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海边小木屋(结尾) 莘熏右手捏住太阳穴,躺在沙发上疲惫地睡了过去。屋外寒风呼啸,树枝随风摆动的声音在黑夜中异常清晰。 树井端着一个餐盘进来,将吃食放在茶几上:凉拌海白菜,清蒸海鱼,紫菜海虾蛋汤,一碗米饭。 "小姐姐,醒醒,吃点东西再睡。"树井摇了摇莘熏,她静静地睁开眼。 "几点了?" "嗯……还没到子夜。" 树井拿起汤勺给她舀了一碗汤,"小姐姐身材真好,喝点蔬菜汤。" "小嘴真甜。" 她拿起水果叉,吃了一小片芒果。打开玻璃盖,喝了一口柠檬蜂蜜橙汁。再倒了一杯水,喝了两口。 "吃饱了。"莘熏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夜色不错啊!"说完推开后窗,淡淡的月光洒落。 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打开门走进后院。院子很宽敞,水泥地板,光亮整洁。里面种了几棵矮小的木瓜树,榕树下有一个躺椅,落满了枯叶。花坛里种了几簇茉莉花丛,这个季节未着花蕾,只剩细小、墨绿色的枝叶。 躺在用茉莉花香洗衣液洗过的被子里,闻着干爽阳光的味道,酣然入睡。 清晨起床,推开窗默默站立。寒冷的海风伴随着清晰的鸟鸣扑面而来,晨光弥漫。小腿微微酸疼,关上窗户,隔绝寒冷,隔绝喧嚣,疼痛的耳膜在温暖中舒展筋骨。 忆起年少时与咅更去过的海边,冬日的海,阴沉沉的天空,退潮后的海滩变得狼藉,搁浅的小海鱼在铺着潮泥的沙滩上散发着腥臭味儿。死去多时的海龟,只剩一个空壳,莘熏想抱回去当用药水处理后当纪念品,咅更捏着鼻子:"丢了丢了,太臭了!" 莘熏还乐悠悠地抱了一路,最后实在受不了那股臭味儿,丢掉了。 海边的枯木,让她想起新疆的胡杨:三千年的胡杨——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腐一千年。 翻看过《草样人生》之后,让人明白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有句话叫:"人的部分意料之外,命运的部分意料之中。" 人这一辈子,有机会站在十字路口做选择的机会并不多。莘熏就像被风卷入一丛荆棘里,静静地躺着相安无事,一动满身伤痕。 莘熏的小幸福:在海边有个小木屋,屋后有个小院子,围上篱笆,种上一丛野菊花藤,秋天野菊花开,爬满篱笆墙。 站在海风中,看到了小木屋。只是没有想象中的浪漫。海边的鱼塘,木屋上爬满了绿藤,门前拴着一条狼狗,看到生人,发出"555"的声音。她只想好好活着,弥补命运对自己的亏欠。 回到云岭,推开门,一室的冷清。 一个人的退出,好过。 "一个人多好,买张电影票,想看就看,不想看,那就……" "那就怎么样?"廿昔被她半句话吊着,心里痒痒,"不如……"生生咽下了"送我看得了"。 "那就退票嘛!" "你当是退车票呢!" "都一样,退票就退票,没脸没皮地死缠烂打,那不是我的风格。" "谁?" "路人甲乙丙丁,总之不会是我爱的人。" "你会不会嫁给我?"廿昔有些脸红,"我是说,我挺喜欢植葉的。" "你为什么叫廿昔?" "只想记住二十岁时的往昔。" "我的二十岁不痛不痒,虚掷青春而已。" "我妹妹死于泥石流,而你,像我的妹妹。"廿昔拿出五颗雨花石,"这是我妹妹喜欢的东西,我希望能守护你一辈子。" 莘熏握紧雨花石,摊开掌心,脑海里突然闪现术予库的身影,想起了泰戈尔的《园丁集》,自己对那首诗原来是个错解,错了就错了,她也不再想对了。五颗雨花石,三黑二白,像黑白棋,一不小心满盘黑或满盘白。 杰西五 河西七号 庚子年八月初七定稿