"商标。 站在今天去看,这是一次浴火重生的变革。 第二年,林和平接到苏联那边一笔大单,要生产一万多双鞋子。 可当时工厂车间不过由破瓦窑改造而成,一天最多生产一百双鞋。这单子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完成。 但创业就是这样,不要怂,就是干。 即使生产条件落后,林和平仍然迎难而上,最终如期交货,又保证了质量。 那年年底一统计,竟然卖了 10 万双休闲皮鞋。 雷军如今说"专注极致口碑快"。 而多年以前,林和平已经领会到"竞争就是要快"。研发要快,款式变化要快,人才培训要快,企业发展也要快,总之就是快。 富贵鸟请陆毅代言 1992 年,富贵鸟集团成立。 随后几年,富贵鸟在市场上几乎未逢强敌,由于款式新颖、温软舒适、祛汗除臭,产品广受认可,销量爆炸。 1993 年,富贵鸟被国家质检总局、质量检验协会、皮革工业协会等联合评定为 "首届中国鞋王"。 能赚钱的事自然有人眼红,到 1997 年,很多经销商都自己开起了工厂,模仿富贵鸟的款式生产皮鞋。一时间,市场竞争比黑帮火拼还激烈。 林和平深思熟虑后,决定做中档女鞋,两条腿走路。 当时,中档女鞋在国内算是空白市场,知名品牌不多,竞争没那么激烈。 富贵鸟进入这块市场,既避免跟温州等地的杂牌小企业做低档鞋恶性竞争,又不用被国外高端品牌吊打。 业绩再次证明林和平是对的。 富贵鸟再次进入快车道,高速成长,其销售网点一度发展到 1500 多个,覆盖全国大部分县市,销量在鞋类市场遥遥领先。 2011 - 2013 年,富贵鸟的净利润分别同比增长 113.79%、27.47% 和 37.13%。 创业多年后,那个几十个人的小工厂,已经成长为拥有 24 万平米厂房、75 条生产线、6000 多名员工、年销售 30 亿的鞋王。 2013 年,富贵鸟在香港上市。 四面楚歌 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2003 年,马云创立淘宝。电商行业以高维打低维,一路披荆斩棘,革了无数线下企业的命。 富贵鸟的日子也不好过,自上市之后,收入一直走下坡路。 2014 年,富贵鸟营业额为 23.23 亿元; 2015 年,营业额为 20.32 亿元; 2016 年,营业额降至 14.92 亿元。 同时,净利润也是连年下降。 富贵鸟试过转型自救,一是试图以校服为突破口做童鞋童服,但没有成功;二是做电商,这次成功了,到 2014 年底,线上销售额已经达到 1 亿多人民币。 只可惜,败局已成,做电商也救不了它。 到现在,富贵鸟已经欠债 30 亿,摇摇欲坠。 鞋王为什么会倒下? 第一,借钱借过头。 为了筹钱用于发展,富贵鸟发行过三只债券,一共 25 亿。 而第一只债券,在今年 3 月到期,但收入连年下滑的富贵鸟,并没有那么多钱去还钱。由此,债务危机爆发了。 雪上加霜的是,第二只债券,即将在今年 8 月到期。 第二,不够专注。 除了制鞋卖鞋,富贵鸟还有自己的矿业公司,而且投资搞 P2P。林和平名下有 10 家公司,其中一家就是石狮市富银小额贷款有限公司。 鞋服行业独立分析师程伟雄向《中国经营报》记者说:"比起鞋服企业毛利较低,投入周期较长,很多传统企业都想进入高杠杆的金融领域。想要多元化发展的富贵鸟的核心问题,恰恰就是投资领域多导致的负债过高。" 多年前,林和平自己对记者说过:"做什么事都得专心专注才会成功,这辈子我只专心做我的鞋子。" 没想到,十几年后,他已经忘了自己的初心。 富贵鸟公司 第三,内部斗争与转型失败。 石狮市服装行业人士施先生向《中国经营报》记者透露:"这一系列的问题,主要就是富贵鸟内斗管理不善,以及主业转型升级没有跟上时代发展造成的。" 2016 年 11 月,富贵鸟发公告说,董事会接到 5 位股东书面提请通知,要求董事会召集股东大会,建议罢免两位独立非执行董事,以及罢免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作为公司核数师。 2017 年 3 月,财务总监辞职。 同月,毕马威会计师事务所辞任富贵鸟核数师。 5 月,富贵鸟直接宣布暂停其中一位独立非执行董事的职务。之后,两位独立非执行董事联名辞职。 孰是孰非,我们外人不清楚,但这样激烈的内斗,无疑影响了富贵鸟的发展。 至于转型,富贵鸟同样没做好,在很多人心中,它仍然是那个"县城男鞋扛把子"。 结语 专注,极致,口碑,快。 雷军这七字诀真的说易行难,即使像林和平这样久经商海的企业家,仍会忘记"专注"的初心,想依靠金融杠杆赚大钱。 这个血淋淋的教训,希望能警醒电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