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桥前闲聊十三学习雷锋的困惑

　　我马上给他讲了曾作的一个梦：
　　学习雷锋好榜样
　　忠于革命忠于党
　　爱憎分明不忘本
　　立场坚定斗志强
　　学习雷锋好榜样
　　毛主席教导记心上
　　全心全意为人民
　　共产主义品德多高尚
　　……
　　（他也跟着学唱。）
　　三月五日，又是个学雷锋的日子。我带着学生打着红旗，扛着锹，拿着扫把，带着撮箕，还有抹布什么的，浩浩荡荡向公社镇上开去。歌声一浪接一浪，热情奔放。到了街上，立刻如潮水，流满了大街小巷各角落。乱哄哄，好不热闹。
　　不过一会，就听到街头那边学生围在一起争论什么。我忙赶了过去。看个究竟。原来他们围着农村老太婆在激烈地争论。这个农村老太婆衣服褴褛，挽着一个破篮子，一手拄着竹棍，一手端着碗，显然是个乞丐。碗里正放着一块白锅盔。
　　＂你难道没看到她饿吗？我把自己吃的锅盔给她不行？雷锋叔叔不就是这么作的吗？向雷锋同志学习，要拿出实际行动，小气鬼。＂一个女生对一个高个子男生说。
　　＂可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呢？如果她是地主呢？我们也去施舍？哪阶级立场到哪里去了？＂男生理直气壮问。
　　＂你怎么知道的？＂女生撅起嘴不服。
　　＂你问哪，你问纳。＂男生也不示弱。
　　＂可她是哑巴，哑巴，你懂吗？＂女生急了。
　　这时只见那老太婆指手画脚啊，啊，啊，说甚么，也确实是个哑巴。
　　＂也许她是队里五保户呢？＂另个女生低声插嘴道。
　　＂老师说，五保户生活有保障，还用得着她来讨饭？＂一个镇上学生立刻反驳。
　　＂不对。我们队里……＂一个农村女生欲言又止。
　　＂反正我觉得她不是好东西。大家想想，都文化大革命了，现在革命形势那么好，她却出来讨米，这不是诚心往我们社会主义脸上抹黑吗？＂高个子蛮有理说。
　　＂对，对，肯定是地主婆。＂一两个附和说。
　　＂呃呃，阶级立场有问题，阶级立场有问题喔。＂一个小男生跳起来幸灾乐祸拍手喊道。
　　＂谁阶级立场有问题，谁阶级立场有问题，＂女生急得满脸通红慌忙辩道，＂我这是向雷锋同志学习，向雷锋同志学习。＂
　　喔，喔，在场学生起哄。女生望着大家，急得要哭。
　　不知谁喊老师来了，老师来了。于是学生围上来，找我评理。
　　两难。见人有难就要帮，可要是阶级敌人呢？这可是个大问题呀。
　　怎么办，怎么办？我想该去问雷锋。是他给我们留下的难题。
　　这个时候，我真的遇到了鲁迅在课堂上回答学生提问所遇到的尴尬，嗯，啊哈，哈哈。
　　可我是人类灵魂工程师啊。可不能这样害学生啊。怎么办，怎么办。急得团团转。突然睁开眼，一片茫然。
　　＂人之初，性本善。＂黄文清不假思索说，怜贫恤老，人之本性。又似乎觉得不妥，想了想，疑惑地摇了摇手，不好说，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