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个季节的知了声响起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得想起了你,在刚下过雨的石板路,在骑单车而过的梧桐大街,在对面花园里疯长的葡萄藤下。我高傲地仰气头,在想,其实我从未忘记,这里曾经有过一个你。 我还记得,去年在葡萄藤下写那篇小说的场景,你坐在我对面,苍白憔悴的面容,勉强微笑的表情,俨然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而晚霞的余辉照在你脸上,淡淡的,几分安静几分可爱,还有几分我感觉到的失落和凄美,凄美是你的,失落是我的。 我说,我的一篇小说得了奖。 你说,那你还要再写一篇。 我说,为什么? 你说,你要把我也写进去。 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发表,你就已经离开。不知道,是我写得太慢,还是你走得太匆忙,总之,我最后珍藏起来,没有结尾。我不知道,是谁该说对不起,因为你说过,你要等着我拿奖给你看,可没有实现,但都已经不在重要。 我还是习惯一个人散步,在早晨在傍晚在午夜,在晨露还未干掉的早晨,在刚下过春雨的傍晚,在晚风吹起的午夜。我也习惯,一个人坐在葡萄藤下写点东西,安安静静的闭上眼睛,回想起那些过去的美好,还有美好的过去。那个时刻,一切都不在喧闹,什么都听不见,又什么都可以听见,貌似只有风的声音。我明明知道,你家的木门不会在开着,你家的烟囱不会再有炊烟,你家的窗户不会在有灯光,你也不会再站在窗前看风景,并向我招手。可我,还是会习惯性地多看一眼,就像我内心里明明很清楚,你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葡萄藤下一样,永远都不会出现在我的身旁一样,且穿着印有红草莓的连衣裙,且举着大大的傻瓜相机给我拍照片,且坐下来要我陪你吃葡萄。但我还是宁愿站起来,向四周寻找一番,还是宁愿你可能会出现,哪怕没有任何的希望,哪怕出现的只是个幻影。 我还是一个人,默默地上班再默默地下班,每次都会走那条熟悉的梧桐大街,是有点绕远但仍然喜欢。当然,我换了工作,在一家不出名的杂志社做编辑,终于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每天的生活很充实也很感动,看似很轻松自在,实则酸甜苦辣兼而有之。至于忙碌,我并没有觉得,相反却很快乐。下班后,我会花上一个小时做晚饭,虽不丰盛但也要炒两个小菜,好像懂得照顾和善待自己了。晚上打稿时,同样会有蚊子干扰,你是知道的,它们从来都不怕我们的。我只好迫不得已点了一段蚊香,走神的时候倒可以看他们在书桌上折腾的乐趣,有点残忍但也很有意思。不过,我只是看,从来不动手的,你知道的,我本不爱杀生的。 这期间,指的是你离开以后,我还谈了几次恋爱,但都不怎么成功,没有理由和预告就草草结束。时间最长的一次才三个月,还是勉强维持的,那女孩儿委屈说自己差点疯掉。我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差了,怎么就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过,女孩儿诚恳地告诉我,是我太优秀了,我觉得很可笑,她是在开玩笑。所以,从最后一次恋爱结束后,我就没有再尝试,不是不想而是已经没有那种渴望爱情的冲动。朋友觉得我应该有个女人,便多次努力介绍不错的姑娘,可是却轮到我不满意,他们不甘心我更不甘心,我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不找了就一个人过吧。不过,看到漂亮姑娘时,我依旧会主动多看几眼,但显然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基于缘分,我们在茫茫人海中相遇,我觉得,我们总应该发生点什么才合理"的心理,我算是对女人有些免疫了。 很莫名的,就有很多话要对你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该怎么去说,也就随便说说而已。 前几天,是你的生日,我特别给你买了一个小小的生日蛋糕,是你最喜欢的葡萄口味的。我在想,别人一定搞不明白,明明是应该送鲜花的,怎么就多出一个小蛋糕呢?其实,我是很想送你玫瑰的,但想想还是算了,我算你的什么呢,已经来不及表白,已经来不及问你,我怕会影响你平静的心情。我也很想放声大哭,不为别的,就因为你一个人是孤单寂寞的,那样就显得很冷清。而我,却很无助,却不能陪你,在一起吃酸甜的青葡萄。那种感觉,酸酸得可以掉牙却幸福得很甜密,再也找不到。这略显空旷的墓地,还像以前那样,只是多了一些人为的点缀,花儿开得同样美丽,有点庄严有点素慕,我并不喜欢。 你说,我怕,怕一个人呆在这里。 我说,没事,有我在呢,我会常来看你的。 你笑了,说,那好,你要信守诺言。 我说,明远从来不曾食言。 我缓缓地打开蓝色背包,拿出给你带来的青葡萄,刚摘下的很新鲜。就在这时,知了声突然响起,我才意识到这一年的夏天正式到来,你应该体会得到。我在想,天已经热了,你知道么?是不是应该种棵树还是撑把伞? 我还是骑上单车,在那条常常带你走过的梧桐大街上穿梭,上班时下班时,有事没事时,静静地回忆着。就好像是,我们在葡萄藤下一起摘葡萄来着,那风声,酸涩得很好听。 后记:我以为,工作后的我会因为忙碌而忘记你,但实际上并没有。我不仅没有忘记你,还记得我们的点点滴滴,那些真实的美好,还有美好的过去,很感动很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